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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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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好歹亲缘关系放在这儿,谢逢又还那么年轻,秋后问斩应该不至于吧?
谢逐的答案证明,秋后问斩确实是不至于:“估计会赐死吧。”
谢迟:“……”
这不管还真不行。退一万步讲,他们至少要打听打听。
如果打听的结果是谢逢当真行了大逆不道之事,那他以死谢罪也活该。可若是冤案呢?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被这怎么想都很荒谬的谋逆之事给难住了。
宫中,紫宸殿里安寂无声,只有皇帝翻阅奏章的声音时不时划过空气,转瞬即逝。
宫人们都低着头,傅茂川心里一个劲儿地犯着嘀咕。他在御前的时间长了,经过的事情也多,眼下这件却还是让他不能理解。
蹊跷,太蹊跷了。宝亲王……没理由啊。
不过,傅茂川还是把那些为宝亲王说项的折子都压了下来。现下往上递折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傻子。要不然,怎么不见各亲王府递呢?和宝亲王关系那么好的勤敏侯,不也没动静么?
不仅没动静,而且他还遛到明德园去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良久之后,皇帝放下了奏章:“山西副总兵肖铎,今天在狱中自尽。”
啊?
傅茂川一怔,正心想没人来禀话啊,那摞奏章里也没有刑部的折子,皇帝在此时又更加明白地说了一遍:“传密旨下去,山西副总兵肖铎,今天在狱中自尽。”
第92章
山西驻军的副总兵在刑部大牢自尽。
这寥寥数字在一夜之间传遍洛安,谢迟住在远在城郊的明德园也听说了。
谢逐和谢追昨晚都借宿在了明德园,因为他们此番从家中溜出来,可想而知闹得极不愉快。一旦回去,家里肯定看得更严,想再出来只会更难。
于是二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天一亮就去找了谢迟,商量该怎么办。
这副总兵为什么突然自尽没人说得清楚,可能是畏罪自尽,也可能只是吓破了胆——如果是后者,那可见这事当真很大,谢逢在极度惊惧之下没准儿也会想不开。
三个人都一筹莫展,谢迟不愿瞎耽误工夫,摆摆手道:“我先送元显进宫。等我回来,咱再好好议议。”
他说罢就带着元显出了门。元显昨天被他带着骑马骑上了瘾,现下看见马车也不想上,犹豫着拽了拽谢迟的衣袖:“爹。”
“嗯?”谢迟低头看去,他小声问:“爹能骑马带我进宫吗?”
谢迟:“……”他觉得这路途有点远。他倒无所谓,但元显还小,这么一路颠簸过去恐怕会太累。
于是他跟元显说了道理,然后道:“要不这样,爹有匹陛下赐的好马在府里。咱先坐马车,路过府门时停下,爹骑那匹马送你进宫?”
元显觉得不够痛快,不过还是点了头,乖乖地上了马车。
父子二人到东宫时正值晌午,元显便直接被带去用午膳了。谢迟想赶紧回明德园跟谢逐他们商量谢逢的事,没有多留,和张子适寒暄了两句就出了东宫。
从东宫处往宫门走,要经过含元殿,他望着那巍峨的大殿边走边愣神,心里一阵阵的发沉。
两个多月前,他们还和谢逢一道在除夕宫宴上宴饮呢。如今,谢逢不明不白地身陷囹圄。
谢迟一边走神,一边脚下鬼使神差地转了弯,走向紫宸殿。
等到过了宣政殿,看见紫宸殿时,他才猛地刹住了脚,意识到自己不该往这边走。
——到紫宸殿能做什么呢?虽然旨是陛下下的,可他过去,是能当面问陛下,还是能和御前宫人打听?
