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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娘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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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紧了小莲的手臂,将她扯到怀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已悄悄交换了位置,行蕴垂首在她耳边呢喃:“小莲……无论怎样……我都……”
  余音未落,背后的黑点已翩然而至。他使尽了平生气力,将她推倒在地……快得不过瞬间……一把长剑当胸穿过……他撑在那儿,目光凄迷,“……爱……小莲……”
  鲜血已争先恐后涌出,含混了音色,“小莲……我、我……”他又张了张嘴,终于再没说话。
  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那三个字,也许再没有机会连在一起了、再没有机会说给她听……只好又等来世……
  哎!他轻轻地合上了眼……明明不甘,却又暗藏些许快慰……
  终于终于,也让他付出一回了。原来他也能先发制人的,不是只会被她拯救守护,眼看着她血泪横流却无力回天的软豆腐。虽然仍无力负剑杀敌,好歹帮她挡了这一记……其实他还是自私的吧……不想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因为爱她……更因为,不想重新经历那些失魂落魄,痛楚欲绝。
  他背光僵持而立,身后的窗台上站了个全副武装的高大影子,那人往前探探身,一脚踏在他背上,随手抽出长剑。他被身后的人影这么一踢,依靠顿失,逶迤颓唐瘫倒在地,身体在窗根下的墙壁上书了一片鲜红刺目的草书。
  余血决了堤,喷薄涌出,溅在小莲脸上。她抹了把脸,垂头怔怔地看着满手的血。
  这是他的血!他说,要为她喝下那杯茶……他的那一笑、那一吻,诀别一吻……小莲轻轻抚着自己的唇,他的血……温热犹存……沾在微启的双唇间,整个人都妖异明媚起来。
  行蕴、行蕴……她突然捂住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哭了。奔涌的小溪,曲曲折折地流下来,一片血红中,划出两道粉白色的河道。
  窗台上,有人腾挪跃下。怕她看不清,特别侧了侧身,把脸暴露在满屋金光里,笑得肆无忌惮,“你这妖孽倒是长命,背后暗剑也有人替挡了。”
  干笑两声,善法堂见她没反应,气焰更盛,“平白送来一个立功的机会。上次受了金刚珠,加封了护法菩萨,这回没准就能受天目了。我也发发慈悲,成全成全你们。让我送你一程,迟了可就追不上你的小情郎了!”他随即捏紧剑柄,大喝一声,“去!”
  染血的剑身,银链般疾刺去,阳光下,飞溅出片片余红。突然,金光一闪,不过眨眼瞬间,“叮”的一声,银剑跳着美丽的旋飞开,插在墙壁中。清脆余音尚在楼阁里回荡,一声、一声……
  小莲抬起头,半张脸上还粘着行蕴的血,那双紫色的眸子映了血色,烈烈燃烧。
  她一手单提着金刚宝杵,缓缓站起来。
  善法堂往后倒退几步,有些心惊肉跳——本以为可以称她失神伤心的机会,打她个措手不及。谁料……竟被她挡开了?!
  正待闪身,小莲已一杵攻上来。他有些慌不择路,险险躲过了,抱头滚向一边,另一波攻击接连招呼过来。拔下墙上的剑,他就势抵挡两下,向后急跃。
  她并不放过他,冲上来便打,却被一剑隔开。他慌乱撒出一把绛紫色的果子,每个都是活的,长了眉目五官,利齿尖牙,叽叽喳喳地在嘶叫,铺天盖地飞来——咬在木头上,木头便腐烂了,咬在金玉神器上,神器也要落下个圆印子。
  小莲挥臂将宝杵武得密不透风,红果子们尖叫着弹出去。也有漏网的,咬在手臂上,留下一颗颗血洞。她恼了,突然旋身念咒,全身烧起炽热烈火,噼噼啪啪,待火渐渐灭,那些果子纷纷烤成了黑焦炭,人却未损分毫。
  善法堂错愕望着满地抽搐翻滚的果子们,羞愤灭顶,急急念咒。宝剑化身成几十把,潇潇剑雨呼啸卷过。眼看就要刺过来了,小莲一横金杵祭起风咒,周身风暴乍起,剑雨卷了进去,一对拼死相争的冤家对头,非要决出个你死我活。慢慢地,宝剑也失去掌控,进退维谷地吊在半空随旋风舞蹈。
  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楼下突然上来一个人,他在风暴圈外站住,缓缓抬起头……
  善法堂一阵错愕,惊恐得连话也说不全:“韦、韦……”
  稍一分心,法力便弱了,那些宝剑纷纷被对面的飓风刮过来,四散飞蹿。善法堂狼狈闪身,扑地躲避,还是有一把识途的——这冷漠无情的凶器,跟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主子,也越发冷酷狠毒起来,它连主子都不要了,飞身插在膝头……起初只觉腿上冰冷一片,渐渐地疼起来,椎心刺骨。艰难翻转,他欲起身察看——
  啊——风暴息了,剑雨停了,只有他的号叫,凄惨而难以置信,形同丧家之犬……
  “我的腿……我的腿——”
  他的左腿下横躺了把染血的宝剑,膝头一片血肉模糊,白骨参差。左脚小腿静静地躺在剑上,哀伤落魄如同被休弃的糟糠,被扔掉的垃圾。
  他的左脚被齐膝斩断了!
