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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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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时霆皱着眉,语气也不太好,“葬不了。那起子人一逼宫,我瞧陛下的病都好了大半,面色红润,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
  皇帝被他一噎,虎目圆睁,气得越咳越厉害,他气虚,咳久了,便真的有些缓不过来。
  门外形势严峻,襄王的人很快就能闯进兴德宫。
  贺时霆沉默地给皇帝缓着气。事已至此,他别无退路。
  华丽恢弘的宫殿昏暗,仿佛照不进一丝半缕旭日光辉,贺时霆轮廓锋利的侧脸隐于灰暗,他逐渐抬起眼睛,坚定,锐利,含着无穷无尽的野心。
  “陛下,若我果真要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好好好,反反反,反完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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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门外马蹄声渐近, 刀刃没入肉体, 惨叫声不断。
  封祈的军队寸寸逼近,很快将整个兴德宫围了起来。晋王没料到襄王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逼宫,并无准备,因兵力不足而节节败退。
  乾德宫内的禁军只有千余人,与晋王亲兵交战许久,哪里还有力气与封祈的两万士兵一战。
  情势所迫,三方都无退路, 陷入混战。
  晋王为求自保,跳窗而走,试图在亲兵的掩护下趁乱逃离, 却被破空射来的乌羽箭刺穿咽喉。
  箭头淬毒,不过片刻,本朝“太子”便薨了。
  有小兵上前, 从他尸身上搜出那封圣旨, 交给襄王。
  圣旨即刻被毁去,只余几缕灰烬,飘落晋王尸身之上, 仿佛在嘲笑他汲营半生,雄图野望居然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戛然此处。
  晋王已死, 圣旨已毁,如今襄王只需让皇帝和贺时霆都死在兴德宫,便能光明正大登临帝位。
  仅剩的几百禁军杀红了眼,守在乾德宫正殿门口, 竭力阻挡襄王大军攻势。
  苦战未歇,正殿倏尔起火,春日清劲的风卷席而过,那点火星转瞬燃成熊熊烈火,乌烟滚滚,红光漫天。
  襄王脸色忽变,“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场火来得蹊跷,烧得猛烈,待火势被灭,巍峨辉煌的殿堂焚烧殆尽,徒余遍地焦炭。
  殿内搜出两副尸骨,皆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判断身份。
  襄王原该松口气,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冒被贺时霆四十万禁军反杀的风险,果断趁此时机入宫,谋夺天下,此事看来是成了。
  可看着眼前两具焦炭,他心中却隐有焦灼不安之感。
  皇帝和贺时霆死得太轻巧,太容易,让人的心无法落到实处。
  襄王怔仲间,封祈已率着众将跪下,“晋王等人意图造反,谋害陛下,现已尽数伏诛,国不可一日无君,王爷仁厚礼贤,文成武德,为江山社稷计,臣等恭请王爷即帝位,治天下。”
  众人跪伏于地,齐道:“恭请王爷即帝位,治天下。”
  襄王当然是推辞,封祈等人再请。
  皇帝已死,晋王也被诛杀,此时正是将全部事情推到晋王和贺时霆身上的最佳时机,也是登临帝位的最佳时机。
  襄王对晋王暗地的动作早有察觉,却一直按兵不动。直至今日,他在最出其不意的时机,用最狠的手段,成就大事。
  恰当的时机一旦错过,便难再遇。
  无论皇帝和贺时霆是否真的身亡,襄王今日必须即位。
  最终,于这片焦土、灰烬、鲜血铺就的金砖地上,襄王自立为帝。
  定下名分后,襄王立刻下令,将贺时霆与晋王的尸身挂到城门示众,又着麾下武将杜铮接管四十万禁军。
  思忖片刻,襄王又令人去靖远侯府,请“凤命”入宫。
  他下完一串命令,冷静得不似十五岁的少年,艳丽的脸上满是残酷,“自现在起,紧闭宫门,搜查每一寸土地,朕怀疑贺时霆和……未死。”
  贺时霆的确未死。
  封祈大军攻破兴德门的那刻,他对皇帝说:“陛下,若我果真要反呢?”
  皇帝闻言,沉静面色不改,只是虎目危险地眯起,浑身散发的威压仿佛有千钧重。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倏而,毫无征兆的,皇帝大笑起来。他气虚,笑着笑着便开始咳嗽。
  殿外回荡着刀枪铿鸣,嘶吼嚎叫,皇帝的笑声夹杂其中,虽不明显,却十分畅快。
  他的神情甚至是喜悦的,因病而灰暗的脸上也添了几分红润颜色。
  “好,好啊!”
