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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如烟爱如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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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听见院子中刘恒在说话,菁儿轻轻抽出我握着的手,走了出去,只听见她对刘恒低声道:“代王请留步,小姐今日身子似是比前几日又沉重了几分,浑身一直发抖,坐卧不宁,方才刚睡塌实了一些,还请代王过会子再来吧!”
  刘恒道:“哦?又沉重了些?那本王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我舒了一口气。他此刻找我会不会是已想好如何打发我了?还是因我留不久了而怜悯我?此刻我仍未平静,并不能冷静对待,不见也好!

  刘恒方走,菁儿刚回到屋中,便听见窦姬来了。呵呵,这一对儿,又在玩什么呢?菁儿又想悄悄出去回窦姬,我睁眼轻声道:“让她进来吧!”
  菁儿犹豫了一下便出去请了窦姬进来。
  窦姬一进门便惊叫着扑到我榻边道:“好妹妹,刚见好些,这又是怎地了?”

  我笑道:“如烟这身子怕是要老朽了,一动活就不成人样了。姐姐坐吧,如烟身子沉重,不能起身相迎姐姐了。”
  窦姬笑着坐在旁边道:“妹妹好生躺着吧!”
  我笑笑,让菁儿奉茶。

  窦姬接了茶,边吹着茶叶末子边道:“妹妹,这茶怎生如此细碎?回头姐姐送你些今年的好茶。”
  平日里一贯小心谨慎的菁儿撇了撇嘴道:“窦姬娘娘真是娇贵,这茶叶我家小姐成日喝着也并未说过不好。”
  窦姬笑道:“你家小姐好性子,便任你等糟蹋,怎还会挑剔这茶叶好坏?”

  菁儿笑道:“那倒是,代地运输不便,这茶叶自是比不上交通发达的赵国。”
  我愣,转而笑了。这菁儿,应是一直认为伤害我的人是窦姬,想找机会帮我出气。哈哈,居然拿茶叶来揭窦姬曾想去赵国的伤疤。要是平时,我自会呵斥丫头莫要多嘴,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不想添了是非。可今日我也有些烦躁,宁愿这冤家真是窦姬,便也笑道:“也是,赵国交通便利,商贩众多,好茶自是多。难怪当初姐姐当姑娘时只想去赵国呢,原来姐姐竟是怀念赵国的茶了。”

  窦姬看我一眼,我浑身一懔,那眼神极其怨毒,可是,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仍是那妩媚的笑容,仍是那卑微的神色,让我不得不怀疑方才她那眼神是自己的幻觉……
  她笑着低声问:“妹妹可将此事说与代王听过?”
  我一怔,什么意思?

  菁儿在一旁插嘴道:“我家小姐从不多嘴,怎会那般阴险而去告知代王呢?可惜!若我家小姐再小人些,只怕代王知晓姑娘这些往事定会勃然大怒呢……哦,菁儿又搞错了,如今窦姑娘已是窦姬娘娘了,还请窦姬娘娘恕菁儿一直难以忘记窦姬娘娘曾与菁儿同为我家小姐奴婢之事!唉,真是世事多变,窦姬娘娘当初与菁儿同床为奴婢甚粗茶淡饭未吃过?今日却也这般娇贵起来了?我家小姐倒似是真出身豪门,却也学不得窦姬娘娘半分,如今比起来,我家小姐倒显得土了不少……”
  我笑着呵斥道:“死丫头,今日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如此猖獗?”
  菁儿笑意盈盈,福身道:“近日小姐话越来越少,奴婢的话自然就显得多了起来,真不知小姐如今怎也变得怯懦了,倒是怀念小姐往日的豪情呢!”
  我嗔笑着摇头,对窦姬道:“姐姐莫要生气,这丫头果真让如烟给惯坏了!日后如烟定要给她物色个厉害的人家嫁了。”

  菁儿笑道:“奴婢先谢过小姐,奴婢不知规矩不打紧,那些有身份的人知晓规矩便是。若连她们也不知规矩,只怕有失身份了。”
  窦姬愣了一下,方才那怨毒的眼神又一次闪烁了一下,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快得我想抓也抓不住。她并不看菁儿,仿佛这人并不存在一般,笑着对我道:“妹妹近日身子不爽,屋里的确是冷清了许多,这丫头的聒噪倒也凭添了不少生气。”

  我笑笑,回头对菁儿佯怒道:“还不退下?”

