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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长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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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顾长平又不能真的放着顾长安去死,所以他明着从石岭撤走的人里并没有刘珩。顾长平把赌注押在了这个七皇子头上,赌他不会愚蠢地在这个时候去殉国。
  顾长安给顾长平的求援信不过一个幌子,这样就算以后有人想捏刘珩这个把柄,也有的可说。顾长安让童生捎给顾长平的家书里就一句话:计划如旧,鱼已上钩,请务必想好对策,不可将剑柄递于他人手中。
  战事爆发,刘珩被顾长平兄妹摆了一道,活脱脱被推出去当挡箭牌。且不论这挡箭牌到底挡不挡得住四面八方的冷箭,就说刘珩自己的想法就很难捉摸。毕竟他有个沉甸甸的身份压在那儿,顾长平不能不顾忌,所以一旦刘珩退回裕州,顾长平就得给刘珩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顾长安也给他提个醒,可别在这个时候弄巧成拙,现下东宫之位空悬,谁也没说这个在边关混了几年的七皇子没可能入主东宫。
  **
  顾长安领队,宋明远押后,一众人在荒原狂奔一个多时辰愣是什么痕迹都没发现。顾长安命人在附近小土坡下原地休整,自己把宋明远叫到一旁。
  “校尉,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石岭城的火至多能阻狄戎大军一日,眼下已过去半日,咱们如不能尽快入关,恐怕会和狄戎迎面碰上,到时候……”宋明远知道顾长安是想找到刘珩,毕竟这些所谓的流寇就是冲着他去的。
  “我明白。”顾长安点点头,呵出一团白气,他们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跑了一个多时辰,这种无用功是在消耗他们活命的机会。
  宋明远犹豫了一下,道:“咱们是昨夜天里遇上流寇,照时间推算,如果他们未达目的要再次伏击刘都尉,此时就算咱们赶到恐怕也已经晚了。”
  顾长安负手站着,消瘦的身影在寒风里更显单薄,良久,她才转身对宋明远道:“跟兄弟们说,咱们直入镇北关,去裕州。”
  “是,校尉。”宋明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要做这个决定不容易,但理智地说,他们这一百多人不管是对上哪一方,都还不够给人试刀的。
  “明远。”宋明远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被顾长安叫住,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等到了裕州,你去查一下,务必把他们安插的眼线给揪出来。”顾长安顿了顿,“查出来以后,寻个合适的由头,一个不留。”
  “是。”
  直到入镇北关前,顾长安都没再率人在荒原迂回寻找刘珩。尽管她也抱着希望能在某一处见到刘珩,但她也明白幻想这种东西是没多大用的,所以干脆不去多想,待一入镇北关就让宋明远派人向裕州传信。
  一路无话,裕州方向向镇北关传来消息,告诉顾长安她的兵已先一步到达裕州,被顾长平重新整编。
  两日后,顾长安率剩余百人进入裕州,期间没再探听到任何关于刘珩的消息。
  靖远侯顾承驻守裕州多年,自然在裕州也有住处,只是这院落现在算是顾长平的了。所以顾长安前脚一进城门,后脚就被请回安置在裕州的顾府。
  顾长平坐在太师椅上,顾长安在堂下跪着,一板一眼地汇报,“五日前狄戎大军攻石岭城,末将兵力不足,不敌敌军致石岭城破,请将军责罚。”
  “听说顾校尉是被刘都尉灌了药强行撤退的,既非你所愿,那就等刘都尉到了再处置也不晚。”顾长平垂眼打量着跪在地上脊梁挺直的顾长安,灰头土脸像个泥猴。
  顾长安也抬起头看着他,皱眉。也不知是老天格外眷顾还是怎么,就连她都被日头晒黑了不少,顾长平却还是白白净净,眉眼跟画像里的娘亲颇相似,很是俊秀,只是他眉宇间的戾气重些罢了。
  顾长安一向对兄长不够硬气的皮相看不顺眼,也难怪家中嫂嫂成日忧心,觉得他要在外拈花惹草。
  “叶清池回来没?”顾长安粗着嗓子问顾长平,他却“啧”了声道:“那厮住在驿馆里,他可比你讲究多了。去把你这破衣裳换了,也不嫌丢人。”
  顾长安站起来,一拍衣裳上的土,荡起一层灰,“别说我没提醒你,朝廷里的勾心斗角已经斗到咱们这来了,你躲是躲不过去的。”
  顾长平笑起来,喊住她道:“顾校尉,本将军准你半日休整,明日午时回营报道。”
  “末将遵令。”顾长安躬身领命,转个身就急匆匆走了。
  **
  裕州城内外重兵把守,气氛格外紧张。
  顾长安从顾府出来,就直奔驿馆去了。她没跟顾长平说出心底关于刘珩的疑问,就是因为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方才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叶清池被人誉为大齐第一商,自然是有他的消息网,让叶清池的人顺着往上找,也许还能查出点什么。顾长安琢磨着等有了眉目,才好跟顾长平汇报,那就是实打实的消息,他们兄妹二人也好有所应对。
  驿馆里。
  “你怀疑京城里有人想要刘珩的命?”叶清池盯着顾长安的脸,嗤地笑出来,“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不好查去查这事,你活够了我还没呢,不去不去。”
  “你爱去不去,这事对你虽有一害却有百益,你贵为大齐第一奸商怎么会算不清。”顾长安也不着急,慢悠悠把脚搭在对面圆凳上,动作虽不文雅,但她做来也不显得粗俗。
  “说起来,你怎么就不发愁……万一那皇七子就被人给,”叶清池凑过来,对着她挤眉弄眼在脖子上一比划,“咔嚓了呢?”
