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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为君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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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那人走上前,按住她的手,声音暗哑:“不走不成么?”
  曹姬笑了笑:“不拦我不成么?”
  曹建平看着她温婉的侧脸,忽而就软了心:“日后……我会对你好。”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别过脸去拨弄着烛台,漫不经心:“你莫忘了我是你妹妹。”
  “你不是。”
  曹姬回过头来看着他:“我不是?你是要向世人承认,我只是爹养的小妾与人私通的孽种?你舍得下曹家百年名门望族的名声?”
  他沉默了一刻,道:“只要你舍得下心中的执念。”
  她笑了笑,从他手下抽出自己的包袱:“要我舍下心中执念,除非他活着回来,除非他此生安好。可是这不可能,所以我放不下。就像是若要你舍下这家业,除非这里不是生养你二十余年的地方,除非这里不是书写着你一切辉煌的曹府,除非这不是你最喜爱的锦绣江南,繁花故里。他曾经跟我说过,权力是这世界上最复杂却又最简单的东西。简单,是因为权力无非是一命换一命,只要你的命最终没被别人换进去,那么终将为王。复杂,是因为追逐权力的人,往往总是忘记初衷,是以百年孤寂。”
  “若我是他……必定希望你脱离这世间爱恨苦,希望你再不要受离合悲。”
  曹姬背起包袱,走至门口,背对着他,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可你终究不是他。”
  因为他若付出,他若挽留,不会一物换一物,不会开出任何的条件,不会让她放弃什么而去成全。
  许是上辈子未结的愿吧,所以今生遇见他,是以百年孤寂。身边曹府内美丽的精致向后退去,时光也好像悠然抽离,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去。
  天上下起了小雨,她行走在路上,想到京城十月,怕已是秋风微凉了吧?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天气,他喝了酒,躺在她的腿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
  他说:“我小的时候并不讨父皇的喜爱,到了秋天,太子的宫内早早就铺了厚厚的毛毯,而我只有到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才能换上厚衾。秋天的太液湖旁,总是有许许多多的落叶,我喜欢踩在上面,因为没有人陪我玩,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便只能听听踩落叶所发出的响声。有一次我在御花园里看到太子和景瑞在玩秋千,宫人将他们推的好高,他们二人笑的开心极了。我躲在树后,想,推的那样高,定是能见到宫外的样子吧。后来他们二人玩累了,便被女官牵走。我等了好久,看他们都走远,于是爬上秋千,找了个小太监推我。那小太监将我推的极高,我努力的望着远处,原来,宫墙之外还是宫墙,鳞次栉比,次第重叠。这样无趣,可他们却笑的那么开心……后来我才知道,身边有个朋友陪着,就算是看无休无止的红砖琉璃瓦,也不会无聊。”
  他说:“我十五岁那一年,许是朝中外戚强大,父皇终于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个已然没了娘的孩子。我记得清楚,那日是过年,我的殿内冷极,忽然见到父亲身边的宁公公,他笑着跟我说,皇上请四皇子去上书房。那是我第一次去,上书房内暖暖的,我刚一见着父皇,便忽的红了脸,立在那儿傻乎乎的,最后还是宁公公提醒我要请安,我才猛然恍过身来,跪下去就是一个大礼,书房内铺着毯子,却还是被我磕的出了响,那响声十分大,突兀极了。父皇忽然就笑了,说,真是个宽厚的孩子。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回父皇的话,所以我便跪着。过了一会儿又听父皇对我说,你喜不喜欢做官啊。我说喜欢。父皇沉吟片刻,又道,明日朕便封你为王爷,你先回去吧。我紧跟着又是磕了一个头,声音还是极大,我磕的头都晕晕的,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父皇的话。那一晚,宫内的人都在守岁,只我一人在书房内,写了一晚上的字。先是抄了《论语》,又抄了《孙子兵法》。到了下昼,守岁的宫人都睡了,四周静悄悄的。砚台里的墨被我用光,我只好沾着水,把刚刚写的字又描了一遍。我此生……从未觉得一夜原来那样长。写了好久,天边渐渐的亮了起来,窗上有沙沙的响声,我推开窗子,原是下了雪。我生怕宁公公被这雪误了脚程,便扔了毛笔,找来了扫把,一点一点的扫着宫道上的雪。”
  他说到这儿,忽然就不说了,她好奇的问道:“那后来呢?”
