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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如烟爱如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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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轻轻坐于下首,本是死囚一个,今日能活着有这下首坐便也算不错了。
  醉东风见我自行挑选了卑贱之座,愣了一下,拉拉我,悄声道:“你怎能坐于此?”

  我固执地甩开他的手,这迂腐的古人,一个座位难道如此重要吗?女人的性命都如此轻贱,怎还在乎这座位?今日我偏要坐在这里,既然我已是“死”去之人,自应顺着自己性子,难不成做了行尸走肉还要继续听旁人摆布吗?

  醉东风拿我无可奈何,又怕动作太大引起刘恒的注意,也就只好作罢,草草落座于右席。

  刘恒抿着嘴,坐于左席,空出了上席。我心中不由一酸,曾几何时,我、刘恒、师兄也曾如此坐在一起,空出了上席……那应是我与刘恒相遇之初的事,而今日竟然也嘲讽般地又惟独空出了上席。今日,我在,刘恒在,师兄却已不在了,而换成了东风。如今这三人虽又如同数年前一般,但却各自怀着各自的想法与心事,而我与刘恒也断没有了最初时的坦诚与互赏……造化弄人,谁能料到隔了这许多年,我仍会与他在客栈中相见,我竟会与他相离至此,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见,便也会少了今日这许多恩怨。
  我心下叹息之时,屋内一片沉默,静得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我尽量不使自己有任何动作,省得发出声响而破坏了这份宁静……
  过了半晌,刘恒清清嗓子干涩地道:“烟儿,我知今日见你实属唐突,我本无颜再见你,但有些事只怕你今日仍不知,说了兴许能消除你心中些许怨恨。”
  我淡淡一笑,道:“如烟如今乃是一落魄女子,连自身生死都难把控,怎还会怨恨他人?”
  刘恒叹气,哑声道:“你在府中数年,实是受了甚多委屈,也怪不得你有怨言。但幕后之事重大,我一直不忍告知于你,省得乱了你的心性。如今事已至此,二弟也是知情之人,今日便尽数说与你听吧!”
  我淡淡看了一眼醉东风,难道这小子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刘恒伸了伸手,似乎想握我的手,但碰到我淡淡的目光,手停在了半空中,片刻,仍收了回去,低声道:“烟儿,你可知令尊乃为何人?”
  我惊!抬眼看他,再看东风,二人皆有难言之色。我不由想到那日在吕后寝宫中爹爹与吕后之间的暧昧气息,又想到曾不止一次在吕后寝宫见过爹爹,难道爹爹果真是吕后的入幕之宾不成?不对,爹爹年事已高,自不会有那份心气,何况吕后要寻男宠自会找寻些年轻漂亮的少年……那爹爹究竟是何人?我苦笑,身为他的爱女,却连自己父亲的身份也不知,似乎也太悲惨了些。
  他二人见我沉默,表情瞬间变幻几多,均长长叹气。
  东风道:“你可还记得刘友为何被饿死么?”
  我叹道:“乃因吕王后诬陷其新婚夫君刘友意图谋反,实因吕王后并不得宠于刘友。”
  东风颔首,又问:“你可还记得刘恢因何而自尽么?”
  我叹道:“因其吕王后争宠而杀了其爱姬。”
  刘恒叹道:“你可知我八弟刘建也娶了吕氏为王后?”
  我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目光痴呆,转向刘恒,低声道:“不知。”
  刘恒黯然道:“八弟这吕王后倒比其他兄弟的王后要好一些,只可惜八弟与她并无感情可言,反倒与其他美人生了一子。太后听闻甚是愤怒,长子竟然不是王后所生,竟然流的不是吕家的血脉,而不得宠的吕王后居然并未受孕。八弟因这许多年受尽太后压迫,前不久也已过世。太后怒其冷落吕氏王后,派人杀了八弟刘建唯一的儿子,使我八弟后继无人。如今吕通被封为新燕王,只怕已在去往封地的路上。我兄弟八人中,大哥刘肥受尽欺凌已病逝;二哥因如意之事而被活活气死;三哥如意被毒死;五弟刘恢不堪悲愤自尽身亡;六弟刘友被活活饿死;八弟因备受压迫早逝,却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能保全……如今……如今我兄弟八人中仅我与七弟淮南王刘长两人苟且于人世……若不是为了母亲,我真个也不想活了,如此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刘恒说至此,已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东风似乎也受了刘恒的影响,愤然道:“吕雉自掌权以来对刘家子嗣大开杀戒,如此歹毒之女子世间少有。”
  我叹气,轻声道:“此事又与我父何干?”
  东风正色看着我,一字一句道:“那你可知你乃何人么?”