  皇帝一巴掌拍在贺时霆肩头,“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有野心,有魄力!”
  门外风起云涌,铁蹄下不断有人尖叫着死去,贺时霆却陷入诡异的沉默。良久,他开口,嗓子全哑了,“陛下病糊涂了。”
  皇帝边咳边笑,“朕,朕没糊涂,咳咳,朕同你说……”
  贺时霆没有听,他直接踏上龙床,将手伸进内侧一个角落,有规律地敲了八下,一道暗门随之而开。
  “别说了,襄王的人很快就会闯进来,您先进去躲躲。”
  他这般没个尊卑,皇帝也不动怒,而是奇道:“你怎么知道朕的密道?”
  贺时霆脸色微变,“我七岁那年,中秋晚宴您醉了酒,非拉我来这里,逼我记住密道怎么开,记不住就罚我倒立。”
  皇帝不记得还有这么一茬,有些尴尬地猛咳了几声 。
  贺时霆将皇帝扶进密道,扶他躺到地宫的软床上,便转身离开。
  皇帝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不拦着,只道:“朕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心甘情愿谋反,心甘情愿做皇帝的?”
  贺时霆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新爹”,囫囵一点头,便出去了。
  很奇怪,皇帝说贺时霆是他儿子,贺时霆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排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仿佛本该如此。
  他关好密道的机关石门,一把火烧了殿内所有丝帘锦缎,趁着救火之乱,从殿外拖进两具死尸,随后逃出兴德宫。
  贺时霆轻功极好,又擅于隐匿,混乱中,无人发现宫墙檐牙间有一道紫影飞驰而过。
  午时将至,金轮当空。
  初登帝位的襄王砸了一整套越窑秘色瓷茶具。
  他派去接管禁军的杜铮惨死军营,而靖远侯府上下被搜罗数次,都未有“凤命”的踪影。
  襄王明媚的桃花眼不耐地眯着,将最后一个秘色瓷茶杯砸到封祈身上,“废物!”
  封祈被砸了一身的水,神色没有半分变化,警告道:“昱儿。”
  襄王被喊得清醒些许,他初登帝位,被滔天的权势迷了眼,竟忘了面前这人有多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封祈见襄王冷静下来,才人模狗样地进言道:“陛下不必动怒,禁军并不是牢不可破,既然派去的人不顶用,您可用计从中瓦解,譬如提拔其中的三把手——石舶。石舶此人,凶悍却……”
  襄王贴身太监急急闯入,嘭得一声跪在地上,打断了封祈的话,“陛下不好了。”
  封祈的话被打断,十分不悦,沉着脸看地上的小太监。
  太监抹了把汗,道:“贺侯,贺侯没死!他真的反了!四十万禁军闯入宫中,已经打到和安门了!”
  封祈和襄王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谁也没料到晋王会突然在此时起事,封祈的大军尚在陇郡,京中只有两万士兵而已,他是靠着占据天时地利,才以两万将士助襄王登基。
  襄王登基后,立即下令,将陇郡全部军队调往京城。可谁知陇郡大军未至,贺时霆的四十万禁军先到了。
  一场鏖战,可谓血流成河,伏尸万里。
  四十万禁军势如破竹,于昭琅殿诛杀襄王与逆臣封祈。
  不过半日,京城的天就变了三变。
  先是皇帝病重,立晋王为太子;接着襄王以晋王谋反,杀害皇帝为名,诛杀晋王与其同谋贺侯;贺侯未死,率四十万禁军占据皇宫,以谋逆罪杀襄王及封祈大将军。
  昨日朝堂之上,这些人尚还笑语晏晏,今朝宫变,却无一对彼此手下留情。
  在朝臣和百姓眼中,无论这次宫变内情如何,从结果看,晋王、襄王和皇帝俱死,最终获益者是贺时霆。
  无数人叱骂贺时霆狼子野心,谋朝篡位,却也有无数人争相讨好献媚。
  就在众人以为贺时霆谋位成功,这座皇城即将改名换姓之际,贺时霆却宣告皇帝未死,并将其从兴德宫密道中迎出。
  风向顿时急转。
  原来所谓反贼,是救了皇帝的大功臣。
  皇帝被救出后,对今日之事下了定论:晋王与襄王忤逆悖德,幸得贺侯忠义,率兵诛杀反王,朕始得救。
  如此一来,从民间到朝堂,四处都是褒扬贺时霆忠君爱国的声音。
  当日下午,定国公被宣入宫,随后,皇帝昭告天下:靖远侯贺时霆,实乃昔日宓妃所诞皇四子。
  皇四子自幼体弱,广慧大师断言不宜养于宫中,恰逢定国公长子早夭,便将皇四子以定国公长子身份养在定国公府。
  如今皇四子年满廿二,已成家立业,渡过广慧大师所预言的命中大劫,遂正式记入皇家玉牒,赐名周宣霆,封太子。
  朝野哗然。
