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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布拉格-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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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做好准备了。”
当艾伯赫特在重新系好安全带的同时向他的那名随行人员说出这样的善意叮嘱时,对方显然紧张得连眼睛都要直了。
那人向他问道:“做、做好什么准备?”
艾伯赫特:“飞机将会进行紧急爬升避开乌云的准备。”
艾伯赫特话音刚落,那架在性能上并非那么优越的联络机就开始猛地拉伸,而飞行员强装着镇定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我是第四航空队的埃里希·沃尔夫冈少尉,有着丰富的驾驶经验。我保证会将两位长官安全送到你们的目的地。”
说着,那架在高速的爬升中几乎要发出钢筋散架声的飞机开始在爬升的过程中同时进行转向……
2020年,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
首府基尔。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在那栋庭院里有着葡萄架的房子里,一个才刚刚年满二十岁的男孩正坐在那张单人床上,思考着他与他的爷爷在今天的下午所进行的那段谈话。
‘他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哪怕他在雪涅小姐失踪的多年后,在海因里希·希姆莱的促成下与一位党卫军的女性队员订婚都没能改变他对那个女孩的爱。’
‘他都已经和别的女人订婚了,您怎么还能说他没有改变对雪涅·林的爱?’
‘因为在他和那个党卫军的女队员就要依照婚约成婚的一个月前,他改变了主意,并取消了和那个人的婚约。他说他还是希望继续等下去。’
‘那他后来等到了吗?’
‘没有。直到我的兄长因为一场飞机事故而去世,他都没能等到雪涅·林。’
那样的话语在蓝眼睛的男孩脑中不断萦绕着,可他却觉得那句话无端给了他一种说不清的荒谬感。
甚至于在这天的下午,他险些就在他的爷爷告诉他这些之后立刻就说出否定。
‘在我的兄长去世之后,和他关系最好的那几个朋友之一的克劳斯·施陶芬贝格伯爵总对我说,我的兄长在和比我还小的时候就被那个坏女孩偷走了心。
‘但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却对我说,雪涅·林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她一定是有什么她自己控制不了的原因才会离开我的兄长,从此一去不回。’
那些名字对于这个还很年轻的男孩来说明明应当是全然陌生,但当他听到那些的时候,他却是莫名地感觉他的心跳都快了几拍。
“不,她回去了。”
蓝眼睛的男孩低声说出这句话,而后便站起身来,走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他把为他隔绝了那些带着海浪气息的狂风以及暴雨的窗户打开,并让那从海面上席卷而来的雷声也毫无阻拦地冲进这间屋子。
于是当那道看起来很近很近的雷电猛地打响海面,并让震天的雷声轰然响起时,打开了床的蓝眼睛男孩再度把窗关上,并迈着矫健的步伐冲下楼去。
他想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再去问一问自己的爷爷,让那个独自把秘密守了很多年的老人能够告知自己更多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男人——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的故事。
但当他一路冲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这栋也深夜到来时已然一片漆黑的房子里有一间屋子此刻正亮着灯。
那是位于两楼的一间屋子。
当迅速冲下楼的艾伯赫特·艾德里安·格罗伊茨看到那些灯光时,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并在放慢了脚步后走向那里。
而后他就会看到,他的爷爷此刻正站在屋子里,站在那幅常年都被黑布盖了起来的油画前。
在那幅色彩明媚的画中,正处于一场婚礼中的金发男人正抓着一个女孩的手,并亲吻着她手上的戒指。
而那个脸上有着幸福笑意的黑发女孩,分明就是他直至此时还依旧喜欢着,并且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那个女孩。
两人在火车上相识的一幕就此出现眼前。
那时候的他对林雪涅说——‘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他想起来了。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见过这幅画。
那时的他在不小心扯下盖着这幅画的黑布后就坐在地上怔愣了许久。
仿佛画中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而那个美丽的新娘,则就是会让他挚爱一生的新娘。
但是随后他的母亲就跑过来抱起了年幼的他。
因为那时的他在望着这幅画傻笑了很久后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第267章 chapter 268
1941年8月22日;
洛瓦季河河畔。
一场大雨让这里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而在此处附近的沙地上; 一架从第聂伯河飞来的联络机则正好就在燃油耗尽后冒雨强行降落。
这架联络机原本是要在距离北方集团军群的指挥部最近的一处空军基地降落的,却不曾想; 在飞行途中突遭雷雨。为躲避雷云他们不得已在拉升了飞行高度后掉头。
然而那时他们已经离此次航行的目的地很近了; 这也就使得他们还没能飞出降雨带就已经近乎耗尽了燃油。
于是他们只能在于地面部队取得紧急联络后; 让那里的陆军为他们紧急收拾出一片可以用来降落的区域。
当飞机终于安全降落的时候; 那个在先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的飞行员终于人都软了的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跟着艾伯赫特一起来到北方集团军群作战地的那名随行人员,他则被那连续的剧烈颠簸给折腾得险些没在走下飞机的时候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此地的暴雨使得几人才一下飞机就被彻底淋透了。
但这种仿佛能慢慢侵入骨头的阴冷感却是帮助他们找回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而先前帮他们迅速清理出了一片降落跑道的通信排也在此刻走上前来。
“你们是隶属于那支部队的?”
