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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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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现下是郡王,就只能住在郡王府。”皇帝说着,觉得后背被元昕压得有点酸,就把他圈到了身前,又续说,“但如果朕成了你们的爷爷,你们和你们的父王母妃,就都可以住到宫里了。”
  ——陛下怎么能变成他们的爷爷呢?
  这个问题即便对元显元晋来说,也有点难。
  皇帝原也没指望这群小嘎嘣豆能想明白这个,只循循善诱地问他们:“朕要是成了你们的爷爷,你们高不高兴啊?”
  孩子们想了想,陆续点头。
  他们有父亲、有太爷爷,但是没有爷爷。陛下对他们好,当他们的爷爷,他们当然高兴啊。
  皇帝笑起来:“好,那朕会想办法说服你们的父王。”接着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但你们先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啊。告诉他了,可能就不行了。”
  孩子们又立刻紧张地点点头,皇帝挽起袖子伸出小指:“那咱们拉钩。”
  六个小手指都伸了过来,互相勾了半天才可算都勾住了。七人间的秘密就此达成。
  于是,谢迟在当天晚上就感觉到了,孩子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因为他们看他的目光明显发虚。可他追问呢,他们又都不肯说,连最小的元晖元晨都守口如瓶,绷着张小脸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
  ——他们倒也不是多怕不能住进宫里,而是在小孩子眼里,拉钩是一种很严肃的承诺,跟别人拉了钩,就一定不能说了。
  谢迟问不出来,便一直一头雾水。晚上躺到被窝里后,叶蝉听到他气得冷笑:“哼,可以啊,这才几岁,就敢拉帮结伙地瞒着咱们事情了!”
  叶蝉抬眼瞅瞅,发觉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生气?
  她便趴到他胸口:“哎,不要这么严肃嘛。”
  谢迟长谈:“我是怕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我觉得不会。”叶蝉摇摇头,“一来他们年龄还小——最大的俩才八岁,他们是能杀人放火还是能打家劫舍?像谢连那样娈童就更不可能了,对吧?他们自己还是童呢!”
  谢迟扑哧一笑。
  “二来吧,至少元显挺有分寸的,准不会让弟弟们干什么坏事。孩子们之间想有点小秘密,就由着他们吧。”
  随着年龄渐长,都会这样的嘛。他们总有一阵子会觉得,大人都是外人,有的事不能跟爹娘说,只能跟兄弟说,而且谁跟爹娘说了谁就是叛徒!
  谢迟神情复杂地看看她:“你这个当娘的……心会不会太大了?”
  “本来就是嘛!”叶蝉嘴角轻扯,严肃道,“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算很乖的小孩子了,但是也和哥哥一起瞒过爹娘呢!那时候我们偷着在巷角废弃的院子里养了只小狗,死活瞒着爹娘不让他们知道,每天跟做贼似的溜出去喂。后来那狗长大了,偷偷跟着我们一起回家才被发现……”
  谢迟挺爱听她说这些儿时的趣(蠢)事,见她顿声,立刻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挨了顿训,别的也没怎样。爹娘跟我们说,想养就养呗,藏什么呀?”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大人知道也未必有什么,可小孩子就是觉得一定不能让大人知道。这不好么?在叶蝉看来没什么不好。当然,他们可以慢慢地尝试教孩子们有事不许瞒父母,可在孩子们接受这一条之前,这种小秘密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当下的情形还和元显当初隐藏心事不一样。元显那会儿是自己一个人瞎担惊受怕,连精神头都不对了。现下这兄弟六个,一个个贼兮兮的,一瞧就不是在瞒让他们不高兴的事!
  谢迟想想也对,别说叶蝉和这六兄弟了,就是他小时候,也有事瞒过长辈。而且他自己没有兄弟,是和身边的小厮一起瞒……这么一想,还真人人都是这么长大的!
  他翻身搂住叶蝉亲了一口:“数你通透,听你的。”
  大帐里,皇帝早早地睡下了,在朦胧入睡时却又想起了睡前的事情,一不小心笑醒过来。
  那六个孩子真可爱。
  谢迟,有点可恨!他竟然拦着孩子们进宫见他,呵,他再这么干,他就给孩子们讲讲他这个当父王的当年是个什么傻样!
