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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长公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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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义兄跟长公主和离的事不好多言,但这是他阿兄,他哪里看不出来阿兄对长公主放不下,就吩咐人去探听探听,让有关于长公主府的消息就送过来。
结果才半天,这是传来喜讯了?!
“阿兄!是不是长公主有身孕了!她的使女都没有许人,怎么会要这种药。”
楚弈还站在走廊间发愣,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兄弟的话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有些模糊不清。
谢星见他出神,伸手去推他一下:“阿兄,你是不是去长公主那里问问?”
楚弈被一推,恍然回神,下刻就穿了靴,转眼就跑了出去。
他策马在昏暗的街道中疾驰,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激动中翻涌,脑海不停盘旋着两句话。
她有身孕了!
他要做父亲了!
**
赵乐君没有什么胃口,被逼着吃了几口饭菜,在连云的注视下喝光汤药,苦得直皱眉。
连云视线在她快要打结的眉头徘徊,没忍住低低笑了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明明就怕苦,还非得一口气把要药喝了。”
赵乐君苦得根本不想说话,连云端过早准备好的密枣,她探手去捏了一个,才要放到嘴里就被外头的喧闹打断了。
夜幕中有个高大的身影走来,府里的侍卫脸色铁青追赶着,刚靠近,就被他三两招给拌摔到地上。
赵乐君看清来人,皱着的眉头成了深深一个川字。
楚弈怎么又跑来了。
连云望着来势汹汹的楚弈,神色也沉了下去。
楚弈就那么一路冲到她跟前,急得连鞋都没有脱,在她屋里光洁的地面留下一串污迹。
“嘉宁。”他闯进屋里,喊了她一声,目光就落到还端坐着的连云,眯了眯眼。
这个连云怎么又在。
人都冲进来了,赵乐君朝一脸惭愧的侍卫们摆摆手,让下去,慢慢抬起下巴端详他神色。
他似乎来得急,此时还在微喘,看着连云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她思索了会,跟连云说:“阿兄,今日辛苦你了。”
这是让他先离开的意思。
连云会意,面上却无不喜,久违的一句阿兄,让他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利落站起身,柔声道:“我先回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楚弈听着两人亲昵的语气,眼神越发阴沉,盯着连云离开,在看不见他身影后来到她身边。
“——他来做什么?”
赵乐君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肃着脸没有说话。
这是质问她吗,这是她府邸,她见谁还要他允许不成?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好,深吸一口气,看向她小腹,可她腰带松松束着肉眼分辨不出来。
他有些紧张,犹豫了片刻,还是伸了手出去。
赵乐君见他探手,警惕地当即要站起身,可他这些年在沙场上练得身手了得,还没站起来已经被他拉住,然后轻轻松松将她半带到怀里。
他的气息霎时笼罩着她,温热的鼻息也在她耳后撩过,让她浑身发僵。
“你别动,我手脚重,别伤着你了。”楚弈圈住跌坐在自己怀里身子,手掌终于贴上了她的小腹。
赵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再度怔愣。
他离开三个多月,掌心下的触感再平坦不过,哪里是怀孕三月的样子。即便她腰身再纤细,这个月份肚腹也会有些许隆起。
他手掌往她腰身上又一揽,纤腰嫋嫋不任衣,甚至比他离开前还要再细上那么些。
楚弈明亮的目光就慢慢沉了下去,余光扫到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药碗,碗底还沾着黑褐色的药沫。
这一切都证明她确实在服药……
他眼前就浮现连云刚才守着她的样子,原本在心头涌动的欢喜霎时像是被浇了盆冰水,连沸腾的血液都跟着变凉,看她的眼神也一点一点变得尖锐。
这时一股力量把他给推开。
赵乐君站起来,微喘着气,神色铁青。
任谁被这样又摸又搂,也要羞恼。
楚弈却也迅速跟着站起来,一只手掌就攥住了她两只手腕,在她挣扎中去掐了她下巴,阴鸷在眼底蔓延。
“你……”怀的是连云的种?!
不然为什么她没有怀孕三月的孕相,那个连云还守着她喝药!
