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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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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说不定李元已经找到他们了!”眸中又生出希冀,沈慕春自我安慰,“这里是扬州,赵夫人熟悉呀,就算有一两个地痞追过去应该也不会得逞吧?他们手脚功夫其实都不怎……”
  “啪”,清脆巴掌声倏地打断所有言语。
  沈临邑冷森森盯着她,胸膛起伏愠怒滔天:“跟你说过多少次?自己死在外面就算了,不要祸害别人!你仗着自己会些拳脚就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沈慕春,今天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翻身上马,沈临邑厉目冲她吼道:“傻杵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书院里的人帮忙去找?”语罢,双腿猛夹马腹,朝她所说的方向飞驰而去……
  抹掉眼泪,沈慕春顾不得脸颊鲜红的巴掌印,匆匆进下西院,找人帮忙。
  不多久,常亭组织了批年纪稍大又对此地熟悉的学生,他们提着灯笼分别朝不同方向搜索。
  德善书院进城的路途遥远,附近多处荒芜,林木尤其茂盛。
  黑咕隆咚的一片密林里,沈学成站在圆形大坑前,一脚将才冒出的颗脑袋踩了下去。
  “叫你追踪我们?还敢不敢了?啊?”
  坑里传来嚎骂声:“小兔崽子,你敢踩爷爷脑袋,等爷爷上去,非拧下你脑袋当球踢。”
  “你来呀你有本事你就先上来呀!”沈学成欢快扭着屁股,朝深坑里的两个地痞扮鬼脸,再一脚把想冒出来的脑袋继续踩下去,气得两人嗷嗷直叫。
  大半个多时辰前,豆苗儿带着福宝和沈家小少爷一路狂奔,气力很快耗光,只好躲在一方灌木丛后,孰料却被发现踪迹。
  两地痞骂骂咧咧兴高采烈追来,吓得他们够呛,正欲再逃,怎知身后“噗通”一声,为首地痞突然重重摔入猎人陷阱,后头那个没反应过来,如下饺子似的跟着倒栽了进去。
  于是……
  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看沈学成嚣张地逗弄坏人,福宝站在一侧捂嘴偷笑。
  津津有味围观片刻,他又想起来地摇晃豆苗儿手,睁大眼睛期待不已道:“娘,舅舅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福宝明天还要过生辰呢!福宝想吃娘做的寿面。”
  “很快就到了!”豆苗儿摸摸他头,笑道,“耽误不了你生辰。”
  “呀,福宝你明儿生辰啊?”沈学成惊讶扭头,又气,“都怪沈一,回头定让她好看。”
  “可慕春姐姐只是在教训坏人呀,是坏人太坏了……”
  “没错,蔫坏蔫坏的。”气不打一处来,沈学成想想如今身处的地方又黑又冷,风吹得那树梢晃动,跟鬼影似的。越想越恨得咬牙切齿,他故意重重踹了几块石子进坑。
  “哎哟老子的头,呸,你个小兔崽子……”
  两方对峙,你言我语的回击,时间过得很快。
  半晌逝去,远方隐隐似传来一声声呼唤他们的嗓音。
  “是不是有人在找我们?”沈学成注意力从圆形大坑里收回,歪着脑袋兴奋的高声回应,“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福宝双眸亮晶晶,踊跃地跟着他喊:“福宝也在这里……”
  两个孩子高兴极了,豆苗儿听呼唤声确实渐近,终于松了口气。从前她与福宝虽时常在书院附近林子里采摘野果,可此处离德善书院甚远,她并不熟悉,再者又是夜晚,方才一头扎进林子后,她本就不强的方向感彻底乱了,只能按兵不动的在原地等待救援……
  比之那帮徒步的学生,策马奔腾的沈临邑率先循声找到他们。
  “爹。”瞧见他人骑马奔来,哪怕平常父子感情十分一般,沈学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等沈临邑双脚一落地,他就含着两包泪扑入他宽厚的胸膛。
  全身僵硬,沈临邑皱眉,想把他丢开,可这小子双手双脚缠得紧,几乎让他透不过气。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软化,沈临邑一动不动,任他哭喊!
  在旁默默盯着,福宝瘪瘪嘴,紧紧搂住娘亲脖子。
  他突然好生羡慕沈学成哥哥,他也好想有个爹爹抱着他呀……
  “你们有没有事?”把挂在身上的沈学成放下,沈临邑睨了眼坑内二人,旋即将目光移向豆苗儿母子。
  “无碍,我们先过去与学生们会和!”豆苗儿摇头。
  颔首,沈将军突然心中一动,盯着两个孩子问:“你们想不想骑马?”