在那个通信排的排长向自己行了一个军礼后,艾伯赫特便向他如此问道。他想要记下这支部队的番号,并在随后向他们的长官以示感谢。
“报告长官,我们是第56装甲军的。”
此时; 艾伯赫特的那位随行军官已经在大雨的帮助下稍稍克服了一下先前的头晕脑胀,并在听到对方报出部队番号的时候马上要说出拥有这支部队指挥权的将军的名字。
可艾伯赫特却是比他更快。
“你们是曼施坦因将军的部队。”
诚然,国防军里的许多人都与党卫队的人有着一定的隔阂。
但是曼施坦因将军的第56装甲军此刻却是正在与党卫队的“骷髅师”进行协作作战; 并且骷髅师的纪律性以及作战能力也给这些国防军的士兵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那名排长听到党卫队的这名军官才只是一听到他们的番号就能立刻说出他们长官的名字时,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您认识我们的军长吗?”
“曾经见过; 但他不一定记得我。”
艾伯赫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说出了这样的一个回答。
可那当然不是真话,他与曼施坦因将军之间的交情也肯定不能只是用“曾经见过”来形容。
只不过艾伯赫特也不会与这名国防军的陆军少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在对方提及曼施坦因将军现在正在检查他们刚刚拿到的战利品时; 绿眼睛的贵族只是向那位年轻的少尉询问起这里距离北方集团军群的指挥部还有多远,又是否能够找到有足够权限的人给他们准备一辆车。
该说艾伯赫特的运气很糟; 因为他所乘坐的飞机在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的时候突遭暴雨。
但也应该说,他的运气不错。
那是因为第56军前两天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并从战败的苏军部队那里得到了大量的机枪、火炮、坦克以及车辆。
因而那位通信排的排长很容易就在向自己的上级请示之后为这位党卫军的长官弄到了一辆车。但那名少尉也同时告诫艾伯赫特; 如果可以,他们尽量还是不要就自己开着车去到北方集团军群的指挥部。
“长官,去往集团军群的指挥部的这一路虽然都已经是德战区了,但是经过森林的时候您还是会有可能遇到苏联的游击部队。那些人的手段非常残忍。”
或许是因为艾伯赫特在对待他们这些普通士兵以及等级不高的下级军官时,态度十分温和有礼,因而这个通信排里的一名士官此刻也很快开口说道:
“我们的侦查组和包扎营都有被这些人袭击过,他们会把落了单的德军士兵和军官全部打死,而且还会把人肢解。我们都不知道这些战友是在死了之后被他们肢解的,还是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这样对待了。”
听到这样的告诫,艾伯赫特身边的那名陆军军官和空军少尉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但三人之中军衔最高的贵族青年却是反问道:
“据我所知,你们的军长曼施坦因将军,他很喜欢带着自己的司机还有副官一起去前线各处视察。那他在这里会带上随行的护卫部队吗?”
对此,那几名通信排的士兵全都在面面相觑之后摇了摇头。
因而艾伯赫特很快就说道:“那你们再多给我们每人一把枪就可以了。”
在从第五十六装甲军的那个连队里得到了美国人援助给苏联的装甲车后,艾伯赫特很快就让他的那位随行者临时充当了一回他的司机,三人也便就此向着北方集团军群的指挥部而去。
只是没曾想,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
当艾伯赫特想要在第五十六装甲军的主人回来之前先一步的离开时,他却是在半路上直接撞上了这位他不动声色地想要错开的,曾任总参谋部首席军需长的国防军军官。
当那位身上有着很强铁血普鲁士作风,却又同时有着贵族气质的将军看到坐在那辆挂着德意志帝国国旗的苏军装甲车时,他当然会感到很意外。
此时,这位海因里希亲王很喜欢的外孙在一些有着总参谋部背景的军官那里,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声名狼藉了。
但那位在与人交往中从不过分热情的将军却是主动邀请这个年轻人和他一起回自己刚刚挪到这头阵地的指挥部,去那里避一避雨,也尝尝他们的野战炊事班做的汤。
曼施坦因:“出来之前我让我的部下尽量把临时指挥部建在河边,这样我们就能在每天晚上和早上都跳进河里洗一个澡了。”
艾伯赫特:“哪怕是在这样的暴雨天吗?”
