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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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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迟嗤地一笑,看向元明,元明吐了吐舌头。谢迟蹲身跟他们说:“那你们记住啊……”
  六个小孩都往前围了围。
  谢迟道:“修德殿是父王的寝殿,你们是可以去的。不过大多时候,父王大概会住在你们母妃的宜春殿,修德殿便会空着。”
  哦……
  六个人陆续点头,一想,对哦,父王一般都和母妃住,来了东宫应该也是一样的!
  然后谢迟又说:“博政殿你们也可以进,不过不可以随便乱闯,进去前要问问宫人行不行。如若父王在和旁人议事,你们就不能进去啦。”
  六个人又点点头,元显思量着问:“那就是……博政殿相当于父王在府里时的书房?”
  “差不多吧。”谢迟一哂,说着站起身,“走,我们跟陛下问安去。”
  孩子们便蹦蹦跳跳地跟着他一道往外去了,一天下来累得脑子都懵了的谢迟羡慕了一下他们,然后又不得不分神多盯着点,叫元明元昕不要追打,元晖元晨别乱跑。
  紫宸殿前,宫人们还没见到人影,就先听到了孩子们的欢笑声。
  于是好几个宫人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很快便见几个皇孙先映入了眼帘。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一股别样的生气就这样被带了过来,惹得旁人也嘴角上扬。
  宫里好似已有许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上一回听到这样的笑声,好像还是皇长子在世时。那会儿三位公主和废太子都还小,皇三子也还在世,兄弟姐妹相处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在谢迟的身影进入视线的刹那,宫人们一并跪了下去。
  只有傅茂川还站着,他等谢迟走到近前后,躬了躬身:“太子殿下万安。陛下说了,不必另行禀奏,您请直接进去吧。”
  “多谢傅大人。”谢迟颔首,元晖这一路跑得有点兴奋,不知怎地就扬音接了一句:“谢谢!”
  元昕赶紧竖起指头:“嘘——”
  元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不对,立刻紧张地捂住了嘴巴。傅茂川好生憋了一会儿,待得一行人进了殿,没绷住扑哧笑出了一声来。
  唉,小孩子真有意思。
  可惜了了自己是个宦官。
  殿中,孩子们先在宫人的指点下站到了一旁,谢迟在殿中规规矩矩地行了三跪三叩的稽首大礼。
  皇帝是站在他面前受的礼,于是他第三次刚拜完,皇帝就伸手扶了他:“快起来。”
  谢迟站起身,发现皇帝的眼眶竟有些红。
  皇帝略背过身抹了把眼泪,又看向他笑道:“这回,朕心里踏实了。东宫里怎么样?缺不缺什么?朕前两日去看过一次,吩咐他们添置了些东西,也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谢迟衔笑:“一切都好,多谢陛下。”
  皇帝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随之荡然无存。
  然后他四下瞧了瞧,朝孩子那边招手:“元显元晋,来。”
  元显和元晋走上前,皇帝低头问他们:“去年去秋狝的时候,朕跟你们拉钩说的事,你们还记不记得?”
  元显元晋点头,元晋说:“记得!”
  皇帝又说:“那现在这事办成了,你们该叫朕什么啊?”
  元晋歪头琢磨了一下辈分:“祖父?爷爷?”
  皇帝便指着他们,蹙眉看向谢迟:“你看看,孩子们都比你强。”
  谢迟登时满脸通红。
  他哑了哑,父皇两个字到了嘴边但就是叫不出来,也不知是哪来的羞怯。
  皇帝睇着他不满:“多大个人了,还不好意思?又没人笑话你。”
  谢迟:“父……”他噎住了,皇帝悠哉哉看着他。
  “父父……”他磕巴了,皇帝继续悠哉哉看着他。
  他终于将心一横:“父皇!”
  “哈哈哈哈!”皇帝满意地开怀大笑,又拍拍他的肩头,“这就对了。”
  谢迟面红耳赤地死盯着地面:“陛下您说……”
  皇帝扬手就拍他的头,谢迟赶忙纠正:“父皇您说好不笑臣……”
  没说完就又被拍了一回。
  谢迟崩溃地再度纠正:“说好不笑儿臣的!”