  我猛的一惊,浑身哆嗦一下,抬头怔忡地看着东风。东风目光凛然,定定地看着我。那目光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无处躲藏。

  我无助地发出一声呻吟,他非要如此迫我吗?方才他们举了那些有关吕氏王后的事,定是在暗示着什么。但这些问题我从未想过,我的身体虽然来自柳家,但我自认我的灵魂是独立而又超脱的,来自于两千多年之后。我似乎从未将自己看作是这西汉柳家的人,心灵深处更愿意将我看作是与这个世界、这里的人都无关系的自由个体。可此刻他的目光却在明确地暗示我:我是柳家的女儿,是这西汉的人,是与这些血腥政治有着密切关联的人物。我,究竟是谁?
  刘恒此刻似乎已平静了下来,低声道:“二弟莫要如此迫烟儿,她与家人失散多年,自是不清楚家族往事。更何况她一贯清淡,从不与旁人结怨,这许多年忍气吞声也受了不少委屈。”
  醉东风叹息,不语。
  刘恒感激地看看他,道:“此番倒是有劳二弟了。”他转眼看我,带着些许心疼、些许不忍,更多的却是无奈,慢慢道:“烟儿,原本我打算将此事瞒你一生,却不曾想母亲断难容你,落得今日光景。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说与你听了。”

  我手指冰凉,手心却隐隐冒着冷汗。我将听到怎样的故事?又将听到怎样的荒唐事?而我又将被冠以怎样的身世?我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刘恒的嘴,生怕漏掉一个字,但又有些害怕,生怕那嘴里说出的是我今生难以承受之痛……
  刘恒看看我,似是不忍见我如此惶恐之相,欲伸手拥我,却又停在了半空,叹息着收回了手,低声道:“当初你被岳父送到中都成亲之时……”

  我喘息着,打断他道:“他已不再是你岳父!”
  刘恒苦笑着摇摇头,眼中尽是受伤之容,停了一会,又慢慢说道:“是,我错了!那日令尊将你送至中都之时,我心中便已有了疑惑。因在一月前我接到太后加急懿旨,说要将你许配于我,并令令尊柳公亲自送你至中都。我好生纳闷。先父在世时,我与母亲便很不得志,更何况如今在太后的强权之下过得更是落魄、委屈,怎还会承蒙太后亲自指婚?而王后却是你?明明上次入宫时太后拒绝了母亲的请婚,如今怎会有这等好事?我思索间却发觉多了个人,那便是令尊。我知你早与家人失散,如今找回家人也不算稀奇,可稀奇的却是太后竟如此厚待令尊。于是我便一边派遣密探去查访令尊身份,一边准备迎接你的到来。见到你后,我心下的疑惑被喜悦冲去不少,便也忘记与令尊深谈一番,心想应是你在宫中深得皇兄与太后喜爱,而得了今日恩赐,心下嘲笑自己真是太过谨慎了,便也少了诸多顾虑。”
  我颔首,那日爹爹走得甚急,自是没有与刘恒交谈多少。
  他看看我又道:“当晚,我见到你脸上被太后刺青,这才大惊了起来。太后既然会对你施这耻辱刑罚,自应甚是看轻于你,而你在宫中应过得甚为艰难,断没有因得宠而得了这般恩赐之说。若如此说来,只怕这赐婚的背后因有大隐情才是。而最奇怪之处却是皇上并不知将你赐婚,反而偷偷赏赐扳指于我,因此,你此番出宫成亲应是太后在仓促间一手完成。我越想越生疑,只是怕你多虑,便未告知于你,自行琢磨了许久。”
  刘恒停了停,脸微红了些,尴尬地笑道:“后见你不愿与我圆房,我又不好强求,便顺了你意……”
  “咳——咳……”我也尴尬地轻咳一声,做了这几年假夫妻,却连说这些往事都要脸红,真是太失败了。
  刘恒顿了顿,道:“成亲次日,母亲将我唤了去,她顾虑你面容已毁,万难做得了这王后,有……有些许见弃之意……”
  我惊!这话本来我偷偷听到过,不想他今日竟然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心下震撼,便也有些佩服他的磊落。
  他看我,笑道:“想你应能理解,一个母亲或许会容忍这般面容的小妾,却断不能接受如此的正妻。她一切皆是为了我的声誉考虑,生怕因有了你这般王后而影响了我的前程……不过,烟儿,我指天发誓,此生刘恒从未嫌弃过你,反而因娶了你感到万分欣慰。”
  我低头,如今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许多事,我一时还理不出头绪来。
  他看我无反应,叹气继续说道:“当日,母亲要我答应莫要太宠幸于你,更不能让你生了嫡子……唉!她是怕你生了嫡子而坐稳王后的位置,会影响我一生。母亲要挟我,若我不同意,则要亲自与你谈论这其中厉害。我不想你再受伤害,便勉强同意母亲不与你亲近,而顺着母亲的旨意努力去宠幸窦姬!”
  他低头,长长叹气,似乎有诸多无奈,我静侯,此时此刻我一个字也不想说。半晌,他才平息下来,抬头看着我继续说:“母亲一贯与窦姬亲近。那日在园中见到你与窦姬时,我为了不使母亲见疑,便也只能忍痛那般对你加以斥责,间接向母亲明示并未宠爱你之意,实则心中为此难过了几日。我身为男子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实是失败啊!也正是此时,我却听到了甚为震惊的消息:密探来报,说令尊与太后关系甚为不一般,交往密切,应是心腹之人……”
  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醉东风叹息道:“那时,正好我去了府上,大哥便甚是信任东风,将这诸多疑惑说于我听。我忽然想起你曾对我说过,太后与令尊关系甚是可疑,我还曾劝你莫要多心。如今想来应果有甚勾当才是。但这许多往事我当日并未告诉大哥,而是自行思索了许久。离开王府之时,我答应大哥,定会帮大哥探察一番。谁知,等我探察清楚后再到府上时却已是两年后,而大哥也早已知晓了真相。”

