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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无常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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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将毕; 单邪的嘴唇贴着她的脸,吻着她的眉眼,顺着眉尾到了耳尖,张口轻轻一咬,姜青诉几乎颤栗起来。
她的手指差点要抓破门上贴着的窗花纸,一时呼吸局促,又满是羞赧。
“告诉我,接下来如何做?”单邪的嘴唇没从她的耳畔离开,呼出的清冷香气一直都在她周围萦绕。
姜青诉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也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昵的举动,当年她的心里有赵尹,可两人也从未逾越一步,一直以礼相待,她又怎么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你是男人,你还问我?”姜青诉睁开双眼看着他,她一双明丽眼眸含着秋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哑,如蚊挥翅,几乎听不见。
“男人就该知道?”单邪倒是没有拿她寻开心的意思,说出这话之后,姜青诉愣了愣,有些无奈。
这人比她更不懂,亲吻都是自己主动,而后他才学会,到了这一步,姜青诉如何能说:今日正好去秦楚笙箫处,单大人不妨问老鸨要一两本闺房秘书,回来他们一起研究研究?
这想法一出,姜青诉觉得气氛彻底破坏,摇头叹了口气,单邪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直朝门外看去。
没一会儿沈长释就过来了,敲了敲门,朝里喊:“无常大人,白大人,你们可好了?不是说要去秦楚笙箫处的吗?我能否同行啊?”
单邪盖在姜青诉手背与之交握的手慢慢收回,手指与指缝细细擦过,姜青诉察觉背后所贴的怀抱远去,这才拉开了房门,朝门口露出一张笑脸的沈长释道:“不带你去!”
沈长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问了句:“为何?为何不带我去?”
姜青诉朝他瞥了一眼,那一眼中还略微有些嫌弃在里头,姜青诉朝楼下走,单邪此时才出门,沈长释见他出来往后退了两步,他可不敢求无常大人带他一起去。
姜青诉与单邪一道出去,去秦楚笙箫处的路并不算远,不过一路上两人无话。
原本只要与姜青诉一道逛街,她的手不是拉着单邪的袖子,就是挽着单邪的胳膊,此刻恨不得走到道路对面去,两人中间空着的位置刚好能再站一个人,倒像是没跟来的沈长释无形地站在了中间。
单邪垂眸顿了顿,突然开口问:“可以学的吗?”
姜青诉出客栈觉得人多,刚缓和的气氛此时再度尴尬了起来,她憋红了脸,只听单邪这句话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低着头,说:“我、我不知道。”
单邪微微抬眸,朝她那边看了一眼,忽而目光柔和,开口轻声道:“我很高兴你不知道。”
姜青诉:“……”
他虽说高兴,可他也没笑,姜青诉从脸红到了耳朵,又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此刻握着扇子的手都是红的,整个人仿佛沁在了酒里,从上醉到下。
她扯开话题,指着前面说:“我要吃糖葫芦。”
“好。”单邪走到了卖糖葫芦的跟前,给了钱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姜青诉,一根糖葫芦将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姜青诉虽说没挽着单邪,至少肩膀挨着对方胳膊,没再走到道路另一边去。
到了秦楚笙箫处,姜青诉手中的糖葫芦还剩三颗,她上次来女扮男装,装扮普通,若非故作掉了金子也没人招呼。
单邪不同,他身形高大,一身玄衣,面容冷冽贵气,单看气场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站在青楼门口的龟公都对他笑嘻嘻地往里头招呼。
单邪默不作声,也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姜青诉觉得好笑,她知道单邪不是第一次逛窑子,在她刚与这人认识时,琅城里头有个两百多年的女鬼专门附身在风尘女子身上,那女鬼是单邪去收的。
姜青诉还记得这人当时拿出镇魂鞭抽女鬼时脸上阴邪肆虐的似笑非笑,完全没将女人玲珑酮体放在眼里,而想着如何抽不把对方抽死,还能练练手。
再看现在,身上的戾气跟着姜青诉这几十年磨去了不少,但似乎对这些漂亮的皮囊,依旧不感兴趣。
走到时花阁前,姜青诉抬头朝楼上瞥了一眼,单邪轻声道:“内丹还在。”
姜青诉跨步朝里走,单邪跟着她,龟公认得姜青诉,昨日过来过的出手大方的姑娘,不喜欢男子,喜欢女子,见她身后还跟着个男人,一瞧便知不是普通人,立刻迎着二位上了二楼雅阁。
姜青诉抿嘴对龟公笑道:“玉子姑娘可在?”