  “想,我要骑马!”沈学成迫不及待举手,嗓音洪亮。
  偷偷看向娘亲,似生怕她不同意,福宝小心翼翼的轻声道:“福宝也想。”
  “没有危险,我会看着他们。”沈临邑瞧清豆苗儿脸上的犹豫,出声保证。
  实在不忍拒绝孩子期许的眼神,豆苗儿艰难点了点头。
  将两孩子一前一后抱上马背,沈临邑瞪了眼沈学成:“福宝比你小,好好照顾他。”
  “是,爹。”兴奋地用小手搂住福宝,两个孩子紧挨在一起坐在马背,被沈临邑牵着缰绳慢慢往前行。
  一路欢笑,孩童言语稚嫩,沈临邑几度皱眉,很想打断那些愚蠢至极的话语,却见身旁赵夫人嘴角含笑,只得硬生生憋住。
  与李元他们会和后,众人回德善书院。
  途中沈慕春格外沉默,眼睛红红的,脸上巴掌印清晰,豆苗儿心底有数,可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安排学生们去寝舍歇息,豆苗儿抱着酣然入睡的福宝进下西院,打热水给他简单清洗毕。她亲了亲他额头,为他盖上薄被。
  起身从抽屉找到一小盒药膏,豆苗儿叹了声气,去上西院找沈慕春。
  许是今晚出了事儿,上西院不比寻常,此刻灯火透亮,恍如白昼。
  豆苗儿站在院子里,想找个人询问沈慕春房间,逡巡一圈,便见曹老夫人端着托盘从厨房内走出。
  “这是醒酒汤?”闻到味儿,豆苗儿迎上去,“曹老醉了?”
  “是啊,老头子和陆大人喝得神志不清,连你们出了事都没帮上忙,哎,好在有沈将军,否则啊……”曹老夫人唏嘘不已,满脸无奈,“所以我这不是先给陆大人送碗醒酒汤过去吗?”
  “陆大人?”
  “对,京城来了一位陆大人,福宝娘,先不跟你聊,我过去了。”
  颔首,目送她顺着长廊走到西边,豆苗儿这才想起还没问清沈慕春住处,急忙追过去,她站在厢房附近等候曹老夫人出来。
  室内安静,似乎只有曹老夫人轻碎的脚步声。
  豆苗儿望着半空出神,心想,陆大人?他姓陆?只不过这世上姓陆的多了去了。
  摇头苦笑,她埋首盯着脚尖,忽闻一记呢喃声传来,低低沉沉的,浸着难受,略微耳熟。
  蹙眉,豆苗儿迟疑地轻挪脚步。
  厢房门未关,她站在一侧,漫不经心往那方床榻望去。
  男人躺在床榻,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半张轮廓。
  只是这半张轮廓……
  怔怔望着,直至曹老夫人将醒酒汤搁在桌上,退出来经过她身边甚至唤了两声时,豆苗儿才如梦初醒。
  “福宝娘,你怎么了?”
  “这陆大人……”喉咙口干涩,豆苗儿胸口闷得将近窒息,她艰难开口,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来扬州,找人吗?”
  “找人?”曹老夫人疑惑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大清楚,只听老头子说过几嘴,陆大人是想让老头子跟他回京,不过啊,就算老头子动心,我也不能让他走,他身子好不容易养得硬朗了些,干嘛又回去遭罪?反正我是不走的。”
  呆呆点头,豆苗儿扯唇,心中微微泛起的涟漪彻底灭了:“这样啊!”
  “对了,刚没来得及问,你过来这边有事?”
  攥紧手里药膏,豆苗儿“嗯”了声:“给沈小姐送药。”
  “哦,她就住在东三那间屋子,我先去伺候老头子,你自便啊!”曹老夫人摇头离开,一路碎碎念着,似是埋怨曹老先生身子不好还喝那么多酒……
  耳畔渐渐寂静,豆苗儿努力深吸一口气。
  小腿酸麻,她转身,却闻床上男人不断轻呓道:“水,水……”
  分明已走出数步,豆苗儿却忍不住折身进屋,站在桌前,她双手颤抖地倒了杯水,送去床畔给他。
  像是有所察觉,他抓住她手腕,一口口就着她手咽下清凉的水。
  冷冷看他痛苦面色,豆苗儿抿唇,眸中生出几许寒意。
  使劲挣扎开他束缚,她手里瓷杯失力,重重摔在他衣领,剩余清水瞬间湿了他满脸。
  许是太凉,他紧阖的眼皮隐隐有掀开之势,豆苗儿忙提裙疾步跑出门外……


第34章 
  匆匆避至长廊尽头,豆苗儿将自己藏在梁柱阴影处。
  其实陆宴初并不会追来,她躲什么呢?