都不能,现在什么都不能做。陛下平日里待他们再好,也还是一国之君。在这件事里,谢逢是沾着谋逆之嫌的乱臣贼子,陛下龙颜大怒,要查、要治罪、要把谢逢满门抄斩,都不容旁人置喙。
他们不能贸然往上靠。一步走错,自己便也可能再说不清了。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谢迟的骨缝里往外透着。
谢迟心情复杂。他发现在大多时候,陛下都让他觉得很亲近,让他觉得是一位仁慈的长辈——陛下关照他的儿子、许他以更高的爵位,让他无比感激。可这一切,都不妨碍在出事的时候,陛下用一个举动就能让他感受到天威不可侵犯。
不仅他如此,全天下都如此。谢逢就算已位至亲王又如何?还不是一夕间就下了大狱。
九五之尊待他们再好,也首先是九五之尊。
谢迟静了口气,转身折返回去,继续向宫门走。
紫宸殿檐下的阴影里,皇帝凝神瞧了瞧,就认出了走过来又折走的人是谁。
傅茂川察言观色,在旁面露不解:“好像是勤敏侯。怎么……”
“准是为宝亲王的事。”皇帝摇了摇头。从私心来讲,他不希望谢迟搅进来。但若谢迟插了手,纵有这份私心,他也只能公事公办。
现在,趁着宗亲们都还在观望,先一步杀一儆百把元晰立住,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叹了口气:“傅茂川。”
傅茂川上前了半步。
“你去告诉勤敏侯,他若想去诏狱看看宝亲王,就去,朕体谅他们的情分。但朕也希望他不要犯糊涂,让他好自为之。”
傅茂川躬身应下,即刻走出檐下,去追谢迟。谢迟原也走得不急,到含元殿前刚拐过弯,就叫傅茂川给追上了。
傅茂川原原本本地转达了皇帝的话,谢迟一下汗毛倒立:“陛下他……”他下意识地看向紫宸殿的方向,傅茂川点头:“陛下看见君侯了,猜着为宝亲王的事,让臣来嘱咐君侯一声。”
接着他顿了顿,又说:“臣替君侯跟诏狱打个招呼?”
“……不了。”谢迟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他想,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去什么去?
傅茂川却道:“臣觉得,您若本来就没打算去,那就罢了。可您若想去瞧瞧,便还是去的好——依臣看,陛下那话绝不是跟您兜圈子,他犯不着啊。若是要探探您的意思,把您叫到跟前问问话不是更好,何必非提诏狱?陛下这是真体谅您。您不去,不是上赶着让陛下觉得您怕他么?”
谢迟怔了怔:“这样吗……”
傅茂川点头,但更多的话,他不好谢迟说了。
他没法跟谢迟提陛下看他有多顺眼,也没法说他脾性有几分像皇长子,陛下或多或少是拿他寄情呢。当下他提点谢迟的这两句,也不是为谢迟,而是想让陛下舒心一点儿。
近几年因为太子的缘故,陛下心里太苦了。可眼瞧着更苦的还在后头——假若几位亲王最终还是动了起来,陛下为了皇长孙,早晚要跟他们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眼下,勤敏侯若能让他高兴,那他就推一把,尽量让他多高兴一些吧。
傅茂川不再同谢迟多言,施了一揖,就折了回去。
诏狱里,谢逢坐在角落里,倚着墙壁,正两眼望着房顶发愣。
他到现在都是蒙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者说,原有他虽听说了,却记不清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他当时喝醉了,大醉。
可即便当时大醉,他现下回想也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大逆不道的醉话呢?他平常可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他?起兵造反?可别逗了。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但事情还是这样出了,陛下震怒,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到时候,他说自己不记得了,陛下会信吗?还是索性说自己是喝大了犯下的无心之过更好?
谢逢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吱呀一声木门推响,谢逢下意识地抬眼,然后在昏暗中怔了怔,看清了进来的人:“……哥。”
他赶忙站起身,谢遇走进来,将食盒放到了屋里简陋的木桌上。
先前因为谢迟的事情,谢逢也和谢遇不太对付。眼下狼狈相见,谢逢大有些局促。
谢遇倒向完全没看见他的狼狈,大大方方地先在案边坐了下来:“喏,给你带了好吃的,过来尝尝?”
谢逢也着实饿了。虽然他进诏狱后吃的饭菜还算像样吧,可诏狱里的“像样”,指的不过是饭菜都是新鲜的,不馊。他一连几顿都是一碗糙米饭加一碗煮白菜,十八九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够吃?谢遇把食盒一打开,谢逢腹中的馋虫就涌动了起来。
“来,腐乳红烧肉。”谢遇从食盒里端出一盘色泽红润晶莹的烧肉,谢逢吞了口口水,却只能克制着食欲别开目光:“哥,我还在孝期……”
“啊……”谢遇一僵,心里大感尴尬。
然后他瞧了瞧,另外两道菜——宫保鸡丁和椒盐明虾他也不能吃,凉拌腐竹倒不犯忌,可只能吃个凉菜这不是捣乱吗?!