“在。”龟公点头,不过又皱着眉头说:“不过今日玉子姑娘不太方便。”
“我又不与她做什么,听她弹琴也不行?”姜青诉道。
龟公摇头:“贵人误会,小的说的不方便,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玉子姑娘房中已有人了。”
姜青诉一怔,微微皱眉:“可是那一日千金包下她的人?”
“正是。”龟公道。
姜青诉朝单邪瞥了一眼,而后说:“那既然如此,你给我们上点儿好酒放在这里便好,没有通传不要打扰。”
龟公看了看姜青诉,又看了看单邪,最后颔首道是,他端了酒来,姜青诉扔了他一锭金子,龟公连忙道谢,出了雅阁就觉得好笑。
“你又得了这些钱!哪儿来的好事儿怎么不给我呢?”另一个龟公瞧见他手中的金子问。
龟公道:“还是昨日来的那个姑娘,不过今日她自己带着个男人,知道玉子屋里有人便不让我们打搅了,恐怕是要和那男人共赴巫山呢。现在有钱的人当真会玩儿,若玉子今日房中无人,他们定然三人一同……嘿嘿嘿。”
另一个龟公啧了一声:“下回这人再来,你也让让我呗。”
“去!”
几声打闹,消失在雅阁尽头。
姜青诉伸手捏了捏通红的耳朵,没忍住朝单邪瞥了一眼,单邪目光沉着,开口道:“小皇帝来了。”
“嗯。”姜青诉故作镇定,深吸一口气。
“你可有打算?”单邪问她。
姜青诉说:“单大人没察觉到煞意吧?”
单邪摇头,姜青诉抿嘴笑了笑:“我也没察觉到,既然如此,不如单大人帮个忙,学一学沈,上去偷吧。”
单邪明显一怔,他朝姜青诉看过去:“我偷?”
姜青诉点头:“你厉害些。”
单邪微微皱眉,显然不悦,他那表情似乎在说:谁愿意管那狐狸死活。
姜青诉看出来了,抿嘴笑了笑,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吃下,单手撑着下巴朝单邪看去:“单大人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既然来了,不起点儿作用,倒是白跑一趟了。
况且姜青诉想看看,拥有狐妖内丹漂亮的玉子,对单邪能起到什么作用,单邪进了她的屋,瞧见了正对小皇帝撒娇的玉子还能置若罔闻,那他口中对姜青诉的特别与不同,才让姜青诉心悦。
单邪还是去了,隐去人身,他朝顶楼走去。
单邪刚出门没多久,姜青诉也隐身跟上了,她瞧见单邪进了玉子的屋,只是此时玉子屋中暗淡,好似只点了一盏烛火,恐怕里头的画面不如她所想。
单邪进门后便觉不对,屋内桌上一盏烛灯,烛火因门窗未完全关死明明灭灭,床上纱幔垂下,里面隐约两个人影交织晃动,单邪走到床边看见微微发光的狐狸内丹就放在玉子的床头,隔着一层纱幔,若隐若现。
单邪对着内丹勾了勾手指,如珍珠般的内丹在床头消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屋内还点着香气,人类的交合他知道,不过从未看过,回想今日在客栈,单邪转身正欲离去的动作一顿。
他对着纱幔微微眯起双眼,屋内没来由的一阵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却将纱幔吹开。分开的窗幔里头藕色肌肤缠绕沉沦,只是短暂一瞬,纱幔重新挂下,单邪已然转身。
姜青诉在门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她听得见,里头低吟不断,小皇帝和那玉子在做什么已然明了,只是不清楚的是单邪进去不该这么许久,怎的还没出来。
“白大人。”声音在背后响起,姜青诉立刻直起身体转身看去,手中握着白球内丹的单邪正目不斜视地看向她。
姜青诉怔了怔,脸颊微红,抿嘴对着单邪轻笑:“内丹到手啦。”
单邪将内丹放在姜青诉的手中,转身朝外走:“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做。”
“好好好,不让你偷,有失你的身份嘛,下回若再偷东西,我还让沈来。”姜青诉呼出一口气,伸手按着心口位置。
两人出了秦楚笙箫处,姜青诉晃着扇子朝单邪身上看去好几眼,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少了许多,两人慢慢往回走,没说话便只有路边长长虫鸣。
姜青诉清了清嗓子,问单邪:“单大人取个内丹怎么花了挺久时间的,你在里头……看见了什么?”