  “你、你们!”善法堂怒瞪着他们,疯狂而绝望,“你们干脆杀了我!我只要活一天,就会找你们报仇!”
  “好!那我就杀了你!”小莲提起金杵便要给他致命一击,却被身后的人拦下了。
  “玉烟!”她愤愤地回瞪,眼眶里还残存着泪水,“让我杀了他!”
  玉烟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她当然不肯接,倔强地较着劲,只想一杵戳烂善法堂的脑袋。
  “这么干脆地死了,怎对得起你们受的这些苦?”玉烟帮她擦了把脸,“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要!我只要他的命!”
  “哎!”玉烟叹口气,无奈道,“若非杀不可的话我一定告诉你,不同你抢,好吗?”
  她扭着一张脸,好半天,终于点头。
  玉烟走到善法堂面前,看了看那条断腿,蹲下冲他笑,“你刚才是否把我当成哪个故人了?”
  “你、你……难道不是韦驮?”
  “不!那是家父。我叫玉烟。”
  善法堂忍着剧痛,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不想怎样。既然已经晋升护法菩萨,你必然也知道护法菩萨杀生的后果吧?”
  “那又怎样?我毕竟捉拿叛将有功,我在佛界的人脉又怎是你父亲比得了的?”
  “立功?人脉?”玉烟突然摇头,笑得满脸不解,“我父亲当年从魔王洵行手中夺回佛陀的舍利子,功劳比你如何?你的人脉,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如来会念及亲情放你一马?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你为了让他看得起你,处心积虑爬上这个位子,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承认你了?在他眼里,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是他生命里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你断了腿,正好给他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把你清出他的视野。”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随手往地上一挥,满地鲜血渐渐汇聚一处,铸成一面殷红的镜子。
  里面影影绰绰浮了些人影,高堂明镜,五色祥云,分列了诸佛菩萨,十八阿罗汉,堂中跪拜一人,左脚自膝下齐齐切断,赫然正是善法堂。佛祖挥一挥手,他便被推落轮回。
  狡兔死,走狗烹。这真是屡试不爽的真理,放之四海皆准。
  对于他,这已经不是兔死狗烹的问题了。谁会知道,他善法堂的亲生父亲,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那也许真的是个意外,为了救一个女人,他屈尊降贵地一夜缱绻。
  事了拂衣去,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竟有了佛种。
  佛家不能无枉杀生,只得任他一天天长大。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长得越来越碍眼。他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地来寻爹,挖空了心思,连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只求证明自己的力量,可以日日上殿堂报事,得以远远看他那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爹一眼。
  难道这也错了?
  原来……他只是一个污点?
  不不不!他是为救人而生的,那应是功德福报。
  怎能是污点?
  善法堂不信,也许……只是不想去相信。
  “这是你的障眼法,”他咬牙瞪着玉烟,“我才不是污点!我更不会轮回做人。”
  玉烟无奈摇头,道:“信不信由你。若认了你,为你徇私枉法,那他才真不是无情无欲的佛呢。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你还有另一处归宿,想知道吗?”
