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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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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死里罚,劝她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照顾她。
丑时将近,月光隐没在黑云后,黑夜即将走到尽头,她反而有些依依不舍。这阵子她着实过得苦,心里的痛无人说,说了怕也无人懂。
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了她的仇人,成了她心头解不开的结。她曾经笑得像满月,如今除了敷衍虚伪,还剩多少诚心以待。
她搞不清楚到底是恨他多,还是爱他多?她可以终其一生,心里只装着他一人,可却不能奋不顾身地留在他身边。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她站在这一头,纪忘川站在另一头。唯有恨他的时候,她才默许自己想起他。
尤其在静默阒然的夜里,她恨着他,也想着他。
一道清瘦的黑影翻越高墙,悄然隐没在鳞次栉比的墙垣中。黑影请功了得,一路飞窜轻跳,直到纵身跃入玉堂春后院三层小楼内。
小红楼娟秀地伫立玉堂春空旷的角落,平素嫌少人走动,因外界谣传,堂子里买下的姑娘,一些三贞九烈宁死不从地都被吊死在小红楼里,还有些被客人玩弄致死的,也会停尸在这里,久而久之,小红楼的外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绝不会有人踏进半步。
木质楼房年久失修,脚步踏上去难免腾腾作响,黑影翻进二楼半开的窗户,里头坐着一个中年老妪翘起二郎腿等候着来人。
火烛擦亮,昏黄的小火苗依稀照清楚两人的相貌。锦素身着夜行衣,双手合十朝玉堂春鸨母颔首行礼。
鸨母撕开肥硕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明眸花容,只是飞逝的时光终究给美人的脸上印上了沟壑。“你终于来了。”
“苏什米塔,锦素来迟。”
苏什米塔深沉如许,步态从容,按住锦素的肩膀,宽慰道:“不迟,你立下大功,若不是你认出纪忘川就是十年前剿杀月海山庄的少年,恐怕真相还未必会这么快显山露水。应该有所嘉奖,只是眼下姐妹们大仇未报,大业未成,只能委屈你继续留在月琳琅身边。十年前,纪忘川只是一个小刽子手,十年后,长成了大刽子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调动当今神策大将军替他当刽子手,给他扶摇直上的地位,除了尉迟霆,不作他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明投暗(一)
锦素垂手侍立,不敢居功。“锦素有愧。”
“愧从何来?”苏什米塔冷叹,“月琳琅爱上了仇人本就是万劫不复的心结,你替她看清楚纪忘川的真面目,她感激你还不及。只是要灭门月海山庄的是当朝圣主,除非推到皇权,否则她只能饮恨终生。”
推翻皇权,无异于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十八伽蓝中的十八个女子,以苏什米塔为首散落在大江国各州各郡,其中十三名只剩十三张活生生剥下来的人皮挂在绣衣司的墙上。锦素想不通,问道:“绣衣司对我们赶尽杀绝,为什么我们不离开大江国寻找活路?”
苏什米塔若有所思,少顷,望着微弱消逝的烛火,说道:“因为忠诚。有些事,我现在不能明白告诉你。但你要记得,大江国是我们的家,我们守候着一个秘密,等待着真正的君主归来。尉迟云霆谋朝篡位,阴谋夺权,总有一天要清算那笔账。”
锦素骇然震惊,十八伽蓝神秘莫测,苏什米塔委身在鱼龙混杂之处操着皮肉生意,隐忍多年竟然是为了这个惊天动地的目的。江湖大义,朝堂风云,本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左右,她心里藏着她无处诉说的情怀,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苏什米塔,陆白羽他……在玉堂春里……”
“是。有不少相好。男人服用了五石散,需要生理上的发泄。”苏什米塔应下来,锦素面色潮红,在欢场上纵横,小女子的情态岂能看不穿。“锦素,你如今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四了吧,按说算是个老姑娘了,等过了新年跟月琳琅告辞吧,出了长安城找户好人家嫁了吧。这些年,隐居习武就是为了替死去的姐妹报仇,如今大仇有了眉目,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派不上用处。”
锦素情急跪在苏什米塔跟前,“锦素不走。”
苏什米塔眼眉如旧,一语中的。“你不是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那陆白羽。何苦呢?陆白羽爱月琳琅,即便他染上五石散,在梦里喊得仍旧是月琳琅的名字。”
锦素惘然呆立一旁,轻言道:“自知无果,亦愿陪伴身旁,于愿足矣。”
“月琳琅不一定会领你这份情,陆白羽必定会负你这番意。”苏什米塔给锦素泼了一身的冷水,试图惊醒她一腔热情。“别忘了,是你一手摧毁了月琳琅的幸福,她本来早就忘记了前因,是你唤醒的,她现在生不如死,爱不能爱,死不能死,应该怪谁?你想利用他杀了纪忘川报仇,最终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醒醒吧,月琳琅眼下顾念往昔情分,你还是趁早抽身吧。”
锦素扬起眸,看苏什米塔,说道:“琳琅很聪明,她一早看穿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会武功,她不计前嫌把我当成唯一的亲人留在身边。”
苏什米塔冷笑道:“她一定不知道你一直处心积虑要杀掉纪忘川,断了尉迟云霆的左膀右臂,对于将来刺杀他的大业大有裨益。她不知道是我请了五湖戏班来长安城演出,故意引纪忘川出来,只是棋差一招,芙仪公主偷溜出宫逛花街,误落水中引来了长安城巡逻的府兵。”
“芙仪公主?”