  菁儿笑嘻嘻地退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恍惚中似乎看到了秋水凌厉的性子。兴许她们相处久了,彼此受了影响,一个个都变得勇敢了起来。菁儿方才说的也对,大家都在长进,可偏偏惟独我不仅没有了以往的豪气,反倒多出了不少小女人的闺怨,如同西汉普通的深闺女子一般。呵呵,这是长进还是退步?或许对于现代人来说就是退步,可对于我这个无家可归的现代灵魂来说应是长进了。即使逃出王府也逃不出西汉,那我要那么多思想做什么?要那么多豪情做什么?这是个男人的社会,也是个权利的社会,我有什么?与其聪明地痛苦,不如糊涂地快乐!兴许还能活的长久一些。不过说来也奇怪,既然活着没意思,为什么还想着多活几天呢?
  窦姬见我发呆,低声道:“妹妹可真舍得这王府里的荣华?”
  我这才回头看着窦姬正色道:“姐姐你看如烟这身子,即使荣华了又能享受得了几日?还不如早早回到山野自生自灭,省得给王府惹了晦气。”
  她笑笑,不置可否,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会道:“妹妹,你此番若真能出去就莫要再回来了!”
  我淡然笑笑,未接话。
  她幽幽续道:“妹妹出身富贵自是不稀罕王府里这生活,可姐姐却自幼疾苦,过怕了那些日子。妹妹又对姐姐那些个往事知之甚多……”
  我笑道:“姐姐放心,这几年如烟都只字未提,如今走了便走了,难不成舌头太长再转了回来说是非不成?”

  她沉思道:“即使妹妹这舌头不在了也不要回来了可好?”
  我笑道:“再回来做甚?姐姐见过鸟儿放了生再自个钻回笼子里的么?”
  她叹气道:“即使代王求妹妹,妹妹也不回来么?”
  我笑道:“莫说代王不会求,即便代王真求了,只怕如烟还真无这心思,如烟的心并未在他身上。”
  窦姬颔首,眼睛异常明亮,道:“那甚好!妹妹只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便是。至于妹妹欲出府归隐之事姐姐定会成全。”
  我笑盈盈地从榻上支起脑袋,看着她道:“多谢姐姐成全,只希望他日我等还是莫要再见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道:“当日所受妹妹的恩赐与照顾,在妹妹出府时姐姐必将双倍奉上!”
  我看她起身欲走,便也不再多说,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如烟倒是果真甚爱财物,当然越多越好!”
  她站住,并未回头,愣了一下便转了出去。我心里冷笑,钱财?好啊,来者不拒!与俗人打交道那就用俗话说事吧!
  我懒得思考,静静地躺在榻上睡了。想那些做甚?白白浪费脑细胞。
  晚上,我略微吃了一口饭。窦姬既然今日敢明目张胆地与我谈条件自是受了旁人的默许,呵呵,那我就照单全收便是。

  不想,如此躺着也不能躲过旁人的“关心”,只见薄姬的贴身丫头进来道:“王后娘娘,代王太后请您过去!”
  菁儿正要伺候我吃药,听闻便道:“还请姐姐通融一下,今日我家小姐身子又沉重了不少,明日好些再去见代王太后娘娘可好?”
  那丫头低头道:“还请娘娘见谅,此刻代王太后正等着王后娘娘过去呢!”
  我挣扎着坐起,冷声道:“你先请回吧,我这就过去!”
  菁儿放下药碗,上前扶住我,小声道:“都病成这样子了,怎出得去门?”