  唉……
  皇帝忽而又笑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最初见面那次他为了提点太子,让人把谢迟押出去赏了顿板子时,谢迟脸上有多少委屈呢。
  八年……
  皇帝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欣慰感。
  这是当长辈的看到孩子长大时,才会有的感觉。


第136章 
  第二天一早,一帮年轻的宗亲就上山打猎去了。皇帝到底年纪大些,经了两日的路途颠簸,今日觉得颇有些累,就打算缓一缓再去打猎,今日先在山上走走。
  他于是循着山路向上走去,有不少宫人随着,自然阵仗不小。
  于是近处几座山上的宗亲遥遥地看见身影便寻过来见礼,皇帝见了摆手道:“朕随处走走,你们也自便。”
  谢追听言,先一步下了马:“我们陪皇伯走走。”
  晚了一步到的谢迟一哂,也翻下马背,另几名宗亲同样陆续下了马,就这么一道散起了步。
  山涧凉风习习,风中有草木的淡香味。皇帝心情长长地吸了口气,觉得心旷神怡,又驻足看看这延绵起伏的群山,笑道:“明日你们比试一场,让朕瞧瞧。”
  “诺。”几人先后抱拳一应,皇帝又跟谢迟说:“你不许猎鹿。昨天晚上几个孩子跟朕一起喂鹿喂得开心,让他们看见你猎了鹿回去,怕是要难过了。”
  谢迟扑哧一笑,低头回说:“陛下别担心。昨儿个晚上……宵夜里头就有鹿肉了。”
  他们昨晚去面圣时,陈进那边已经在备宵夜了,他怎么可能料到孩子们恰好跟着陛下去喂了鹿?所以等他们玩完回来,宵夜刚好端上来,有一道素粥,还有一道小肉饼。
  元显还没吃就说好香,问是什么肉,青釉如实大说是鹿肉,几个孩子当时的面色都变了一变。
  元明甚至抹了眼泪,说梅花鹿可可爱了,能不能不要吃鹿肉?
  ——然后过了片刻,他吃得比谁都香。
  谢迟一边跟皇帝说这些趣事一边叹气:“臣府里那几个孩子,可知道不能让自己亏嘴了,都是让他们母妃带的。”
  叶蝉那半日不吃零嘴就别扭的习惯,八年如一日。孩子们虽然大了就不太跟她住了,可偶尔一去正院,她在吃他们怎么可能不跟着吃?偏她还会吃、吃得讲究,如今这几个小孩嘴巴都跟着叼了。
  皇帝听得直笑:“能吃是福气。你那几个孩子都养得不错,个顶个的聪明。”说着他又提步继续往山上走去,山路上虽有石阶,但仍难免崎岖。走了两步后便有一阶格外高的地方,谢迟瞧见了,便伸手一搀:“陛下小心。”
  皇帝被他扶着上了这一阶,笑了笑,忽而道:“你是不是还没立世子?”
  谢迟一懵,旋即点头:“是。”说着他解释道,“这事臣不急,也想再思量思量怎么办最好。元显元晋在臣和王妃心里和别的孩子都一样,但爵位给他们,又怕爷爷奶奶心里有结。可不给他们……”谢迟苦笑着摇了摇头,“元晋还好,元显本就心事重些,看到爵位直接给了弟弟只怕又要难过。所以臣想等他们再大一些再说这事,到时跟他们好好说说道理,也免得兄弟间生出嫌隙。”
  能袭爵的孩子只有一个,其实谢迟和叶蝉心里都清楚,就算是亲兄弟遇到这样的事,只怕都无可避免的要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这道理再明白,他们现下看着府里的孩子关系这么好,也不愿意看见那分崩离析的结果。两个人在此事上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就算心结横竖都要产生,他们当父母的,也该尽力让这心结小一点。
  另外,谢迟也细细想过,世子越晚册立,自己在朝堂上立的功就越多。到时候,他没准儿能给别的孩子也挣个不错的爵位呢?