  许多从前看着不合理的事,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贺侯自幼便能入宫跟着太傅学习;怪不得贺侯的恩宠总是更甚诸王;怪不得陛下这般看重贺侯,却迟迟不让贺侯承袭定国公爵位,反而另封了侯爵。
  如今也不能再称呼贺侯,该称呼太子了。
  自此,一切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御书房内,皇帝突发急病的原因被查出——有人在他的药中动了手脚。
  御医配了对症的药,由宫人侍候皇帝服下。
  贺时霆站在皇帝床边,看着宫人端了空药碗,欲退下,喊住了她,“把碗端来。”
  药碗底部还有浅浅一层药汁,黑褐色,略有几分浑浊,是最苦的部分,贺时霆把碗端还给皇帝,“陛下。”
  皇帝不接,他便一直端着。
  没有办法,皇帝只好接过药碗,一口饮尽。他苦得脸皮抽搐,骂道:“白养你这么大了,连句父皇都不会叫……”
  贺时霆站在他旁边,冷静道:“父皇。”
  话音刚落,他的耳根泛起薄红,冷静便有些维持不住。
  贺时霆强自镇定道:“陛下,别拿您那套说辞哄我。不说广慧大师已云游四海,多年不曾回京,我幼时何曾体弱多病过?且定国公一家明显不知我是皇子之事,否则哪敢慢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事情得从定国公和你娘互赠绿帽说起……
  新任小太子妃(幽怨撕花):一瓣,霆哥哥马上来接我,两瓣,霆哥哥有太子当,把我忘了,三瓣,他敢不要我我就给他戴十顶绿帽子!
  婆媳间第一个共同话题出现了——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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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皇帝金口玉言, 下了定论的话被贺时霆质疑, 他也不介意,挥挥手,让殿内侍立的宫人们都退出去。
  “你真想知道实情?”
  ……
  皎月初升,漫天星子璀璨。
  贺时霆神情凝重,自宫内出,一路策马疾驰,直至临近京郊温泉池庄, 神色才有所舒缓。
  温泉别庄建在半山腰,并不奢华,此时挂满灯笼, 暖黄的光在夜里明亮而不刺目。
  刚到庄子大门,贺时霆尚未下马,便见一道茜色身影自门内飞奔而来, 后面跟了一大帮人。
  “夫人小心!”
  “我的祖宗!您慢些跑!”
  “仔细脚下!”
  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安静的别庄乱作一锅粥。
  看清茜色身影是楚楚的刹那,贺时霆的心差点跳出喉咙口。
  他前一刻还在马上,瞬息之间, 便已将楚楚整个儿揽进怀中。
  楚楚回抱住他的腰,紧盯着他瞧, 璨似星辰的眸子黑亮得惊人,仿佛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霆哥哥,你回来了。”
  贺时霆惊魂未定,心中一阵后怕, “跑什么!再摔着。”
  楚楚的眼圈儿倏得红了,她含着泪,还努力对贺时霆笑,“对不起,我忘了,我不能跑,我,对不起,我就是想你,我害怕。”
  终是忍不住,泪如湍流的水般簌簌落下。
  楚楚哭得发颤,说的话也近乎语无伦次,她怔怔地看着贺时霆,又重复道:“你回来了。”
  即便有再多惊怒,也都化作了心疼,贺时霆抚着楚楚的脊背,低声哄她:“不哭了,宝宝不哭。我没事,我回来了。”
  楚楚哭得太凶,此时哽咽得停不下来,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竭力忍住喉间哭咽的急喘,对贺时霆道:“你刚,从宫中出来,呜,饿不饿,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先去用饭好不好?”贺时霆立刻接道。
  他将楚楚抱起来,在她哭湿了的脸上落下一个吻,“慢慢吸气,别说话,宝宝慢慢来,乖。”
  楚楚哽咽着说不出话,因着贺时霆的哄劝,情绪逐渐缓和,她小口呼吸着,待气息稍微平复了些,便立刻道:“我没有乱跑。”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平白勾得贺时霆心中愈发酸涩。
  他紧了紧抱楚楚的手臂,夸她:“好乖。”
  贺时霆抱着楚楚落了座,哄着她慢慢喝进一口汤,“宝宝不哭了,嗯?都快当娘了,再哭鼻子,孩子会笑话你的。”
  楚楚抽搭着抹了把泪,把哭得湿润的睫毛抹成乱糟糟,更委屈了,“我笑不出来。”
  贺时霆见她仍止不住哭喘,轻抚着后背给她顺着气,逗她道:“白捡了个太子妃当,也不开心?”