  他挥挥手,地上又显现出另外一番景象。
  炼狱火海,冤魂遍野。赫然正是佛界的十八层地狱。
  “知道你去那儿干什么吗?”玉烟瞅瞅他,轻轻笑了,“不要害怕,你不是去受刑的。他们会罚你做血池地狱的看守。看守呢……鬼魂受刑尚有期限,年满还可重入轮回。你却得年年岁岁守下去,日日对着断手断脚,凄厉号叫的鬼魂们,不见青天,不照白日。运气若好,没准儿还能遇到故人……”
  玉烟一张脸笑得春暖花开,声音却凉丝丝的,柔滑阴冷。
  善法堂打了个冷战,仍不肯屈服。双手一抖,攥了满把果种,念咒抛撒出去。果种落在地上,益发抽长长粗,未几,化成一片绿肤红眼的甲兵。
  小飞猛蹿上,龇牙咧嘴喷出一道火舌。
  玉烟叹口气,回头看看小莲。一红一白两条身影飞身跃起。
  一时间腥臭难耐,浊液四溅。都是残臂断脚,还有未燃尽的尸身,满地横躺竖卧。看清楚些,原来不过是老藤残枝。
  他也黔驴技穷了,弄出这些不成形的东西抵挡,好伺机逃遁。
  小莲哪肯放过他?!一把揪住,扬杵狠劈。
  杵在半空被拦下。
  又是谁?!
  她恨恨跺脚。佛光乍现,五色迷离的光华,拖了条绚烂澄明的彩虹。还未现身,便已听到笑声。待佛光敛去,杵下站了一个圆面阔耳,大腹便便的光头比丘。放手瞧着小莲,哈哈大笑。
  这死老头子,不管见了谁,不管见了什么事儿,香的臭的好的坏的,总是这样咧嘴大笑。小莲愤愤地瞪他两眼,倒也不敢造次,悄悄收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褡裢,转身冲善法堂道:“快快与我回去,伏法认罪。”
  如来怎么叫弥勒佛这老家伙来?善法堂闭了闭眼,暗暗叫苦,难道刚才种种都是真的?
  怎能去做人?怎能在暗无天日的血池地狱苦熬终身?
  不不不——
  发狠抠紧地面,犹做垂死挣扎,白玉兰的地砖被挖出十条长短不一的指槽。他咬牙瞪眼,指着小莲道:“这个魔女私自来偷兵器,还伤了看守兵器的修罗女,我是因公负伤,凭什么伏法?”
  “金杵是我主韦驮的兵器交我保管,拿走又怎么了?我也不过伤了那修罗女,你呢?把行蕴一剑穿心!”
  “你若不毁封条,他怎么会死?他是你害死的!”
  “呸!王八蛋!”小莲越说越气,一说到行蕴,眼眶都红了,冲上来便打,却被玉烟从背后拖住,又踢又闹。
  弥勒佛也不理会,张开褡裢口,善法堂连同他的短腿一同被收进去。进去了也不甘心,犹自激烈挣扎。他拍拍褡裢,笑着转过身,稍稍一动,光裸圆硕的大肚腩便微微颤抖。
  “世事有因必有果。因果相生。善法堂所犯罪孽,如来自会处置。”
  弥勒又看看玉烟,点头大笑,“长得越来越像你父亲了,怪不得他会被吓一跳呢!”
  玉烟也笑了,恭敬地点点头。
  “行了!看你能活得开心,我也就不负阿天所托了。”弥勒拍拍肚子,笑道,“回去了,交差后还要睡觉呢!”
