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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宝珠[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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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早餐挺简单,有一份补气血暖身易克化的粥品,还有两碟小菜,几样点心。吃个八分饱,宝珠就停下筷子,略擦了擦嘴,坐到一旁,摆手让人撤了桌子。都收拾好了,又找个小太监来讲故事听。
那太监姓郭,去势进宫之后改名作小郭子,分来胤禟宫里的时日不长,因着能说会道,尤其擅讲故事,让胤禟挑来给宝珠逗趣。
他讲的大多是神话传说,飞天遁地都有,一回接一回很是精彩,他讲起来又投入,就连表情都很到位,比听戏还有意思。
宝珠听他说了小半个时辰,就叫了停,让天冬赏些东西,小太监千恩万谢退下了。刚从福晋院里出去,走了没几步就遇上冯全,小太监就说要把刚得的金瓜子孝敬给总管,冯全摆手让他收好:“能说得福晋高兴就是你的造化,上头赏的东西自个儿收着,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宫里谁不知道,伺候九福晋是极好的活。主子气性好,轻易不发作奴才不说,做得好还能得两份赏,福晋房里的事,九爷是日日过问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底下奴才越是推崇,心眼小的越不好过。
最极端莫过于八福晋,再有就是四贝勒府的董鄂格格。
虽然宝珠从没将她看进眼里,她单面方将宝珠视作劲敌。董鄂氏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胤禟就没那么对她?但凡对她好一些,也不至于毫不犹豫就投奔雍正怀抱。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圣驾回京了,宝珠让天冬简单上了个妆,挺着肚子就去给宜妃请安。四福晋也进宫来,迎她婆婆德妃。
两人的遭遇可谓天上地下。
收到胤禟的书信,宜妃就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宝珠那肚子,她吓得不轻,牵着宝珠就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也真是!同本宫还讲什么虚礼?这都几个月了,肚子咋这么大呢?”
宜妃说着,亲自引宝珠坐下,看她坐稳了才松口气,又问说:“身子可爽利?胃口如何?太医怎么说的?”
宝珠逐一答复,宜妃这才真正放下一颗心:“你和胤禟送来的礼额娘收到了,额娘知你有心,那画我喜欢至极,可没得让你受累的。”
“是儿媳的本分,能使额娘中意就值当了。”
宜妃满心舒爽,就瞪她一眼:“你这孩子!往后再别操这个心!实在要折腾也成,等生下这胎坐足了月子本宫才不管呢!”
宜妃又挑了几样北巡的趣事说,看宝珠满心向往,直说下回保准让胤禟一道,也带上她,宝珠就灿烂的笑了。
“额娘您真好!”
“额娘这就算好?老九又怎么说?”不得好上天?
宝珠脸颊略有些飘红,心一横回说:“爷最好,比谁都好,前头我额娘进宫来,说阿玛对九爷再满意没有,就是拉不下那张老脸给他好脸色,关上门说有这么个女婿比那一窝蠢儿子强。”
当娘的最爱听别人夸她儿子,宜妃也不例外,她笑倒在一旁:“你这嘴哟,真是啥都敢说!”
“我们爷本来就好,在我心里谁也不及他,有什么不敢说?”
“好好好,等胤禟过来,我照原样学给他听,让他也感动感动。”
……
翊坤宫主子奴才笑作一团,永和宫冷得都能结冰了,德妃半天没搭理来请安的四福晋,看她跪够了,这才摆了摆手:“本宫想起这次北巡的事,没注意你,老四福晋你跪着做什么,起吧,看座。”
“本宫出去这阵子,你府上如何?”
乌喇那拉氏斟酌又斟酌,回说:“李氏宋氏皆诊出身孕,儿媳给额娘道喜。”
德妃一声冷哼:“你要真有心给我道喜,合该像老九福晋那般,写了书信送来,你那点心眼本宫还能不知?得,我也懒得追究,你听好了,既然李氏宋氏传了好消息,就安排人仔细看顾她们,老四跟前少了人伺候倒是无妨,你待会儿就领两个回去。”
乌喇那拉氏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暗地里把舌尖都咬破了,她知道越说越错,就说了些关心的话,问候德妃身体。
德妃看着她就气不顺,点了两个宫女让她带回去,择日开脸,就不想再说什么。
宝珠从翊坤宫出来,坐上软轿刚走出去一段,就瞧见四福晋一行,赶紧吩咐停轿:“几日不见四嫂,今儿个倒巧,竟遇上了……不如去我那头坐坐?”