  闻言,楚楚微愣。她一早就知道贺时霆平安无事,被封太子的消息。
  可贺时霆一刻未归,她的心便一刻悬在嗓子眼,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事。
  此刻坐在贺时霆腿上,靠着贺时霆宽厚的胸膛,她有了安全感,才逐渐回过未来。
  楚楚凑到贺时霆耳边,小声地问,“你连陛下都骗过去啦?”
  见她一脸的担忧与不认同,贺时霆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道:“我没骗人。”
  没骗人?
  那霆哥哥就是陛下的亲生儿子,确凿无疑了?
  楚楚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时霆,湿漉漉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贺时霆见她只顾着吃惊,整个人有些懵懵的,哭喘也缓和了许多,便趁机往她嘴里塞了好几大口饭。
  楚楚陷入深思,反应迟钝极了,无论贺时霆喂她什么,都来者不拒地嚼了咽下去。
  直到贺时霆给喂了勺金玉满堂。
  楚楚刚含进嘴里,就嫌弃地皱起眉头,“有青豆!”
  被青豆味儿熏回了神,楚楚巴巴地抱着贺时霆的手臂,问道:“霆哥哥,你真的成了太子啊?”
  贺时霆又舀了勺金玉满堂,把里面的青豆挑净,喂给楚楚,“把饭吃完,我就同你说。”
  楚楚这一天,连水都没正经喝过两口,此时早就饿了,很配合地吃掉整碗饭,又喝了碗熬得香浓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两人用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夜里行路不便,便决定在庄子里再歇一晚。
  宽软的拔步床上,贺时霆履行承诺,拥着楚楚,与她说起自己的身世。
  二十余年前,贺时霆的生母姜氏尚未出阁。
  姜月姝艳若桃李,才貌双绝,求亲的媒人多得踏平了姜府的门槛。
  姜父偏偏看中定国公世子贺均,不计较当时定国公府势弱,将女儿嫁给他。
  这门亲事刚结成之时,倒颇美满了一段时日。
  姜月姝容颜娇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贺均亦是风流儒雅,夫妻相得,恩爱异常,贺均还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婚后不久,贺均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在老丈人扶持下,官运亨通。
  然不过半年,国公府便闹得鸡飞狗跳。
  昔日的国公夫人,贺均的娘厌恶姜月姝无子,要给儿子纳妾,姜月姝性情刚烈,自然不肯。
  其实当时贺均和姜月姝的关系已经很差了。
  贺均最爱面子,朝中时常有人讽刺他是靠妻子才重振家业,他心中早已不满,回了家,姜月姝又自视甚高,从不肯主动温柔体贴。
  卫国公夫人这么一闹,贺均便更厌恶姜月姝了,只觉得她是个妒妇。
  昔日姜月姝有千般万般好,再明丽动人,惊才绝艳,如今落到贺家人眼中,也只剩下种种不是:没有儿子,不孝婆母,不敬丈夫,还奢靡无度,成日只知风花雪月。
  甚至连姜父对贺均的扶持,也成了贺均厌恶姜月姝的原因。
  婆母明里暗里给气受,丈夫逐渐离心,那段时日姜月姝饱受折磨。
  她爱贺均,为了他,试图改变性子,让自己温柔小意,委曲求全。
  却只换来贺家人变本加厉的苛待。
  直至那一日,姜月姝被婆母罚跪一夜,高烧不退,娘家的庶妹前来探望,却和贺均滚到了一张床上。
  就在正房隔壁,两人急不可耐地颠鸾倒凤。
  姜月姝烧得脑袋昏沉,却听得清清楚楚,眼中却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自幼受尽万千宠爱,素性骄傲,哪里被这样百般折辱过?