对于艾伯赫特所提出的这个已有所指的问题,这位名声在外的将军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十分认真地给出了一个让旁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的回答。
他说:“对,不过那样你就得在洗完澡之后光着身子跑回去了。得让副官在你起来之前给附近清个场。”
当然,这位将军虽然可能真的这样做过,但在其他部队的高级军官来他这里做客的时候,他可不能也让别人也用这样的方式来享用一次全天然的活动流水浴。
而幸运的是,将军的部下们这回不止给他把临时指挥部建在了河边,并且还给自家将军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当地人的俄式桑拿小木屋。
由于他们的集团军总司令是一个不愿意娇惯着部下的,严厉的上级。
这些正在前线打仗的高级军官们和底层的普通士兵们吃的全都是一样的东西。一尘不变的军用面包,还有黑香肠。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就只有野战炊事班煮的汤了。
因而,在小木屋里的俄式桑拿,还有在这样一个热气腾腾的桑拿浴之后的一碗热汤,这实在是曼施坦因这样的国防军军长所能带给自己客人的,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当艾伯赫特在这样一个惬意的桑拿浴之后与那位将军一同坐在他的指挥部里喝着热汤的时候,这位在过去只能算的上是与艾伯赫特有些许交情的将军,他终于在对方的面前开门见山起来。
曼施坦因:“近来我在一些高级军官和参谋官那里听到了和你有关的传言。”
那一刻,原本就不多话的艾伯赫特变得完全沉默了下来。
但对方却并不打算就这样一句话从眼前的帝国中央保安局副局长那里得到一个回答。
他只是继续说道:“你我之间的交情其实很浅,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信你会做出出卖参谋部的事。”
此刻和艾伯赫特一起来到这里的那名随行军官以及空军少尉都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去了。
而曼施坦因将军自己的副官则坐在这间简陋木屋的外面。他在被屋檐保护起来的那块长廊上惬意地听着雨声,而根本没有在关注着屋子里的事。
已经被调回柏林,并在一个令人感到压抑的环境下工作了好几个月的艾伯赫特猛然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猝不及防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而那位比他年长了近三十岁的将军却是在把他的心情都看透了之后,不再是那样一副对待外人时的不近人情的样子了。
他用一种带着些许的怀念和感慨的语气说道:“弗里奇男爵大将出事之前,我在总参谋部是贝克将军的第一助手和代表。所以我知道一些你的事。但是直到最近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参谋官。”
第268章 chapter 269
“在贝克将军和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我就告诉他我本人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计划。”
雨渐渐停了; 然而那带着丝丝凉意的,让人觉得精神为之一振的清新的风却没有停下。
当曼施泰因将军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还未有就着手里的那碗热汤把野战炊事班为他提供的晚餐吃完的艾伯赫特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他仿佛一下子有些没能想好他应该怎么把这句话接下去。
并且; 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将军对于那件事到底有多少了解时; 他也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可回忆起了当年情景的曼施泰因将军却并没有就此停下。
在说出了他有关这件事的否定态度后; 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惋惜的情绪。
他说:“可我又能再说些什么呢,你在32年就已经去到元首的身边了。可我直到35年的时候才成为了参谋部的第1作训处处长。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它显然已成定局了。”
在说完那些之后,曼施泰因将军就带着十分坦诚的疑惑看向艾伯赫特,并问道:“格罗伊茨伯爵; 在主动要求去执行那次任务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成功与否; 最后你都不可能会有一个好结局?”
在过去的那几个月里,艾伯赫特曾面对过许多次试探。
由于那些试探实在是多到让人防不胜防,因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得不让自己相信他编造出来的那套谎言。
但是当他面对眼前这位在战略上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与想法的将军时; 他竟觉得他不想再一次重复那个完美得几乎天衣无缝的谎言了。
是的,他与这位出生在军人世家的将军之间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交情。
但在寥寥的几次见面之后; 他似乎就已经能够意识到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好像对方会在雨中把他拦下来,并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热情把他请到自己的指挥部; 并对他说——‘你我之间的交情其实很浅,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信你会做出出卖参谋部的事。’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把这件事和对方和盘托出的冲动; 却最终还是在自己即将要吐露第一个词时制止住了自己。
最后,他只是说道:“能被您给予这样的信任,我很感动。”
因而对方也很快明白了他的顾虑,并在看了他好一会儿后说道:“你很谨慎,这很好。”
在把碗里的热汤喝完后,曼施泰因将军便大大方方地换上了另外一个话题——统帅部在巴巴罗萨计划发动前所下发的那道《政委法令》。
“格罗伊茨伯爵,你一直都待在后方的柏林,所以你对《政委法令》一定不会有像我一样的直观感受。”
曼施泰因将军说,想要了解这份命令的真正意义,就一定得要先弄懂苏联的政治委员究竟有着怎样的政治意义。
“首先,政治委员的国际法地位的确是很值得质疑的。我认为他们不应当被算作是军人。就好比那些被派到我们前线指挥官身边的政治监督人,我们也不会把他们看成是军人。但他们同样也不是医务人员、随军牧师或者战地记者那样的非战斗人员。
“我认为你很难给他们的存在定性。并且从广义的作战角度来说,他们的活动其实是非法的。并且这些人通常也不认同传统的军事作战观念。很多严重违背海牙公约的作战方法,还有虐待俘虏的事,我认为都应该归咎于这些政治委员。”
作为一名国防军的将军,曼施泰因将军能够对身为党卫队高官的艾伯赫特说出这样的话语,这其实是很让后者感到意外的。
并且由于这个问题已经脱离了对于艾伯赫特来说十分危险的那个雷区,因而当他面对那样一位让自己十分钦佩的“资深参谋官”时,他能够做到畅所欲言。
艾伯赫特:“你的说法可真让我感到惊讶。我以为国防军的军官们都会非常厌恶这项法令。毕竟它要求在前线作战的军队在苏联政委被俘后将其一律枪毙。它要求前线士兵直接枪毙战俘。”
曼施泰因:“你认为我们厌恶它的原因是什么?”