  大概就是相见不如不见,何必多生烦忧?
  僵硬扯唇,她欲拾阶而下,“吱呀”一声,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四目遽然相对,豆苗儿愣住:“我……”
  沈临邑站在檐下耐心等着,半晌却没听到下文。察觉出她神情不大对劲,隐隐似惊魂未定,连灯盏下的一双眸子都尤带水润,他低咳一声,思忖着主动开口:“小女无意伤害你与福宝,她所作所为都是做爹的我管教无方,今晚你们受到了不少惊吓,我很抱歉。”顿了顿,沈临邑低眉无奈道,“我……除了抱歉也不知该做什么,如果赵夫人有什么需要沈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沈某一定尽力而为。”
  是了,她只是过来给沈慕春送药膏而已,却不料会撞见……
  豆苗儿敛下纷乱心神,言简意赅道:“沈小姐仗义勇为,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沈将军对她未免太……”
  他们都是做爹娘的人,福宝没有爹,那两个孩子没有娘,成长在缺失父爱或母爱下的孩子大抵各有各的短处,因此她并没资格对沈临邑指手画脚。更何况男人女人在子女教育上大有迥异,她更不能凭空指责他对孩子不够关爱照顾。
  收回没说完的话,豆苗儿将手里药膏递过去,“还是沈将军拿去给她吧!我先回下西院。”
  目送她纤弱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沈临邑捻转着手里的小小一盒药膏,缓缓走至东边第三间房前,等了等,抬手叩门。
  “爹……”一打开门,沈慕春下意识退后数步,她抿唇盯着地面,隐在袖下的双手紧捏成拳,下颔微微昂起,透着倔强,“这次是我错了,你放心,以后就算我自己死在外面,也决计不会再牵连别人!”
  “骨头倒是硬!”沈临邑把药膏搁在桌上,定定看她片刻,转身就走,踏出门槛前,他回头淡淡道,“你没做错,只是好人承受的永远比普通人要多!你确定你能做一个承受得住任何代价的好人?”
  房门被他轻轻阖上,沈慕春斜了眼那盒药膏,眼眶渐渐变红……
  须臾,叩门声响起,沈学成做贼般悄悄溜了进来。
  “你、你没事儿吧?”他扭扭捏捏进屋,站在门口瞅她脸上的巴掌印,“他方才进来打你还是骂你了?”
  “没打也没骂。”
  稀奇瞪眼,沈学成随口咕哝了句什么,凑过去盯着她脸看:“还疼吗?”
  沈慕春没好气地别头,“不疼。”
  “不疼就不疼。”沈学成看她会儿,一本正经道,“那我跟你说个事儿,明天福宝五岁生辰,结果倒好,被咱们吓了个够呛,估计都要有阴影了,你说你好意思么?”
  眉心拧住,沈慕春面色愧疚,她托腮愁了会儿,眸中一亮,招手让沈学成凑近,在他耳畔说悄悄话……
  翌日清晨。
  豆苗儿早早起身,为福宝准备寿面。
  许是昨晚折腾太迟,往常夜里总要清醒两三次的孩子还沉沉睡着,豆苗儿进屋,轻轻唤醒福宝,给他穿衣裳。
  “娘,福宝今天生辰哦!”揉着惺忪睡眼,他掩嘴打了个哈欠,似想到什么,迷糊的小脸蓦地透出几分沮丧,小心翼翼观察娘亲脸色,他充满期冀的问,“娘,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嗯。”整理他衣领的动作短暂停顿一瞬,豆苗儿点头。
  “福宝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有爹了?就像沈大将军那样的爹。”
  豆苗儿一时无法理解,很快领悟,昨晚沈学成与沈临邑之间的父子互动,大概令他很是歆羡。
  “福宝虽然没有爹,可娘会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紧紧握住他小手,豆苗儿弯唇安抚他。
  “嗯。”勉强笑笑,福宝懂事地跳下床,去吃热腾腾的寿面。
  吃到一半,沈慕春姐弟抱着只兔子来找,说是送给福宝的生辰贺礼,又道这兔子是他们俩天不亮在林子里守了两时辰才捉到的呢!