谢遇窘迫地把米饭和那碟腐竹先端了出来:“你先垫垫,一会儿哥给你重新备几道送来。”
谢逢吃了口热腾腾的白米饭,然后就打量起了谢遇:“你是不是有事啊?”
他肯吃谢遇送来的东西,是因为觉得谢遇不至于直接毒死他。可谢遇是个小人,先前的各种摩擦搁在那儿,现下若说谢遇是真心实意地来看他,他也不信。
谢遇被他戳穿心事,更加窘迫了一阵,然后强自干笑道:“也没什么,就来看看你……商量商量今后怎么办。”
谢逢闷头又塞了一筷子米饭,没有吭声。
谢遇满脸关切地凑近了两寸:“你知道吗,跟你喝过酒的一个副总兵,昨儿个在牢里自尽了!”
谢逢悚然一惊。他此前虽知陛下震怒,却没觉得这事会闹到这么大。眼下突然成了人命案,他一下子慌了。
他搁下筷子问:“怎么就自尽了?”
“那还能是为什么?只能是畏罪自尽呗!”谢遇一声叹息,“陛下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这么一畏罪自尽,你们余下的人的罪名就更实在了。谋逆啊,多大的罪,我看你可能……”谢遇带着一脸遗憾摇头,“活不到来年了。”
“不可能!”谢逢拍案而起,“我没反心,也没那个谋反的本事。陛下要定罪也不至于直接问斩,总要问一问我!”
谢遇稳稳地坐在那儿:“是,是得问你。那当时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得清楚吗?”
谢逢木然。
“我是听说你们都喝醉了,说的话也都是醉话。我信你,可你觉得陛下会信吗?”谢遇说着又是叹气,“依我看啊,你不如先写到折子认罪,我帮你呈上去。当然了,这谋逆的罪你绝不能认,认了你就死定了,你只消认下那天喝醉了说荤话的罪即可。陛下赏你顿板子,最多再降降你的爵,也就差不多了。”
“……”谢逢有点心动,可又觉得不对,“这跟陛下问我话时我说是醉话不是一回事吗?陛下该不信,还是不会信啊?”
谢遇像蛇一样嘶地吸了口气:“我说你是不是傻?呈上去的文章,那都是要精雕细琢的,你写得诚挚可信些行不行?非得显得跟当面问你一样傻?”
谢逢至此明白了几分。谢遇的意思是,陛下若当面问话,想蒙混过关不太可能;可文章这东西,好生修改,写得能使人信服,他就算过了一大半的关。
谢逢一时沉吟不决,他觉得这话有道理,却又因信不过谢遇而不敢贸然答应。
谢遇继续道:“你写,我给你润色。你啊,就说是那些个驻军将领蛊惑的你,趁你喝醉骗你说的大逆不道之言——我估摸着当时也就是这样。不然你想想,你一个在天子脚下长大的宗亲,怎么会突然说那种话呢?”
“你要我攀咬将军们?!”谢逢一个眼风扫过去,谢遇手指敲着桌面:“怎么是攀咬呢?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遇!”几步开外一声怒喝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谢遇不快地扭头,转而缩了脖子。
那正给谢迟开门的狱卒连头都不敢抬,谢迟迈进门中,一把拎起谢遇的衣领:“滚!”谢遇被他推出去,即刻要回身争辩,但见他拎起地上那食盒又赶忙躲了,生怕他泼自己。
谢迟那食盒却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塞给了那狱卒:“都是好菜,几位拿去下酒吧。”他又塞了张银票给那狱卒,“宝亲王年纪还轻,又守着孝,吃食上劳各位操操心,照顾一二。”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瞪向了谢遇,“若你们哪位上官背地里玩阴的,你们及时告诉我,我来跟他算账!”
谢遇被他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拿他拎来的菜送人情,还威胁他?!
谢迟不再理他,转身折回了牢房中,把方才带着撂在桌上的食盒打开一瞧,就咂嘴:“动作太急,汤洒了,可惜。”
谢遇一声冷哼拂袖离去时,谢迟正把那还剩半碗的汤拿出来:“青菜钵,用的是明德园附近佃户种的菜。”然后又往外端菜,“红烧素鹅,清炒山药,香煎豆腐——用的都是素油,你放心吃。”
这才是真心实意来看他的!!!