  景珃翻了个身抱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传来:“后来到了晌午的时候,日头将雪照融了,我许是累极,趴在官道上睡着了。再醒来时,便有人喊我一声王爷,锦衣华服,无上权利。所以至今,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在那宫道上的梦,其实宁公公还没有来,我只是在宫道上睡着了,在梦中而已。”
  她摸着他的头发,笑出声来:“傻瓜……”
  可脸上的泪,却不住的滴在他的发间。他许是感觉到了,那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牢牢的扣紧。
  “曹姬,若你认识从前的我,或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回过头,曹府立在江南的最中心,细雨之下,不见了往日的气势凌人。此时冷眼看去,都是往昔。
  她始终记得那个混乱的黄昏,他仰头的那一望,彼时流年十余载,便都赋予他那深邃的眼中,再不肯自拔。
  她在山之巅,景珃在离着她百余丈的地方遥望着,他的嘴开开合合,隔着那样的远,她却听得真切。
  他说:“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前方是深渊又如何,她此生情愿陪着他,万劫不复。
  珃,奈何桥上,你等等我。
  
  【六·毕竟东流去(8)】
  到了十月,京城内愈发的冷了起来,皇上的病还是不见好,整日里睡着的日子倒是比醒时多,记性也一日差过一日。有礼官上书,谏言大赦天下,为帝祈福。景玹只过了一眼折子,便准了奏,之后接连下旨,宴请国内百岁老人。
  十月十五,月圆夜寒,殿内一派歌舞升平,都是些民间喜爱的节目,景玹能看到这样节目的机会少之又少,此时便也兴致勃勃的观赏。转身去拿酒杯时,眼角瞥到坐在下首左边的一百岁老翁,吃食皆只动了少许,便开口问道:“老翁是觉得不合口味?”
  老叟一头白花花的头发,此时抬着头,微微的笑起来,竟有些像个孩子:“殿下见笑,皆因家中还有一老太婆,九十有七,不足百岁,今日我从家里走的时候,她说自己从未吃过宫内的美食,言辞之间,居然伤心极了。老叟便想,圣上许是过几日就会大好,那以后,定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于是想着少吃些,给我家中老太婆带回去一些。”
  他听着,竟不自觉的心生艳羡:“老翁的内人好福气。”
  老翁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胡子,微微的眯起眼睛,似在回忆:“她嫁给我时并不乐意,总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可是过着过着,大半个辈子就过来了。说长,是八十余年,三代君主,数不清的尘世纷扰。说短,也不过就是一起搀扶着的每一个昼夜,一个一个的加起来,便到了今日。”
  这样的琴瑟和鸣,便是尊贵无双的皇室中人也未曾享受过的幸福。微微沉吟,又问道:“老翁膝下有几子?”
  老翁摇了摇头:“刚成亲的第一年我们上山打柴,不想遇到了山崩,老太婆受了伤,请了村里的大夫来,说是,以后兴许没法怀子嗣了。老太婆脾气倔强,央了村内的秀才写了封修书。”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殿内的抚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老翁。
  景玥最先耐不住,问出声来:“那后来呢?”
  景玹也盯着老翁看,酒杯举在嘴边,居然忘了喝。
  老翁低头将桌子上的食物小心翼翼的/炫/书/网/整理好,慢慢的说道:“我就跟老太婆说,若是没有孩子,你便更要陪着我,若是连你都走了,我可就妻离子散了。老太婆稀里糊涂的就被我的歪道理给哄住了,从此以后虽然也常常与我争吵,却是再也不提离开的事情。嘉佑十年的时候,冬日里下了极大的雪,我们那个小村子通向城里的路都叫雪给堵住了,家里平日没有存粮,我并不知晓,老太婆每日都说自己不饿,连着三五天不吃东西。八十多岁的人,哪里受得了?夜里常常难受的在我身边打滚,后来禁不住我反复盘问,才讲了真话。我便对她说,日后,有我吃的,便有你吃的。没有我吃的,也定然有你吃的。你陪了我大半辈子,我断不会叫你受了半点委屈。百年之后,你见了阎王,便要对他说,此生我不曾负你,来世若得福泽,愿再结连理,修百年之好也。”
  殿内立着伺候的宫女们,都红了眼眶。不是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多么痛彻心扉,只是最最普通的乡间夫妻的故事,却那么的温暖。
  老翁将没吃过的菜都放到一个盘子里,还特意挑出了一些辣椒,想是他的内人并不喜欢辣味。
  “殿下,老叟的这些吃食,能否带出宫外?”老翁微微举着自己的盘子给太子看“尽是叟自己的吃食,并无逾矩。”
  “着人给老翁再备一份吧。”景玹微微笑着“伉俪情深,古稀之年,世之少有。”
  老翁不禁欢喜:“叟谢太子殿下恩典!”