  改口真的好难啊qaq……
  “朕这是高兴,不算笑话你。”皇帝说着又笑了两声,接着神清气爽地吁了口气,“行了,知道你今天累得不轻,朕不多留你了。回去好好用膳,早点歇着。”
  谢迟一揖:“诺,那儿臣告……”
  一巴掌猝不及防地又拍了过来。
  谢迟茫然抬头:“这回没错啊?!”
  “?”皇帝想了想,哦,是没错,继而绷着脸咳了一声,“顺手了。”
  谢迟:“……”
  皇帝冷静地摆手:“退下吧。”
  谢迟:“……哦。”
  父子七个回到东宫后不久,晚膳就呈进了修德殿。谢迟喝了小半碗汤后缓过了些气力,然后忽而有那么一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怔了怔,觉得这感觉来得奇怪。再想想,好像是因为小蝉不在?
  可这照样很奇怪,因为纵使在宫外时,他其实也有许多时候会在外办差,或者在顾府住着。这些时候,都是没法跟她一起用膳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
  他琢磨了半晌,觉得可能是……心境不太一样?
  他办差住在六部的时候,或者读书住在顾府的时候,心里都知道那不是家,所以她不在理所当然。可现下,东宫在他眼里是个新家,而且孩子们也在旁边,更让他有了实在的家的感觉,她此时不在,就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了。
  府里,叶蝉用膳也用得没滋没味儿的。
  她心里也同样奇怪了一阵,觉得不应该啊?谢迟不在家的时候多了去了,除却最初那一阵子和孕中以外,她可鲜少有这种感觉。
  再想一想,哦,大概是因为孩子们也不在。
  平日里他不在府中时,还至少有孩子和她一起用膳。可今天,孩子们都跟他一起进了宫,只有她暂时还不能进去。
  她的心一下就空了,觉得自己好像没在家里——其实也差不多,家人都不在的地方,能叫家吗?
  叶蝉于是翘首期盼起了三日后的太子妃册封礼。两天后,妾室们先一步离府入宫时,她甚至有点激动,因为她们提前进去就是为了迎她的,她们去了就代表她真的再咬咬牙就等到了啊!
  又一夜后,洛安城再度陷入一阵热闹。
  叶蝉在丑时末刻就被尚宫局差来的女官们从床上拎了起来。盥洗后坐到妆台前梳妆时,她的脑子都还在梦里,随便她们怎么摆弄。
  然后她又被扶起来更衣,吉服一层层地往身上穿,她连穿到第几层了都不知道,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人影都很迟钝。
  待得吉服穿好,她其实距离起床都已有一个时辰了。因着穿着吉服不方便吃东西的缘故,小厨房送了几道蒸点进来,让她先垫一垫,以免册封礼的时候饿。
  青釉在旁边唤了她三声“殿下?”,她才回过神。青釉端着一碟虾饺说:“您快吃两个,不然要饿到中午了。”
  叶蝉赶忙接过筷子,夹起虾饺吃了一个。
  这虾饺做得刚好是一口的大小,可惜为了防止汤水滴下来脏了吉服,不能蘸醋。但不能蘸醋也不要紧,虾饺十足的鲜味还是一下子让叶蝉舒服了几分,接着连一直僵着的脑子都醒了过来。
  于是她吃完这个便道:“虾肉吃不饱,有没有猪肉牛肉的?我吃两口。”
  “有。”青釉赶忙去端别的碟子,旁边的几位女官则都愣了一下。
  这就是……让殿下随便垫垫,殿下您挺懂啊,还知道要顶饱啊!
  便见叶蝉又吃了两个猪肉小笼包、一个牛肉小笼包,末了还添了个奶香小馒头。一肚子的主食和肉,这一上午大概是能捱过来了!
  然而事实却是,册封礼行到一半,叶蝉就饿了。
  不是她饿的快,而是册封礼上要站很久、跪很久,还要磕不少个头。这真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儿,叶蝉平日里一个月消耗的体力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自然很快就觉得饿了。
  是以当她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太庙登上步辇前往皇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见谢迟了。
  她此时此刻只想吃饭睡觉,她真的很想吃饭睡觉。
  可是,入了东宫,她却暂时不能吃饭,也不能睡觉。就像谢迟这个太子要接受群臣参拜一样,她得挨个把洛安城里有头脸的命妇见一遍!