乌喇那拉氏摇头:“今日不成,改日再同九弟妹相聚。”
宝珠看她面色有些凄苦,就扫了一眼,只见她身后跟了俩生面孔,随口一问说:“这是刚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怎么上回没见?这模样倒是挺标致的!”
乌喇那拉氏心里泛苦,回道:“我府上李格格宋格格有孕,额娘指她们进府去伺候爷。”
这说得够明白了,宝珠还愣了愣:“德妃娘娘让她们去伺候四哥?四哥又没怀孕!”
第35章 笑话
那一瞬间; 乌喇那拉氏就懵了; 理解到宝珠的想法; 她噗嗤笑出声来。
“九弟妹你啊!”
宝珠皱了皱眉,还是没想明白,就一脸耿直朝四福晋看去。
乌喇那拉氏笑得险些稳不住身形; 还是近身伺候的嬷嬷搭手扶了一把:“好了; 不说了; 我赶着回府去交代额娘吩咐的事,九弟妹多保重身子; 咱们改日再叙。”
四福晋说完就带着人出宫去,眨眼之间已走出去几步远,宝珠眨了眨眼; 让天冬扶着坐回软轿上; 使婆子抬着稳稳回去宫中。吩咐小厨房送点吃的来,将肚子填了几分饱; 这才靠坐上塌琢磨方才的事。
也怪不着她,谁让马斯喀作风太豪迈。堂堂一品大员,被巴结讨好再寻常不过; 这年头; 送小妾算不得什么; 马斯喀收过好些个,有些到手就睡了,转赠出去的也多。
索绰罗氏膝下有子有女不计较这个,来谁都好; 安分便成。每回说起也直白得可以,直言某某犯在你阿玛手里,送人来赔罪讨饶,又有谁为了巴结他送了扬州瘦马来,那可真不便宜,白瞎了一番用心。还有别家子弟冲撞了大哥辰泰,伤了他的马,使他摔得一身伤,也给请太医,补贴药材,还打着照顾的名义送丫鬟来。
讲道理,怀孕的才需要人伺候,想她诊出有孕之后,额娘就赶紧遣了有经验的嬷嬷近身看顾,这还不放心,回回见着都要仔细叮嘱过,都是那些话,她却从不腻烦。
对她是悉心呵护嘘寒问暖,对胤禟就不客气多了,只会提醒说别乱来,多大的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
有她娘家奇葩的教育,又有宜妃表率在前,德妃让乌喇那拉氏领人回去伺候胤禛这事,她死活理解不了。
瞧她将右手支在炕桌上,拖着腮帮子很是苦恼,半夏就憋不住问说:“福晋这是在愁啥?您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弄不来爷上山下海也能顺您的意。”
听闻这声,宝珠就放下手,侧过身来:“你说说看,方才四福晋笑我什么?”
“噗。”就有人绷不住笑喷了。
在房里伺候的有四个大丫鬟,再有宝珠的陪嫁嬷嬷和宜妃赏下来的婆子,足足六人。宝珠循着声音看去,笑出声的是打发走那心大的之后填补进来的,名唤山楂。圆嘟嘟的脸,又有双乌溜溜的杏眼,又机灵又讨喜。
宝珠故作生气模样:“好你个山楂!竟敢取笑本福晋,那就你来说!”
山楂赶紧到宝珠跟前来,屈膝行了个礼:“奴婢知错了,求福晋饶一回,再有下次奴婢铁定憋住了,绝对不笑。”
“行了,本福晋心胸宽广才不和你个小丫鬟计较,你好好说,四福晋是啥意思?莫说四哥平安顺遂啥事没有,哪怕真有个头疼脑热四贝勒府奴仆成群能没人伺候?德妃娘娘这是在帮他哭穷哭惨要好处?求皇阿玛关注?”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径自点头,叹道,“不愧是当娘的,真疼儿子。”
两位嬷嬷见识最广,当即懵逼。
四个丫鬟也像是被雷劈过,德妃同四阿哥母子不和这事大家心照不宣,怎么福晋同四福晋走得如此近,连这都不知晓?
山楂无话可说,只得点头附和——
福晋说得对,正是如此,德妃娘娘一片爱子之心!
宝珠笑得眉眼弯弯,还想再夸两句,就想起来:“不对啊,那你方才笑什么?”
山楂欲哭无泪,只得给天冬半夏及两个嬷嬷使眼色。天冬平日不多言,心却不错,果真插了嘴:“听管事说,福晋陪嫁庄子上的菊花都开了,开得正盛,桂花更是十里飘香,往年早送来泡上酒,如今他们拿不好主意,使奴婢问问您的意思,摘不摘?”