  所谓情深甚笃,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赤/裸/裸的利用。待她无用了,便随手抛弃,甚至与她那温顺可怜,矫揉造作的庶妹,一同来恶心她。
  这样的乌糟事,若是寻常的大家主母,或许也就忍了。
  可姜月姝不愿再忍。
  凭什么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却要守身如玉?凭什么男子能始乱终弃,女子若成了糟糠之妻,不下堂便要感恩戴德?
  贺均玩了别的女子,她也要尝尝其他男人的滋味。
  又一个丈夫和庶妹白日宣淫的下午,姜月姝在定国公府的花园赏蝶,偶遇豫王周元毅,也就是当今皇帝。
  她勾引了豫王。
  姜月姝觉得很刺激,还有些恨意宣泄的释然。无论这场临时起意的勾引成功与否,她都感到十分畅快。
  万花丛中,她一袭金红华服,骄傲,明亮,璨然若朝霞,瑰丽如仙凰。
  倏而一笑,霞光荡漾。
  那抹笑转瞬即逝,姜月姝的神情仍旧高傲矜持,周元毅却从她的明眸深处,看见了浓浓的嘲讽。
  以及夺人心魄的欲。
  说到此处,贺时霆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楚楚直催,“然后呢?”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夜凉如水,贺时霆见楚楚越听越精神,眸子乌亮亮地直泛光,没有半分睡意,给她掖了掖被角,“夜深了,咱们先休息吧。”
  楚楚正听得上瘾,哪里肯睡,“再讲一会!陛下当时作何反应,他们俩说了什么,给定国公戴绿帽子了吗?我婆婆好厉害好潇洒,你再讲讲嘛。”
  贺时霆见她这样兴奋,更不肯再讲了,“再不睡明日该头疼了,即便咱们不休息,孩子也熬不住。”
  楚楚摸了摸小腹,一本正经道:“小宝宝在我肚子里睡得好好的,你快接着讲。”
  贺时霆把她揽在怀中,哄她闭上眼睛,才道:“后来他们俩一起生下我,不久后陛下登基,我娘病逝,定国公娶了她的庶妹。”
  就完了?
  他讲得这样敷衍,楚楚哪里肯罢休,“霆哥哥,那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他儿子的,为什么到现在才认你?”
  贺时霆隔着被子拍了下她的臀肉,假意训斥,“还睡不睡?”
  楚楚在被子里小幅度地摇摇头,撒娇道:“霆哥哥,肚子难受。”
  “哪里难受?”贺时霆立刻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对外喊道:“快去请大夫!”
  楚楚赶紧道:“别请。”
  她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半点不像动了胎气。
  贺时霆狐疑地看着怀里的小娇娇。
  楚楚被看得心虚,小声道:“不用请大夫。是小宝宝想听故事,听不到就闹脾气,你把故事讲完就好了。”
  这也是能乱开玩笑的?
  贺时霆黑着脸,把楚楚教训了一顿。
  楚楚被训得垂着耳朵,乖觉地伏在他腿上,软声软气地撒娇,“我知道啦,你别生气。”
  她实在太闹腾,贺时霆缠不过,只好同意再给她讲一小段,“听完就要睡觉。”
  “好。”楚楚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赶紧爬起来。
  爬到一般,她整个人僵住,惊呼道:“啊!”
  贺时霆即刻抱起楚楚,“怎么了?”
  楚楚像只惊慌失措的鸟儿,茫然地看着贺时霆,求救般道:“肚子,肚子动了。”
  贺时霆蹙眉,大掌覆在她的小腹间,轻轻摩挲着,“疼不疼?”
  楚楚摇头,“不太疼。”
  贺时霆闻言,舒了口气,“宝宝别怕,是胎动。到了这个月份,孩子便会踢人了。”
  楚楚垂下脑袋,盯着平静的微微隆起的小腹直瞧,好半晌,抬头对贺时霆无辜道:“他怎么又不踢了?”
  她想了想,与贺时霆商量道:“若这是个男孩,小名就叫踢踢吧。”
  贺时霆失笑,“大周未来储君,便叫这样的小名?”
  楚楚突然记起贺时霆已经是太子了,她扒拉着贺时霆的袖子,问道:“那我就是太子妃啦?”
  贺时霆点头,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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