  景玹含着笑,没有说话,目光看向殿外,明月映在太液湖上,晕黄的灯光透过宫灯外薄薄的纱射出来,是她的殿宇。
  风将纱帐吹起,她的窗户未关,离的其实很远,但是他却清楚的看到她慵懒的躺在太妃椅上看书,眉头轻蹙,不知为谁。
  世间的的所有孤寂,仿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六.毕竟东流去(9)
    嘉佑廿年,十二月廿九。早上开始便下了雪,入了冬一共下了四场雪,就数这一场最大。宫内一片银白的颜色.平添了许多不可言喻的素净。
  还有一日便是除夕,皇上一直昏昏沉睡.礼部半个月前就上了折子,内务府也请了好几次的旨,无外乎都是询问这个年要怎么过.最后还是太子同皇后一并下了诏:帝体违和,一切事宜从简。
  第二日是个睛天,冬日的阳光明媚耀眼.宫殿的青砖红瓦上未融化的积雪被这暖融融的日头照了一个早晨.到了中午便化成淅淅沥沥的水.顺着廊下流。东宫之内,花期已过.光秃秃的枝桠.叫人看了心生怜惜。太子立于树下.一身青衣,神态宁和,清雅如朝露。
  吴有才自东宫门外而入.躬着腰一溜小跑到了太子的身边,眉眼间喜悦难挡:“殿下,皇上今儿精神大好,说是晚上要设宴.宫内三品以上嫔妃、王妃,都耍随宴。”
  景弦这才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她知道么?”
  吴有才依旧低着头:“奴才一得了消息便来回禀殿下了,还未派人去西宫。”
  “把前几日送来的那个火狐裘衣给她送去,天寒,莫要冻坏了身子。”说罢.转身进了殿内。
  殿内香气袅袅,是熟悉的味道.明明淡雅清香.却总是叫他觉得妖媚至极,骨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叫嚣着奔腾,他不知疲惫的迷恋着这味道。明知是奢望,他却舍不得放弃。
  宫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宫道上砖石砌的御沟水道边植的桃李梨杏的枝桠上挂满各色花灯,双鱼、宝塔、宫式,高挑在夜空中,伴着纷飘的白雪,华灯宝炬,雪色花光,霏雾融融,一如白昼。殿内纱灯串串.映着所有人的脸上都红润美丽,棠茵茵坐在太子妃下首,微微抬首去看坐在正中的皇上。
  皇上的气色大不如前.纵使锦衣华服,玉带束冠.也挡不住他那忽而将至的衰老。
  皇后给他细心的布菜,神色之间就像是最最普通的夫妻,仿佛此时天下皇朝,山水奇观,都再不能入她的眼。皇上伸出手来握住皇后执着玉箸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皇后笑了笑,挣脱开,转身的一刹那,茵茵分明看到她飞快的擦去了眼角的泪。这一生,皇后到底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偷偷的擦去了多少泪?
  皇上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坐在左侧的太子.轻声说道:“弦儿,善待天下百姓。”
  景玹自然知道皇上不会莫名的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居然红了眼眶.幸好殿内歌舞升平,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卷二·云谁之思一.烛自莫凭栏(,)正安元年.岁在春季.是以烟花三月.锦绣繁花之势乍现。入了春,京城里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从皇宫最高处的揽雀台望去.连绵的红砖瓦墙终于没有了往昔的气势,琉璃瓦像铜镜似的反射着骄阳O景弦立于台上.眺目而望,视线的尽头,天与地惭惭淡细成一条灰色的线.或许那是连他这个帝王都未曾去过的地方。而最远的,却并非那天之界地之疆。最远的,是她的心……“陛下…….”.吴有才在后面小声道。他转过身.问道:“几时了?”