  修德殿中,谢迟从听闻她已经到了宜春殿开始,心就静不下来了。小别胜新婚,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无奈并不能去。
  然后他就想到三天前自己累得不轻的那一遭,琢磨着今天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累。可是,她的身体可不能跟他比,他早年在御前侍卫里历练过,后来又常没日没夜的办差都累成那样,她今天只会比他更觉辛苦。
  谢迟于是鬼使神差地开始胡担心了起来,怕她把自己给累坏了。片刻后他问了问时辰,又掂量了一番轻重,跟刘双领说:“去宜春殿说一声,就说今日诸位都累了,小歇两刻,让宫人领命妇们去花厅喝茶。再去小厨房,让他们赶紧备点吃的送到宜春殿去;让青釉扶太子妃去寝殿躺一躺,两刻之后再接着见人。”
  吩咐完这一大套,谢迟心里舒坦了,刘双领心里简直想笑话他。刘双领心道太子妃册封仪程历来都是一样的,她又不是本朝头一位太子妃,不至于累坏的好吗?您至于这么不放心?
  消息传到了宜春殿,叶蝉喜极而泣!
  ——知她者,夫君也!
  她其实也早就在想,如果真累得都虚了,能不能稍微歇歇再继续?觐见太子妃,不能建立在把太子妃累病的基础上吧?但她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先例。如果没有先例,她这么一说,明摆着就是自己撑不住了嘛,命妇们或许会觉得她娇气。
  可是谢迟开口,那就不一样了。他是她夫君,他这会儿来这么一茬那是关心她。命妇们能说太子关心太子妃不对吗?那绝对不能!
  叶蝉便在满心的甜蜜中扶着青釉的手跌跌撞撞往寝殿里走,走进寝殿一碰到床,她就骨头散架般倒下了。
  殿外,刘双领毕恭毕敬地交待完了太子的吩咐,虽然他是按谢迟所言说的“今日诸位都累了”,但命妇们自然还是听得出,太子主要是担心太子妃。
  于是便有人掩唇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心疼了。”
  刘双领也没瞎遮掩,陪着笑说:“是,太子妃殿下今日丑时没过就起了,太子殿下实在怕她累出个好歹来,不得不关照一二。”
  太子妃好福气。
  不少人都在这么想。
  几步开外,崔氏抿着笑一喟,也心道这真是好福气。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妃,经历过不少这样劳累的仪典,却都从来不知原来太子可以发话请众人歇歇。她每次都是强打精神从早撑到晚,有时身上要一连酸痛个两三天才会好。
  而在那样的疲劳之后,会对她说两句关心担忧之语、嘱咐她好生歇息的,也从来不是太子。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她。


第148章 
  叶蝉在寝殿里风卷残云地吃了一小碗鸡汤馄饨,又睡了一刻多,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了。
  然后她回到外殿中,接着见命妇。
  命妇们由高到低排列,有女官在门口拿着本册唱名。那女官自也不是谁都认识,临近傍晚时翻到最后一页,忽地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殿前候见的人已不多,她抬头稍微找了找,就看见了崔氏,便不无尴尬地僵笑道:“您请……”
  这个反应太奇怪,殿前余下的人便也都看了过去。看清崔氏的刹那,所有人的气息都不由一沉。
  她这大半日来都在僻静处默不作声的独自站着,谁也没注意到她。眼下忽地注意到,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崔氏倒很平静,她朝殿门口的女官颔了颔首,就举步进了殿。
  这回可热闹了。
  ——有几位命妇窃窃私语起来。
  东宫换了主人,旧太子妃如今连个封位也没有,来见新太子妃,谁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要是她能平平安安地磕个头就出来也罢,若新太子妃来一出新官上任三把火呢?这不是现成的立威人选吗。
  于是,所有人都紧盯着殿中的反应,一时之间她们甚至默契地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殿里的动静。
  殿中,叶蝉照例趁着前一波退去后一波进来的空隙和了口茶。余光睃见这一波只有一个人时,她浅怔了怔,再定睛一看,后背一下子发了阵凉。
  崔氏平平稳稳地走到了殿中,和她印象中一样温婉大方。
  然后,崔氏敛了敛衣裙,准备下拜:“妾身宜翁主生母崔氏……”
  “……嫂嫂。”叶蝉及时想到了合适的称呼,赶忙一唤。
  崔氏微怔,动作自也随着声音停住了。
  叶蝉赶忙离座上前:“嫂嫂您坐。”她一握崔氏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人往旁边的席位上请,“你我日后就是妯娌,不拘这些礼的。今儿个……我事先也不知您来,否则万不能让您在外等这么久。”
  所有的命妇都是晌午时进的宫,崔氏已经在外等了两个多时辰了。眼下还正值五月中,多热啊,叶蝉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快去上茶点来,我陪嫂嫂说一会儿话。”崔氏刚被她按着坐下,就听她又说了这么一句。
  崔氏哑音笑了笑,低垂着眼帘斟酌了会儿,还是道:“殿下不该这样。”
  叶蝉一愣,崔氏轻声续说:“您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没有皇后,太子妃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旁人见礼您受着就是,何必总记着往事?”
