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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万事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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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点把饭吃完,早一点将她逐出他的眼界,一切就可回复正常,他也不会再被她的一举一动扰乱了心思。
晚饭时,只有狄鹏一个人吃得忐忑不安,食不知味。反观自己的双亲与安麒倒是相谈甚欢。那熟稔热络的模样,很难想像她才进入这个家门不到三个钟头,简直就像是从小指腹为婚或青梅竹马般,轻易就能抓住他双亲的心。
甚至是那在家中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也很难得的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地听著安麒在那边瞎扯著她对道路交通的看法。
“……呐,你说对不对?甜、心。”
一转头,她突然将狄鹏拉进话题中,吓他一跳。
根本心不在焉的他,含糊地点个头,她则嫣然一笑,继续先前的话题,口沫横飞、比手划脚,还和桑父交换起意见来。
教人百思不解的女人。狄鹏放下筷子,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勉强吃了一些东西,可是他根本就没胃口。看到她这样轻易地就赢得了双亲的心,让久未出现在他们两老脸上的欢乐再度重现,真不知该多谢她或是多气她的鸡婆。
“啊,都这个时间啦?那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吃过饭后,他们移到客厅,享用冰凉的西瓜与麦茶,时针接近九点的时候,安麒突然起身说道。
“咦,要回去了吗?”桑妈妈有些惋惜地说。“还可以再多坐一会儿嘛。”
“笨蛋。”桑父立刻叱道。“岂可叫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太晚回家,想聊的话,下次叫狄鹏再带她回家来玩就是了。狄鹏,你就送傅小姐回去吧!开车小心。”
“我知道。”暗地松口气的狄鹏,总算可以不必再保持警戒。
“不必了啦,我自己开车来的。”
摇著手,安麒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说:“谢谢桑伯父、桑伯母的招待,我今天真的玩得非常开心。尤其是我的双亲都定居海外,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承欢膝下的感受了,能和长辈聊得这么高兴,真好。”
“哪里。我们也要请你多包涵,狄鹏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硬了点,又是个工作狂,他身边能有像你这么开朗的女孩子,我们也放心多了。也许他有时会让你觉得寂寞,那时候你不要客气,打通电话来,我替你教训他。”桑妈妈感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说。
“……”
笑容由安麒脸上消失,她沈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抱歉,本来我真的打算就这样走出你家的,桑狄鹏。但伯父、伯母都是这么和善的人,让我实在无法再撒谎下去了。”
狄鹏睁大双眼,跨步上前准备阻止她——
“其实我啊,是个变性人,也就是俗称的『人妖』。”
安麒指著自己的鼻尖说:“看不出来吧?我从头到脚都已经是女人了,不光胸部是做出来的,就连下头也都改造过了。”
狄鹏希望自己能当场消失,就算不能消失,也可以拥有令她消失的神奇魔力。
“人、人、人……”
桑父来回指著他们俩,结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桑母则一脸不敢相信地掩著嘴,脸色苍白得像是随时都会崩溃。
再不说点什么,狄鹏深恐双亲会气绝身亡,于是他大吼著:“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在开玩笑的。爸、妈!”
“嗯,我说我是人妖这件事,的确是假的。”幸好,她也乾脆地承认。
总算,又从地狱边缘找回一口气的桑父,满面怒火通红地拍桌怒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你们两个年轻人在搞什么花样啊?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我实在不懂现在的孩子在想什么。”桑母扶著额头,颓倒在沙发上。“别这样惊吓老人家啊!”
“非常抱歉,不过这不是恶作剧的玩笑。桑伯父、桑伯母,请听我说句公道话。”
安麒随即正色说道:“假如我真的是人妖,其实我不说的话,谁也不会知道我是真女人或假女人吧?可是说出来的前后,就可以改变人的态度。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我这个人的本质又在哪里呢?原来人只是看表面的性别就可以决定好坏、喜欢或不喜欢吗?假如你们方才喜欢我是真的,那就不该受这种表面的东西影响吧!”
桑父沈下脸。“狄鹏,这是你找来的说客?”