  佛光一闪,敦厚身影缓缓冉退。
  第9章(1)
  人世匆匆,年年岁岁上演着一台大戏,永不歇场,永无止境。
  这戏演在红尘,名为人生——芸芸众生的人生。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兢兢业业尽本分出演,从不欺场。都是主角,却在别人的生命里扮演了各色或举足轻重,或无关痛痒的配角。
  看尽世情,原来人间的戏不过如此,都是大同小异,套着几个模式演绎下来,各自讲述自己的悲欢离合。
  饶是这样,六界中,人界仍是最让人目眩神迷的花园。千种机会,万般可能。
  所以大家都来了。神、鬼、妖、魔,连号称与世无争的佛也要插上一脚。
  待久了,免不了沾上些香粉稠蜜,暮春的落花点点飘洒下来,飞红片片,落满一身愁绪情思,拂去了,又纠纠缠缠洒下来,躲也躲不掉。
  晌晴薄日。
  阳光下的飞花越发好看。
  青竹林子里,也只有这几棵茂盛的桃花树,临水而生。满树妖艳粉白的美人,风徐徐吹过,落红也疏紧疏慢飘下,到急处,更似下了一场胭脂雨。落在溪面上,便悄悄乘着清风流水,一路流浪东行。
  小莲坐在桃花树下的长椅上,花瓣落了一身。
  身畔躺了个人,头枕在她膝上,长发披散。她拢了拢他的黑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他睡着了。
  镇魂阁那一剑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玉烟不知使了什么奇怪手法,竟让他活下来,只是一直不醒。他说,这是休养生息。快半年了。玉烟说,等到落花时节,他就会醒。
  所以,她回到这个地方,他们约定了生生世世相守的地方。
  溪畔本来没有桃花树。刚入春时,她特意栽了几株长成的,日日坐在这儿,苦盼花开花谢。这里离曲江池和杏园本就不远,偶尔有闲游的浪荡文人迷途至此,见桃花流水,屋舍雅然,更有莲花池,养了菡萏佳人,含苞待放,总免不了吟哦一番,于影壁上留下墨迹。
  她从来没细看过这些诗文,不想看,也看不大懂,那种咬文嚼字的风花雪月实在让人费解。她宁可等她的行蕴醒来,听他完完整整,真诚无伪地说上一句——我爱你。
  感情真是最猛烈缠绵的毒药,一旦沾上,再难戒掉。
  桃花瓣星星点点落在他脸上,盖住了眉眼。
  一片一片拈下来,有一片恰好落在他唇间。她着了魔,悄悄俯身下去。他的唇凉凉的,却沾染了她火热的气息。
  婉转纠缠,唇齿相依。
  那双沉睡多时的嘴唇好像苏醒了,渐渐温热起来,一阵阵吐着热气。渐渐地,连舌头也加进来搅局。
  犹自沉醉,未有丝毫察觉。
  小莲越吻越深,直到脑袋被人从后抱住……
  她惊得坐直了,膝头上的人目光迷离地望着她。
  他们都十分诧异。
  他伸出手,微微地有些颤抖,更有些难以置信,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摩挲爱抚。
  “小莲……”许久未曾说话,嗓子十分嘶哑,他瞧着她,温柔地笑了,“小莲……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
  行蕴……回来了?
  她顶着一张艳杀桃花的红脸,有些错愕,有些欢喜,也有些羞愤。
  隔了这么久,经历着这许多恩恩怨怨,悲欢离合。原来日日盼他醒,待真醒了,一时竟不知该以怎样的面目心态来对他。
  喜、怒、哀、乐、愁,一一在心里轮转演练了一番。
  喜中带怒,怒里参哀,哀内夹愁,愁里又含乐。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其实还是喜乐居多吧。只是,一遭为蛇咬……往后的日子……
  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往后的日子……
  行蕴见她一脸阴晴不定,神色古怪,急忙攥紧她的手,贴到自己心上。
  隔着薄丝春衫,他的心火热狂乱跳动着,透过温润柔软的掌心,一路震撼到她心底。
  是啊是啊……不是都说好了,忘记那些难堪的过去吗?
  这掌心下的胸膛,曾为自己竭力抵挡了致命一剑的胸膛,那时留下的伤疤还在,每每替他换衣服,看到一次,就痛一次。
  “小莲!”他坐起来,慌乱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都说了,替你喝了那杯茶,只求能让你忘了它,我们再续前缘。要我怎样你才……”
  余下的话统统被堵住了,小莲用唇堵住了他的话……
  纠缠绸缭,许久,他贴在她耳根低喃:“小莲,我真的爱你……嫁给我吧……”
  五月初五端阳佳节,暑气渐升。
  坊巷间家家户户都买了菖蒲泡的酒,还在门前挂上艾草扎的人儿。主妇们纷纷到寺庙道观请来五毒符,也有贪便宜的,在沿街字画摊买了,回家挂在墙上。
  端阳节当然少不了吃粽子。
  辅兴坊人流如梭,来来往往的,手中多提了草绳串的,或芦叶或竹叶粽子。这时节卖粽子的固然多,过了十字街向南走,路边一家姓虞的生意尤其好。
  这是长安城有名的虞家粽子。大家纷纷慕名而来,铺子前挤满了人。
  八九个小伙计,一人守着个齐腰高的大木桶,里面用冰凉泉水泡了拳头大小的粽子,一个个拎出来,清香饱满,水汪汪冰凌凌。
  小莲瞧着新鲜,拉了行蕴跑去排队,“咱们也买一些吧!空手去多难看?”