  小兔子全身毛茸茸,黑漆漆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特别讨喜。
  福宝高兴极了,小手试探地摸摸它头,眸中亮光闪烁。
  见他终于开心,豆苗儿不拘着他,让沈慕春姐弟带他出去给小兔子找鲜嫩的小草来喂养……
  渐渐地,阳光穿透薄雾,天色大亮了。
  上西院厢房内,陆宴初艰难起身,宿醉的太阳穴隐隐刺痛。
  指腹轻轻摁着,他站在窗下,眯眼望向绚烂的阳光。
  昨晚……
  罢了,都是幻觉而已,也早不是第一次。
  摇头苦笑,陆宴初闭目缓和片刻,简单洗漱过后便去找曹老告辞,此次返京,日后他大约再没机会回到这座城池。
  曹老先生年纪已大,酒醉极其伤身,人此时虽清醒,身子却躺在床榻不太利索。
  与曹老夫人打了招呼,陆宴初进屋探望。
  “身子骨是彻底没用喽!”半躺在床榻,曹筵及笑着朝他调侃道。
  “是晚辈的错。”眸露歉愧,陆宴初拱手,“昨夜晚辈情绪失控,牵累曹老先生伤了身子,实在罪过。”
  曹筵及不以为意摆摆手:“哪儿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忍不住,哎,多歇会儿就好了!”转换话题,曹筵及抬眸看他,“这就要走了?一路小心,朝堂上老夫也给不了你什么忠告,临别之际,就祝你仕途顺利吧!”
  “谢谢曹老先生。”陆宴初收回视线,目光却蓦地停顿在半空,怔怔望着桌上笔筒,他痴痴盯着,一时竟无法醒神。
  “那是赵夫人送给老夫的竹雕笔筒,上次听你提及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看来陆大人在这方面很有涉猎,怎么样?依你看,这个竹雕可还算不错?”
  “晚辈只不过……”陆宴初蓦地蹙眉,“赵夫人?”
  “对,赵夫人是德善书院院长,心地非常善良的一位夫人。”
  “您唤她夫人?”
  “嗯对,赵夫人膝下还有个孩子叫福宝,这孩子早慧,十分懂事明理,在学业上若多加指导,指不定日后能成个小神童。不过赵夫人与寻常爹娘倒是不同,并未强逼孩子埋头苦读,说是让他无忧无虑长大就好,这确实是个新奇的想法。”提起这一对母子,曹筵及嘴上话语情不自禁热络起来。
  陆宴初细细打量翠竹竹雕笔筒,不知为何,脑海里总会想起他书房里的那个……
  “晚辈能不能拜访下赵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陆宴初心知唐突,连忙补充道,“有关竹雕方面的问题,晚辈想向她请教一二。”
  犹豫片刻,曹筵及唤来老婆子,让她领他去下西院试试运气。
  跟着曹老夫人踏入下西院,陆宴初候在院中。这里比上西院略小些,风格却温馨童趣,桐树下吊着秋千,草丛里置着小木马,处处都透着小孩玩耍的痕迹……
  须臾,曹老夫人走出来,瞧面色,似是不成。
  “陆大人,陈婶子说福宝娘昨晚受了惊吓,身子略微不适,正歇息着,不好打搅。”
  颔首,陆宴初笑道:“原本就是晚辈唐突,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多谢曹老夫人。”
  再度告辞,陆宴初回头瞧了眼下西院,突然不懂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指望着能从这些不相干的线索里找到她吗?这些年,真的都够了。
  过去数载,他曾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恨也罢怨也罢,她若好好活在这世上某个角落,只能证明他从头到尾不过是个笑话。
  她若不在……
  罢了,还是当他是个笑话吧!
  但从今日起,再也不是,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他早该斩断心底的执念!
  行出德善书院,陆宴初站在树下,等候前去牵马的随从。
  斜南方,一行三人慢悠悠自不远处走来。
  为首的是两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大的拎着几株细细的小胡萝卜,小的怀抱着只肥嘟嘟的兔子。落后他们几步的是手位持皮鞭的亭亭少女。
  “学成哥哥,你和慕春姐姐以后都会待在书院了吗?”
  “估计是吧!”高他一头的男孩撇嘴,“烦。”
  “为什么烦呀?你们不想和福宝待在一起吗?”
  少女卷着皮鞭,插话道:“福宝你不知道,这儿哪有京城和边疆好玩?等有机会我们带你……”
  循声抬眸,陆宴初定定望着那个叫“福宝”的小男孩,这就是曹老口中的那娃娃?