“不,爸爸,我——”
“非也,整件事全是我自作主张。”安麒摇摇头说。“伯父,您是法官,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看清一件事的本质的重要性吧?人的态度本就是摇摆不定的东西,为了这种毫不重要的东西而放弃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你是在教训我吗?傅小姐。”在法庭上不知恫吓住多少犯罪者的法官面孔,重现在这客厅中。
“我只是想说……”安麒顿了顿,重整思绪说。“今天你可以为了性别挑剔儿子的恋人,改天挑剔家世、门风、背景、长相……你可以无所不挑剔自己儿子喜欢上的对象吧?难道只要是女的你们都赞成?万一对方不会生育呢?万一对方罹患绝症呢?你们要一一去排除吗?可是人的情感是没道理可循的,在你们排出一万个反对的道理之前,爱情早已萌生滋长了。”
看著桑家双亲,安麒苦笑地说:“也许你们会想,这个黄毛丫头在说什么大话,谈什么爱啊情的,可是呢……就像伯父遇见伯母一样,假使每个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对象,那么当孩子选择了对方时,父母有什么权利干涉、反对呢?爱情,毕竟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狄鸿他不是为了反抗你们而去爱,也不是为了惹你们生气而离开。真正拒他于门外的,不正是最该包容他的家人吗?”
再一次低头致歉,她最后说:“原谅我说这么多僭越身分的话,我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但我无论如何都想把这几句话跟你们说。我这就离开,也请桑先生留步,不必送我了。告辞。”
桑家的空气在她离去后,一转为沈闷、凝重。
狄鹏叹了口气。“爸,是我不好,其实那位傅小姐是我雇请的,我请她去找弟弟。我知道你会生气,不过我本以为能把弟弟找回来。”
“人没找回来,倒让人回过头来教训一顿。”桑父不悦地讽道。
“是我的失误。那位傅小姐很爱管人闲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骗爸妈,说她是我的女朋友而混进我们家中。我应该在一到家时就跟爸妈说出实情,这样就不会……”
桑母哎呀地叫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傅小姐没有骗我啊!她并没说是你的女朋友,只说『我是桑狄鹏的……』,接下来都是我会错意,以为……于是拉著她去见你爸,还大嘴巴地说是你的女朋友……根本没有时间让她解释。怎么办,都是我这老糊涂!”
“妈,就算你误会,她也将错就错,没作任何解释吧?”狄鹏叹气说。“总之,我不会再让她来烦爸妈的。那么我也要回去了。”
“等等,你说『雇用』,傅小姐是做什么的?你该不会去找私家侦探吧?”桑父严厉地一瞪。
“这是她事务所的名片。并不是私家侦探,是一位朋友介绍的人。您不必担心,傅小姐不会将这件事散播出去的。”
将名片放在父亲面前,狄鹏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外走……
“慢著,鹏,你过来一下。”
桑母小声地招招手,要狄鹏跟著她走到屋外后,她才忧愁满面地说:“那位傅小姐找到了鸿,有没有告诉你鸿的近况?你告诉我。”
天下父母心,尤其是为人母亲的,不管再怎么被子女的行为所伤,终究放不下自己怀胎十月所生下的骨血,到最后还是担心儿子吃得好吗?过得好吗?有没有饿著、冻著?
“她说鸿很好。和朋友在外租屋、打工,好像打算继续考大学。”
愁眉稍稍解开,桑母掩著脸说:“是吗?太……太好了,哈……哈哈……我一直作噩梦……怕那孩子会想不开……他没事……没事就好。”
“妈。”狄鹏叹口气,抱住母亲又哭又笑、微微颤抖的身子。
“不要告诉你爸爸,其实妈妈很早就知道你弟弟他……不一样……我以为只要不去提起它,我们家就可以平和无事。只要我装作不知道,也许你弟弟有一天会突然醒来,想通了,走回正常的道路……母子连心,我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哈……哈哈。”
不断地摇著头,桑母苦苦笑著。“可是纸就是包不住火。一边是我生的儿子,一边是我多年相伴的丈夫,我能怎么办?那位傅小姐的话有她的道理,可是我知道没用的,你爸爸他……不会听的。”
用力地握著狄鹏的双臂,桑母抬起闪烁著泪光的眼睛说:“帮妈做一件事,鹏,请傅小姐告诉阿鸿……不管他是否是别人眼中的变态,妈永远当他是儿子。知道吗?”