  刘恒叹道:“二弟走后,我实是难以释怀,便也派出了得力密探再去详加探察,一年后便得知了这个重大的秘密……”
  我紧张地看着他俩,似乎他们谁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一般,而这真相似乎甚是隐秘。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这真相究竟是甚?难不成我父亲是太后的入幕之宾?”
  东风笑笑:“若如此,还需这般难说么?”
  刘恒看着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抬头,道:“我先与你说个故事吧!太后的父亲吕公曾乃是一方富豪,甚是风光,年轻时也曾风流过些日子。当年他云游到燕蓟时,曾与一柳姓女子私好并使其受孕……”
  “啊——”我猛的站起来,发出一声惊叫,惶恐地看向醉东风,试图看到不同的答案,却见醉东风冲我凝重地点点头。我瞬间象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回榻上。
  屋中一片宁静,过了半晌,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那女子可是我的祖母?”
  刘恒面带不忍,却仍是冲我认真地点点头,我心下一片冰凉……
  醉东风沉默半晌,叹道:“柳家本是燕蓟一败落家族,吕公嫌弃柳氏出身贫寒,而正妻也定不能容这美貌小妾进家门。吕公权衡再三,便给了柳家些许钱财,留下信物,并未将柳氏带了去。不想,吕公从此后杳无音信,再也未登柳家门。柳氏在族人的唾骂声中产下一子。这……便是令尊。因柳氏并未成亲,令尊也只能随了母姓。柳氏未婚生子本就甚为艰难,再加上柳家家道败落,着实受了不少罪,只盼得儿子长大后寻得父亲能过几日安生日子,可谁知儿子还未成年柳氏便抑郁而亡。从此后,令尊一人勉强活下一条命,成年后带着信物寻到吕公。”说到这里,醉东风脸色有些异样,却不再说下去,我心中一动……

