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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的五指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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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说着便伸手将沈晚手里的稿子夺了过来。
沈晚没料到这少年如此无礼,不由分说的就夺她稿件,当下有些不悦,探身便要去夺回来。
少年刚草草看了一行,见沈晚要夺回去,不由捏紧了稿件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嚷嚷着:“哎呀反正你不也是来卖稿子的嘛?小爷我看看又怎么了?还能赖你帐不成?你说要多少钱,小爷出得起!”
沈晚厌恶极了他那副理所应当的嘴脸,当下气急:“我不卖了!把稿子还我!”
沈晚探手去夺,那柜台后少年不肯让她夺,两人一来二回,只听刺啦一声,一摞稿件撕成了两半,而沈晚也在拉扯过程中头上戴的斗笠被碰掉落在了柜台上。
少年握着半摞稿件,无措的抬头间,触及的就是那双清清泠泠仿佛挟裹着滔天不屈之意的湛黑眸子。
沈晚看了手里的半摞书稿,咬了咬牙,而后抬手将手里残稿尽数甩到那少年脸色:“无赖!”
语罢,便带上斗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斋。
好半晌才听得墨香斋一声怒骂声:“这个疯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木有二更……
第73章
双手捧着《悟空传》, 少年近乎是膜拜的一字一字默念。念一字他眼睛就亮一分, 神色便激动一分, 当念到‘要那诸佛, 都烟消云散烟消’时, 顿时激动的脸色涨红, 只觉得胸膛燃起一股力量要突破苍穹,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热, 猛地抬手连连击打案面, 连声狂喊几个好字。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代入角色中, 只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话本中的主角, 独立天地间,凭着一腔孤勇单枪匹马对抗那漫天神佛,那种浓浓的不屈之意简直要透破苍穹,当下激的他热血沸腾。
“昱奕, 怎么了这是?”这时从外头走进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褐色绸缎袍子, 中等身材, 四方脸庞,瞧着甚是和气。
此人姓冯名茂, 正是此间书斋的东家, 柜台后的少年是他夫人的本家侄子, 孟昱奕。他们夫妇二人没有子嗣,素来将他侄儿当亲儿看待的,此刻见那孟昱奕又是瞪眼咬牙又是直拍案子的, 不由担心的赶紧上前查看。
冯茂的出声打断了孟昱奕的漫天臆想,不得不从角色中脱离了出来。
回了神,见到来人,孟昱奕将手里残破的一摞稿子悄悄往背后藏了藏,然后堆着满脸笑道:“哎呀没事,姑丈还不知道我嘛,身体壮的能打死头牛,能有啥事?对了姑丈,我突然想起我有点急事,对,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今个我就不再回墨香斋了啊,等办完事我就直接归家找姑母去,姑丈就不必等我了啊——”话刚说完,人便已经如疾风般窜了出去。
冯茂焦急的在他身后直跺脚:“你能有什么急事你!哎,慢着点别摔着!你可千万出去惹事哈……”不等他说完,那厢早没了影了。
冯茂摇头叹气。他这侄儿秉性是好的,但是就是被家里头人娇生惯养的厉害,这才养成了这无法无天的顽劣性子。这不,前两日之所以连夜从金陵来到扬州,还不是因为这小子又在金陵惹是生非,这才被他爹拧了这来避祸几天。
不等走至家门前的那条轻烟长巷,沈晚的情绪就慢慢平复了下来。停了脚步稍微歇息片刻,然后毅然拧身,快步往回走去。
她要去那墨香斋拿回她的书稿。
沈晚暗叹,自己心性到底不够坚韧,思绪纷繁激愤之下竟挥笔写下了那篇《悟空传》。前世她深深的被字里行间的文字魅力所折服,而今世,在被权贵步步紧逼直至逼她至悬崖峭壁时,她却蓦的懂了这篇文章真正令人折服的从来不是华丽的词藻,而是里面人物那不屈的意志,那不随波逐流亦不向权贵妥协的一腔孤勇,以及那为了自由而战的无所畏惧!
如此,方是悟空真正的魅力所在。
沈晚深吸口气,往墨香斋走去的脚步加快了些。到底是她糊涂了。纵使《悟空传》能拓印成册,纵使此书能广为流传,又能对那位高权重的霍殷产生什么影响呢?指不定到头来自己还要受一番牢狱之灾。毕竟,虽说本朝不似前朝般大兴文字狱,可到底言论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这般含沙射影的话本拓印发表终究是不妥当的。
当务之急还是将其先拿回来。
此刻的孟昱奕正拿着话本满大街的找人,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要问清楚能写出此番慷慨激昂文字的高人是哪个。定要结识一番,歃血为盟结为兄弟,才不负他少年之热血!