苏什米塔坐定在圈椅里,妖娆地摆放着双腿。“会有一场好戏,等着瞧。”
初秋的清晨,花蕊含着晨露,东方露出浅淡的鱼肚白。
琳琅一跪便是一夜,脖子昂得酸楚,腰杆硬成了薄片,脆簌簌的,一掐就会断,膝盖磨出了两个窟窿,皮肤青红肿胀。
锦素陪立在廊下,痛心不已,她蹲下身,偷偷塞了两个棉花垫子在琳琅膝盖下。
琳琅果断地把棉花垫子退还给锦素,干枯地跪了整夜,嘴唇泛白,神色憔悴。“拿回去,给夫人看到了,又是一桩闲话。她会说我吃不起苦,再趁机管教一番。”
论起道理和远见,锦素拍马不及琳琅半分,讪讪地收起了软垫。正要陪琳琅再说上几句好,蓉姑姑大老远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小……小姐,快起身。”蓉姑姑叉着腰戳着锦素的脑仁,“你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奴婢,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回房去拾掇拾掇干净。”
蓉姑姑突如其来的热情,把锦素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琳琅受罚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吊起的精神,虚弱地靠在锦素身上。“蓉姑姑,娘亲消气了么?”
蓉姑姑甩了甩手,咧嘴笑道:“呦,瞧您这话说的,还跟您置什么气,报喜来了?”
琳琅蹙眉回看锦素,锦素忙问道:“咱家小姐何喜之有?”
蓉姑姑拱手道喜,笑嘻嘻道:“成国公府上请了官媒,带了一双大雁,一对羔羊,两束合欢,两个胶漆碗,特地来向您提亲呐。”
琳琅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欲哭无泪,没想到王世敬这回玩真的,行动如风,故意要把她逼到墙角,看一看到底谁占上风。对王世敬而言,不过是多了双筷子,多了个玩物,对琳琅来说是明珠投暗,一辈子被落入泥潭,永无宁日。
锦素战战兢兢地扶着琳琅,喃喃自问:“这可怎么办?”
“说什么瞎话,这是天大的好事,攀上成国公这门亲事,跟皇后娘娘成了亲眷,人前人后的,可不得高看上一眼。”蓉姑姑不满地瞟个白眼给不识好歹的锦素。“官媒说了,琳琅小姐入门可不是伏低做小,是平妻!”
琳琅冷冷讥笑,自嘲道:“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我知道了,一切全凭爹爹和娘亲做主。”
琳琅特意嘱咐锦素,王府纳采之事暂时不可以告诉陆白羽,他性子急躁,没有城府,再闹腾出事情来更招陆彦生厌烦。她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去博之堂探个究竟,摸摸陆彦生对这件事的态度。
整宿缺眠,精神不济,脸上哀戚难掩,刚走出驻清阁,便在垂花拱门的拐角处遇上陆从白,他清清朗朗的一身佛青锦袍,头戴青玉冠,腰佩双连环,潇潇清举的模样,依旧是一副款款少年郎平易近人的打扮。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明投暗(二)
琳琅面容憔悴,有一种羸弱的美,盈盈生辉的肌骨,不堪经受秋风的抚触。陆从白不禁看得痴痴呆呆,只能握紧拳头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听到王府纳采的消息,他一路暴走到驻清阁,只为看琳琅一眼,已经是极大的不自持。如今比肩同步,更是莫大的考验,他不是陆白羽,不能够不顾一切地放肆,庶出就是庶出,嫡子犯弥天大错,累积了一车,也只是禁足反省,若是庶子效仿,恐怕早就扫地出门。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
琳琅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抚了抚手,说道:“从白哥哥,那今早的事,你听说了吗?”