点点头,狄鹏退开一步说:“妈,你快回屋里去吧,省得爸爸等会儿连你也生气了。”
“嗯,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体,别太操劳了。”往屋子走了一、两步,桑母突然又停下脚,回头说:“还有,鹏,傅小姐应该尚未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狄鹏蹙起眉。“这我哪儿知道?”
“好可惜喔,要是有个像傅小姐那样的媳妇儿,我一定会轻松许多,起码不必太担心我的大儿子,会不会因为工作过度而忘记人生有其他乐趣。下午看见的那个吻,让我想到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呵呵,真是虎父无犬子呢!”
“妈!”
天底下最尴尬的,莫过于和熟知你穿尿片时代的人讨论你的爱情生活。
“像傅小姐那样的好女孩,可不是到处都有的。你可别意气用事,傻得让人家给跑了,要是太过逞强,等到被人抢跑后再来后侮,妈可会笑你笨喔!”
“谁会喜欢那种八婆?”
“不喜欢?那就别一脸对人家神魂颠倒、垂涎三尺的模样,看得老妈都要为你感到丢脸喔!”
神、神魂颠倒?垂……涎三尺?!
他吗?
——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无聊到毙了。”
瞄一眼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嘀咕个没完的姐姐,迪渥悠长地叹口气说:“女孩子家少把『毙了』、『死了』放在嘴上,会破坏你的行情。”
“有什么办法?我说的是实话。”滚哪个角度都不对,索性坐起身的安麒大喊著:“给我工作!我要工作!”
“叫也没用啊,看今天这倾盆大雨的样子,是不可能会有客人上门的,你死心吧!”正打著电脑,整理客户档案的迪渥,头也不抬地说。
“哼,我不能说『死』字,你自己倒无所谓?臭迪渥,你有大男人偏见,我就知道。姐姐我真是太伤心了,想不到从小教育你到大,还不能纠正你『男女平等』的概念。果然,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都一样……”
嘀咕、嘀咕、嘀咕。迪渥将安麒叨念的话当成耳边风,要不这么做,这半个月来他根本就熬不过来。而这一切都得怪桑先生!
迪渥是不晓得安麒到底去他们家中做了些什么,总之不顾自己劝阻,硬是坚持要“尽最大努力”完成使命的她,拿著跟桑狄鸿要来的老家地址,冲动地找上人家家里,结果弄得灰头土脸回家的安麒,打从那一天起就不太对劲。
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就凶巴巴地说:“我知道自己笨、自己傻、自己鸡婆、自己多管闲事,这样你还想问什么?”
交新工作给她,她虽然三、两下就完成,事后却会沈著脸回来,还喃喃自语说:“还不够、还不行,这样子根本就不够看,我要那种累得半死的工作,最好是累得让我倒头就睡。”
要是没有新工作上门,那就是最惨的状况……安麒的压力全都往他身上发泄,他就连求她给个耳根清静都会招来更大的灾难。什么叫做他有大男人的偏见?依他看,安麒无视于自己的“人权”,问题还比较大呢!
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安麒那边静了下来,迪渥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只见她老人家又进入了发呆状态,瞪著打斜在窗子上的雨幕,手上则不住地按著手机。又来了?他知道她正反覆地拨著一组号码,但在按下通话键之前,也一定会将它给消除掉。她要是有空的话,会一整天都这么做。
“想打的话,就直接打给他吧!一直这样玩按键,迟早那手机也会坏掉的。”将画面储存后,迪渥转动椅子方向,对著安麒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姐,你何时变得如此不乾不脆、拖泥带水的?以前的你是绝不会这样犹豫不决,你最大的优点就是那股勇往直前的冲劲,现在的你就像一辆轮胎被泄气的车子,『逊脚』到了极点。”
安麒意图反驳地张开嘴,半晌……双肩一垂,沮丧地说:“骂我『逊脚』,有点过分吧?好歹也挑点能听的。”
“话不讲重一点,对你有用吗?”