  “起初我也怕他给人咔嚓了,但宋明远说,他从京城带来的亲卫一个不落的都跟着他。”顾长安转着手里的粗瓷杯,“刘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保命。”
  “不是我说,这事恐怕是你抬举刘珩了。当初他来投军的契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京城里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把他当眼中钉,那可真是瞎了。”
  顾长安伸了个懒腰,道:“权利和欲望会蒙蔽人的双眼,让很多事变的不讲道理,所以又何必去究根问底。”
  “我如果冒险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叶清池望着顾长安的眼里隐隐冒着什么光,顾长安嘿嘿一笑,暗道他真是只不吃亏的老狐狸。
  沉吟良久,顾长安总算想出一个还算双赢的答案,“你不是跟顾长平说看上我家妹妹了,等打完仗回京述职,我给你撮合。”
  叶清池听完,脸色有点阴晴不定。顾长安趁他思量之际果断起身,一把按在他肩上,舒眉道:“给你五日时间,只要有可靠消息传回,我便给你保媒。”说完就蹬蹬下楼去了,气的叶清池差点捏碎手里的瓷杯。
  **
  顾长安没等到次日午时就回了营房,左右她在裕州的事也只有找叶清池这一件,不如早早回营,与各将领碰面。
  顾长平麾下大将多是顾长安叔父级的人物,早年跟随着靖远侯顾承戍守边关,顾承故去后,又跟着袭父亲爵位的顾长平屡立战功,在军中地位都可谓显赫。所以就算顾长安在石岭城随意惯了,到他们面前也一样不敢造次。
  顾长安往她的营房里一钻,童生屁股后面就跟过来了。
  眼看着连日没睡踏实觉的童生,一见顾长安就扑通一下跪她跟前了,抹抹干涸的眼角,道:“我的校尉大人啊,还以为这就见不到你了。”
  顾长安睨他一眼,“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一套套的,假模假式。”打量他八分真两分假的样子,顾长安也是忍俊不禁,“行了起来吧,别演了。”
  童生老老实实站起来,掸掸布衣上的土,说:“我听宋副校说,刘都尉人应该还没进镇北关,关城那边也没消息。”
  “他应该是绕别的路了,兴许不从关城走。”顾长安脱了靴,盘膝在榻上一坐,“你留心着这事,另外叶先生那边勤跑着,我托他帮我办了件事,但他这个人一向翻脸比翻书快,你替我盯着他点。”
  “是,”童生挠挠头,“热水和新衣备下了,将军专门交代,虽然你成日跟男人们混在一块,但还是得讲究点,不能老不修边幅。”
  说完,童生就麻溜地跑了,生怕顾长安有气没处撒,撒在他头上。
  顾长安从离开石岭城就一路奔波,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活动活动腿脚,这才真正觉得乏了。拢起厚实的棉被,左右一滚把被脚都压死,不消片刻就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回来了,回来了,刘都尉回来了!”