陆从白勉力保持从容不迫的姿态,他一直都在维护处变不惊的形象,唯有这种泰山崩顶不动怒的从容,才能让人放心,让他接手陆府。“听说了。官媒送来聘书,现下应该在博之堂内与爹爹正在商议。”
“爹爹会许吗?”
琳琅问得没有底气,想从陆从白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偶尔她也想当一只把头埋在泥沙中的鸵鸟,以为看不到听不到,事情就从来不曾发生过。
陆从白望着入眼垂朽的树叶,怅然叹道:“爹爹疼爱你,但是王府上势力雄厚,不能与之硬碰。”
心里早知道答案,可听到旁人佐证仍旧不免失落。琳琅驻足,转身仰望陆从白,问道:“从白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但问无妨。”
“从白哥哥会让自己的心上人嫁给其他人吗?”
琳琅无心之问,却戳到了他的痛楚。陆从白开不了口,即便给出的答案也是言不由衷。可琳琅真挚地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影着他犹豫不决的眉目。
琳琅识相了说了句。“也许从白哥哥还没有心上人。”
陆从白轻轻地嗯了声,陪在琳琅身旁走。
琳琅早知陆彦生会应承这门亲事,陆从白也一早便能猜到后话。只是看到陆彦生枯坐在博之堂上,与琳琅说起王府纳采提亲一事,眼泪不由自主地氤氲上眼眶。
“老爷,女大不中留,你这丧气脸被人看到了,以为你看不上人家呢。”陈其玫笑靥如花,贵气逼人的大红牡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把琳琅当成丧门星,生怕她跟陆白羽纠缠不清,这可两下里齐全了,琳琅这盆水不仅要泼出去,还要泼上一门簪缨大户。她要攀上这门亲事,和皇亲国眷沾亲带故的,他日回娘家走动,脸上也有光彩。
琳琅摇了下陆彦生的胳膊,低婉问道:“爹爹,非嫁不可吗?”
陆彦生无奈地摇头道:“官媒提亲,下了聘书,收下了双雁……”
“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们这父女俩哀哀凄凄的好看相么?”陈其玫看不惯琳琅与陆彦生亲近,这门亲事是她极力促成,陆彦生不过是无能为力只能应下。“从白,你今日倒也清闲,来的正好。老爷既然让你主持大局,琳琅的亲事就由你这个哥哥操办,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千万别辱了咱们陆府的脸面!”
陆从白恭敬地应了声是,再看琳琅,分明是千万个不愿意,整个人都陷在委屈的漩涡里。陈其玫却像得了便宜,巴不得满世界炫耀似的。她们根本就不是亲生母女的关系,那琳琅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只要揭发琳琅不是陆彦生的亲生女儿,那么陆王两家联姻,自然轮不到琳琅上花轿,只是这是兵行险招,一旦揭穿,那么琳琅势必自食恶果,下场堪虞。
张宝盈带着陆云淓跨进堂,见了陈其玫笑盈盈地道喜,女眷相见,尤其是谈起婚嫁之类的人生大事,更是话题絮絮叨叨扯不断。陈其玫说起要去兜率寺礼佛,请方丈给琳琅卜卦算命问问前程,顺便给云淓算算红鸾星动之期。
云淓走到琳琅身边,祝她喜,话语间满是艳羡,琳琅唯有难得糊涂陪着笑脸。
陆从白看在眼里,欢喜都是别人的,他很想回答琳琅的那个问题,他不会让心上人嫁给别人。
次日,天灰蒙蒙的,锦素把琳琅从被窝里拉出来,礼佛参拜前焚香沐浴,以一身纯洁表达对神佛的敬重。
华丽的羽盖已经停在正门口镇宅的貔貅旁,待陆府上的女眷都乘上车,陆从白跨上领头的高马,煊煊赫赫,好不威风。
羽盖驶出城门,城郊绿茵如织,视野旷远茫茫,兜率寺隐于山间,长安城富贾宗臣的家眷都喜欢去山间寻隐者。
琳琅探出头看车窗外的风景,路旁蒿草一丛丛一片片被压弯了腰,车辕驶出两道厚重的痕迹压在山地上,她又何尝不是路旁的蒿草,任由车辕压倒,毫无招架之力。