可这些话因为愤怒而如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乐君在他阴冷的眼神中脊背发寒。
……他离开洛城前将自己死死制住的那幕在脑海里闪过,她当时羞恼、委屈、愤怒甚至在他泄愤一样的情|事中感到绝望,那些不愿意想起的一幕幕让她打了个激灵。
他又要那样轻贱她吗?!
赵乐君眼眶迅速地红了,身体里猛然爆发一股力气,挣开他高高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起。楚弈被打得偏了头,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赵乐君手心发麻,往后退了几步,喘着气撞到屏风。
楚弈脸上火辣辣的疼,慢慢地转过脸,抬手在嘴角揩了一下,忽地咧了嘴笑。
那样的笑带着几分狞色,赵乐君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警惕盯着他。外边的银锦听到动静,探头看到两人气氛不对,当即冲进来护在赵乐君身边。
楚弈在她们的视线中没有逼近,而是转身,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公主……”银锦松口气,想看看赵乐君有没有受伤。
不想一回头,就看到赵乐君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住衣襟,全身都在发抖。
**
谢星等了半晚上,也没有等到楚弈回来,只好先去睡了,他得养足精神明日好启程。
一觉醒来就是天大亮,他忙乱梳洗,跑去找楚弈,懊恼自己耽搁时间了。
楚弈的院子很安静,正房大门大开着,他想也没有想就走了进去。
“阿兄。”
外间没有人,他喊了声,寻向内室,却是闻到冲鼻的酒味。
他皱眉。阿兄喝酒了,那么浓的味道,这是喝了多久?
谢星很快就在床榻前找到楚弈,他身边凌乱倒着十余个空酒坛,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往嘴里灌酒。
“阿兄?你怎么喝那么多?”难道是跟长公主有关?
楚弈没有回答,谢星只能上前,夺了他酒坛:“阿兄,别喝了,我这准备出城,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听到出城二字,楚弈终于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他。
“出城?”
“是啊,阿兄昨儿不是决定了吗?”
决定?!
谢星的话让楚弈双拳紧攥。
他觉得她受了委屈,有愧与她,更改自己养兵的计划,想要补偿。
他也根本没有怀疑过孩子不会是他的!
结果呢,被她狠狠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来了,他如今还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去给她谋划那些吗?!
楚弈眼神一冷,猛然站起来抽出手边的剑,狠狠朝妆台劈了下去。
木头霎时四分五裂,他握着剑,大口大口地喘气。
谢星被他吓一大跳:“阿兄,到底怎么了?!”
楚奕盯着那堆碎木头,额头青筋不断跳动,愤怒还在胸膛中翻滚。
“阿兄?”
谢星又唤他一声。他死死握着剑,在叫喊中自嘲地低笑一声,闭上眼说:“……去吧,万事小心。”
谢星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剑,担忧地应好。
早朝的阳光明媚,连云穿戴好官服,准备到衙门。
他走过矮案,余光扫到昨日拿回来的药包,想到昨日突然出现的楚弈,似笑非笑。跟身边的小童说:“把这药给我二哥送去,说是给二嫂安胎用的。”
第8章 (小修)
“连爱卿昨日去了嘉宁那里,她怎么样了。”
奢华的帝王寝宫里,武帝眯着眼倚在一方软枕中,胸前衣襟散开,露出一片肌肉松弛的胸膛。
连云跪坐在一边,挽袖在给帝王调配药方,闻言微微一笑回道:“回禀陛下,长公主风邪侵体,昏厥过去。臣昨日去见,她昏昏沉沉,话也不愿多说几句,喝了一贴药。”
他一早本来去了衙门,还没坐下,又被帝王召进宫。
帝王近来越发荒唐,服用神仙散频繁,每每之后便是纵欲发泄,次日必然要召他调配培元固本的药方,好卸去神仙散积留的毒性。
武帝斜斜看他:“怎么姐弟俩都风寒了,太子到现在也没能下榻。”
“倒春寒,一个不慎便要染上风寒。陛下宫中的地龙还是再烧些日子为好,出行也要注意保暖。”
他将计量好的药材混到一块,宦官已经把送进来的红泥小炉放上烧红的炭,他把药材就在帝王注视下放入药罐,注入泉水,搁在小炉上。