谢逢心里一边骂谢遇一边感激谢迟,坐下拿起筷子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谢迟拿了双干净的筷子,边往他碗里塞菜边道:“不能认罪啊。你要是觉得冤,就不能认。”
谢逢一大口吃完,饿劲儿顿时缓解了不少,嚼着口香煎豆腐抹嘴含糊道:“我当然冤!我吃饱了撑的去谋逆?!皇伯又不是对我不好!”
有他这句话,谢迟顿时安了大半的心。
然后他又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喝酒归喝酒,怎么聊起这些来了?”
“……我不记得了。”谢逢就着素烧鹅又扒拉了一口饭,见谢迟锁眉,自己也懊恼,“我真不记得了,那天实在醉得厉害!醒来后能想起来的交谈,都和这没关系啊?我记起的话里,最过分的也就是他们捧了我两句,说我年轻有为,要是执掌兵权必定有出息——可这不就是一句捧吗?而且我当时也立刻说了,兵权这么大的事,不敢随便议论。”
单是这些,那他确实冤。看来最要紧的部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谢迟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多问无益,只得又叮嘱了一遍:“别认不该认的罪,更别乱攀咬旁人。陛下是明君,你有一说一便好,会查清楚的。”
谢逢边是狼吞虎咽着边是猛点头,谢迟又说:“千万别听谢遇瞎说,谁说自尽就是畏罪自尽?万一是自尽以证清白呢?你这会儿瞎跳出来说自己确实有罪是不是傻?”
哎?对哦!
谢逢恍然大悟,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谁说自尽非得是畏罪自尽了?
然后他定住神搁下碗:“哥,我求你个事儿。”
谢迟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陛下不让我掺和,我不能替你说话。不过你要是担心府里的话,我已经让人去知会过了,有什么需要的,王妃会直接差人告诉我。”
“……多谢。”谢逢哑音笑笑,觉得心里想说的话难以启齿,但暗自措辞了一番,还是说了,“侧妃之前的事……你知道。现在我这样,我怕正妃又对她……”
“昨天你的正妃侧妃是一起来敲的明德园的门。”谢迟一哂。谢逢瞠目结舌:“啊?!”
“我当时在屏风后,以为是侧妃太担心你,所以非要跟着出来。不过你嫂子说,侧妃是搀着正妃往外走的,颇有点相互扶持的味道。”
小蝉不喜欢正妃,觉得正妃做的那件事怎么说都算恶事;也不喜欢侧妃南宫氏,她说没什么道理,就是直觉让她觉得,南宫氏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后来,小蝉也说了,这两个人大概也都说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人不就是这样?想做到极好极坏都太难了,人的品性也不是非黑即白,大多数人都是踩在当中的灰色里。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偶尔可能会偏黑一点儿做些恶事,但在其他事上,又还是会拐回来。
宝亲王府的正妃侧妃现在大概就是这样。恶斗归恶斗,现下家里出了事了,她们一定都还希望这事能平安过去。至于归于平安后是否还会继续斗,那他们作为外人就说不准了。
“反正你先放心吧,现下你的事才是最大的事。你好好的从牢里走出去,府里才有指望。”
第93章
谢迟在回明德园的路上越想越火,但这份火气他又不敢跟谢逐谢追分担,怕他们一听之下急了会直接把谢遇揍一顿。于是,进了明德园的大门,他就直奔月明苑,跟叶蝉骂去了。
叶蝉一边心不在焉地做绣活儿,一边看他在眼前踱来踱去:“真是个混蛋!”谢迟脸色铁青,“竟然上赶着劝谢逢认罪去了!为了邀点儿功,连血脉亲情都不顾!”
在诏狱里时,他听谢遇劝谢逢认罪就来了气,把人给轰走了。在回来的路上才突然想明白谢遇为什么会那么做。
——谢遇近来在诏狱当差,押进去的人还没正经开始审,就已被他劝服乖乖认了罪,这不是显得他有本事吗?
“真不是东西!”谢迟直咬牙,一副恨不得把谢遇活撕了的模样。
叶蝉听着他骂,等他骂痛快了才放下手里的绣活儿,走过去拉着他坐下:“那现在是怎么着了?宝亲王有碍无碍?好端端的怎么就谋逆了啊?”