单邪问她:“你在外头又看见了什么?”
姜青诉撇嘴:“外头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又想看见什么呢?”单邪对上她的视线。
姜青诉一愣,单邪那双凤眸在夜里有些发亮,被这么一问,姜青诉倒是心虚了起来。本来就是她小人心思,故意让单邪去偷,再故意跟过去看个究竟的,单邪没戳穿,这话却讥得她不知如何回答了。
于是姜青诉目光一转,指向街头另一处还亮着灯的地方道:“你瞧,有人娶亲呢。”
第124章 双生仙:十二
单邪顺着姜青诉手指的方向朝那边看过去; 果然看见有一家到现在还点着灯,檐下挂着红灯笼,门上贴着红双喜; 进出的人身上都穿着红色; 看上去颇为喜庆,瞧忙碌的样子; 应当是明日要成亲,今日在准备的。
姜青诉见单邪的视线被转移了,这便笑道:“人间成亲便是如此,要热闹好些天的。”
“我知这是习俗。”单邪道。
姜青诉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往那边走; 成亲那家不顺路,他们只能背着身后的热闹,往客栈方向过去。
“单大人存世已久; 自然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儿,说不定这成亲挂红是为何你比我清楚多了。”姜青诉笑道。
单邪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眼较为特殊,有些深,让姜青诉不太好意思; 透过那双漆黑的眼,似乎还看到其他内容; 不过她不敢瞎猜; 怕自己猜错。
单邪问她:“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下棋,我欠你一个要求?”
姜青诉不明白怎么他突然把话接到了这处; 仔细回想,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她当时耍赖,那赢下来的一子还是单邪让的,便要他答应自己一个要求,是什么当时没想到,后来就没放在心上了。
姜青诉点头,等着单邪说下去。
单邪道:“你现在可以提这个要求。”
姜青诉愣了愣,这回她若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白在人世走这么多年了。
她面颊滚烫,在单邪说出这话后回头朝那红灯挂在墙头上正等着成亲的一家瞧过去,此时此刻让她提要求,她便可以提了,单邪那一眼是什么用意,她恐怕没有猜错。
姜青诉心中纠结,她想过这种事,却又觉得不切实际,她与单邪都是地府的鬼,肉身是幻化出来的,早就已经脱离了世间枷锁。她原本想过成亲,但又觉得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依旧不会改变彼此的心意。
她喜欢单邪,单邪也喜欢她。
没有那些世俗礼仪,她也愿意生生世世留在对方身边,摘下那朵彼岸花,不亚于为他穿上红嫁衣,心思至此,姜青诉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知道,你与你这张脸的故事。”姜青诉道。
她所提的要求,终究不是单邪希望她提出的那一个,所以她从单邪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失望,失望转瞬即逝,姜青诉心里也有些落寞。
她想了解他,知根知底的了解,知道他的全部,比与他进行一场凡尘婚嫁要有意义得多。
姜青诉解释:“我已经不是人了,不太向往那些,反倒是你的过往我一无所知,心中空落落的,容易多想。”
单邪轻轻嗯了一声,他开口道:“许多事都太久远了,你若问别的,我可能已经忘了,回答不出,不过单单只问这张脸的由来,我还是记得的。”
姜青诉脚下没停,心口却一滞:“这张脸不是你的?”
他说的是这张脸的由来,而不是他的脸。
朱鹤的脸与单邪一模一样,那是朱鹤见过单邪,想法已然疯魔,妄图化身成对方来完成自己的妄想,故而杀害多人拼凑出了单邪的脸,那单邪的脸又是从哪儿看到?如何得来的?
单邪见姜青诉脸色不太好看,眉眼柔和了几分,他伸手轻轻拂过对方的后脑,手指略过发丝,一缕缠绕后又松开。
他道:“我没杀过人。”
姜青诉的心思被他看在眼里,不过得到这个回答,她松了口气。
单邪道:“你可听过‘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为阴阳’?”