武帝双眼眨也没眨,直到他重新坐好才收回视线说道:“这几日连爱卿多费些心,照料好他们姐弟。特别是嘉宁,才刚刚和离,恐怕心情也不好。既然她的人找到你这来,你自小又是与她长大的,多劝她宽心。”
连云回:“臣尊旨。”
等药煎好,连云伺候帝王服下。
帝王躺在矮榻中,缓缓闭眼,低声说:“太子还是下不了决心啊,这铁的事情不解决,朕连睡梦中都不安。”
连云给帝王盖上薄毯,低垂着眉眼道:“陛下再宽限太子几日吧,太子会想明白的。”
武帝没有作声,仿佛是睡过去了。连云在边上候上一刻,听见帝王发出鼾声,才慢慢后退离开。
**
赵乐君自打从宫里回来就没有出过门,连云每日都会在黄昏时刻到长公主府给她号脉。
在第四日的时候,赵乐君跟他说:“郎君别再过来了。”
连云不为所动,收起她腕下脉枕:“圣上有令要照顾好你的身体,我是尊令而来,你不必要担心会引起圣上多疑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康复了,我就不来了。”
这四日不但她没有踏出府门一步,连太子都称病没有踏出寝宫一步。
赵乐君觉得连云是知道自己有谋划的,便也不再多说。
连云今日还跟往常一样,看着她喝下汤药后离开。
她坐在案前,默不作声看还放在案上的药碗,良久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连云禀报父皇说她病了,不过是找借口光明正大来公主府。其实他要来,也能暗中过来不让人发现,借着帝王旨意登门,其实就怕自己赶他罢了。
——他又何必呢。
赵乐君止不住又叹气,长睫低垂,伸手去碰了碰药碗光滑的边缘。
当年退婚一事,他根本不知情,她也没有想过要怪责他。即便他当时在,她也依旧会选择和连家退亲。
所以他们间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退亲是让两人都能安好的选择。
银锦进来就看到她出神的样子,跪坐到一边安安静静给她烹茶,等茶煮好奉上,将她身前的药碗收走。
赵乐君此时也站起来,神色淡淡去找出舆图,重新坐下估算着派出去的人现在的方位。
明日就是闵氏押铁出山的日子,派去的人应该是按照计划到达汝南的西平县,跟魏冲汇合了。
看着地图,她手指微微蜷缩着,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说来也好笑。她身为当朝长公主,居然会有被逼得离经叛道一日,像个土匪一样,让人去打劫自己的同胞。
她是首回将自己的计谋用在了同胞身上。
赵乐君想着,是真笑了。
窦正旭这个时候寻了过来,拿着最新送来的信:“公主,魏公子来信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抬头,银灯下,笑容越发粲然:“好。”
在长公主府收到汝南来信的同时,楚弈同样收到谢星派人送来说到达西平的消息。
他早早探清楚闵家运送铁的规律,如今谢星已经在日期来临前赶到,余下的就等闵家送铁的人离山。
他把送来的信丢火盆里烧成灰烬,摸向脚边的酒坛,仰头猛地灌一大口。
这几天帝王没有召见,他就呆在家里。白日拉了手下到校场厮打一日发泄精力,晚上喝上一坛,一夜无梦。
然而这几日,有关赵乐君的消息还是会时时送到他跟前。
这是谢星先前吩咐的,他也就是听着。
此时也到了探子前来的时间,没有意外如期而来,与他见礼后说:“连郎君这是第四日到长公主府,同样的时间到,同样的时间离去。长公主依旧足不出户。”
探子说完抬头窥他一眼,见他背靠着桌案在喝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默默退下。
楚弈保持着那个喝酒的姿势,等坛子空了,随意丢在地上,进去内室倒床上就闭眼睡觉。
睡梦中,他似乎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不耐烦翻身朝里。
莲娘此刻正在院子里,手里拎着食盒,低声和犹豫要拦住自己的侍卫说:“是老夫人让我给表哥送吃食的,老夫人听说表哥这几日都吃得少,还总喝酒,担心他身子受不住。”
侍卫为难地看看还亮着烛火的屋子,到底是让开。
老夫人他确实得罪不起。
莲娘朝他道谢,侍卫忙侧身子避开,就站在院子里看她走进去,突然弯腰打了喷嚏。
直起腰来的时候,抬手揉鼻子,皱眉想这个莲娘子熏的什么香,味道也太浓了。
侍卫想法还没有落,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还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就往里跑。