也合该让他碰上,他在瘦西湖的五亭桥上,恰好碰上了正一脚踏上石桥的沈晚。
孟昱奕先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当即一个高窜过去,激动的满脸红色:“疯……哦不,这位娘子,在下可算找着你了!”
沈晚也回了神。抬眼上下将他一扫,眼神便直直定在他手上的书稿上,心下便暗松了口气。她也可算找着他了!
半刻钟后,孟昱奕趴在五亭桥的石栏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条,使劲朝下佝偻着身子,勾着飘荡在湖面上的书稿欲哭无泪。
不告诉他高人是哪个那就不告诉便是,做什么要抢过书稿一把扔进湖里呢?作孽啊,这么精彩的稿子他还没看完呢!作孽啊!!
从那之后,沈晚便深居简出,拒绝去听汴京城传来的一切消息。她告诉自己棋落无悔,从义无反顾踏出汴京城的那刻起,汴京城内那个任人摆布命不由己的沈晚便彻底消散在这世间,从前的所有一切也一概烟消云散,重新活过来的,只是扬州城内的郁绣。
只能是郁绣。
将英娘哄睡之后,沈晚就起身来到案前铺纸研墨。
英娘便是她收养的那个老秀才的外孙女。之所以给她起一英字,是希望她长大之后能有一丝坚韧心性,不求跟男子比肩,但求莫学那寄生的菟丝花,一辈子依附着男子而活,庸庸碌碌此生。
挽袖抬笔,沈晚写下题目——《寒窑记》。
这是前世大多数人耳熟能详的王宝钏和薛平贵的爱情故事。沈晚将此故事搬到这个朝代,自然不是为了歌颂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话本整个故事脉络跟前世故事大致相同,不过结局处她隐晦的增添了一处,这一处便是那薛平贵在封王宝钏为后的第十八天,特意给她送去了一碗补汤。
第十九天王宝钏风光大葬。
故事便以此收尾。
最后话本作者署名处,沈晚提笔写上二字,悟空。
来年三月,扬州城正是花团锦簇,风景如画的时候,而汴京城内却是寒风呼啸,雨雪交加,一派萧条肃杀的场景。
皇宫内俨然成了人间地狱。
哭泣,哀嚎,惨叫,厮杀……此时的皇宫一片兵荒马乱,两方人马在太和殿前杀红了眼,兵器交戈声不断,惨叫哀嚎不绝,不消多时汉白玉台阶被血染的通红,殿前也铺陈了厚厚的尸体。
二皇子发动宫变了!
他联合军巡院禁卫军副统领韩琼,在辖制了禁卫军统领后,夺取了其印章发号施令,打着救驾的名义,于当日子时杀入宫中。
杀入宫中的禁卫军分为三路,一路是杀进四皇子所在的承明殿,一路是直捣明德帝所在的养心殿,另外一路则由二皇子亲自带领,径直杀向那太和殿。来之前他已得到密报,今夜三皇子被父皇罚跪在太和殿中。
二皇子望着太和殿那两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目光透出狂热之色,只要杀进去,只要杀了里面那人,大齐朝的皇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抬剑朝那太和殿的大门一指,二皇子大吼道:“给我杀……”
噗!