  “丑时二刻。”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寅”,自景国开朝起,早朝就铁板钉钉地定在寅时。“天儿慢慢热起来了……”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一句.顿了片刻.才又道:“叫尚衣坊的人去桃夭宫.给她裁几件新衣裳。”
  吴有才低眉敛目.丝毫未有惊奇:“奴才遵旨。”
  景玹负手而立,面朝着东面,吴有才站在他的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催促一遍。正为难着,却见皇上转过身来。
  “给宫内三品以上的妃子都制新衣。这样也省了她被众人嫉妒了去。”
  说罢.撩起袍子,走下了揽雀台,身后一干内侍和宫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吴有才的眼前猛的没了遮挡.初升的日头照的他睁不开眼,他赶忙伸出一只手来捂住眼睛.只心里想着,帝王帝王……帝王也未必事事顺心如意。回过头,眼见下面那抹明黄色越行越远.他小声的骂了自己一句.赶忙跟了上去。每日一到丑时,东华门外的小街便如滚水沸腾一样热闹起来。皇宫的附近虽有些宅邸,不过满朝官员能得恩准住在那里的.少之又少。再者,就算能得此殊荣,一般人也不愿住在皇城内.毕竟起居行动不如外城自在。所以要赶早朝,丑时之前就得离家,先由正阳门入皇城。未逢每月的初一或十五,正光门是不会开的.必得转由东华门进。赶朝会总是宜早不宜迟,到东华门外下车时住住丑时刚丹过,再走至殿前不过一刻钟罢了。久而久之,这一刻钟的上朝宫道就成了众人聊天话家常的时机。上至景国国事,下至官员家事,无一不被拿来讨论O这几日,最火的话题未过于皇后回府。自景国开朝以来,还未有哪个皇后有过如此恩典,是以众人皆道棠相好福气。棠林被三五官员簇拥着,也只微微含笑而道:“诸位过奖。”
  棠大人为官十余载,品行向来如此,众人也是见怪不怪.说说笑笑.便又开了旁的话题。
  这繁华京都,富贵逼人,妖娆无双.最不缺的.愁怕就是家长里短。今日你是他口中的人物.明日他又成你话里的主角。
  何为真?何谓真?都不过是人之劣根.冥顽不化,娱人娱己罢了。三月十五日.帝下诏.准后回府探亲三日,随行嫔从棠妃。
  月圆之夜.她站在自己的闺房外,心绪繁杂。白日里的仪仗着实累坏了她.好在父亲和兄长极为熟悉她的性子.晚宴将息.便遣了她回房。
  曾经以为进了宫只一年,便可全身而退.难耐世事无常,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今夕何夕,恍若如梦。月光清辉洒落满院.她怔怔的看着.忽而一笑,想必这京城之中.真正干干净净的,就只剩下这一轮皎月了吧。
  “二姐……”身后有人为她披上衣服,“夜间风大,莫要冻坏了身子。”
  她回过头.看见来人.不禁大喜:“芳菲!”
  芳菲笑了笑:“没想到是我吧?”
  她牵起芳菲的手,喜不能言:“你……你……”
  “长公主特她恩准我跟着皇后回府的。”芳菲反握住她,“你看你.又瘦了……”
  视线触及园内绽放的花朵,芳菲的眼神变的柔和:“二姐.你还记不记得,从棠府嫁到宫中的那一日?”
  未等她开口,芳菲又道:“京城的梨花一夜绽放,美不胜收O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天地美景.不过如此。”
  “芳菲?”