  半夜里,顾长安被门外的动静吵醒,她迷糊了一瞬,立刻意识到是刘珩回来了,赶紧披上外衫,三两下套上皂靴,边往外跑边系衣裳带子。
  顾长安站在营房外,就见两个小兵扶着个衣衫褴褛的人,可不就是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刘珩么。

  第六章 过渡(修)

  顾长安打量着刘珩,全身上下除了脏了点狼狈点,这人倒是没什么外伤。大约是马不停蹄绕了远路,又跟对方交上手,才弄成这幅落魄样。
  “顾长安,我这命悬一线,你倒睡得踏实啊。”刘珩撩开挡在脸前脏的打结的头发,一双眼睛贼亮地盯着顾长安。
  顾长安脸上一红,哼道:“瞧你这样子,别是给人赶进泥潭去滚了一滚吧。”说着,就招呼人备饭备热水,堂堂的皇七子,也不能让他就这个惨样站在营房前。
  刘珩被人伺候着去沐浴更衣,顾长安打个哈欠就准备睡回笼觉去了,谁知道又被刘珩叫住,他倒精是神矍铄的样子,“你可不许先睡,我还有事找你商量,说完咱俩再睡。”
  这话说的,让周围不明就里的裕州驻军都不免多看了顾长安两眼,顾长安是真想给他一拳,可又没办法,只得闷闷哼了声,低头回她的营房去了。
  顾长安掐着时间,和衣在榻上打了个小盹,刘珩就踩着点进来了。
  他老实不客气地坐在顾长安对面,捞起大肚茶壶给自个儿添了杯茶,砸了口就摇起头来,“到了裕州就是不一样啊,茶都换上今年的新茶了。”
  顾长安不理他,从榻上坐起来,问道:“深更半夜地不去歇着,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我商量?”
  “我是在左营口跟宋明远的人接上的,你派去的?”
  顾长安摇了摇头,“不是,我一进裕州就被顾长平叫走了,午后又去了趟驿馆找叶清池。宋明远的人,八成是顾长平的安排。”
  “那就有意思了,顾将军把宋明远的人派去,无非是不叫我生疑。至于为什么把人派到左营口而不是关城,就说明他知道有人想趁机除掉我。顾将军这一番作为,耐人寻味啊。”说罢,刘珩就似笑非笑地盯着顾长安,似乎想从她的反应里看出点什么。
  顾长安抬头看他,“你不用拐弯抹角地从我这套话,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也确实跟你一样遇上流寇。流寇这事蹊跷,转念琢磨就知道是冲着你来的。这些人都把手伸到军中来了,地位可不一般。我已叫明远去查了,等查出来,一个不留。”
  刘珩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让明远留活口,我要亲审。”
  刘珩又喝了几口茶,有的没的同顾长安闲聊几句,就打着哈欠回他的营房去了,临走前,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叫人去给你准备了件礼物,作为我明知被你坑了还要踩下去的回报,你必须得收下。”
  顾长安看着他得意地要飞起来的神色,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第二日一早,顾长安就一身利落地去演武场练兵了。大战在即,她虽然只是小小一介校尉,但顾长平却从来没“忽视”她这个校尉。
  顾长安到的时候,威武将军傅常玉正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巡视,一见顾长安来了,立刻笑得像头顶上那和煦的日头,招呼她倒跟前来。
  这女娃是傅常玉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当初靖远侯顾承一去,顾长平就死拉活拽地把这个小娃娃带到了裕州来。一个小女娃,被一群糙老爷们拉扯大,也是不容易。
  别人不知道,傅常玉却明白,这顾长平看着是对顾长安严厉,其实是打从心眼里疼她。他们两人的娘在生顾长安的时候难产死了,顾承没几年又续了一房正室夫人。后娘跟亲娘到底是不一样,顾长平小小年纪却少年老成,眼看着妹子一个人明里暗里的总要受点委屈,干脆一咬牙把她带到边关来了。
  “长安啊,听说你们把石岭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呀。”傅常玉捻着胡子看着顾长安,笑呵呵的。
  “咱们虽然撤兵了,但总不能叫敌人占着便宜,这不还是傅将军你教的。”顾长安见着傅大叔也高兴,傅常玉是几个将军里少有不板着脸的一个,倒是弥补了她记忆里缺失的对父亲的印象。