  崔氏的口吻轻轻柔柔的,就像大姐姐在耐心的教妹妹。叶蝉自听得出她是为自己好,可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应这话。
  她坐到与崔氏一案之隔的位子上,抿了抿唇,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真不想受崔氏的礼,但并不是因为她自认低崔氏一头。
  她只是觉得,崔氏昔日在这个位子上受过万人朝拜,如今却要向她跪拜,怎么说都是几分耻辱。可崔氏嫁给太子并非自己做主,太子被废她受牵连也非她能左右,她又一直贤名在外,可以说是竭尽全力想要力挽狂澜了。如今这份辱,不该她来承担。
  如果废太子谢远还活着,在三天前按规矩去跪谢迟,叶蝉会觉得他活该,多跪一阵才好。
  但让崔氏来跪她,不行。
  叶蝉把这番道理说给崔氏听,崔氏听罢没有说话。叶蝉又真心实意道:“嫂嫂,我心里真的敬您。”
  在她眼里,崔氏的韧性简直令人咋舌。废太子那么不济,不思进取而且对妻儿也不好,如若换做是她,她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崔氏却一直在努力挽回局面。
  是,崔氏最终还是失败了。可这其中,实在无法说她有什么错。若硬要吹毛求疵地去找,大概就是她的命不如叶蝉好了。
  叶蝉抿着笑,又攥了攥她的手:“嫂嫂您歇着,我大约也快见完人了,一会儿我们一道用个晚膳。”
  崔氏终于也笑起来,向她道:“不了,阿宜还等着我,我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叶蝉了然,便又说:“那我送送您。”
  崔氏对此倒没什么推辞,二人一道起了身便向殿外走去。殿门打开时,殿外众人都是一愣,接着看到两位太子妃一道出现,所有人都一阵恍惚。
  “嫂嫂慢走。”叶蝉客客气气地颔首道,崔氏则朝她福了福,“殿下忙着,不必送了。”
  方才只道有好戏可看的几人不禁兴味索然,兴味索然之余又有些惊异。她们想着这位新太子妃可真大度,可格外大度的人,往往也不好惹。
  修德殿里,谢迟在饥肠辘辘之时,终于听说宜春殿里头忙完了。他吁了口气,心里大有些欣喜——又可以和她一起吃饭了!
  他于是特意没叫孩子们,让宫人们去传了话,叫孩子们自己各用各的。
  然后她独自去了宜春殿,进殿就看到了已摘了头冠,四仰八叉地躺在罗汉床上的叶蝉。
  谢迟嗤笑:“我的太子妃,你能不能文雅一点儿?”
  叶蝉听见他的声音也没起来,摆了摆手:“谁爱文雅谁文雅去。今天我就这样了,天神下凡都别想让我起来。”
  守在门口的女官惊了一惊。
  那女官是宫中老资历的宫人,早先废太子还在时,她就在东宫之中服侍崔氏。但太子跟太子妃这么相处,她可从没见过,她当即便想上前去劝叶蝉,但被刘双领给挡了,刘双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说话。
  女官满腹的疑惑,跟着他出了门,便见他笑道:“女官,您别紧张。寝殿是他们自己的地方,没外人,是不是?”