  再说储位之争放在这儿,如果他最后能……
  “你家的几个孩子,朕都很喜欢。”皇帝忽地又开了口,截断了谢迟的思绪,“他们的爵位你不必担心,你们府里,并非只能出一个郡王。”
  一语既出,周围几个宗亲顿时神色各异。
  谢追和谢逐对视着轻吸了口凉气,其余几人有的皱眉、有的牙关暗咬,放眼望去精彩得很。
  不是他们不善于掩饰神色,而是皇帝这话里的意味实在耐人寻味——谢迟现下自己就是个郡王,按道理,他的儿子里当然只能出一个郡王。陛下张口说并非只能出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多出几个郡王,还是索性个个都封亲王?
  谢迟一时间自己也怔住,谢追在和谢逐对视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寻了个由头就先告了退,同时暗暗一踢谢迟。
  周遭的几个宗亲随之也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先后抱拳告退。然而谢迟离皇帝太近,谢追那一脚怎么看都很明显,皇帝在几人皆告退后便笑了,明知故问道:“他踢你干什么?”
  “……”谢迟自己脑子里还打着结,听言只能跟皇帝大眼瞪小眼,“对、对啊……他踢臣干什么?”
  嗤的一声,皇帝被他说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再陪朕走走。”
  谢迟已经有日子没在皇帝面前这么紧张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后背的冷汗一直在冒,被秋风一吹就凉飕飕一阵,扰得他心慌。
  皇帝在透露立储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有点突然,他不敢深想,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宫人们机敏地察觉到陛下或许还有什么话要说,就都慢慢压住了脚步,很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皇帝忽地开了口:“朕知道你是家中独子,没了你,这一脉就断了。”
  谢迟喉咙发紧:“是。”
  “但好在你儿子多。”皇帝边说边看了看他,“你挑一个儿子承袭你原本的爵位,两不耽误。若怕委屈了他,朕先晋你做亲王也不是不行。”
  ——方才还存一两分疑的事,在此刻忽而完全明朗了。
  谢迟不是没设想过自己争储成功的场景,但此刻,他手足无措。
  明明已经期待已久的事,突然又变得很意外起来。他也不懂自己在意外什么,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没料到陛下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提起?
  但皇帝好似也没想要他有什么反应,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山顶,一笑:“山上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
  他心里也有点乱,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这件事也确实不该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突然提出。可不知为什么,他愈发不愿多等了,所以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提了出来。
  是以在山上落座的时候,两个人都明显的心神不宁。
  古怪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终是皇帝先咳嗽了一声:“你怎么想?”
  “臣……”谢迟觉得脑子乱得不像自己的,完全想不出怎么答这话。
  说不肯那是假的,可要是就直言不讳地接受下来——如此坦荡地表示愿意认别人当爹是不是也挺奇怪?
  皇帝笑了一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昨天晚上你们走后,朕想了很多事。”
  谢迟颔了颔首。
  “最初那会儿,你才十六七,许多事你都还不懂。不过你勤勉上进,心也好。朕那时就常在想,这孩子跟阿迎真像。”皇帝说着,摇了摇头,“那时因为忠王和太子的事,朕打了你一顿。你说你不恨,可后来朕每每想起,都在后悔。”
  谢迟微微一讶。那件事可谓“年代久远”,后来他又经历了很多事情,早已将那事抛之脑后,若没人刻意提起,他绝对不会去想。
  而且,他也确实不恨。一是因为当时皇帝、太子、忠王的身份都比他高太多,面对这样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恨不起来;二是因为他心下始终都清楚,皇帝这么做自有皇帝的原因,在那个位子上,总有许多事要去制衡。
  皇帝现下乍然这么提起,反倒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皇帝乜了他一眼,又道:“这么多年过去,朕老了。”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前几年动荡太多,朕是真怕江山后继无人。可近两年……朕有时也自私,也总想许是不该只为江山考虑,朕也想享一享天伦之乐。所以啊……”
  皇帝轻笑了声:“最初的时候,朕想立个皇太侄就好,如今愈发觉得储君还是该住到宫里来。茶余饭后,朕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
  谢迟听得鼻中发酸。
  皇帝心里是真的苦,这等年纪了,子孙凋敝,皇后也走了。他又偏在这位子上,想玩乐散心也不能,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朕前两年大病的时候,你和淑静她们在面前,朕觉得比身体好时还舒服。”
  他身体好时,就算是女儿们,也总多几分君臣之礼。唯有生病时,女儿们也好、他也好,在病榻前都没什么正事可说,要么就是一心一意地端茶倒水,要么就是找些奇闻趣事来解闷儿,那着实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这两年,朕愈发觉得,自己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皇帝噙着笑慨叹。
  谢迟倏然抬头:“陛下别这么说。”说着他喉中一噎,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忽然道不出来了,他看着皇帝木了半晌,道,“不吉利……”
  皇帝哈地笑了一声:“朕随口一言,你别挂心。”他复又睇了睇谢迟,“说正事。朕想认你做继子,你能拿朕当父亲看么?”