姜青诉点头:“古有奇书《易经》如此记载,上记许多天地阴阳的妙说,十方殿有这本书,我曾看过。”
单邪抿嘴,声音轻柔:“这些都是真的,却也有另一种解释。”
他垂着的眼眸逐渐抬起,而后落在头顶星空,今夜星辰零散几颗,并不明亮,天上无月,雾气凝重,不过在穹苍之上,他知是另一番景象。
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此为天地由来。
而天地守恒皆有灵性,若用人间话说,天地本是一气而生,为‘同母兄弟’,清气灵足幻成形,浊气灵弱只能仰视天。
单邪自有意识起,他就是浑浊不堪的一团气,那时他还无名无姓,更无身体。他凝结为大地,却脱离了大地,飘荡在天地之间,无法上天,也无法入地,他只能看到穹苍有一道金光,煞是漂亮,日日夜夜追逐却不得见其真容。
如此追逐,不知过了多久,他永远只能凝望金光,却无法触碰对方,那人从未回头,一直藏身于云层之中。
单邪追不上他,便划地为山,分流为水,摘天地云雾藏匿山水之中,大地不再浑浊,俨然成了一副美景,景色之美,留住了金光。
云山之巅,灵气渐重的单邪看到了那道金光驻步,他就站在悬崖峭壁之畔,望着天地间的一片繁茂,树木翠绿,清水潺潺,百花芬芳,恰是日出于东方,紫烟照山头,他迎着初晨的光芒,一席白衣翩翩。
他的衣袂如云似雾,他的黑发正是三千乌丝,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这一番漂亮景貌,轻声叹道:“可惜……”
“可惜什么?”还是一团黑气的单邪原以为自己终于能让其留下,却没想到不知倾尽多少岁月沉淀出的壮丽山河,只换得了对方的一句可惜。
白衣回眸,黑发随风飘摇,他剑眉入鬓,一双凤眼含着轻笑,鼻梁高挺,嘴唇轻薄,这是单邪从未见过的容貌。原来金光早已不是金光,他幻化成如此模样,与单邪一般飘荡于天地之间,只不过一个在云层之上,一个在云层之下。
单邪喜欢他的长相,故而黑气散去,少年容貌渐渐长成,他看着对方浅笑的眉眼,变化成与之一样的剑眉,一样的凤目,就连身形与衣服也没丝毫差别。
那人见单邪与自己变成一样明显一怔,而后道:“天地,阴阳,黑与白,你我总要有些分别。”
然后他一挥袖,单邪的一身白衣皆成黑色。
那一袖清风中含着挥不去的神力,从那时起,他的衣服不论如何变化,也脱不去黑色。
单邪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样貌,变化成对方的样子,然后被对方改了一身黑衣,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金光的音讯,他在山水间消失,却时不时往山水间送去一些东西。
如飞禽,如走兽。
有生即有死,单邪与之隔着天地间,却在生死上创出了无数奇迹,而后再有灵魂,有人,那时的人无生无死,亦无感情,天地中好似什么都不缺了,却少了而今的人间百味,与秩序。
故而单邪与对方都退离了人间,以毕生之力造轮回,金光者管生,他管死。
金光者要在六道轮回中造出生死簿,他要在人间之下造地府,岁岁年年过去,轮回即出,天地彻底一分为二,在天地之间还有人间,处处生机勃勃。
轮回即成,单邪与金光同死,但此死,也非彼死。
天地之灵耗尽,共同创造了人间生死、轮回转世,一切皆成秩序,当时他躺在初成的地府,将自己当初亲手创造的人间景貌搬到了阴曹,奈何桥、忘川河、与那黑雾缠绕的山山水水。
他躺在忘川河畔,周身之力泄成了一朵朵殷红的彼岸花,他本无生也无死,亦无再创生死的能力。
当时的他躺在花丛之中,远处轮回井的金光里慢慢飞出了一只通体洁白的蝴蝶,蝴蝶被彼岸花引入花丛,盘旋在了单邪的上空,那只蝴蝶是金光者的灵气化身,单邪已许久不曾见到对方,故而起身问向蝴蝶。
“你先前说的可惜,可惜什么?”
