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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无常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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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合上书,皱眉啧了一声:“写的什么玩意儿?”然后随手丢入装废物的筐中。
生死簿上陬山医馆大夫的记载中,大夫一生行医救世,只为钱财蒙蔽过一次双眼,他曾卖过一个孩子,从穷苦人家的手中骗来,卖到富贵人家的府中去,这一条罪孽,也会跟着他一生。
邪念生起来的那一刻,它便一直在那儿 ,一直凝望着、等候着一个稍不留神的机会,抓住空隙,便会吞噬人性、善念、及本真。
作者有话要说:
PS:不要做坏事哦。
PPS:感情戏慢热不是我的错,我自己很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发展的说……
第40章 戏子魂:一
黑漆木柱; 红牌匾,石块砌成的台子有半人高,两旁还挂着红色的帷幕; 不过帷幕老旧了; 有些地方的颜色泛黑。黑瓦之上落下了几只燕雀,张开翅膀又轻轻飞落在了飞檐上; 歪着头往下头看。
红牌匾挂在黑漆木柱之上,一则‘悲欢离合演往事’,一则‘愚贤忠佞认当场’。
台上的大汉挂着长长的胡须,怒眼圆睁,演的就是个忠孝之臣; 面对奸佞时大胆直言,不讳权贵的场面。
“吴侍郎,你欺压百姓; 贪赃枉法,待我上告议政殿,请皇上拿你乌纱帽,给百姓还个公道!”长胡须的大汉说这句,双手在右侧高空高高举起; 那吴侍郎吓得连连后退,一只手发抖地指向他:“你……你莫不晓得; 我背靠哪座大山?”
“如何不知?!”长胡须大汉一挥广袖; 大步上前,魄力拿出之后浑身充满了威严之气; 他走到那尖嘴猴腮的吴侍郎跟前,道:“你不过是仗着有丞相撑腰,为非作歹,我已证据确凿,即便是丞相在此,也救不了你!”
鼓点落下,台下众人连连鼓掌叫好。
刚静下来的戏台子边,有人吆喝:“姜相到——”
此声一出,幕布后头立刻造出电闪雷鸣之声,台下众人纷纷握着手中茶杯,还有人花生米都在手里捏碎,屏住呼吸朝台上瞧去。左一侧小门,紫袍上绣仙鹤补子纹的衣摆从门后露出,紧接着面涂粉,眼着妆的女子便阔步走出来,双手叉腰,一双眼睛凌厉瞪向台下。
吴侍郎瞧见来者,立刻举手高呼:“丞相!丞相救我!”
台上演得精彩,台下的人也议论纷纷。
一年轻男子从外面跑入,瞧见坐满了人的位置,有些懊恼睡过了时辰、只瞧见正中间一桌只坐了两个人,于是挤身走过去,站在桌边,男子赔笑:“两位兄台,你这位置还有人吗?可否让我一同观看?”
男子生的顺眼,坐在左侧的男人抬眸朝他看了一眼,于是咧嘴笑了笑,下巴往旁边一撇:“坐,桌上还有茶水干果,想吃就吃。”
男子一见这人这么好说话,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
说这话,却也忍不住朝这桌的两人瞧过去,看上去像是一文一武。文的身穿青衫长褂,袖口窄,手中捏着一本书,正在微微皱眉写着什么。武的则粗犷些,穿着不羁,衣服也是粗衣麻布,头发随意扎着,下巴一把大胡子,瞧上去与那写书的不像一路,偏偏还能时不时朝对方书本上瞧两眼,端了茶给对方,写书的头也不抬便喝了,可见信任。
男子瞧见台上演的还是昨日自己瞧过的,不禁松了口气,于是与这两人搭话:“两位兄台经常来看戏吗?我日日来,怎么没见过二位啊?”
“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刚好闲着没事儿听说有唱戏的才来看看的。”写书的男人说完这句,将笔放下,对着那大胡子男人道:“去,给我买两个肘子来。”
“吃死你吧!还吃肘子,我不过就是输了你一次,你都拿此占我多少回便宜了?”大胡子男人有些不爽。
“嘿嘿,我说了,我们那两位主子绝对不会和我们一路看戏,他们俩之间,有猫腻。”说完,他用手比了比歪七扭八的意思。
大胡子男人翻了个白眼。
“二位兄台叫什么?我叫徐堂,和二位交个朋友。”男子说。
写书的朝他看了一眼,眉眼带笑,压低了声音道:“沈长释。”
旁边的大胡子也拱手:“钟留。”
“沈兄、钟兄!”徐堂说完,台上正好演到精彩片段,他立刻到:“沈兄快看!马上就要到精彩的了,我昨日便是看到这儿家中有事被人叫走的。”
“哦?精彩?莫非是那姜丞相把大胡子给砍了?”沈长释问。
徐堂脸色一僵,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大胡子是我朝忠臣方贤良啊!他如今已是兵部尚书,位高权重呢!我说的精彩,是方贤良将那姜丞相训斥一顿,让她再多话也只能吞进肚子,差人将贪赃枉法的吴侍郎给拉下去啦!”