  我惨笑着摇摇头,不语。
  秋水送那丫头出去。

  菁儿叹息着扶我起来帮我梳洗。既然叫我过去,自然是有要紧事说,也好,迟早要来不如一起受了,省得老刀子拉肉磨人,不去又能怎么样?明日不还得去吗?只盼望能早点了了这段孽缘,即使明日命归黄泉我也再无遗憾……一切都是为了自由!
  我由菁儿扶着出了门,发髻轻挽,云衫着身,款款碎步一路来到薄姬的房门。菁儿略微迟疑了一下,我轻笑,努力挺直身板,使自己瘦弱的身体在夏日的夜风中显得自信一些。因为近日益发消瘦,衣衫有些宽大,晚风吹来,空空荡荡,即使我挺直了身板仍有些弱不禁风。我又歪着嘴笑了笑,伸手握住菁儿的手。这丫头一贯敏感,不知是否也感觉到了今日的异常,平日里温热的手此刻冰凉而湿润,微微有些颤抖。我紧紧握了她,轻声对门口传报的丫头道:“有劳姑娘通报一声!”
  那丫头低头恭敬而又得体地说:“代王太后娘娘交代过,王后娘娘来了只管进去便是!”
  我颔首,又挺了挺腰杆,缓缓走了进去,只见薄姬正端坐于榻上,屋内也并无其他丫头随从。我低头跪倒行礼。
  薄姬笑着起身上前亲自拉我起来道:“好孩子,你近日身子不爽,怎还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坐下与娘说说话。”
  我低头随她坐下,仍刻意挺直身子。
  薄姬笑着对菁儿说:“你先在门外候着吧!人多了聒噪!”
  菁儿低头退下,我尽力保持着淡然与清高。
  屋里沉默了许久,薄姬清清嗓子,拉住我的手道:“前几日刚刚传来原梁王、如今的赵王刘恢自尽身亡的消息……这……刘家子孙如今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啊!”
  我惊,这刘恢乃是刘邦的第五子,两年多前听醉东风说他被调派到赵地为赵王,并将吕产的女儿许配于他为王后,听闻感情甚好,怎会自杀了呢?
  薄姬看我惊讶,低声叹道:“毒死如意、饿死刘友之后,梁王刘恢被太后指派到赵国为赵王,并将吕产之女许配于他为王后,倒也郎才女貌,夫妻感情甚好。刘恢虽对这吕王后不错,却另有所爱,本欲立其宠姬为王后,不想却被吕氏占了先。他一贯温文尔雅,便也隐忍了下来。可惜这心思不知如何被吕王后所知,甚是气愤,做了王后不到一年,便将刘恢的爱姬毒死。刘恢敢怒不敢言,只能私自写了挽歌,成日吟唱以悼念死去的爱姬,如此苟且了四个月,便自尽身亡随那爱姬而去。为此事太后大怒,万分气愤刘恢的公然反抗……唉,此时,刘家的子孙只怕要活得更加艰难了……”

  我无语,她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刘恢我虽听说过,但并不相识,死与活似乎都与我毫无干系,最多只会叹息一下又有一个刘邦的儿子丧命于吕后的手中罢了。
  我静候,她真正想说的恐怕并非这么简单。
  她见我不置可否,便也似乎不知该如何继续,怔怔地看着我,叹息道:“烟儿,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曾托为娘劝说恒儿,同意你离开王府之事?其实,娘与恒儿都舍不得你走,便一直压了下来,并未真想要你离开。可谁知如今恒儿这代王变得这般难做,怕连累了你……唉!到时就怕太后正在盛怒之时,连你的周全也未必保得……”

  我笑,上下嘴唇似乎沾在了一起,连想张嘴说话的欲望也没有。虽然求他们成全我离开这里的是我自己,但自偷听到了那许多秘密,我便对今日的表演也厌倦得紧。我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朗声道:“多谢代王太后娘娘成全。如烟日后是否能保全事小,但这尊容辜负了代地百姓对美艳王后的期望事大。”

  薄姬搂过我去,抚摩着我的头发道:“孩子,娘定不会辜负你,已为你安顿好了去处。前些日子你说想要归隐山野以成全恒儿名誉时,娘心下着实欣慰,有你这样的好孩子真乃娘与恒儿的福气!娘念你一片衷心,这几日也好生想了一阵子,也说服了恒儿,如今娘与恒儿均同意你出府,不再勉强你为这王后,也算是成全你对恒儿的一片赤诚之心。”

  我咽了口唾沫,使劲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而与往常无异,笑道:“不知娘娘如何安排如烟?”
  薄姬看我笑笑,似乎舒了一口气,道:“烟儿,窦姬与你姐妹情深,不想你为王后一场却一无所出,答应将她腹中婴儿产下后过继于你。你看可好?”