  “是,没外人。”那女官锁了锁眉,“我不是想去揪太子妃殿下的规矩,我是怕她这样,让太子殿下觉着……”
  “是您跟太子殿下熟,还是太子妃跟他熟?”刘双领又笑了两声,“我实话跟您说,我们这两位殿下,这么多年来如胶似漆那真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太子殿下才不会挑她的错处,您就放心吧。”
  女官迟疑地点点头,心觉这事儿可真新鲜。但等她仍带着几分忐忑再折回寝殿时,一眼就看见二位殿下都笑着。
  太子妃还躺在那儿,死死地赖着,哼哼唧唧地说不想起来。太子呢,握着她的手使劲儿往起拽,边拽边笑劝:“快起来,饿着睡觉多难受?好好吃些东西,然后就由着你睡,明晚的家宴之前我绝不催你起床。”
  那女官在屏风旁边哑了半晌:行吧……
  叶蝉最终还是被谢迟拽了起来,与此同时,外殿里头已经布好了膳。谢迟扶着她往外走,她在迈过门槛时想起来:“叫孩子们过来。”
  “不叫不叫。”谢迟连声道,接着一哂,“今天咱们自己用,我想你了。”
  女官一阵眼晕:“……”
  成吧,人和人不一样。太子跟太子妃能和睦相处,那是好事。从前那二位相互不对付,东宫人人都紧张,还是现下这样好些。
  这晚的晚膳就是正经的席面,共是八个凉菜十二个热菜六道点心两样汤。叶蝉方才不想起床是因为累得浑身疼,但她实际上也饿得不轻——午膳没用,下午只吃了三五个鸡汤馄饨够干什么的?这一桌子菜令她食指大动。
  前两天刚经历过这一遭的谢迟比谁都清楚她现在的心情,执箸就给她夹了一筷子酸麻鲜辣齐驱的藤椒鸡:“这个下饭,尝尝看。”
  他是三天前吃到了这道菜,当时他饿狠了嘛,就着米饭痛痛快快地吃了好多,今天专门给她也叫了一道。
  叶蝉吃了这一筷子鸡肉,顿时开了胃,又自己舀了一大勺酸汤肥牛来下饭。
  然后她忽地想起来问他:“我不用去向陛下问安吗?”
  “明天早朝之后,我和你一起去,今晚没别的事了。”他边说边接连不断地帮她夹菜。什么炒得透烂的小油菜、焖至金黄的蒸鸡、色泽鲜亮的肘子肉,转眼就在叶蝉碗里摞成了小山。
  谢迟身侧,侍膳的宦官已经悬着双筷子尴尬地愣了半晌,看到这儿,他终于犹犹豫豫地把筷子搁下了。
  刘双领站在桌子对面看着他蹙眉,意思是:你倒是干活啊?
  那侍膳的宦官回看过去,神情木讷:你瞅殿下给我机会了吗?
  叶蝉在吃到三四分饱的时候,胃里就渐渐地舒服了不少。至此她才注意到,谢迟好像一直在忙着照顾她,自己碗里的饭到现在都没动两口。
  “你吃你的嘛,我自己来。”她给他舀了一勺虾仁豆腐蒸水蛋。谢迟笑应了一声,知道她这是缓过劲儿了,便自己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谢迟带着叶蝉一道去看了看孩子的住处。叶蝉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心比他细多了,进了屋就把孩子们挨个问了一遍,问他们床舒不舒服?夜里冷不冷,热不热?读书的桌椅高度合不合适?有没有什么觉得要动一动的地方?
  孩子们也都不是娇气的人,没人瞎提要求,只说了些实在的问题。比如元显说,书房里他和元晋、元明、元昕的桌椅都一样,于是这高度对元昕有些明显的不合适,用元显的话说就是:“四弟写字的时候,脸离桌面可近了!”
  这样时间长了伤眼睛。
  叶蝉便赶忙吩咐了下去,让宫人去找高两寸的椅子来给元昕换上。
  还有,元晨噘着嘴道:“我都不能跟哥哥们睡了。”
  他最小,当初身子又弱,是被哥哥们宠大的,闲的没事就爱跟哥哥挤在一起睡。而且不止是他,几个孩子都爱往一块堆儿凑一凑,谢迟和叶蝉也觉得这样挺好。
  当下听他这么说,叶蝉就扭头看向了乳母们,乳母们又无辜地看向管孩子们的女官,女官欠身说:“殿下,宫里的规矩……”
  “孩子们感情好,是好事。”这回谢迟直接发了话,“宫里不让孩子们一起睡,无非是怕他们闹得太晚耽误休息。那盯着他们在该睡觉的时辰都乖乖睡了便是,不必把他们分开。”
  “……是。”那女官迟疑着应下,很忐忑地望向太子妃身边的女官。
  然而太子妃身边的女官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面,她心说你看我干嘛?你这才多大的事儿?你知道我刚才看见太子和太子妃的相处是怎么个心情吗?
  今时不同往日!这两位的脾性和从前那两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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