  刘恒却未觉察,只是接着说道:“此时却也正是太后与我父皇闯天下之时。太后年轻时也是一厉害人物,便留下了这一后手,并未将令尊的身份公诸于世,也未告知我父皇,而是偷偷隐瞒下来,并在私下里将诸多财宝转入令尊处!只怕当时太后便想着今日能高高在上……”
  醉东风冷笑道:“只怕当日她敛财想要对付的并非大哥兄弟,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她运气甚好,并未用到令尊及这些财宝……因此令尊便成了太后今日的杀手锏。只怕论起财产来,如今就连皇上也不是令尊的对手……不过,令尊也的确是厉害之人,这许多年一直与太后秘密联络并未让旁人生疑,而且还经商有道,为太后敛了这许多钱财。自太后当上皇后那日起,当日这个私生子便成了今日柳家的摇钱树。令尊因是私生虽做不成族长,但在族中却也成了说一不二的重要人物。而族中的老人自然心照不宣地替令尊与太后保守着这个秘密,因此,你们这些小辈不知真相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我眼睛看着刘恒与醉东风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那两张嘴巴一张一合,我的脑袋却在嗡嗡叫着:我竟然是吕雉的亲侄女,而那吕雉却是我的亲姑姑?难怪临出宫那日吕雉对我那般暧昧与亲切,并一口一个“我门中人”,原来我果真是她的门中人,不对,应是家中人才是!我喘息着,打死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虽是炎炎夏日,但我仍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这寒冷从心中一直弥漫到全身,手心里全是冷汗……
  刘恒怔怔地看着我,嘴唇紧抿,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将我拉到怀中,我却胆怯地躲开了,挺直腰板,冷冷地等待着他们继续说下去……我不要旁人的怜悯,也不要他的关心,既然我是吕雉的侄女,有着这样的血脉根源,自是曾给他带来过甚多烦恼,那此刻我更不能承受他如此慷慨的施舍。呵呵,我的姑母,我的亲姑母毁了我的容,又险些要了我的命,难怪当日她曾叹息我的容颜,难怪她当日不假思索地将我指给了刘邦已剩不多的皇子之一,难怪她会以那样厚重的彩礼将我娶了过去,原来我又是她安插在刘氏子嗣中的一枚棋子……哈哈,是该可笑还是该可叹?是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悲哀?我曾经的富贵要感谢这位姑母,但我今日的处境只怕也要拜这位权高一切的姑母所赐……有何用?不如没有!
  醉东风此刻看我的眼神竟然也带着痛苦与矛盾,他缓缓将手伸给我,哑着嗓子道:“如烟姑娘,我知你与平常女子不同,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你姑母所做的一切原与你无关,你若难过便哭出来吧!”
  我强忍着心中的剧烈震撼,纹丝不动,对醉东风伸出的手也同样恍若未见,淡淡道:“莫要将如烟想得那般脆弱,身体发肤虽受之父母,但如烟仍是自命清高之人,旁人……旁人的一切与我无关!”
  东风牵动着嘴角,干涩地收回手,道:“好!算我并未错看你。你本是与旁人不同的,否则又怎受得王府那诸多冷落?”
  我淡淡笑笑,暗暗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手,即使我有柔弱的一面,也只会与自己分享。王府?冷落?哼,原是我并无那争宠之心,若我有半分,便也受不得那许多怠慢,只可惜,我的心自始至终并不属于王府,也不属于刘恒,而在那遥不可及的山上,在那清冷但却不寒冷的青衫人身上……

  “王府?”刘恒低头喃喃回味着东风的话,他似乎也有些触动,自嘲地笑道:“烟儿果非常人,那府中女子的争宠丑态又怎会入得了烟儿的眼?只可惜……我却一贯轻看了烟儿……”
  我笑笑,不语。
  刘恒抬头,静静道:“自我知晓这些秘密后,心态却不如烟儿这般坦然,心下着实难过了几日。说实话,我也曾怀疑过烟儿……”

  我专注地凝视他,怀疑我?
  他尴尬地笑笑道:“我曾怀疑你当初与家人走散是假,刻意接近我是真!”
  我冷冷笑笑。
  他又道:“可想到你脸上的刺青便又释然了,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容颜开这玩笑,我便耻笑自己的狭隘与多疑。我虽不再疑你,但那时我已得了启儿,便有了新的牵挂。启儿乃我长子,我甚是喜爱,想来你也应甚是喜爱他吧?”
  我笑笑,刘启虽仍在襁褓,但一直深得我喜欢,莫说他日后会是难得的贤良君主,就今日这憨态却也时常让我对他宠爱至极。
  刘恒笑着,眼中满是父亲所特有的温柔,仿佛刘启就在眼前一般,慢慢道:“启儿自出生以来,便得去了府中上下的万千宠爱,你也对他甚是上心,原本这应是一派合欢景象,只可惜他并非你所生,而是窦姬之子。我一直担心太后会因此盛怒而牵连了启儿,时常夜不能寐。好在你当时并未行成人礼,太后那里应不会有太大不满。我一边小心应对着上上下下,一边期盼你尽快成人,好与我生得一男半女以保府上安宁……”他顿了顿,长叹,缓缓揉着脑门道:“莫要再说这些了,均已过去,说他也无用!”
  东风叹道:“大哥,你今日不说,只怕就此错过便再无机会了,来日大哥定会遗憾!”