沈长释眨了眨眼睛,朝钟留瞥了一眼,于是问徐堂:“姜丞相这么不受待见?”
“她通敌卖国,辜负了圣上对她的信任!”徐堂微微挺胸:“我明年也要科考,定要做个像方贤良这样的大忠臣,若碰见吴侍郎、姜丞相一流,定然也要像方贤良这样不畏权贵,为民除害。”
钟留听他这话,脸色稍微有些难看;“说得像你认识姜丞相一般,如何知道她的好坏?在她通敌卖国之前,不是还做了许多为民谋福之事?比方说女子科考制度。”
徐堂嘿嘿一笑:“她死后科考就关了,朝中女官无一能做大,统统辞官回乡。”
钟留脸色一僵,沈长释又道:“那还有在朝官员家眷待遇制度。”
徐堂撇嘴:“这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过是她为了拉拢朝中官员,故意为之。”
沈长释又道:“万渡河洪灾,她领朝廷银两救济灾民,强压工部,使得水坝修建提前,没有殃及更多百姓如何说?”
徐堂道:“工部做事,不用她说也能成,赈灾银两是朝廷给的,又不是她给的,装模作样谁不会?”
沈长释将书合上,微微挑眉:“胡玉贪官,抢十八民女藏于家中数月,民女家眷叫天不应,京都脚下,官府不作为,姜丞相以七日为限,不仅归还民女,严打官府,还将胡玉砍头示众。因为胡玉是兵部尚书亲侄,京都那么多官看见了不敢管,若非有她,如何能成?”
徐堂脸色一红,有些急躁:“十八个民女都没死吧?胡玉没杀人,却被人杀之,谁更狠毒?!”
沈长释这回算是被气得没话说了,他愣了愣,回头看向钟留,钟留在桌底下的拳头已经握紧,沈长释咬牙问:“你可懂她?”
“你又懂?我见你没比我大多少,怎就比我知道得多?”徐堂抬着下巴哼了一声。
沈长释站起来一甩袖子,嘁了一声对钟留道:“我们走!不和这人费口舌,那么多明明白白的善行放在他面前他偏要扭曲,一叶障目。”
钟留和沈长释都离开了桌子,可他们这一桌方才康强有力的对话却让好几个邻桌都没看戏台子,看向他们了。等钟留沈长释走后,邻桌一位年长的大爷对着徐堂道:“小伙子,那位公子说得对。”
“什么说得对?”徐堂皱眉问。
大爷笑说:“说来也巧,当年被抢女子有我堂哥之女,你当胡玉没杀人,可我堂哥女儿未出阁被玷污,回家后茶饭不进,半月后投河自杀了,胡玉杀没杀人不好说,可胡玉之死,我堂哥堂嫂是感激姜丞相的。”
徐堂因为窘迫,脸立刻红了起来,戏台子这处台上台下依旧热闹,刚从那两处离开的男人一个双手叉腰,一个环抱于胸。
“什么破戏台子,怎么现在我想听听白大人过去的事儿,都是诋毁她的?众人皆记得她的恶,不记得她的善行了?”沈长释说完,伸手将路边上阻碍视线的树枝给折了下来。
钟留道:“白大人死了已二十多年,方才那男人不过二十左右,白大人死他还没生呢,知道个屁啊?”
“难怪无常大人与白大人不与我们同行,这要是被她听见了……”沈长释还没说完,后面便有声音回他:“那她肯定没你这么气。”
沈长释猛地回头,瞧见了身穿白衣的女子,对方面上带着微笑,青丝随风飘起,一只手上拿着根糖葫芦。
“白大人?!”沈长释眨了眨眼睛,惊讶过后,又带着点儿好奇地问:“你手中的糖葫芦哪儿来的?”