一把利剑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阻绝了他口中未尽的话。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膛上插的剑,继而看向身前的人。
韩琼未看向二皇子,却是抬头看向他的身后。
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
二皇子捂着胸口艰难转过身去,却见到本该此刻跪在太和殿的三皇子,正满脸兴奋而得意的冲他的方向走来。
看向三皇子身边那身披铠甲的霍殷,二皇子此刻仿佛明白了什么,仰天长啸一声,便满腹悲愤的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当三皇子抬着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尸体去养心殿觐见明德帝时,明德帝当场喷了口血,直接倒地抽搐。
明德帝因受不了刺激,中风了。
三月中旬至三月末,汴京城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算,叛军党羽一律抄家问斩,夷三族。
四月初,明德帝下退位诏书,移居承乾殿。
五月初,三皇子登基,改元为天福。
天福二年,三月。
扬州城又是一年春好处。
那场宫变已过去了整整一年时间,可对于扬州城的百姓来说,谁当皇帝对他们影响不大,只要动乱别波及到他们这里,扬州城照样是一派烟柳繁华。
沈晚对镜剪了剪额前的刘海,大概至能浅浅覆盖住眉毛处方止住。搁下剪刀,她靠近了铜镜,仔细看了看眼角下方,之前那条一寸见长的疤痕经过了两年半的时间,如今已变得很浅很淡,稍用些胭脂水粉便可遮盖过去。
又拿起眉粉给两侧脸颊处打了暗影,让整张脸看起来更瘦削些。透过镜子再看了看裸露在外的皮肤,因她每日坚持在外头晒个最少个两时,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现在的皮肤已不似从前的娇嫩白皙,自然是黑了不少。再次看向镜中那张脸,与之前便不大相同了。
沈晚便收回了目光。拉开抽屉拿出一摞书稿,再将剪刀等利器放在抽屉里锁好,她回头看了眼还在床榻上翻着书页的英娘,轻声嘱咐道:“英娘,娘有事要出去一会,你在家乖乖的,不要下床到处乱走,听见没有?娘马上就回来。”
英娘仰起脸乖乖的点了点头:“好的娘。”说着又低头去翻书页。
刚过两周岁生辰的英娘,在沈晚眼中是异常早慧的。不知是不是源自书香门第的缘故,英娘性子沉静,自打小就鲜少哭闹。尚小些时,除了吃喝拉撒会有些动静,其余时间大抵是睁着黑珍珠般的眸子自顾自的玩着手指;待稍大些,沈晚为了方便教她读书认字,便将动物植物花草等画了小像,下方写上名字,订成一册教她辨认,自此英娘便对那小册爱不释手,便是睡觉时也要将小册放在枕边闻着墨香方可入睡。瞧着甚是乖巧可人。
拿着一摞书稿,沈晚便锁了门要往墨香斋的方向去。不成想刚一转身,一抹鲜亮的红色不知从哪冷不丁窜出来,吓得沈晚头皮都发麻了一下。
那厢也被唬了一跳,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吓着你啦?”
沈晚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情绪,然后绕过他,脚步不停的超前走去。
孟昱奕这个二世祖,她真是受够了他。
偏的他不依不饶,几步追上来,非要赶在沈晚跟前转了个圈:“你倒是看看小爷我啊?你都没见着小爷今个有什么变化吗?”
沈晚不得不停住脚。抬眼大概一扫,她狐疑:“你一身大红的,是今个大婚吗?”
一股怒气直冲孟昱奕脑门,气得他脸色忽白又忽红。
“你是不是瞎!”
“还烦请让开些。”
孟昱奕侧身让开一条路。
沈晚快速移步走开。
不消一会孟昱奕又跟了上来,锲而不舍的问:“你不觉得小爷一身绯衣特别彰显那盖世英姿,像极了那傲然立于天地间的悟空?”
沈晚加快了步子。
“话说,那《悟空传》的结局是啥呢?那悟空最后怎么样了呢?他反抗成功了吗?他……”
沈晚耳边的嗡嗡声一直持续到踏进墨香斋那刻。
墨香斋的里间,冯茂接过沈晚手里的稿件,大概看了遍,点了点头,便取了一百两银票递交给沈晚。
沈晚接过叠好放于袖中,也颔首示意了下,刚要如往常般转身离开,那冯掌柜的突然叫住了她。
沈晚疑惑的回头。
冯掌柜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问道:“不知郁娘子下个话本中可否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见沈晚面露不解之色,冯掌柜苦笑道:“郁娘子可知外头都唤您什么?都唤您为毒悟空。三个话本,三种悲惨结局,实在是……实在是让些心软的娘子哭的肝肠寸断,已有些娘子的相公扬言若在下的墨香斋再敢接毒悟空的话本子,便要砸了墨香斋的招牌……在下实在是为难啊。”
要说她的话本在扬州城内也甚是畅销。情节跌宕起伏,看的一群痴男怨女们是如痴如醉。刚开始翻看时,娘子们是当成一苦尽甘来的言情话本来看的,而男子们大都是当做一建功立业的穷小子逆袭的励志话本来看的,谁都是打着大团圆的结局往后翻去,哪个能想到书页的最后一句简直能令他们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
沈晚心下莫名一叹。
痛,大抵是因她无情戳破了世间男儿虚伪的一面罢。
转而看向冯掌柜的,轻声道:“无事,若掌柜的为难,此厢交易就此中断便是。”说着,便要去掏袖中的银两。
冯掌柜的忙摆手:“别别,此件小事不足为患,在下能处理好。郁娘子要记得常来光顾啊。”外头那些娘子哭归哭,那些男儿们骂归骂,可只要毒悟空一出新书,他们买书的速度却是比谁都快。
沈晚轻笑一下算是应下,便转身离去。
孟昱奕疾步紧跟:“你放心,只要小爷我一日在扬州城,别人就休想找悟空的茬,谁要是敢说你半句不好,小爷我……”
“冯掌柜的,”沈晚停住脚,回头看向冯掌柜:“能不能烦请掌柜的让令公子就此打住,莫要步步紧随?实在是守寡在身,不便与外男走得过近。”
冯掌柜的黑着脸将孟昱奕拖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有二更了……
第74章
这场政变中, 要说哪个人的结局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 那就莫过于是原兵部侍郎顾立轩, 也就是如今皇宫内院的顾公公。
霍相大人扶持三皇子顺利登基, 之后整个汴京城便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的清算中。可哪个心里都明清, 这场清算名义上打的是清算叛军, 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清算政敌?