“唉……”谢迟被她问得摇头叹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继续摇头,“说不清楚,谢逢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也只能劝他有一说一,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蝉不禁锁了眉。
饶是她平常不接触这些事,也觉得这事实在蹊跷。一是军营里喝酒的几句醉话,说话的人都不记得了,怎么就偏能有模有样地传进陛下耳朵里呢?二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么几句醉话,那其实很好定罪啊。目下却是把人押进诏狱要好好审一审的架势……不至于吧。
叶蝉于是犹豫着问谢迟:“你说……不会是有人陷害宝亲王吧?”
谢迟眸光微凛,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这念头他也动过,目下见她也这么想,更让他有点不安生。
不过他也只能摇头:“是不是都管不了了。陛下今天专程让傅茂川提点了我两句,让我别犯糊涂,别插手。”
“啊……”叶蝉顿感紧张,“陛下生气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谢迟一喟:“也不上生气,我们就继续躲清闲好了。反正这事没头没脑的,想帮忙也帮不上。”
”叶蝉心下仍余惊未了,他忽地扭头一捏她的脸:“我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吃的?你帮我安排安排?”
叶蝉:“……”
成吧,就算他是在故作轻松哄她安心,能有心情这么故作轻松大概也确实是没什么大事。
她便叫了当值的红釉进来:“去小厨房,让陈进再备份凉皮端来……”
话音未落就听谢迟说:“这么素啊……”
叶蝉一瞪他,又继续说:“酱香卤猪蹄,给咱君侯端个大的进来!”
勤敏侯府北边,吴氏心神不宁,在屋里坐不住,就到了廊下来。
身边最亲近的丫头被她差出去传话了,折回来一瞧看见她不止坐在外头还摇着团扇,吓了一跳:“……姨娘。”她匆匆地进屋取了件外衫出来,给吴氏披上,“天还冷呢,您怎么就扇上扇子了?”
“……唉。”吴氏悠悠地一叹。
天是还冷呢,可她心神不宁,就觉得热得慌。
她勉强定了定神:“宝瓶啊,你说,我弟弟万一进不去官学呢?”
“哪能呢,姨娘您这是关心则乱。”宝瓶欠着身笑道,“奴婢都打听过了,地方上的官学,原也没那么难进。您这儿又有勤敏侯府的身份撑着,小爷准没问题的。”
吴氏点了点头。
她原也知道这理,不过听外人说出来又更添了几分底气。她沉吟了片刻,又道:“让送回家的钱,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您放心。”宝瓶欠身,吴氏却又说:“再添十两银子吧,月底前送去就行。他进了官学,总要置办些笔墨纸砚。”
这话是不假,可是,十两?
宝瓶讶然:“姨娘,咱这儿……没那么多钱了。”
吴氏每个月的月例是四两银子,她基本全送回家了,入府时宫里给置办的嫁妆也尽数给了娘家,现在哪儿还有十两银子啊?
吴氏倒是早想好了,抬手指了指屋里:“咱这儿平常也没人来,堂屋里的几件陈设搁着也是搁着。拿出去卖了吧,卖的钱送家里去。”
宝瓶一嚇:“姨娘,这……不合适吧。小爷读书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您不妨就等下个月的月例送来再……”
吴氏不耐地摆摆手:“去吧,家里日后都要靠着他,我帮衬一二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合适。”
“……”宝瓶没话说了。她原本的意思是,拿府里的东西这么去变卖不合适,虽然搁在这院子里的东西就是姨娘的,可您自己又不挣钱,全靠府里养着,怎么好把府里置办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补贴娘家呢?
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宝瓶也知道吴氏脑子里好像就没这根弦,劝也没用。她于是只好咬咬牙应了,依言进屋去取东西。
明德园中,谢迟在之后的几天里,被叶蝉带得一度沉迷猪蹄。
这东西原本是备来给她安胎用的,赵大夫说孕妇吃些猪蹄补身好。可是这东西府里平常不太吃,谢迟偶尔一吃觉得新鲜,然后越吃越觉得……很不错嘛。
有滋有味的,不难啃,做法也多。
陈进每天换着花样往里送,叶蝉吃卤猪蹄或者喝猪蹄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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