  “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老于世故了?”行蕴摇头笑道,“我从来不吃外面卖的粽子,每年都是自己包。”
  “可是我没吃过嘛!”小莲皱皱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气鬼!我偏买。”
  这是……这应该算是……撒娇吧……
  一个原本泼辣强势的女孩子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你任性撒娇,是否证明,一切芥蒂阻碍已经不在了?
  的确的确。
  现在已鲜少做那些患得患失,鲜血淋漓的梦了。她就在身边,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不必再上天入地找寻,不必再胆战心惊地等待。午夜梦回,看着身边这朵美丽的睡莲,可爱的小兽,常常一看就是半宿,直到东方日白,雄鸡报晓。
  起初只是难以置信,总怕又是春梦一场,怕她哪天旧账重翻,悄悄踩了云朵飞走。渐渐地就成了习惯。成婚也不过才半个月啊!
  为了以防万一,怕往事重演,连半年未见的家人也不曾通知。就在溪边小筑,找了媒人,纳彩问征统统不少,还有一帮常来玩闹的朋友,都是些豪放文人,送字送画,吟诗颂词庆贺。
  她真的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行蕴、行蕴——”
  “啊?!”他愣了下,忙抬头,小莲提了三大串粽子,站在街口咬唇瞪着他笑。
  “想什么呢?走啦!”
  胸中暖意融融,他笑得心满意足,“给我!我来提。”
  他赶上去,拉过她的左手,阳光下,那串相思挂在雪白的腕间,摇曳生姿。艳得夺目,红得耀眼。
  “我问你,若你家里人不同意咱们在一起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私奔。不是都说了吗?天涯海角,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爱吃粽子,我就开个小店卖粽子;你爱吃点心,我就给你做点心;你爱游山玩水,我就随你一路;你玩儿到哪儿,我们家的点心铺就会开到哪儿。”
  “不要家里人了?”
  “我已两次放弃他们,不差第三次。”
  渐行渐远,隐隐约约传来小莲的笑声。
  从此、从此……就这样手牵手一路走下去……
  执子之手,可惜,不能一起偕老。
  直等到他老迈了,鸡皮鹤发……双腿一伸,这回就真要累她来寻寻觅觅了。
  那时,又会是何等盛世,怎样一番光景?
  老天啊……是否会再给他们机会?
  五年……
  十年……
  十五年……
  又一个二十年过去了。
  人世犹未有太大变化,天下还是李家的,只是太宗不在了。这天纵英才的君主,最后也过不了鬼门关。挖空心思调制各色丹药,只怕幸福不能长久,一心期盼长生不老,基业永固。没成想,长命的寄托倒成了催魂辣手,杂丹吃多了,中毒身亡。帝位顺理成章传给了他儿子。
  民间百姓没这些奢望,他们只盼在活着的时候可以幸福安康。只有家业的承袭,倒是与皇家无甚区别。
  行蕴家也经历了一次变换更迭。母亲死了,行书全权长管家业,几年前一场疾病,行书也被打倒,缠绵病榻,只得召回带老婆四处云游,满天满地开点心铺的行蕴。
  春节时,他们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很诧异。
  这两口子,算算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连孩子都十五六了。却还是当初的少年模样,不见一丝老态。
  第9章(2)
  长安的冬天非常冷,凛冽的风雪锋利刺骨。
  屋子里生了炭火盆,烤红的木炭,噼啪作响。小莲抱着手炉坐在炕上吃橘子,旁边窝团棉被,被子里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瞧不出是男是女,眉目五官倒像极了小莲。
  “娘!”刚刚发育的小公鸭嗓,粗粗咧咧。这原来是个“他”。
  “我也要吃。”
  小莲低头瞪瞪他,把最后一瓣橘肉也塞进嘴里。
  “娘!”
  “想吃自己到外面拿。”
  “外面太冷了。娘——”
  “去!天天窝在被子里,哪像个男孩子?”
  少年很不愤,从被子里伸出整颗脑袋,横眉竖目,“哼!我哪儿不像了?文治武功哪样我不行?倒是爹,那么柔柔弱弱的,我看爹才不像男人呢!”
  “啪!”小莲恼了,一掌击在床邦,冷硬的紫檀木生生被烙上个巴掌印。
  少年缩缩脖子,却挺胸抬头不肯认输,“怎么?我说错了吗?!”
  “小鬼,懂什么?!你爹才是真正的男人!想当初……”
  “行了行了,又是那套上天入地,两生茫茫的蹩脚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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