“你就不怕把你老姐的自尊毁了,害我去投河?”
“凭现在的你,就连跳河的勇气都没有。”
“……算你狠。”
迪渥微笑地说:“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还想打电话给桑狄鹏?”
噘起嘴,安麒扭过头说:“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改变心意了没,是否决定要接纳弟弟而已。要不然过了半个月,那张支票一直留在我们手里,也不是办法。”
“人家都说要付酬劳了,就把票子轧进去嘛!”
“迪渥,你怎能这么说呢?我们『万事通』可是有声誉的公司,没有做完工作,岂可收人家的钱?”
“讲是这么讲,其实是把票子轧进银行后,就真的再没有藉口可以找桑狄鹏吧?老实说,姐,你该不会看上桑狄鹏了吧?”
“笨、笨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硬邦邦,脑子媲美水泥的男人呢?况且还是个会强吻——”喔喔,失言了。安麒慌张地遮住嘴巴说:“反正绝对没有那种事!”
她越是义正辞严,越是显得可疑。迪渥拱起两道眉,决定放她一马,爱情这种事,他人还是别过问太多得好,就算是姐弟,对他人的爱情干涉过度,只会招致两面不讨好。
“那你乾脆把手机给我,我替你去问,这不就得了?”
“咦?”安麒的脸上充满了迟疑的表情。
“瞧吧,明明就是想找理由和他联络……”
“才没有!”握著拳头,气急败坏地起身,安麒将手机丢给他说:“你打就你打吧!反正我想也没有好消息。那种人才不可能会有想通的一天,我早知道了,桑狄鹏是个臭驴子、死脑筋、大笨蛋。”
对安麒的叫骂置若罔闻,迪渥找著储存在手机中的电话簿,立刻发现“桑”字,就在他要按下通话键时,却同时有电话进来。
“喂?”
“……”
怎么没声音?迪渥再次“喂”了两三次。“奇怪,不说话,那我要挂断喽。”
“等一下!”终于,一个年轻的男孩焦急地在彼端叫道。“那个……这手机是属于一位傅安麒小姐的吧?”
“没错。你哪里找?”
“我是桑狄鸿……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真巧。正要找哥哥,弟弟却自己送上门来?“放心吧,她记得很牢呢!姐,找你的,桑狄鸿。”
安麒接起抛向自己的手机,讶异地说:“狄鸿?你怎么会跟我联络呢?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呜……”
“你在哭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悠……失踪……他不见……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断断续绩地,话筒彼端传来无助的求救话语。“安麒姐,我该怎么办?”
第五章
“冷静一点了吗?”
端咖啡给坐在沙发上,眼睛哭得红肿的年轻男孩后,安麒也坐到他的对面说:“现在,慢慢地把从他失踪前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事告诉我。”
“那天他说要去打工——悠在一间快递公司上班,因为我们未成年又不方便告诉对方家长的电话,所以几乎找不到什么好的打工机会,悠去的那家公司好像不是个正派经营的地方,上班时间不稳定不说,常常三更半夜还要人开车送东西到台北来。”
“开车?喂,你们应该没有驾照吧?!”
“……悠的公司好像有弄给他一张驾照的样子。”
“那不是伪造的吗?天啊!真是间危险的公司。”
“他失踪的那天也是一样,是下午临时被叫去的,说要赶送一份很急的东西上台北来。悠说他回来时八成是半夜了,要我别等他,先睡再说。可是隔天早上还是没见他回来,我那时就开始担心了……到了下午,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他们公司的人,谁知道……对方说悠把东西送到了台北没错,可是却没有回来公司交差,他们也正急著找他。”
说到这里,桑狄鸿再次哽咽地拾起头来。“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悠他还是没消没息,我、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激动。”安麒拍拍他的手,安抚他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去找朋友或是……”
“那也应该会跟我联络啊!”狄鸿崩溃地大叫,将脸埋在手心里,摇著头说。“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该怎么办才好?”