而顾公公作为叛出霍党的头号政敌,众人原以为他此厢完了, 少不得被那心狠手辣的霍相千刀万剐了去。没成想都天福二年了, 人家顾公公不但好生生的活着, 还异常顺利的干掉了皇宫太监头子吴桂, 一跃登上了太监总管的宝座,成了如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此刻已是日上三竿,本该是上朝的时刻,天福帝却在寝宫左拥右抱, 纵情声色,好不快活。
怀里美人抬起削葱根般的手指, 万种风情的剥了颗葡萄送到了天福帝嘴边, 天福帝就势张嘴,连葡萄带着那葱白的指尖一块含住。看着那美人媚眼如丝的娇嗔, 天福帝享受的眯起了色眯眯的小眼, 心下满足的喟叹, 这才是帝王该享受的日子啊。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天福帝觑向不远处杵着的顾立轩,干咳两声, 方慢腾腾的开口问道:“朕上个月不就发诏书令各地征选美人入宫吗,怎么还没到京啊?”
顾立轩趋步近前,躬身道:“回圣上的话,快了,最迟不过十日便可到汴京。圣上福气无疆,奴才可是听说了,来的这批美人可有几个是天香国色呢。”
听到天香国色四字,天福帝两只色眼简直能冒出实质绿光来。
“好,好,你这差事办的极好!要到时候真如你所说,有那天香国色,朕就赏你,赏你……”天福帝突然清醒了过来,这顾公公一家还在奉相命讨饭呢,他这厢要给那顾公公赏赐,岂不是明晃晃的跟那霍相对着干?
见天福帝支吾了两声‘赏你’之后就没了下文,顾立轩忙跪下道:“为圣上办事是奴才的本分,圣上要是因此而赏赐,岂不是折煞了奴才?”
天福帝满意他的识趣,一挥手就让他出去候着了。
顾立轩出去不大会,就听寝宫里隐约传来那迫不及待的啧啧亲吻声。
顾立轩垂眸掩下眼底阴翳之色。
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太监,顾立轩一撩浮尘,眼神示意了下寝宫内。
小太监会意,忙躬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立轩遂悄悄离开了养心殿,径直往太上皇所在的承乾殿而去。
刚走到承乾殿,恰巧遇见要进去给太上皇送汤药的奴婢,顾立轩接过汤药,眼神示意那奴婢退下。
偌大的承乾殿空荡荡的,除了寝床上仰躺着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太上皇,再无一人。
见到拿着汤药进来的顾立轩,太上皇猛地睁大了眼,呜呜的怒声从他歪斜的嘴里不断传出。他此刻究竟怒骂的什么,顾立轩一个字也没听得清,唯一能看得见的是从那歪斜嘴巴里流出来的浑浊口水。
顾立轩眼神露出些许嫌恶,又有些许快意。
搬了把椅子,顾立轩惬意的坐着,边拿汤匙搅动碗里汤药,边撩着眼皮看床上那瘦骨嶙峋的太上皇。
“奴才今个前来,是因为霍相大人让奴才过来给您传个话,说当年北疆一案另有冤情,如今也该到了沉冤昭雪的时候。所以大人决定让吏部重审此案,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揪出幕后做鬼之人,以此洗刷十万大军身上的冤屈。”
太上皇目眦欲裂。
顾立轩动作一顿,看着太上皇突然意味深长的一叹:“齐五代,霍起。太上皇,如今大齐朝已经是五代了……”似乎觉得此番刺激不够,顾立轩又无不恶意道:“太上皇可知,如今圣上在哪,又在做什么?怕是太上皇做梦也想不到,此刻的圣上正在养心殿内纵情声色,好不快活着呢,至于今日早朝谁人主持,太上皇还用咱家来提点?”