  我轻笑道:“姐姐与娘娘想得果真周全,如烟恭敬不如从命!”
  薄姬笑道:“他日恒儿上书太后,谎报你因生产艰难而亡,柳氏如烟从此将在这世上消失。”她停顿一下,凝视我继续道:“而你名下那孩儿必得太后及你柳氏一族器重,即使万难之时,也应保全他性命,为你和恒儿留下一条血脉。不过我等亦不会亏待于你,府上曾在北边山野建过一套院落,如今赏赐于你,派些得力人手日夜照看你,并将府上一成钱财送于你处供你享用,吃喝自是不愁,只是你此后不可再出那院落一步。”
  我轻轻笑,抿嘴不语,一成钱财及一个孩子对于一个被休了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估计任谁也会动心……不知有多少女人愿意用一生的自由来换取那些个冰冷的钱财和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我笑盈盈地起身拜倒,道:“多谢娘娘成全,只是如烟并不想再劳烦娘娘惦记,只请娘娘准许如烟自行流落江湖便是,如烟定隐姓埋名,保证不将府上之事说出一个字去!”
  薄姬一愣,并未叫我起来,笑道:“何需你流落江湖?你毕竟曾是代王的女人,如今出去只是避避风头,其他事小,失节事大,等过几年,你可再改名换姓回府为妾,与恒儿团聚呢。”
  看来定是要将我囚禁于山野以混此一生,一来是不想留我这活口于集市,二来怕我耐不住寂寞给她儿子戴顶绿帽子。我苦笑,坚持道:“娘娘,如烟仅想于山野独自过活,不想再与任何人有牵连,省得再惹娘娘挂牵。”
  薄姬有些急躁,眉眼中隐约能看到强压着的怒火,估计象我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在这西汉实属罕见。不过她的涵养着实好,她忍压了微怒,慢条斯理地笑道:“你怎如此不听话?你毕竟曾乃太后亲指的王后,若让你流落尘世,恒儿的颜面何在?这王府的威严何在?若让旁人听得半点风声,这王府上下却都要为你所累!难不成你想逼娘下毒手么?你跟随我这许多年,我自是怜惜你,仅想使你安稳度得一生便可,你怎还如此不知轻重?”说这话的人满脸挂笑,语气轻缓、温柔,但字字句句如同钢钉,逐个逐个扎到了我的心上,顷刻,我的勇气、智慧、个性……统统都被那些钢钉迅速地扎了回去,什么自由,什么尊严,远没有危在旦夕的性命重要……不过,话说回来,自打上次被留在宫里之后,我发现我的奴性十足,我的贪生怕死加上我的明哲保身原则让我的个性变得很轻贱。是啊,在这样的地方要性格做什么?生命都是轻贱的,身体更是轻贱的,任谁想卸掉你身体上的一个零件便可以卸了去;任谁想要了你的命也只不过是挥手之间。我会有性格吗?能拥有性格吗?我还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这样浪漫的尝试,宁愿放弃性格、放弃张扬,仅仅为了能活得久一点。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叹息,薄姬这话甚是明白,被囚禁终生与被杀人灭口只能选择一个。呵呵,又是一个这样的选择,只是看我要什么,是要一次痛快的死,还是要一个委曲求全的生?哦!偏偏我又怕死得很……我,最恨我怕死!
  我心里悲怆,如同做了尊严的叛徒,但自己的行动似乎却不受思维的左右,而是恭恭敬敬地向薄姬叩头道:“娘娘莫气,如烟领命便是!”
  薄姬笑得更加灿烂,起身再次将我拉到怀里道:“只是委屈烟儿了!你一贯贴心,想你应能明白娘的难处。”
  我笑,我当然明白,只是先前幼稚地以为离了这王府便会得了自由,可惜……不过被关在深山中的院子里坐井观天也比在这里纠缠这些是非强。我想起一个哲人说过的话:没有绝对的自由。呵呵,那么我被关起来,再也不用见他们也应算是一种相对的自由了吧?

  薄姬见我也笑得灿烂,道:“你可还有何要求?”
  我笑道:“何时动身?”
  薄姬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夜半便可上路!你那三个丫头也一并带了去,省得走漏了风声。”
  我叹息,不想还是连累了这三个丫头,不过带走也好,若留在王府,只怕活不过明日。她们是我的贴身丫头,既然我都要“死”了,丫头们怎能有活路?
  我起身,拜倒,道:“娘娘,如烟告退,回去收拾一下,夜里好上路。”
  薄姬看看我,红了眼圈,道:“莫要着急,你即刻要走了,不想与娘再说会子话么?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再?”
  我看她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非常想大声笑,忍了好几忍这才忍住,努力挂上悲情的眼泪,走上前道:“娘娘对如烟的宠爱之情,如烟无以回报,只能等来世了。”
  薄姬拉起我的手,紧紧抱住我,我感觉不是很'炫'舒'书'服'网',试图挣扎一下,但仍忍了下来,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离愁别绪。