  “行啊,小丫头也长大喽,”傅常玉拍拍她的肩,叹了口气,“听说你和刘都尉前脚撤军后脚就有人在皇上跟前参了一本,好在刘都尉最后也做了个据城死守的姿态,你又是被他给药倒送出石岭的,最后到底也没闹起什么风波。”
  “国难当头,这些人不知保家卫国的艰辛,还专门做这种无聊勾当。”顾长安嗤之以鼻,眉头拧成个疙瘩。
  “你这样可不成啊,将来真是战事平息,你要立于朝堂之上,哪能这么喜怒形于色。你得练出不动声色的本事来,瞧瞧你兄长那岿然不动,连皇帝都拿他没辙。”
  顾长安想起顾长平的老奸巨猾,也是无奈地摇头,“我哪能跟他比,我倒希望有朝一日战事当真平息,他能放我归隐田园我就阿弥陀佛了。”
  傅常玉正想答话,抬头却看见大步走来的刘珩,转而一笑道:“我看啊,难。”
  几日里,傅常玉和刘珩、顾长安三人在演武场研究排兵布阵,前方镇北关不断传回消息,说狄戎大军已过石岭城,再有一日就可到镇北关外。
  顾长平在得到斥候消息后,就离开了他的小院,披甲点兵,除去镇守镇北关的五万大军,亲率附近州府集结的兵力,前去镇北关迎敌。
  自然地,才安生下来的顾长安必是逃不过,被他安进了前锋的队伍里。大军临行前,京城下了一道圣旨,除去封顾长平为征虏兵马大元帅外,还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给顾长安和刘珩都升了官,顾长安为昭武都尉,刘珩为定远将军,还给了顾长安一个守备的实职。只是刘珩被顾长平给留在了裕州,跟傅常玉一起作为后备军,暂时不必到镇北关去拼命。
  大军浩浩荡荡地往镇北关进发,顾长安率前锋一马当先,只是她心里无限纳闷,这道圣旨究竟是怎么下来的,按说她和刘珩弃城跑了,不拿他俩问罪就是烧高香了,怎么还要给他们升了官。
  皇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顾长安一时半会儿是猜不到了,况且眼前战事也容不得她去琢磨这些事。
  刘珩被顾长平留下,是他意料之内的事,心里虽多少不平,但面子上仍端的一派祥和。只是顾长安临走前,他提着个小包袱来送行,把包袱塞给她,又把一个护心镜塞进她手里,顾长安认出那是他一贯用的,自然推脱不要,谁知刘珩却黑了脸,丢下一句爱要不要,就甩袖走了。
  顾长安一头雾水,拾起被刘珩扔在地上的护心镜,直觉的莫名其妙。不过后来转念一想,他八成是因为被顾长平留在裕州而愤愤不平,这才把气撒她头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镇北关一战是真要拿命去拼了,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顾长平当然不敢让堂堂皇子去冒险。
  何况顾长平也有更深的顾虑,皇帝没召刘珩回京,这其中实在耐人寻味,顾长平揣测君心多年,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刘珩留在裕州,这一仗打赢了,军功他照样领,打输了,他性命无忧。而且刘珩不在镇北关,顾长平不管下什么命令,都没的顾忌,毕竟刘珩的身份摆在那儿,一旦他将来继承大统,现在的一切都将是不能预料的隐患。
  **
  五万大军,在镇北关关城外扎营。顾长平麾下一向纪律严明,就算各州府临时抽调的兵力尚在磨合期,但这几日被顾长平等人一通整治,也都像模像样起来。
  顾长平把几员大将叫到营帐里开会,顾长安一进大帐就觉得气氛紧张,赶紧溜着边在离顾长平最远的地方坐下。
  参会的除去顾长安,一共五人,有两人是顾长平副将,协同指挥调遣,另外三人是司职不同的将军,除了其中的一个生面孔外,其余人都是顾长安的旧相识。
  “狄戎可汗这次挥军南下,冲劲猛,但后力不足,看着是势如破竹,可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粮草补给近日出了问题,还打上了咱们粮草的主意。”说话之人瓮声瓮气,正是以神力勇猛著称的威猛将军曹达,他留着络腮胡,精气十足,年纪四十上下,从前是靖远侯顾承亲卫,后来立了不少战功,做了顾长平的副将。
  一旁稍年轻些的戚少杰接话道:“狄戎虎狼之师,打仗从来是速战速决,可以说到哪里都是抢一票就走。我看咱们就跟他们打持久战,耗到他们弹尽粮绝。”
  “咱们这里面都是常年跟狄戎你来我往的人,可要说谁跟狄戎对阵最多,那除了咱们元帅就是长安了,”顾长平的另一副将于茂春冲着顾长安挤挤眼睛,“长安啊,你是最先在石岭对上狄戎的,你怎么看?”