姜青诉伸手指了指身后:“单大人给我买的。”
在姜青诉身后,一身黑衣的单邪慢慢走过来,面色如往常一样冷淡,仿佛能将人冻伤一般,不过经过这些年,沈长释逐渐抓住了单邪的软肋,只要往姜青诉那边靠,单邪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狠招。
“白大人事情解决了?”钟留问。
姜青诉道:“本也没什么事儿,上个案子结个尾罢了。”
沈长释叹了口气:“唉,现在说书的戏班子都不能听,只要提起你的事儿都是一堆批评的。”
姜青诉笑了笑:“我也不用他们夸奖。”
方才她与单邪办完了事儿,买了根糖葫芦就打算去找沈长释与钟留的,没想到见到那两个人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有些好笑。
姜青诉回头朝叫好声不断的戏班子看去一眼,然后慢步离开:“最近好似戏班子很多啊。”
“是了,据说是从宫里兴起的,便迅速传到民间来了。”钟留回答,本想说得更多,不过想到了姜青诉的身份,还是闭嘴。
实则是因为宫中皇帝的一句话,歌舞乐曲便逐渐演化成了戏班子。当时正是宫中舞乐时,有个新来的舞姬长得有几分像姜青诉,皇帝见了,与其道:“你来对朕说句话,就说‘来日太子若为帝,我必为臣,若您生生世世为帝,我愿生生世世为臣’。”
那舞姬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卖了个关子没说,让皇帝给她些时日,不久后那舞姬穿着姜青诉生前爱穿的衣,与人结结实实演了一出。
后来……后来便是如今这宫中的瑜妃了。
姜青诉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问:“单大人喜欢看戏吗?”
单邪朝她瞥了一眼,还没张嘴,姜青诉就道:“我知道了,戏曲在你眼中与说话无差别对吧?”
单邪回眸,视线突然落在某处,姜青诉顺着看过去,看见街头的另一边,有个身穿戏服的女子妆发凌乱,两只手捧着酒,已经喝得醉醺醺了。即便她面上胭脂乱成一团,却也丝毫遮不住美艳皮囊,她眼神浑浊,晃晃悠悠地唱着什么,许只有她自己听的懂。
姜青诉问:“单大人瞧她漂亮?”
这人可不是见醉女便会留步的人。
单邪微微皱眉垂眸叹了口气:“白大人别再口无遮拦了。”
姜青诉略微一笑,笑完了之后就看见那喝得烂醉的女子被几个男人架着肩膀调戏,半拖半拽地进了小巷子里,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可想而知。
她心中咯噔一声,眉心紧促。
那女子有些焦急,手中的酒坛碎在地上,她眼神慌乱,朝人群中大喊:“凤遥……救我!凤遥……”
第41章 戏子魂:二
疯女被地痞流氓拉进巷子里欺负; 姜青诉一脚踹在了钟留的身上。
钟留完全是懵的,回头朝姜青诉看了一眼:“怎么了?”
姜青诉道:“我与单大人是阴司,沈是鬼差; 就你不是地府中人; 瞧见女子被欺负了还不伸手帮一把,傻愣愣着干什么呢?”
钟留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 事实上他早就没把自己当人了,再朝单邪瞥一眼,最奇怪的是无常大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于是拔腿就朝那边跑。冲进巷子里先将那两个欲行不轨的男人打一顿,再把缩在角落里浑身酒味儿的女子给扶起来。
“姑娘; 你没事儿吧?”钟留问。
那女子浑身发抖,眉眼慌乱,似乎落不到重点; 她虽被钟留救了却不敢看向钟留,反而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焦急道:“凤遥别看!我现在丑,你别看!待我穿上霓裳裙,再与你……歌舞一曲——”
她前半句话说起来正常; 后半句话却完全变了语调,倒像是戏台子上的戏子唱戏时会发出的调子; 尾音拖长; 一句话说完,她又笑了起来。
疯疯癫癫地; 昂头对着苍天看去,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然后顺着小巷的另一边跑,一边跑一边道:“哈哈哈……酒呢?给我酒!我要买酒喝!我是那金漆凰辗上的贵妃,你是那天子殿龙椅上的帝王,哈哈哈……”
人跑出巷子就没影儿了,钟留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心想她这样疯癫,被人拖进巷子中也未必是第一次了,自己救了这次,保不齐还有下次,于是摇了摇头从巷子里走出去,重新回到了三人面前。
沈长释问:“如何?英雄救美的滋味儿如何?”