  皇帝的口吻竟止不住地有点发虚,好像怕他不答应。
  然后,因为谢迟沉默了一会儿的缘故,他忽然打了退堂鼓:“朕太唐突了,你若不愿意……”
  “臣从前,从未想过把陛下当父亲看。君威在上,臣不敢。”谢迟跟他前后脚开了口,二人同时一怔,接着,谢迟便见皇帝的神色骤然黯淡下去,赶忙又接口说,“但臣的父亲走得早,这些年,陛下也是对臣而言最重要的长辈了。”
  皇帝的神情显然一松,谢迟笑了笑,低下头又道:“臣也一直希望陛下能颐养天年。但臣身边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过父亲了,不知自己能不能当个好儿子,只能勉力一试。”
  周遭在他这句话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蓦然舒气:“那说好了?”
  谢迟:“……”
  皇帝又自言自语说:“你答应就好,不然朕算白跟你的儿子们吹牛了。”
  谢迟:“?”
  跟儿子们吹牛是怎么回事?!
  他几经追问,皇帝才把昨晚的事说了。谢迟这么一听,才猜到几个小家伙昨天神秘兮兮的是为什么。
  那这算怎么回事?儿子们跟皇帝一起合谋把他“卖”了,还最后一个才让他知道?!
  谢迟哭笑不得,面色复杂道:“他们几个真是胆子大了!”
  “哎,别怪他们。”皇帝轻松地摆摆手,“是朕骗着他们拉了钩,小孩子最看重这个,元晰从前也这样。”
  谢迟:“……”
  这就已经护着孩子们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开始隔代亲了吗?
  二人聊了聊孩子,气氛便松快了下来。之后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一时没再提立储之事,这一篇好像就这么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但实际上,直至回到帐中,谢迟都还有点蒙。
  因为今天提起这个,实在是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就让人觉得不真切,他总觉得今天好像梦游了一场似的。
  叶蝉便见他今晚总在发呆,坐在床上一会儿看帐布、一会儿看地,躺下又看帐顶。她凑过去蹲在床边问他怎么了?他发出一声拖长的:“嗯……”
  然后他扭头看看她:“我好像……”
  叶蝉一双明眸眨了眨。
  谢迟一沉息:“争储成功了。”
  “啊?!?!”叶蝉结结实实地被他吓了一跳,打量了他好几眼,又问,“陛下……下旨了?”