  “好姐姐 ………别委屈了自己。”
  芳菲紧紧的看着她,从那黑色的瞳仁中.茵茵看到了一直分辨不请的自己……
   “我叫琉璃和你说的话,她必是带到了。人这一辈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参不透自己的命数,既然姐姐今日已然入了那深宫内廷,自此……萧郎是路人。”
  茵茵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问道:”你有他的消息么?芳菲……他们都说瑞王爷这么久都没才音信.许是战死沙场了。可我不信……”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一定还活着!他必是不会死的!若他知道我……知道我……他一定恨死我了!”说到最后.话音断断续续,伴着女子的哭泣声.在这幽黑的深夜中。芳菲看着她,心里那些话,终于再也说不出来。她的二姐,不是看不透,只是不敢看透而已。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她,芳菲伸出手来.一下一下的拍着茵茵的后背:“二姐……你太累了。”
  盼.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依旧是她心中俊美无铸的小白星君,她依旧是他心中永难忘杯的总角少女。叹.谁以流年,乱我浮生。
  三日的时光,日子如指尖流水。她每日里都待在父亲的书房中.到了用饭的时候.琉璃旁的地方不去.径直就到书房中我她O偶尔棠泽延得了空.便找她来对弃,只可惜她棋艺不精.偏偏还喜欢撒泼甩赖,她若是走错了棋,便如何悔棋都成,可一旦他要悔棋.她便有一大篇一大篇的酸腐之言。每每都叫棠泽延头疼不巳。他自是疼惜自己的这个妹妹,虽口上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心里却着实喜爱.看着掌茵茵低着头时那消瘦突兀的锁骨,棠泽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道:“宫中的饭食不合口?”棠茵茵抬起头来,不妨他这样冷不丁一问,想了片刻,才道:“怎么会 ………?”
  “那我这妙龄的妹妹.如何瘦的下巴都尖尖似锥了?”棠泽延笑了笑,伸出手去捏着她的下巴,“着看,可不是要戳坏了大哥的手。我瞧着.倒是不若从前美了。”
  棠茵茵侧脸挣脱,笑嘻嘻的说道:“人说倾城倾国的美人.都是巴掌大的脸儿。大哥喜欢的那几位歌姬,不也都是这样的锥子脸?如何到了妹妹这儿,就不美了?”
  身后的金兽炉中焚着百合香,暗香散入衣袖发间,棠茵茵手中还捏着黑子,上好的墨玉.圆润柔滑,触手温热,棠泽延放下手中的棋子.微微含笑:“小丫头,大哥又赢了。”
  “啊!!怎会!!!”
  棠茵茵肆无忌惮的声音穿透书房,余音绕粱。棠泽延看着眼前的妹妹.慎怒中的美人,含羞待放如最最娇艳欲滴的花蕊。明明只是入宫不足一年,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性刁蛮的小女孩儿了。
  他笑着揉了揉掌茵茵的发:“你这蛮儿.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茵茵低着头/炫/书/网/整理棋盘,过了片刻.才说道:“大哥……谢谢你。”
  她许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刚才的那一瞬间,就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她明白大哥的心思,哄着她.逗着她,不过希望她能快乐些。
  棠泽延也不问,只将她耳边的发拢了拢:“茵茵,对自己好一点。”
  话音刚落.屋外便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琉朗声道:“大少爷,小姐,前面派人来请您二位入宴。”
  “走吧,府里的厨子伺候你十多年了,这次你可要多吃点,莫要再学那歌姬.整日里顶着张锥子脸.无端看的大哥头痛。”
  茵茵咧嘴一笑:“这还用说嘛!若是有咸酥金虾,我丑话说在前.你可不准跟我抢!”
  棠泽延斜看着她,嗤笑:“那也要你吃得下才罢。”,“哼!走着瞧!”
  说罢.仰着个小脖子,气势万千的踏出书房,棠泽延看着她那熟悉却又难得的娇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触及还守在门口的琉璃.二人相视一笑,未言一词。
  桃夭宫内,一连三天冷冷清清,阿屯无聊的甩了甩手中的抹布.摇头晃尾巴的对着老海说道:“往日里棠妃在的时候也不喜热闹,时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可她一不在,我怎么觉着这里空的叫人心慌呢?”
  老海背对着他.正在把棠妃最爱的茶具小心擦拭,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道:“这宫内不说话不言语的物件多了去了.就譬如我们陛下的金銮宝座,它也是个整日里不言语的,可若是突然少了它,你说能行么?”
  “嘿!”阿屯瞪圆了双眼.愤愤不平,“你这老小子,怎么多小的事儿到了你那儿.都能扯出这样一大篇酸腐之词来?幸亏你是在这深宫内院,也幸亏咱们主子少言寡语,不然啊 ………就你这掉书袋的习惯.早不知吃了多少巴掌了!”
  老海摇了援头,也不恼.只笑道:“你这黄口小儿,倒是自有一番智慧。”,阿屯少得他夸奖,现下听他这样一说.立时得意了起来.靠在殿门上,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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