  顾长安冷不防自己竟被点了名,愣了愣神,道:“狄戎主将是泣利部的首领祁卢,我没跟这人交过手,不甚了解。倒是他手下大将阿达合常在边关滋事,三不五时就想来抢一伙,我和刘将军曾多次与他对阵。此人勇武有余却智慧不足,不算难对付。我在石岭时得到消息,这回狄戎的粮草由阿达合押运,也是他派人看守。方才曹将军说狄戎后备供给不足,我想不如就去毁了他们的粮草。”
  “说的轻巧,粮草从来都是重兵把守,要是你说毁就能毁了,那还打什么仗。”顾长安旁边的一副生面孔扫了她一眼道,神色很是不屑。
  顾长安恭敬地对着那人一揖,“这位将军说的不错,想从粮草下手自然是不易,但行军打仗,除了讲究个勇字,也要讲究策略。”

  第七章 策略(修)

  “什么策略?你说来听听。”
  “我率两万兵马与他们对阵,戚将军就可借机派人去烧毁粮草。两万兵马狄戎自然不放在眼里,以阿达合之勇必要全灭我军。戚将军一得手即放狼烟为信号,我便率兵退至此处,”顾长安指着地图上一个凹形山谷,“这里三面环山,适于埋伏。三万兵力用于伏击,剩余五万大军可断其后路,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顾长安说完,曹达捋着胡须微微点头,似是赞成;戚少杰面露喜色,对着顾长安使了个眼色,很是同意;于茂春不置一词,看不出意向;那个顾长安不熟识的将军轻哼了一声,说:“你这法子还真是冒险,如果戚将军那里得不了手,你就打算让大齐的两万好儿郎死在敌军铁蹄下不成。”
  戚少杰瞧了那人一眼,这人是金州守将胡炜,与他们本就不是一个派系,早看着不顺眼,现在还在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下即反驳道:“当然不是,我自会与顾都尉约定时间,倘若在此时间内我不能得手,她照样会按原计划退兵到山谷。谁也不傻,能站着等人来砍死自己?”
  “少杰,”一直不动声色的顾长平忽然出声,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斥责,“顾都尉说的办法不是不可行,但如何实行还需商议,眼下两方就是硬碰硬的仗,哪里都马虎不得。”
  “那依元帅的意思,该如何?”胡炜干脆把问题抛给顾长平,状似恭敬。
  顾长平没看胡炜,转头盯着顾长安,问道:“顾都尉,本帅不能给你两万人去冒险,你只带你一万前锋去迎敌,可有把握?”
  顾长安皱起眉来,一万人不是不行,但太容易叫阿达合看出破绽了,苦思片刻,才点头道:“可以。”
  她没说有把握,只说可以,这就是要硬着头皮上了。
  顾长平一点头,转向戚少杰,“后日带上你的人去烧狄戎粮草,不必以狼烟为号,粮草一毁你等即刻撤回。曹达带两万人于山谷伏击,到时与顾都尉的人汇合,茂春随本帅率军三万押后,阻断敌军退路。”
  戚少杰听罢,眉头一锁,“元帅,这一共才六万人,恐怕人数上占了劣势。”
  顾长平一摆手,道:“余下四万人镇守大营,由胡将军统领,随时可应援我军。”
  曹达与于茂春看了彼此一眼,又望向戚少杰和顾长安,四人同时向顾长平恭敬道:“末将遵命。”
  胡炜不知所谓地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也起身对着顾长平一揖,“元帅果然勇慧过人,末将,领命。”说完,胡炜又看了立着的四人一眼,便转身出了营房,看他出去,于茂春倒松了口气。
  “行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去部署吧,顾长安,你留下。”顾长平摆摆手,解散了众人,顾长安低着头,往前蹭了两个位置,在他旁边坐下来。
  待大帐里的人都走干净了,顾长平才叹了口气道:“是不是想问为何要硬着头皮去打这仗?”
  “我听说了,这胡炜表面上是金州守将,听你调遣,实际却是两面派。咱们这个皇帝多疑,生怕你大军在握,这边灭了狄戎,那边掉头回去就把他从龙椅上揪下来。”顾长安低声咕哝了一句,惹得顾长平抓起手边的瓷杯就砸了过去。
  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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