“的确,照这情况看来,是有些不妙。”迪渥提出第三者的观点说。“他应该是处于无法和你取得联络的状况,而且是三天都无法取得联络……或许这么说有点残酷,发生严重车祸的可能性也要列入考虑了。”
“如果是车祸的话,应该会和家人联络吧!可是我问过南宫家了,他们没有接到类似的联络电话。”狄鸿沮丧地说。
“你告诉他家人有关他失踪的事,他们怎么说?”这孩子还真有勇气,安麒心想:毫无疑问的,南宫家的人同样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看才是,狄鸿毕竟是和他家儿子“私奔”的人。
“……他们根本不认为这叫失踪,他们说悠是想通了同性恋这条路不能走下去,一定是想摆脱我,故意从我面前消失了。他们也拒绝报警,说过一阵子悠就会回家去,还要我死心,别再缠著他们家儿子了。”
这还真是——安麒与迪渥交换一抹同情的目光——相当冷酷无情的说法,在对方家人的眼中,悠的失踪还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吗?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是零。”迪渥摸摸下巴,冒著会被其他两个人打死的危险说。“在南宫悠失踪前,他对待你的态度有没有改变呢?”
狄鸿深受打击,脸色一白,默默低下头去。
朝弟弟挥舞著拳头,安麒以口形无声大骂著:(迪渥,你这笨蛋,讲话前也先考虑清楚啊!你这样不等于在可怜的小鸿伤口上撒盐巴吗?)
(抱歉,但总得有人扮黑脸吧?)抱歉地一笑,迪渥双手一摊地回应。
“悠他不是这样的人。”低著头的狄鸿,以压抑的口吻说。“我了解他,我们当初就约好了,假使哪天谁对谁厌倦了,就直接说出来要求分手。我们走的不是常人的路,这点双方都很清楚,要是两人当中有一人受不了阻力或压力,给对方喘息的空间是很重要的,一开始我们都有这份觉悟,才会……对爸妈摊牌。”
“约定并不意味著有何约束力,随时都可能被打破的。”迪渥尽量口气温和地说。
狄鸿坚定地抬起头说:“悠是很单纯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就表现什么,和我不一样。如果今天是我打破约定,突然消失了,或许还有可能。可是他——不会的,他不会把痛苦留给人家,自己就一走了之。”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问题就更大了。”迪渥使个眼色给安麒。
安麒登时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困惑地说:“有可能是绑架吗?可是两个穷学生,哪来什么赎金?根本没有绑架的价值。”
“绑架这种事,不光全是为了钱。何况先前狄鸿也提过,那家公司不是非常正派,万一他们要狄鸿快递的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迪渥提醒道。
“对喔。”一击掌心,安麒立刻转头看著狄鸿说:“你上台北来,去找过那家收件的公司吧?”
“我想对方是最后和悠接触的人,要问也只能问他们,因此跟快递公司要了地址。不过没有用,那里并不是什么可疑的地方,而是一间教会。”
“教会?!”
“嗯,他们委托狄鸿送上来的东西,也是教会举办祭典急需要用的东西。”狄鸿微微蹙起两道眉说。“不过那间教会所拜的神祗和我看过的有点不太一样,我记得一般的天主教会是放十字架,而基督教会是放基督像,那里所看见的十字架怎么看都不太一样,基督圣像也是……”
“这两种东西都放在一起吗?”
“嗯,在祭坛的中央。”
“还有什么令你觉得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了。”狄鸿咬著下唇说。“离开教会后,我就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才好,最后能想到的就是安麒姐,所以来找你商量看看。但……我就算想委托安麒姐,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我想,只要安麒姐给我建议,有个方向,我会自己去想办法找悠。”
“儍瓜!”安麒怒斥一声。“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钱算什么?我没把你当成顾客,而是拿你当朋友。朋友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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