  “那倒没有。”谢迟重新看向帐顶,“不过陛下私下跟我明说了。他说……他说咱们的几个孩子他都挺喜欢,问我愿不愿意拿他当父亲。”
  ——这个问法,落在叶蝉耳朵里,令她也很诧异。
  在他们眼里,陛下都首先是一国之君,那“储君”自然比“儿子”重要。再细品品,又觉得这问法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
  “那你……”她一时脑子也有些懵,滞了半晌,说,“不管怎么样……你带孩子们多去陪陪陛下好了。”
  谢迟哑音笑笑,点头:“嗯。”
  他比她更清楚朝中变数多。陛下自己有这个意思,并不意味着此事一定能成。
  但就像叶蝉说的,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带孩子们多去见见陛下。君臣之礼先放在一边,只当是晚辈多孝敬孝敬长辈,也是应该的。
  叶蝉又说:“其余的,咱都别想太多。”
  谢迟再度看向她,她道:“但凡你还没住进东宫去,这事就总还有可能生变。现在想得越多,到时不就越失落?咱还和从前一样,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
  人,走一步看三步叫本事,但看三步再奢求三步,就叫贪心不足了。
  奢求的太多,就容易心急、容易出错,容易到最后连眼皮子底下的东西都守不住,得不偿失。
  谢迟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忽而觉得这小知了比他所了解的要高深一些。
  他没料到她能这么稳,储位已经近在眼前了,她还能这么不骄不躁。


第137章 
  另一边,谢追和谢逐下了山,就一道喝酒去了。
  俩人都挺高兴。因为储位之争虽然让人眼热,但同时,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争上一阵子就知道自己有多大胜算了。所以没头没脑地一直眼热到最后不大可能,那能是己方的人争到那个位子就足够值得庆祝了。
  谢追边喝酒边乐:“你看见另一个的神色了么?真有意思。”
  当下朝中还剩下的几个,除了他们俩以外,有在孤军奋战的,也有从前跟着谢连谢逯干的。陛下方才说敏郡王府不一定只能出一个儿子当郡王的话一出来,几个人脸都绿了,那叫一精彩。
  谢逐则道:“哎,你跟我这儿高兴归高兴,出门在外你可忍忍。陛下在朝上还什么都没提过,你别出去瞎张扬,小心给谢迟惹祸。”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谢逢。”谢追说到这儿,声音卡了一卡。
  他们几个里头,谢逢嘴上最没把门儿的——不过那是几年前。现下,他们这印象或许还在,但谢逢早已不是那样的人了。
  谢追不禁一叹:“可惜了,谢逢这趟没来,不然他肯定也高兴。”
  他现下混到了百户,但来秋狝的单子要经陛下过目,他自然不敢来。
  谢逐也叹了一声:“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谢迟若真承继大统,一定不会忘了他。
  除此之外,谢逐还盼着一件事,他希望来日谢迟掌权之后,能让谢连死在牢里。
  陛下没杀谢连,这在情理之中,因为谢连是宗亲,还是陛下的小辈。有这样的身份放着,总归存着三分情面,多大的罪都不一定死——反正死和幽禁一辈子对陛下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可谢逐不一样,他亲手办了那个案子,亲眼见过被谢连伤害过的小孩。
  诚然他现在手里有实权也不缺钱,那孩子让他给安置好了。可是连带着谢连那日刚买回的,他也就救了俩,先前还死了三十多个呢。
  谢逐觉得谢连的罪名罄竹难书,他要是皇帝,他可能得剐了谢连才觉得解恨。今上把谢连幽禁起来,实在太便宜他了。
  二人各自想了会儿心事,帐中的氛围就静了些。想了会儿,他们又先后回了神,相互一碰酒碗,接着喝酒。
  第二天一早,谢迟起床就把刘双领喊了进来,让他去瞧瞧几个孩子,找两个跟陛下一起用膳去。
  按理说,昨天陛下刚在几位宗亲面前提了这事,现下必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当下不该这么做。可谢迟怎么想,都觉得陛下昨天的话太苦了,他现在纵使还没被继过去,也是个当晚辈的,能让陛下多高兴高兴总归是好。
  所以就让孩子们多去陪陪他好了,他自己不去,外人也不好说他往上凑。
  于是,大帐中,皇帝洗完脸用帕子擦了擦的工夫,再一睁眼就见面前多了两张笑眯眯的小脸,是元明和元昕。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顿时有了笑容,看向领他们进来的傅茂川。但是傅茂川刚一张口,元明就先说了:“父王让我们来陪陛下用早膳!”
  “哈哈,好。”皇帝心情愉悦,又问,“饿不饿?”
  两个人都点头,皇帝便告诉傅茂川:“传膳吧,让他们两个先吃。”
  傅茂川僵了一下,但见陛下一脸从容地又继续盥洗了,略作踟蹰,觉得照办了也没事。
  待得早膳在中帐里摆出来,元明元昕自然就去吃了,这其实不合规矩,傅茂川刚才有些犹豫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两个在陛下面前,既是臣子又是小辈,按礼来说当然不能他们先吃。但是,四五岁的孩子懂的规矩到底是有限的,他们两个现在知道的都是长辈不来自己不能动筷子,可是如果长辈事先说过“让他们先吃”,他们就可以吃了。
  至于这个“长辈”如果同时还是一国之君,他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应该等着以示尊敬?理解这个对他们来说还太难了。
  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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