  刘恒摇摇头道:“烟儿在府上受这恁多委屈原是因我而起,便就是我的不是,怎还需得解释什么?男子汉呵护家眷理所应当,我未照顾好烟儿便是失职,还有甚好说的?”
  东风气道:“大哥不说,那由我来说!大哥今日见如烟姑娘不就为消除彼此的误解么?”
  刘恒道:“误解?何来误解?我本就愧对烟儿,今日见烟儿平安无事便已安心。”

  东风叹道:“大哥与如烟姑娘都是痴人!唉!如烟姑娘,大哥日日盼着你成人,那时夫妻美满,儿女成群,应是最惬意的景象。可谁知你成人后仍不愿与大哥圆房。大哥虽心中焦虑,但又甚是看重于你,自是不会强来而伤你心……偏偏不巧得很,窦姬再次有孕,可你仍是处子之身,只怕太后知晓后定会迁怒于大哥对你的冷落,不仅会伤及大哥,也会牵连到无辜的孩子……”
  刘恒听至此仰天长叹,幽幽道:“二弟,莫再说了!”
  东风深深看着我,低声道:“薄姬娘娘一直不愿大哥宠幸你,生怕你得了子嗣而坐稳王后之位,你也一直坚持不与大哥同房……那日窦姬不经意间说出你曾深夜与男子在花园私会……”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些许坏坏的笑意,如同孩童偷喝了父亲的酒而未被发觉一般。
  我假装未见,只是等着下文。他咽口唾沫,继续道:“大哥甚是愤怒,误解你不愿圆房是因有了旁人。”
  刘恒尴尬地接话道:“二弟怎讲起了这尴尬往事?呵呵,我当日那许多愤怒之举,实因心下嫉妒,呵呵,如今想来,以你磊落之女子怎会做苟且之事?更何况你刚入府之时,我便已承诺过你:若有了他人定会还你自由……事后想了几日,便觉出自己竟如此狭隘。”

  他指指胸膛,黯然,又道:“你早就占满了我这心,可惜我却总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那日,我饮了些酒,便想借着酒劲与你圆房……我不仅想要你有儿子,更想要得到你那颗心,可惜,我却错了,伤害你过深……烟儿,你如今可能原谅我那日的粗鲁?”
  我干涩地笑笑,丈夫想与妻子圆房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怎还需要说原谅?即使是在现代,这婚内强奸都很难界定,更何况在这以男人为尊的西汉?
  东风看看我道:“如烟姑娘,这些恩怨真是无从说是非,你怨恨大哥便也罢了,却去向薄姬娘娘与窦姬诉说想出府之意,却不知薄姬娘娘早就不想你做那王后,如此不是让大哥更加为难么?那日,我也在府上,薄姬娘娘曾唤大哥探讨你的去留,实是说服大哥放你出府……呵呵,薄姬娘娘的意思大哥又怎会不知?只是这几年勉强周旋罢了。那日,薄姬娘娘声泪俱下,说得动情,以为大哥是因惧怕她而愿意放你出府。过后,大哥才说,当时他心下却在想你的身世,你既为太后亲属,迟早会有被旁人知晓的那天,那时,只怕你想出府也不能了,大哥都曾疑过你,更何况旁人?只怕旁人定会疑你乃是太后眼线,偷偷灭了口也说不准。更何况大哥甚是担忧启儿,莫要因了你的一无所出而牵连到他的性命……”
  东风说得虽平淡,但一旁的刘恒却听得潸然泪下,甚是动情,牵起了我的手,这次我并未躲闪,任凭他牵着道:“烟儿,请原谅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护之心,也请你原谅一个儿子对寡母的孝敬之情!”
  我黯然颔首,我又怎能怪他呢?若我不走又不与他同房,只怕他的府中也要遭受那灭顶之灾了。他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他不仅要保护他的女人,还要保护他身边的老老小小。

  他抹着眼角,哽咽道:“我与二弟探讨半日,二弟也同意将你送出府暂避几日,如此一来不仅可保全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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