钟留瞧他那一脸好奇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说:“怕是个疯子,像个唱戏的,我救了她,她又疯癫地去找酒喝了。”
沈长释有些懊恼:“唉……居然没有那以身相许的戏码。”
“什么以身相许?!沈哥你怕是忘了?我……我童子之身呢。”钟留说这话,脸上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朝姜青诉瞥了过去。
姜青诉眨了眨眼,心里觉得怪异,好端端的,瞥她做什么?又不是她害他还是童子之身的。
沈长释一脸幸灾乐祸道:“他们钟家世世代代得在上一任鬼使不做了之前,留一个续任的,续任的到了十八岁,上一任鬼使便可投胎转世了。这家伙刚生下来就被钟家留下来打算给无常大人办事儿了,故而家中的人不给他寻妻,一直都是童子之身几百年了哈哈哈……”
姜青诉伸手摸了摸鼻子,钟留见沈长释又把他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觉得丢脸,更加不好意思面对姜青诉了,脸红着对单邪鞠躬行礼,然后就大步朝前走了。
沈长释见钟留脸红着逃开了,更开心,哈哈大笑跟在后头指着他就继续往下说,还说他们家人当初为了制止他会与女子发生感情,所以从小就让他跟男孩儿玩儿,结果发生了更妙的事儿。
姜青诉与单邪也走过去,听沈长释说到这儿,她没忍住问了句:“什么妙事儿?”
沈长释双手叉腰,对姜青诉道:“当时有个邻家的男子,家中是开镖局的,从小魁梧,与钟留穿一条裤子长大。谁知钟留越长大那相貌越长偏,结果那开镖局的小子借着酒醉对钟留表了白,要和他搞断袖!”
“沈哥!”钟留从前面猛地回头瞪着沈长释,脸更红了,不过姜青诉瞧得出来他没真生气,就是臊得慌,于是拉着沈长释继续问。
沈长释道:“钟留给无常大人当鬼使时才十八岁,那时候的脸还跟小时候一样圆圆鼓鼓的,一点儿也不威严霸气,加上同年被男子表了白,他干脆就留长了胡子,穿得邋遢,即不靠近女子,也不让男子肖想,才有他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说来,那家里开镖局的小子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在世时后来还跑去成亲生子了,对妻子也好,这事儿早就过去这么多年,他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天顶着这邋遢模样见人。”沈长释指着钟留的胡子道:“白大人,咱们哪日撺掇一下,把他的胡子给剃了吧,他没胡子的样子可嫩着呢!”
姜青诉眼睛一亮,朝钟留瞧过去,这回瞧得仔细,钟留的眼睛圆圆的,鼻子挺小巧,实则脸不大,都是胡子给撑的。她第一次瞧也觉得哪儿奇怪,现在越看越习惯了,被沈长释这么一点,倒发现,钟留的胡子下头那张脸的确很年轻,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钟留见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有想剃自己胡子的意思,赶紧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既然案子结束,无常大人、白大人,我这边还有事儿,人间孤魂野鬼多,就不与您们一道儿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后头还接了一句:“沈哥我恨你~”
声音都喊劈了,惹得周围好些人朝这边看过来,姜青诉忍了半天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与沈长释两人弯着腰哈哈笑了好久,单邪就在旁边看着,视线又往方才那疯女人走过的小巷瞥了一眼,道:“回去吧。”
回到十方殿又好些日,沈长释开始继续他的写写画画,单邪天天往地狱跑,姜青诉闲得无聊觉得浑身难受,翻看了沈长释写过的几本书,里面还没开始几句正儿八经的话就变成男女行鱼水之欢了,无聊扔下,她走出十方殿。
给自己专门买了书桌椅,就靠在椅子上写书的沈长释见姜青诉要走,于是问:“您去哪儿啊?”
姜青诉道:“阎王殿,找阎王爷下棋去。”
“您又去关爱孤寡老人啊?次次让棋,无不无聊?”沈长释啧了啧嘴。
姜青诉叹了口气:“那也比待在十方殿里闲着好,才刚忙上几日,现又无趣了,哎,你几日没看阴阳册了?可有什么异常?”
沈长释放下笔,将纸上那句‘细腿扛于肩上’给吹干,然后道:“我如何没看?每日都定时定点看一次,一个时辰前才翻过呢,最近天下太平,没什么人犯事儿。”
他将阴阳册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一遍,一片白纸,于是沈长释抬头对着姜青诉一笑:“您瞧,没事儿吧?”