内室,楚弈被进来的人惊醒,睁眼就拔了床边的长剑,直直指住了来人。
如若不是他看清是莲娘,恐怕此时已经把人刺了个对穿。
莲娘被剑指着喉咙,吓得直接软在地上,食盒跌落,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
侍卫见满地狼藉,再看楚弈不好的脸色,知道自己要少不了军棍了。
莲娘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见他还拿着剑站在那里,又闻到酒气,委委屈屈抬手抹泪:“表哥,你又喝醉了吗,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说着,慢慢站起身,壮着胆朝他走去。
屋子里都是打翻的饭菜气味,还有散不去的酒味,如今加了个特意熏香的莲娘,气味混合在一块就变得十分古怪。
楚弈冷眼看着走向自己的女人,鼻子动了动,屋子浑浊的味道让聚集在胸口的酒气翻涌,胃里也难受。
他忍住不耐说:“出去。”
“表哥……楚郎……”莲娘喊他,不退反进,“我如今已经是楚家妇了,在你身边伺候,是我该尽的本分。”
自打她成了妾,楚弈就没有见她一面,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过来,怎么能够就这么走了。
楚弈看着她还靠近,眼角抽搐,扑面来的香味让他几欲作呕。他忍耐到极限,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又带着酒意,猛然把剑尖朝下直接掷在她脚边。
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劣性骂道:“恶臭……给老子滚!”
第9章
楚家大半夜就闹了起来。
莲娘被楚弈骂跑后,羞愤哭着上吊,腿都直了,差点把楚老夫人吓得晕过去。
等到人被救起,她连气都顾不上喘,跑到儿子屋里,又是抹泪,又是威胁。
“莲娘就怎么不得你心了,你非要逼死她才算!还是你对娘有什么意见,索性我也随莲娘一块去了吧!”
楚弈坐在床上,面沉如水。
楚老夫人说了一大通,见儿子仍旧不言不语,坐在地上就拍着膝盖继续大哭。口里大喊着死去的丈夫名字,说自己跟着儿子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儿子却不听自己的云云。
耍泼耍得淋漓尽致。
“娘,你别喊爹了,爹真出来见你,你敢见吗?”
沉默的楚弈淡淡开口,哭着的楚老夫人声音一顿,瞪大了眼看向儿子。
屋里的烛火在此时突然晃动了一下,闪得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青年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当年爹是怎么死的,娘没有忘记吧……娘说儿子对你有什么不满,可能是有的。夜深了,娘还是回去,早点歇了吧。”
楚老夫人眼皮一跳,只见儿子在烛光下的面容半明半暗,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眸深如寒渊,酷似死去的丈夫。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拿丈夫的死来警告自己,让她头皮发麻,措手不及。即便她先前违背儿子意思,暗中为难赵乐君,他知道后也只是冷脸不理人,从来也没有提起过丈夫一个字。
她也以为,儿子早从当年的事情走出来了。
楚老夫人一骨碌就爬起来!
她再会耍泼,也知道看人脸色,何况儿子的眼神阴沉得骇人。她可不能为了侄女,真的触怒儿子!
可兀自起来,又觉得尴尬,她咽了咽口水,勉强笑笑:“你累了一天,你先早点歇下,娘、娘先回去了。”
说罢就要开溜。
楚弈在她身后说:“娘,吴氏是你侄女,你喜欢她要怜惜她,儿子可以给你留着。但是要让她记住,别再来招惹我,事不过三。”
“好、好!”楚老夫人胡乱应承着跑走了。刚才多来势汹汹,现在就多狼狈。
在人走后,楚弈挺拔的腰杆慢慢弯曲,把脸埋进了双掌间,良久都没有动。
——事不过三。
他第一次发现吴氏耍心机,是三月前和赵乐君争吵之后。
那日他能撞见赵乐君和连云暗中往来,吴氏功不可没。
赵乐君肯定也知道了吴氏所为,所以才会在和离的时候,把人给他纳成妾。除了报复吴氏,还为了留着膈应他的。
吴氏第二次耍心机是在刚才,赵乐君也算无遗策。
吴氏果然如她期待,自以为能用美人计,恶心自己来了,连带着让他对自己的亲娘都快失去耐性。
那个小妇人,算计起来,手段比谁都狠……让他一回比一回狼狈!