  长得确实眉清目秀,只是他这张脸……
  陆宴初蹙眉,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思索间,一株大拇指般粗的小胡萝卜突然骨碌碌滚落到他脚畔。
  “哎呀……”惊叫一声,沈学成忙追过来。
  弯腰拾起,陆宴初觑了眼驾驶过来的马车,将细胡萝卜递给男孩,折身上车。
  抱着兔子跟上,福宝张了张嘴,正要向这位叔叔道谢,目光却落在他左手上,如果没有看错,他手背上有一道“月牙儿”。
  傻傻站着,福宝认真盯着他背影,直至他整个人都没入马车。
  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他握着“竹雕爹”问娘,爹身上就没有别的什么记号吗?像肖先生眉间有颗黑痣,段先生耳后有一小团红色胎记,爹难道就没有吗?
  娘想了会儿,说有的。他爹小时候第一次生火做饭,不小心烫着了手,以至于左手落了道疤痕,巧得很,那伤疤就跟天上小小一弯月牙儿似的……


第35章 
  马车启程,轱辘轱辘碾过石子路,渐渐驶远。
  福宝不挪眼地盯着马车,娘明明说过,爹手上有“月牙儿”,况且这个人和娘做的“竹雕爹”身形极其相似,他就是爹对不对?可为什么他来了又要走?他不要福宝了吗?
  怔怔搁下怀里兔子,他迈着小短腿朝马车的方向追上去。
  地上得以自由的小白兔抖了抖耳朵,一双漆黑眼睛警戒逡巡四周,迅速朝东面草丛奔去,三两下跃入灌木林中,再不见了踪迹。
  “福宝,你说这兔子是不是该起个名儿?”把玩着手里皮鞭,走在前方的沈慕春提议。
  “就叫沈三吧!”
  “沈二,你脑子是不是锈了?这福宝的兔子,什么沈三,你以为……”沈慕春嗤之以鼻,扭头去看福宝,戛然一愣,“诶,福宝呢?”
  沈学成拎着胡萝卜转身,歪头找了一圈:“对啊,福宝呢?进去了吗?”
  “方才不还跟在我们后面?”瞪他一眼,沈慕春奔出书院,举着皮鞭道,“在那儿,诶,他跑出去做什么?福宝!”顺着大道跟上去,沈慕春在后不断追喊,“福宝,等等,福宝……”
  马车行驶速度极快,左折右拐,加之丛林遮挡,即将失去踪影。
  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福宝急红了眼眶,小小双手紧攥成拳,他猛地调转方向,钻入比他还高的荒草地。
  “福宝,你到底想干什么?”好不容易追到这里,都能逮着人了,却不料他竟钻进了荒草地。沈慕春着急,昨晚才出了事,今天要是再把福宝弄丢,可怎么交待?顾不上荒草扎人,沈慕春深吸一口气,埋头冲进去。
  奈何郊外荒芜,放眼望去,全是青幽幽一片,风吹草拂动,福宝又小,根本看不清他人影在哪。
  暗暗喊糟,沈慕春怕跟在身后的沈学成迷路,只得不甘心折返,匆匆赶回书院找人帮忙。
  不断拨开挡路杂草,手被割破了数道血痕,连脸颊都破了皮,福宝眼眶转着眼泪,凭记忆穿过一片片难走的荒地野林,终于快追上大道上的马车了。
  他往旁边坡上跑,声音嘶哑:“爹……”
  过度疲累,嗓子破了,福宝又气又着急,委屈的眼泪再忍不住,“唰唰”往下坠。
  与马车的距离再度拉开,他从斜坡连滚带爬跳下来,满身污泥地站在草丛中撕心裂肺大喊:“爹,爹你别走,爹……”
  用力抹着眼泪,福宝伤心大哭,双腿下意识朝马车方向追去。怎知没走几步,头顶一片天旋地转,他眼神迷蒙地嘟嚷了声“爹”,直直栽倒在草地。
  与此同时,远处轱辘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住。
  轩窗推开,陆宴初蹙眉,面露疑惑道:“陶平,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前面陶平语气莫名,“回大人,小的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那许是我听错了罢!”静静等待片刻,耳畔再无声响。陆宴初闭目靠在一旁休憩,沉声道,“继续走吧!”
  “是,大人。”陶平扯了扯缰绳,驾马重新启程,很快消失在马路尽头……
  傍晚,西院静得可怕。
  豆苗儿双眼通红守在福宝床榻前,不懂好好的孩子出门前都活蹦乱跳,回来时为何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只手背与脸颊被划伤了几道口子,并不严重。
  中午诸葛大夫与城内乔大夫相继来看诊,都道没有大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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