姜青诉撇嘴,看见他还没合上的书,愣了一下,于是皱眉走过去:“等等!有字!”
沈长释又重头看了一遍,确定是白纸一本,还不敢完全放松下来:“您您您……您别吓我,若真有字我没告知无常大人,我会被镇魂鞭抽的!”
“若真有事儿能让我办,抽你也就抽吧。”姜青诉嘀咕了一句,与沈长释走近了。让他再翻,无字,于是再翻,又是无字,如此反复了六七遍,两人都在纸上看见了一抹黑,转瞬即逝,又归于白。
沈长释心中咯噔一声,他虽没看清那是什么字,但确定上面的确写了什么话,于是朝姜青诉看过去,愣了一下:“这阴阳册怎么还带闪的?这种情况,让我如何发现?也不知这事儿是多久前积下的了。”
“只盼望是最近,可千万别过去好几年了,若真是作奸犯科之辈,将祸害死伤无数呢!”姜青诉啧了一声,让沈长释继续翻书:“看好是何字!我去找单邪!”
沈长释哦了一声,继续翻,对姜青诉道:“白大人!多说我两句好话,这事儿不怪我,我我我……我怕打!”
姜青诉摆了摆手,沈长释又道:“还有,不可直呼无常大人名讳!”
这回姜青诉跑没影儿了。
姜青诉走后,沈长释对着阴阳册翻了一遍又一遍,就等着能翻出个什么来,那黑色的字只停留短暂一眨眼的功夫。
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字迹从右至左,很清晰,可第二个字出来之后,第一个字就会立刻消失。
花了好些功夫,他才在纸上将从阴阳册上的内容给看完,拼凑在一起为——蔚州柳城许凤遥。
沈长释嘶了一声:“这人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啊?”
姜青诉一路往地狱的方向走,这还是她入地府以来第一次这么欢快地去地狱,不过她没直接进去,到了地狱入口便直接对看守的鬼差问:“无常大人在里头吗?”
姜青诉任白无常也有十几年了,单邪对她的照顾大家都有目共睹看在眼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十方殿里的两位阴司大人,于是鬼差虽算不上毕恭毕敬,但也回她一句:“不在。”
“不在?”姜青诉愣了愣:“不在这儿,他能在哪儿啊?”
“您去忘川河岸找找。”另一个鬼差说完,两鬼差便板着一张脸再也不肯说话了。
姜青诉伸手抓了抓脸旁,心想单邪居然也有不按时按点去地狱,反而背着十方殿偷偷散心的时候?等等……去忘川河岸,也未必是去散心吧……
姜青诉与两鬼差道了谢,提起裙摆便往忘川河岸边上走了。
姜青诉来地府多年,却从未真正将地府给走了个便,实则地府也像是人间的另一面,只是撇去那些矜矜业业的百姓,唯有任劳任怨的官员而已。所有来地府的鬼魂都有其去处,六道轮回井便是他们的下一步,哪怕要排着队投胎,每个鬼魂在地府周边游走等待也有时间限定。
整个儿地府办公处全都聚集在一起,阎王殿就像是人间皇帝小小的议政殿,其他阴司鬼差分等级划分好职责,这个忍受不了孤寂去了,那个又不想投胎再顶上。
偌大的地府,实则最热闹的也就这么一处而已。
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桥,来往鬼魂都得从这儿过,桥下河上摆渡的,也都只密集聚集在那一处,实则忘川河没头没尾,不知哪处是上游,哪处是下游。姜青诉来过许多回,走过许多回,但从未跨出过那个范围,去看看视线所能及却从未到过的地方。
姜青诉顺着忘川河岸走,越走魂魄就越少,河上的雾气就越重,那鬼与鬼说话的幽怨声彻底消失,她也再看不到什么房屋楼亭。鼻腔闻到的是一股凉薄味道,她脚下停顿,有些不敢再向前走了,于是眯着眼睛对着薄雾吹了口气朝前看,吹散的薄雾那边,是一片绯红。
第42章 戏子魂:三
姜青诉又往前走了好些不; 脚下青灰色的布满枯草的土地中居然生出了一两根嫩绿的芽儿,又行几步,嫩绿之中还开出了几朵花儿; 一根枝干上是一朵独花; 独花又是多个花儿堆成的,花开四方; 花蕊如龙舌探出。
她曾听人说过,说世间若有鬼神,必有地狱。
有离魂道,让魂魄与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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