因着有孕,宝珠全把这事忘了,经天冬提醒才想起来,就回说:“桂花摘些来做糕做糖,菊花便罢,我如今没那精神,等来年再说。”
这么一打岔,就跳过先前的话题。之后又聊了点别的,山楂这才松了口气,嬷嬷则是瞪她一眼,小声说:“往后还敢不敢胡闹?”
有些话,主子能说,奴才不能说。
道理很简单,福晋是做弟妹的,同四福晋是妯娌,哪怕调侃兄嫂两句也无妨。尤其是皇家人,最重视脆弱的亲情,只盼相处能亲昵些,别脱了朝服还打官腔。
这话由福晋说,人家只会当她是怀孕之后憨了。
奴才秧子敢胡说八道不怕被撕烂嘴?
诚如嬷嬷所料,乌喇那拉氏先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回去还笑个不停,勉强想起还有两人等着她安排去处,这才整理好仪容,端起嫡福晋的架子吩咐道:“把人交给苏培盛,说额娘担心爷无人伺候,特地赏下来的,本福晋不好安排,叫他问爷的意思。”
心腹嬷嬷看她半点胸闷憋屈也没有,也高兴得很:“不就是两个任人揉搓的奴才,她能逞多大威风?福晋您不当回事就对了,为这些人置气,不值当!”
乌喇那拉氏点点头:“由她们折腾去吧,我有弘晖就够了。”
另一头,胤禟做好了工部的活,早早回宫给康熙请安,他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哄得康熙大笑,赏下一堆好东西,这才屁颠颠回去看宝珠。
他走在半道上遇见来截人的十阿哥,胤誐真情流露,远远看见就嚷嚷起来。
“九哥我真想你!”
胤禟让他吓得不轻,很想脚底抹油开溜,可老十来的贼快,眨眼之间就到了跟前,勾着他肩膀说北巡如何有趣,可惜胤禟没一道去,又说这都分开一个多月了,问胤禟想不想他。
胤禟只想喷他一脸:我想你全家!
想想还是不要纠缠,便瞥他一眼说:“杵在这儿干啥?咱边走边聊,你九嫂怀着你侄儿,我赶着回去看她。”
说起这个,胤誐就委屈:“皇阿玛说九嫂揣的是三黄蛋,是真的?九哥你还不辞辛苦往前头写信了?咋就没写给弟弟我呢?”
胤禟:……
我为啥要写给你呢?
你是我爹?我娘?还是我婆娘?
弟弟算个蛋!
胤禟心知实话伤人,就戳他一脑门:“我听皇阿玛说你在草原上撒了欢,谁都吼不住,还记得哥哥我?”
胤誐嘿嘿嘿。
“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九哥你啊!我这回出发之前把九嫂给的那把弯刀带上了,还别说,真好使,我猛地一下就把勇士金刀劈成两半!回头一看,那刀刃半点没伤着,就跟切了块豆腐似的,真担得起削铁如泥吹毛短发!”
胤禟就听他念叨了一路,耳朵险些长了茧。
回去之后,他照常招来冯全问话,冯全将宝珠今日做了什么给胤禟默诵了一遍,中间提到她偶遇四福晋,也把那场笑话说了说。
正主还没反应,十阿哥哈哈大笑。
“我赶明真得问问四哥!”
“嫂子说得对!他又没怀孕,德妃娘娘干啥安排人伺候他呢?”
宝珠听到动静往外头来,正巧听得这句,边说:“想来是德妃娘娘心疼四哥,这样不就能让皇阿玛知道四哥跟前缺人短银?赶明就该有赏赐发下去!”
她说完才招呼说:“有段时日没见了,十弟这一路可还顺心?”
胤誐让她吓得不轻,好乖乖,这才几个月来着?这肚子够大的,难怪九哥放心不下!这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胤誐赶紧给宝珠请了个安:“劳嫂子挂心,弟弟很不应该,北巡出去也没见着好东西,我就带了些上好的雪白羊皮回来,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不过眼瞧着就要入冬,嫂子拿去做斗篷内胆正合适。”
羊皮啊,草原上制的羊皮极好,比自个儿养来剥的好多了,宝珠畏寒,很满意这份礼,便诚心道谢:“咱们不缺古董摆件,羊皮才好,回头给爷做成披风,再做条羊皮裤,这冬就好过了。”
看她啥时候都惦记自个儿,胤禟才乐呵,乐过之后又想起前头的笑话,便说:“福晋说的是,十弟有心了,赶明你也拿些给四哥送去。”
胤誐连连点头:“咱们回头就去看看四哥,兄弟是该守望相助。”
……
第二日下朝之后,胤禟就去了趟户部,寻胤禛说话,他先是关心了对方的身体,然后才说:“弟弟过来是想说,四哥您要是有困难尽管开口,咱们兄弟没得袖手旁观的。”
胤禛忙着户部的活,好些时候没同胤禟聊天,猛的让他噎了个正着。
“九弟何出此言?”