  不一会,只见窦姬踩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盈盈拜倒行礼。
  薄姬这才放开我,对窦姬道:“你陪烟儿回房收拾一下行囊,你二人姐妹情深,便要辛苦你陪她最后这段时辰,送她上了路你再回去歇息,可好?”
  窦姬小心地颔首道:“是,奴婢定会寸步不离地陪着妹妹,好好送她上路。”
  薄姬随即又唤入贴身管事吩咐将钱财偷偷准备好装车,并让吩咐其他下人,今夜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准出来,违命者死!”
  我苦笑着由窦姬带出屋,菁儿上前扶住我。不过也奇怪,如此一折腾,我的心里反倒没有了方才来时的难受,似乎异常平静,只是非常想笑,想大声地笑。

  菁儿见我面带笑容,非常诡异,似是有许多话要问我,只是苦于窦姬跟在一旁,得不了机会,便也只能扶着我回到了屋中。
  刚进屋,我忍住想大笑的欲望,淡淡道:“你们将我日常用的衣物简单/炫/书/网/整理一下,晚上要出趟门,你们自己的东西也自行收拾好。”
  秋水问:“娘娘,大晚上的,要去哪?”
  我笑道:“莫要再问一个字,否则家法惩治。”
  秋水见我虽笑着,但语气异常冰冷,便赶紧闭了嘴去忙碌。唉,骂她们几句总比被人灭了口强。方才薄姬抱着我哭真是舍不得我么?非也,她是在等窦姬,等着窦姬来监视我。既然她已将那些话均说与我听,自然是要防我一手,生怕我回来收拾东西时再将这些话传了出去。窦姬要么就是明白人,要么早就得了薄姬的指示,她定会牢牢看住我和我房里的丫头,只要有一个人听到,那个人恐怕就不会活过今夜。哼哼,首先,我很高兴离开,其次,我也不想让旁人知道,更不想连累他人性命,可笑!

  菁儿见我神色便知事情严重,好在她跟着我受惯了惊吓,井井有条地指挥着那两个丫头将众人的一应物件全部收拾妥当。
  刚刚收拾好,便见刘恒进来,他看着我站定,眼神复杂,有些许不舍,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我恍若未见,继续忙我的。
  他上前,欲拉我手,我闪开。
  他黯然道:“你要走了,也不想我再碰你一下么?”
  我笑道:“代王身子金贵,莫要让如烟弄脏了手。”

  他沉默,愕然看着我,见我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无奈摇头道:“你定要等我去接你回来!”
  我“呵呵”笑着不置可否。
  他无趣,便对窦姬轻声道:“你吩咐那三个丫头穿上黑衣,以黑纱蒙面,没有命令不许露出脸面,更不可让驱车的随从看到。”
  窦姬领命。

  他欲再对我说,我笑道:“如烟这就去穿黑衣蒙黑纱,代王请宽心。如烟保证不让旁人觉察到如烟已出府。”
  他怔怔地看着我,不语,我自行在衣衫外面套了黑衫,蒙好黑纱,与同样被包裹得认不出的三个丫头跟随刘恒与窦姬顺着墙根,从小门出了府,只见三辆极其简陋的马车停在外面,我们三人悄悄上了头一辆车,坐好。后面两辆车应是放置行李物件的。

  这马车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倒也宽大'炫'舒'书'服'网',坐四个人倒也宽敞,方才看那赶车的车夫,似乎并未在府上见过,应是临时从其他地方调遣来的,看来今夜我虽走了,可王后仍“在”,并且“有了身孕”,今夜只不过走了几个“重要的客人”罢了。
  刘恒吩咐两个赶车的人去院子里拿我的行李,顷刻,一切就绪。
  刘恒将半个脑袋伸进我所坐的轿子道:“车马简陋,你四人坐于其中实是拥挤,但只需撑得几日便可抵达,还请各位忍耐一些。”
  我颔首。他在言语中并未用称呼,含糊其辞,自是也不希望我出声。

  他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我仍能感觉出他凝视我的目光。我转开头,虽然车厢里黑暗,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叹气,退后几步,挥手着车马前行。十几个未曾见过面的随从骑马跟着三辆马车缓缓上路了。

  马车启动时,我才轻轻靠在了菁儿的身上,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车外的马蹄声与车轮混合的声音……
  上次,我是带着复杂的心情随着马车来到代地,今日我却是脑子里一片空荡荡地不知奔向何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随波逐流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事无常吗?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算来应离了中都城,我才睁眼,仍靠着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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