陆从白回头望身后的华盖,正好琳琅撇过头朝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他回报以赧然微笑,羞红了男儿的双颊。
阮心梅笑道:“大姐,听说国舅爷府上有恶妻,怕是咱们斯斯文文的琳琅嫁过去要吃亏呐。”
陈其玫本就看不上阮心梅,偏偏她就爱插话,没话找话更让她眼烦,尤其说上她未来亲家的事非,她怎么着也不能落入下乘。“琳琅嫁到王府上是平妻,是正儿八经三书六聘下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姬妾,哪里轮到别人欺负。别看琳琅平时文弱温柔,该计较起来,也不会差人半分。”
阮心梅不妥陈其玫的嚣张,如今陆彦生重用她两个儿子,这趟礼佛还是由从白安排,有了底气,说话自然就腰板挺直。“才下了聘书过了纳采,保不齐之后怎样。”
张宝盈看出她二人又剑拔弩张,充当和事佬,拆劝道:“官媒保媒,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府上许久不办喜事了,今儿咱们开开心心,琳琅出嫁在先,再给羽儿安排一门对上门户的亲事,等大哥有了归宿,从白、从骞两兄弟也得好好物色起来。一家子热热闹闹,开枝散叶才是最紧要的。”
阮心梅陪笑道:“别忘了咱们云淓,可得好好求个上上签。”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点迷津(一)
一车人说说笑笑,还差一里路就到兜率寺,远眺过去都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寺顶,鼎盛的香火恍如云雾缭绕,把整个山腰烘托成了人间幻境。
兜率寺香客众多,车马行到一里开外处就要停下来,寺里的小僧过来指路,赶马的车仆把马车牵到一旁的留马栏。
香客们步行走上最后一里路,数百级的台阶必须徒步走上,体现虔诚无虞,佛祖被诚心打动,必定会赐福降临。
蓉姑姑搀扶陈其玫上台阶,陈其玫转头吩咐一众女眷,“别被这台阶吓倒,这是佛祖考验诚心的时候,要怀着虔诚之心,不可交头接耳。”
琳琅虚耗了两天,体力本就欠缺,眼前数百级的台阶排山倒海地压向她,不由碎步趔趄往后一倒,幸而陆从白眼明手快地扶上一手,轻轻在她耳后提点了声。“小心。”
陆从白瞪了锦素一眼,“你家小姐身子虚弱,还不赶紧搀着。”
锦素小鸡啄米似的,连连应是。
幸好琳琅走在人群的最末,陆从白压低声音训斥锦素,动静不大。陆从白殿后,他看着琳琅清瘦婉丽的背影缓缓走上了兜率寺。
陆府上的女眷入了兜率寺,静声跨入每一间庙门,见了金身大佛,捻香叩拜,哪怕是两旁侍立的小佛,一个不落下都统统叩拜,其心赤诚。
琳琅总是站在女眷的末尾,大抵大家一门心思都在跟佛祖诉说,根本无人关心她。陆从白碍于昂藏男子,这等女子婆妈之事,他不过问,亦不参与,等在兜率寺门口的亭子里喝茶。
琳琅取了腰佩的荷包递给锦素,“去添些香油钱吧。”
锦素问道:“大小姐,想求啥?”
琳琅抿唇一笑,“想给你求一户好人家。”
锦素飞红了脸,努了努嘴。“我可不想离开你,你不嫁我也不嫁。”
无意之言,说到了痛处,琳琅垂头尴尬笑笑,“我快嫁了。”
锦素不晓得如何劝慰,只好颠颠荷包走到一旁添香油钱。庙里香火丰盛,熏得琳琅眼睛直流眼泪,便捂着眼睛跨出金殿,想望一望远景解解困乏。
突然之间,撞到结实的一壁,不是墙壁的硬实,更像是昂屹挺拔的男子,手腕被倏然箍紧,尚且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带进无人的偏房。
“你!”
纪忘川沉声压抑道:“快给我回将军府做灌汤包去!”
他的理由很可笑,匆忙见一面,连一句想念的话也说不出来。琳琅说道:“长安城名厨如云,任哪个都比我做得好!”
他还是不依不饶道:“吃惯了你做的口味,其他吃不了!”