“昨个儿我福晋在宫中遇上四嫂,听说贵府两位格格有了身孕,又听说德妃娘娘赏了人下来伺候你,回来就闹我一场,让我来问问看缺什么少什么。我福晋说,每回她娘家兄弟缺了点啥或者受了委屈,岳母就大张旗鼓送去,岳父忙公务忙朝事,经常疏忽府上,听到动静才回去过问。她心想德妃娘娘怕也是一样,就记上心了,四哥你也知道,我福晋她怀着身孕,我哪能让她忧心,这不立刻就过来问问,回去也能有个说头。”
额娘赏人这事,胤禛已经知道了,只来得及让乌喇那拉氏安排个小院把人丢进去,近来讨债忙,整日斗智斗勇,没空想那些。
没想到,塞人这种事看在九弟妹眼里也能和谐美好,真是意外。
“九弟妹纯善,马斯喀大人好家风。”
胤禟很想掏掏耳朵,分明是夸,听着咋那么讽刺呢?
一定是四哥这张脸太像讨债鬼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胤禛又说:“我府上什么都不缺,额娘一片慈母心,禛满心感动。”
……感动?
还真没看出来!
胤禟仔细打量了胤禛,真是毫无破绽,心说不愧是做哥哥的,多吃了几年白米饭,脸皮都厚不少,这还绷得住!难得有机会看老四的笑话,他又想添把火,胤禛冷不丁开了口。
“九弟领了差遣合该好好做事,要是闲得慌,赶明让皇阿玛都安排些活计。等休沐日来你我府上坐坐,届时我们兄弟再好好聊。”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忆及四哥的作风,胤禟满心苦水,早知道就不嘚瑟了,乐极生悲。
第36章 言欢
冷眼瞧着老四老九亲近起来; 康熙遣胤禟来问:“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能入得了老四的眼?”
勿怪他这么说; 两人实在相差太大; 胤禛幼时还算活泼,因着脾气急躁喜怒不定让自个儿训过两回,之后便念起佛来; 平日里阴晴不显; 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看他同太子亲近; 康熙有心纵容,只盼胤礽登基之后由老四来扮黑脸; 做个能干实事的孤臣,讨债一事也算试验,谁想……这么个刚直不阿恨不得累死在户部的儿子; 竟能同老九言欢。
这里头要说没门道; 绝无可能。
难道是讨债遇到困难,想请老九福晋娘家助力?
还是看在马斯喀的份上; 准备好生调教胤禟?
康熙倒是没以最大恶意来揣度这些儿子,他找胤禟来,就真是觉得稀奇随口一问; 何曾想胤禟竟同他岳翁别无二样; 就在南书房诉起苦来。
“皇阿玛您有所不知!儿子苦啊!”
“这事要追溯到半个月前; 我福晋听闻四哥府上有俩女眷怀孕,便去道贺,正巧撞见德妃娘娘赏了人让四嫂带回府去。原不是什么大事,想也知道是怕有身孕的多了; 没人伺候四哥。可是呢,我岳父家学清奇,我福晋那脑子同旁人大不相同,她回来就抹眼泪,儿子哄了半天才问清楚,她说四哥铁定是受委屈了,德妃娘娘慈母心肠。”
康熙满心觉得自己就是那千古一帝,赛秦皇赛汉武,体恤民生,吏治廉洁……哪怕他自我感觉再怎么良好,也理解不了老九这番话。
他自个儿也年轻过,皇祖母皇额娘也给塞过人,甭管图啥,大家心照不宣。
要说德妃慈母心,勉强还能沾点边,出于关心送人去说得通,老四怎么就受委屈了?
康熙琢磨半晌也没想明白,就示意老九接着说。
胤禟这才给说了富察家的做派,马斯喀就是个大老粗,除了对闺女尤其上心,儿子就跟捡来似的,他那些儿子但凡受了委屈,缺了啥短了啥,索绰罗氏就大张旗鼓送去,最好能叫他发觉,他要是还没注意到,回头还能去抹把眼泪提醒他。
这么听着,还真没错,康熙发自内心赞了一句:“马斯喀福晋有急智,端庄得体,堪为外命妇之表率。”
胤禟:……重点是这个吗?