艾伯赫特:“它违背了你们身为军人的原则以及你们对于战争的理解。”
听到艾伯赫特所说的这句话,将军笑了。仿佛当他真正与这个此前接触不多的“前总参谋部人员”就某个问题进入深入交谈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忘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所穿的制服与他之间的不同。
在绿眼睛的贵族因为他的笑声而流露出疑惑的时候,曼施泰因将军说:“格罗伊茨伯爵,你的说法太宽泛了,也太夸夸其谈了。如果从现实的角度出发,我会说,身为将军,我有责任为追随我的那些士兵们的荣誉负责。并且我也不应该明知某个命令会让他们感到气馁却依旧还强行让他们去执行。”
这下,轮到艾伯赫特在听到对方的这番话语后笑起来了。
艾伯赫特:“所以您最后让他们去执行这份命令了吗?”
曼施泰因:“没有,出于我刚才和你提起的那些原因,我不得不向上级报告,在我所属的范围内将不会执行《政委法令》。”
这一下,艾伯赫特是真的怔愣了。
在恍然大悟的失笑后,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他不打算隐藏的羡慕,并真诚道:“能在您的第56装甲军中服役,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可更令艾伯赫特感到惊讶的,却是曼施泰因将军的下一句话。
将军说:“格罗伊茨伯爵,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不必永远都只是让自己身不由己。”
‘我们可以不必永远都只是让自己身不由己。’
——这句话便这样与那句“我有责任为追随我的那些士兵们的荣誉负责。”一起,成为了萦绕在艾伯赫特的心中无法放下的话语。
它成为了一个光点,在艾伯赫特所看到、所置身的阴暗中隐约可现地闪烁起来。
它就好像在幽深洞穴中的唯一一只萤火虫。
它存在着,并用它的存在提醒这个已然身陷深渊的青年——这个世界还有的另外一个模样。
三天后,这个已然成为了党卫队高官的贵族青年在北方集团军群指挥部完成了自己本次行程的主要任务。
他向数名国防军的高级军官了解了许多苏联敌后游击队的问题。
并且他也向那些集团军群的那些将军们保证,安全警察一定会加派人手保证德军后方的安全。
而后他所乘坐的那架联络机就再次起飞。
先前他曾做客过的第57装甲军此时已经在强渡波拉河后直抵米扬斯克城下。
但雨季的到来却使得德军的进攻变得困难,也让苏军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强烈。
可是冲天的炮火声却反而能够让这个贵族青年感觉到内心的宁静,也让他能够再次开始思考。
他不禁去想,身为一名军长,曼施泰因将军尚且能够知道要为士兵们的荣誉负责。为何他们所崇拜、所宣誓效忠的帝国元首却要下达那些必定会让德意志污名化的命令。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些在精神上以及肉体上有着“残疾”的德国人自己。
他们决定灭绝那些很可能会成为社会负担的,无辜的德国人。
而后是那些“莱茵兰私生子”,他们让那些德意志人和法国黑人的混血儿无法再拥有后代,也为那些人进行绝育手术。
再后来,他们开始灭绝犹太人。
他们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再拥有“犹太人”这个名称。
看起来他们已经不止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优等民族了。
他们开始把自己当成上帝。
可他们又想要让那些忠实地为帝国执行各种命令的人变成魔鬼。
想到这里,艾伯赫特开始笑起来。
但那却是酸涩而讽刺的笑。
当联络机开始越过云层,一种极致的浪漫感与阳光一起穿过飞机的玻璃窗沁进人的心里,而在这个贵族青年的心里,他所爱的女人在阳光下向他微笑的样子也再次出现。
那个女人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向后拨去,而后在勃兰登堡门前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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