楚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一点醉意也醒了,站起身走到书房,取出河西和上郡的舆图。
图拿在手里,动作却又一顿,扫向在书架上整齐摆放的整套舆图,神色有几分复杂。
**
“公子,快天明了,你闭眼歇一会。有我们盯着呢。”
众人面前山道蜿蜒,魏冲带着他们潜伏在树林里,守了整夜,静等闵家运铁路过。
魏冲闻言只是朝身边的人伸手,要酒。
那个士兵没有办法,把酒壶递上,看着他喝了一口。
山林里本就阴冷,又逢天气突然降温,不能生火,一众人全靠酒来暖身子。
魏冲喝过一口,把酒又递了回去,问起斥候:“先前路过一处,似乎有人刚走过,斥候去查探,回了吗?”
从草木间的踩踏痕迹来看,来的人不少,起码和他们差不多,估计百众。
有可能是闵家的人来巡场,也有可能是别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调整了拦劫的方位。
只是斥候此时还没有回来,魏冲心里也不太|安定。
士兵闻言转身就到前边去问,都没有收到斥候的消息。
正是此际,那伺候匆忙归来,故意抹得辨不清的面容带着震惊,来到魏冲身边低声道:“是谢二郎带着人也埋伏在这山间。”
“谢二郎?楚弈的义弟?”
魏冲也觉得意外,丹凤眼斜斜往上一挑,表情带了些玩味。
斥候说是:“即便遮掩了口鼻,那双眼是错不了。”
两人正说着,前方隐隐传来马蹄声,众人都噤声往前看去。
昏暗的山路被火把照亮,宛如是一条火龙在前行。
闵家的人已经押铁出山了。
魏冲眼里倒映着连绵的火光,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就位。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了谢二郎是来做什么的了。
前方有序的火把突然间摇晃散开,像是洪水冲入了树林,摧毁了一片。
厮杀声响起。
魏冲看着被人先下手为强的一幕,忽地乐了。
谢二郎也来劫矿的?他们被人截胡了?!
有士兵已经焦急地问前面是什么情况,魏冲一挥手:“走,帮帮谢二郎。”
谢二郎大家都认识,可是魏冲这一句帮忙,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不是他们要劫矿吗,怎么变成帮谢星劫矿了。
于是他们就被魏冲这么不明不白给带着冲下去,看着魏冲去到紧张的谢星身边,朝他抛媚眼和吹口哨。
谢星确实被突然又杀出来的一批人给惊着,若不是魏冲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地朝他抛媚眼,他还真没能认出一脸灰的人来。
魏冲出现,十分诡异,谢星想要多思考也没有空余时间。但魏冲加入,压力大减,他自然是要把疑问放在劫矿之后。
谢星就朝自己人喊了声:“别误伤,一家人!”
闵家人押着车打着火把,说被打劫就被打劫,都懵了,混乱中有人大喊着回去报信和奋力抵抗。
然而怎么会有人放他们去报信。
山道间,火光一片一片熄灭,风将惨叫吹散,在旭日的红光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谢星站在尸首当中,抬手抹了把脸上沾的血,让自己的人都聚拢查看。这些都是精兵,并没有人牺牲,有几个伤重的。
魏冲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但是魏冲自己也受伤了,胳膊被划了出了个血口子,血染了半边袖子。
魏冲善谋,武功并不多好,但只要他担起指挥一职的时候,他必定会和士兵一起冲锋。为此,在姬家军中威望也不小。
谢星看着他在前边简单止血包扎,和围着的士兵小声不知道说什么,就等他说完了,才上前去一抱拳道:“不知道魏先生怎么到这儿来了。”
魏冲随手摘了一个士兵的水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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