宝珠就是让这画风清奇的一家子给养歪了,她倒是不蠢,很知道怎么过日子,就是说句话能噎得你半天缓不过来。
“皇阿玛您也知道,这妇人怀着身子,最是敏感,你不顺毛捋,那你就摊上事儿了。我福晋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赶着让儿子去问候四哥,儿子答应了她,第二日就去了,果真把那话同四哥学了学,四哥是这么回的——‘九弟啊,你要是闲得发霉我这就请旨让皇阿玛多派些活儿,哥哥我这会儿没空说你,等休沐日,你来我府上,咱们兄弟好好聊聊!’我果真同四哥聊了一回,聊得生不如死。”
康熙边品茶边听说书,差点给呛着。
缓过劲儿之后,他瞥了胤禟一眼:“老四真这么说?”
胤禟腆着脸笑:“反正就那意思。”
康熙都给气乐了,这小混蛋,“所以你每旬往老四府上去一回,就为听他教训?这倒是挺好,正好改改你这油脾气。”
胤禟直想抹眼泪:“皇阿玛您不说说四哥?儿子如今比在上书房进学那会儿还惨,难得的休沐日还不能同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培养父子情,全耗在四哥书房里了!”
“行了,嚎什么嚎,别丢了皇阿哥的身份。你儿子还没出生培养啥感情?就跟着老四磨一磨,退下吧。”
打发了胤禟之后,康熙给四贝勒府赏下大堆金银器皿,又使人往德妃那头走了一趟,赏了柄如意,夸德妃为母心慈,体恤胤禛。
那一刹那德妃是懵的,她赶紧接过赏赐,叩谢皇恩,蹙眉问来传口谕的公公咋回事。
胤禟说那番话的时候没避讳谁,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听见了,却没明白皇上是啥意思。
人人都知道德妃刚回京头天就给四贝勒赏人绝不是慈母心发作。想想看,人家府上排着队怀孕,是正该清净的时候,这会儿塞人进府不是存心搞事?要是去个心大的,李氏宋氏这胎还能生下来?
再者说,满京城都知道四贝勒忙,听说睡不到四更天就起床,下了朝能在户部待上一整日,天黑之后才回府,回去还要习字读书甚至处理公务……这几个月四贝勒消瘦了不少,太子明里暗里关心他好多回,说这公务是忙不完的,身体要紧,四贝勒答应得好好地,回头还是照忙不误。
这种时候还给塞人,岂不是白天不消停晚上也不消停?能不亏肾水?
道理如此浅薄,底下奴才都能想明白,皇上为啥还赏了德妃?说是赏,就只是一柄金如意,既不值钱,又俗气,这也算赏?
倒更像是在说皮痒了给你挠挠。
想到这层,那太监哪敢多话,只得坚强的挤出一抹谄媚的笑:“皇上惦记娘娘的好!不仅往您这儿送了东西,四贝勒府也没落下,奴才恭喜娘娘。”
德妃脑子不算聪明,性子却很多疑,她原是贴身伺候康熙的宫女,因着美貌入了皇帝的眼,爬上龙床。她自个儿起于贫贱,心眼就格外多,生怕贴身宫女踩着她上位,凡事都爱多想。
她越想越不对,怎么皇上单独赏了老四,就没十四的份。
这金如意又是几个意思?给常在答应都嫌俗气。
前头宜妃也得了一柄如意,是羊脂白玉的,同蜀锦贡缎等好几样一道送去翊坤宫……又想起皇上赏给宜妃那副凤鸣朝阳的头面,德妃心里难受至极。
她让嬷嬷发了赏钱,看那太监走远了,这才阴下脸:“嬷嬷您说,皇上赏我这么个破烂是为什么?”
那嬷嬷吓得肝胆俱裂,看周围没外人才劝说:“娘娘慎言。”
什么意思?不就是警告么,让德妃对老四好点,别太过分。不然你且看看,送去四贝勒府的是什么。
康熙使人给德妃送去一柄金如意的事,各宫妃嫔都有耳闻,当面不敢议论,背地里看了不少笑话。说起来,除了早年进宫那几位,新晋妃嫔理解不了德妃的心态,甭管由谁来看,她都该对四贝勒好些,胤禛是成年阿哥,领着差遣,手里有实权,和太子还走得近……她怎么就能偏心到十四阿哥那头去?
十四阿哥也聪明,骑射都好,是没错。
可他才多大呢?
把他当依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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