太上皇嘴里呜呜的声音愈发凄厉,顾立轩怜悯的看着,缓缓吐出五个字:“亚父南向坐。”
见太上皇暴睁双目,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顾立轩好心解释:“便是太上皇想的那般,圣上为表彰霍相的劳苦功高,下旨亲封霍相为亚父。金銮殿的宝座下,圣上还特意为霍相大人一把重金打造的太师椅,也就比龙椅稍小了些罢。”这便意味着当朝宰辅霍殷此后上朝不必北向面君,却是南向面臣。
太皇上状若疯狂,目色赤红骇人,不顾一切的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跟面前的人同归于尽。
顾立轩只怜悯的看着。
最终太上皇颓然的停下挣扎,他盯着顾立轩,浑浊的眼睛冒着沉沉的光。
顾立轩俯下身体靠近他,一字一句道:“太上皇怕是想问我这厢所图为何罢?便是告诉你也无妨,我图的,自然是顾家的千秋万代鼎盛!”
太上皇目露疑惑。
顾立轩笑了声:“太上皇不也怀疑我家阿虿的血脉吗?”
太上皇目瞪口呆。
顾立轩坐直了身体,垂眸继续搅动碗里汤药,然后舀起一勺递到太上皇嘴边:“霍起,便是我顾家起。”
淮阴侯府近些月来,隔三差五就有些肤白貌美的娘子被送进去,可往往没待上半日功夫却又被送出来,这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别说外头的人私下传些流言蜚语,就是府内的人心里也是有些嘀咕的。
秦嬷嬷担心是侯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让张太医过来给他把下脉,可每每见了他们侯爷那张冷的仿佛能下刀子的脸,便硬是将要脱口的话憋了回去,半个字都不敢提。
霍殷以为,两年多的时间,早就消磨了他对那个娘子的所有感觉,无论是爱意或是恨意,都早被时间冲淡了去。可近月来,每当他要亲近其他娘子时,明明那个小娘子模样已经淡忘,在这一刻却总能莫名其妙的眼前浮现出她的影子,当真是令他即刻兴致全无。
推开身下那正颤着睫毛一脸娇羞的美貌娘子,霍殷难掩郁燥的从床榻起身。
拢了拢身上半敞的白色绸缎中衣,他看也没看床榻上那个正满脸疑惑和惊惶的娘子,几个跨步至榻前案几,抓起案上琉璃酒盏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抬手猛地朝地上掷了酒盏,而后厉喝:“秦九!”
秦九忙推门而入。
“送出府。”
“是,侯爷。”
不消片刻,刚在床榻上还娇羞万分的娘子就哭哭啼啼的被人拖了下去。
霍殷闭眸长长吐了口浊气。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孽的罢。
这日,借为圣上出宫办事之际,顾立轩回了趟顾家。
此时顾家正好讨饭归来,见着顾立轩,不由又惊又喜又悲。
“好了爹娘,我出宫的时间不多,让我单独跟虿哥说会话。”顾立轩安慰了他爹娘两句,目光便直直定在刘细娘怀里的阿虿身上,殷切中带着丝野望。
顾母擦了泪,连声说好,就让刘细娘将孩子递给他。
顾立轩便抱着阿虿进了里间。
关上门,顾立轩蹲下身子看着阿虿,抬手捏捏他小脸颊:“还记不记得爹爹呢?”
阿虿眨眨眼看着他,似在回忆,又有些茫然。
顾立轩指指自己:“我是你爹爹。爹爹,爹爹。”
“爹爹。”阿虿口齿清晰的甜甜唤道。
顾立轩当即喜得眉开眼笑。他仔细观察着阿虿,小小年纪目光沉静,似乎已经开始记事,不似其他无知孩童的懵懂无知,瞧着颇有一番龙章凤姿之态。光是单单看上一眼,便知是个聪慧小儿,将来定当不凡。
顾立轩胸中激荡。从怀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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