蝴蝶翩翩飞舞,声音从舞动的翅膀中传来:“可惜空有山水无生灵。”
难怪他要在山水之中造飞禽走兽。
“而今已有山水与生灵,还有生死与轮回,你我使命皆到,天地成形,再也不会见面了。”蝴蝶依旧在飞,翅膀却损坏地极为严重:“你我本同为乾坤之气,此次一别,我送你一份礼。”
单邪眼见蝴蝶的翅膀在眼前剥落,最后剩下一道金光朝他眉心冲了过来,当时他眼前一黑,躺在花丛之中不知睡了几许,再醒来,的确如其所说,天地已成,尚有人间要守。
地府属阴曹,一切皆定,生死簿、轮回井、孟婆汤、阴阳册……
中间还有许多事,单邪都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是如何开始,那道金光穿过他的眉心之后,他又变得不像是他了。
姜青诉听了这些,就像是孩童时期躲在爹娘的怀里听大人说那些鬼神故事,远得不可思议,她原想着单邪大约是地府最早的一批鬼差阴司了,资历深,故而知道的多。
却没想到他当真从未活过,却也从未死过,他与天地同时出现,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便是这大地,若无他,无人间,无阴曹。
“你没骗我吧?”姜青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我骗你作甚?”单邪挑眉。
姜青诉眨了眨眼睛,道:“就……骗我,为了好玩儿?”
“并不好玩儿。”单邪摇头。
姜青诉深吸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她又问:“那你不敢看自己的脸,是因为一直觉得你的这张脸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许他也认为我是偷,故而才让我永远披着黑衣,做个小人吧。”单邪道。
前方便是客栈,他还要往前走,姜青诉拉着他站在原地不动,皱眉说:“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正如他所说,天地、阴阳,皆为黑白,他即为天你为地,自然是他白你黑了。”
单邪明显怔了怔,姜青诉见他如此,无奈地笑出了声:“你就因为他给了你一身黑衣,所以觉得他讨厌你,然后便不敢看你自己的这张脸,你还怕在自己的脸上瞧见厌恶之色吗?”
单邪听了姜青诉的调侃,目光朝她瞥了一眼,带着些许嗔怪在里头。
姜青诉伸手挽着对方的胳膊抬起头凑近看向他的脸,用目光从眉眼描摹到下巴,她道:“不如你换一种角度想,他不喜欢你变成他,怎么不剥夺你的长相,况且他还说送你一份礼,你该高兴了。”
单邪轻轻叹了口气,本回想到这些还有些不悦,能说出更是不易,眼前听的人却当成故事,竟以此打趣,叫人无奈。
第125章 双生仙:十三
见单邪被自己说得无话可说; 姜青诉知道他的心思没继续沉在了这一身黑衣与自己的脸上,转而想起来另一件事儿,问:“对了; 你说他给你送了礼; 送的是什么礼?”
单邪垂眸,摇头道:“不知。”
“古怪; 送人礼,被送者却不知,真是新奇。”姜青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终会知晓的,既然话都说开了; 心结也该开了吧?走,我回去带你照镜子去!”
“不照。”单邪皱眉。
姜青诉撇嘴:“你不会还怕吧?”
单邪轻轻叹了口气:“不怕归不怕,好端端地照什么镜子?”
“你不知道的吗?我们女子可爱照镜子了; 生怕自己有一丝一毫不够美的地方,你长得这般好看,若此生不多看两眼,光给别人看了,会吃亏的。”姜青诉歪理一大堆; 说出来单邪都觉得无语。
当夜姜青诉还是没能让单邪照到镜子,她屋里的镜子被单邪藏起来了; 这人想要藏东西; 姜青诉就算翻遍了客栈也找不到,照镜子一事只能作罢。
次日一早; 沈长释就来说消息了。
昨夜姜青诉与单邪将白球的内丹带回,内丹还给白球还得她自己慢慢融合入身体,这需要一个过程,不得有人打扰,故而钟留就守着她了。
不过沈长释闲着没事儿,身为鬼差又不用睡觉,一大早被外头的早点香味儿给勾了出去,又听到了一些传言带了回来。
沈长释说许文偌得知皇上夜夜流连烟花地,所以就开始称病不上朝了,他今天早上没到时皇上脸色不太好看,小皇帝下了早朝特地出宫去许府见许文偌,就是为了向这个老师兼辅政大臣赔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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