“跟我回去,什么陆府千金,还是安安分分做蟹黄灌汤包去。”嚣张跋扈的态度,几乎要把琳琅吞没,见面二话不说,就往蟹黄灌汤包上扯。
纪忘川态度强硬,琳琅倒也迎难而上,不给好脸子。“也行,我不当小姐,去当个厨子呗,好好练练手艺。”
纪忘川拧起眉,听到王世敬向陆府下聘书的事,五内如焚,当即扔下手上一切公务,疯了似的找她,可见面之后毫无温情可言,她冷若冰霜,是彻底收拾心思,准备与他划清界限了。“月琳琅,你不姓陆,陆王联姻何时轮到你,我不允许。”
琳琅冷笑,他若服软妥协,也许他们不必如此针锋相对,偏偏他说话夹枪带棍打到她的痛处。“是啊,我姓月,是谁害我全家灭门,让我不得不投靠陆府,改姓易主,荒唐至极!”
他颓丧地松开手,根本没有立场挽留她。他多次与纪青岚提及要去陆府提亲,纪青岚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不算个至情至孝之人,母子感情疏离,可论及三书六礼的结姻,他一个大老爷们公务缠身,实在是需要有人分担,况且琳琅与他势成水火,他没有胜算,恐怕会碰上一鼻子灰。“我可以拿命还你。”
“纪忘川。我要不起你。”琳琅轻轻软软地喊了声,“爹娘的仇,我根本无能为力,我杀不了你,即便杀了你,也不过如此。你只是个棋子,真正要灭我月家的另有其人,对么?”
她没有被悲伤冲昏头脑,一如既往的聪慧,只是聪慧过了头,仇恨放不下,她选择了逃避。纪忘川应不下去,他不能让琳琅陷入更执拗的泥淖中,就算琳琅知道真相,除了无的放矢的仇恨,还有永生永世无法排解的悲痛。除非,他能推翻尉迟云霆的皇权,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天方夜谭。
纪忘川清高地俯视她,冷静说道:“月琳琅,我可以给你两条路。”她扬起如墨漆黑,如星璀璨的眉眼,等着他的宣读。“杀了我,或者忘记仇恨。”
他依旧霸道,连妥协都强迫的口吻那么很生硬。
琳琅缄默如死水,泛不起微澜。两条路她都做不到,她连反抗都做不到。一定是被命运下了降头,才会对纪忘川这般死心塌地,除了让他心痛,她没有别的方式去报复他。“大将军注意举止,王府上请了官媒已经下了聘书,琳琅眼下是别人的未婚妻,还请放尊重些。”
他顿觉心寒齿冷,琳琅太聪明太执着,她不以命搏,却用软刀子戳他心窝,让他将死不死,困尽一生。“你想嫁给王世敬,没我的允许,哪怕让他过了三书六礼,他也上不了婚床。月琳琅,别考验我的耐心,别逼我发疯,我会杀尽每一个想娶你的人。”
“那也行。”琳琅松松泛泛应了句,“我绞了头发做姑子,青灯黄烛了残生。”
他冷下脸,阴鸷看她,不再跟琳琅耗耐心,他属意的女子除了成为他的女人,不能有别的退路。“那我只能给你第三条路,现在就成为我的女人!”
琳琅惊惶地看他,琥珀色的眸子冷漠如冰,毫无温情。“佛门重地,不能沾染污秽!”
“你也晓得佛门重地,你偏生要这样逼我。”他以身将压过去,俯身去吻她的唇,那滋味百转千回,梦中怀念过无数次。如今以强迫的方式再次亲吻,这种卑微的索求让他鼻子微酸。卑微又如何,他便是这样爱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点迷津(二)
琳琅害怕得躲藏,却无处可藏,她颤抖的身躯簌簌抖落满身的防备,只留下无助。“不要……不要……纪忘川,别让我恨你。”
软话重话都不能再动摇他,蹙眉冷对,要么深爱,要么极恨,不到极致,决不罢休。“恨吧,你已然这样恨我,不差再增一分。”
琳琅做过粗活,有些力气,抬起膝盖踢他两腿之间,却被纪忘川眼明手快一手按下膝盖。“这要是踢坏了,你会后悔莫及。”
他趁势一手箍紧琳琅双腕,另一手揽腰抱起琳琅,强蛮之力扔到观音神像前供奉台子上。琳琅转头就看到观音澄净清明的眼,温婉慈祥的面容,明黄的经幡垂挂下来,台子一边放置供奉果盘和糕点的瓷盘,香炉上还焚着三支清香。
琳琅羞恼,怒骂道:“作孽!放开我,菩萨都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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