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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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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莺枝温婉地应下,便随着孟德兴去了。
宜春殿里,叶蝉正加紧熟悉东宫的后宅事务。
东宫在宫里,和王府多多少少有些不同。比如,在府里的时候,她身边有个掌事宦官周志才,侍女里呢,是青釉主事。但进了东宫,她身边就添了位女官。
这位女官姓宋,当下是女史的位子。叶蝉初时以为她会顶替青釉掌事,细细问过才知道,这位女史最多只做一些近前的细活,比如端端茶上上点心,又或是陪她说说话、替她颁颁赏。更多时候,她只是搁在太子妃身边帮着撑门面的人。
另外,叶蝉还拿到了东宫里的账册。
她在府中掌管账目多年,各样开支在她心里都有个数。于是她草草一番账册就蹙了眉头,诧异道:“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
在府里,他们是实实在在地要管阖府开销。但当下,做膳的是尚食局、做衣服的活儿统归尚服局、珠钗首饰有尚工局管,连俸禄都是统一由宫里拨,并不用他们操心。
按账册看,每月的开支却比府里翻了足足一倍。
宋女史对她的诧异倒不意外,低垂着眼帘四平八稳道:“太子殿下是半君,逢年过节要赏宗亲朝臣的东西多,在这些赐物上免不了花钱。”
这倒是。叶蝉点了点头,却又道:“可还是用不了这么多啊?”
宋女史沉了沉,而后意有所指地道了八个字:“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叶蝉讶然地懂了。
说白了,就是宫人们从中贪钱了嘛!
这一点,其实在府里也是一样的。就拿厨房来说,小厨房伺候着她,平日里的赏赐不少,犯不着再去图别的钱。可大厨房平日里收没收容萱她们的钱?这一点是明摆着的。
叶蝉于是姑且接受了这件事,心里却又多添了一点当心——她觉得,就算是允许下人从中捞钱,开销大成这样,捞的钱也未免太多了。她当下刚进东宫,还没真正立稳,管不了这些。但等到日后,一定要板一板这些毛病!
之后叶蝉又看了会儿账册、细问了一些东宫里的人员安排,问清之后,就让宋女史开库先赏了些人。
她首先赏了三位妾室,减兰也有稍薄些的一份赏;然后就是各处有头脸的下人,府里随进来的几个掌事都有,除此之外还有这几年一直守在东宫里的旧宫人。
这些宫人大多混得一般——混得好的话,早就疏通人脉从这空荡荡的东宫里调出去了。但叶蝉觉得,他们待的年数到底长了,势必有自己的势力,那由着他们自成一派,还不如试着拉拢一二。
毕竟,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相信皇宫里头有多单纯。有些事还是要提前打点到的,有备无患嘛。
安排完了这些,差不多就到了午膳的时候了。叶蝉叫来周志才问了问谢迟过不过来,周志才说他正跟太傅在前头议事,好像还没忙完,叶蝉就直接传了膳。
她今天也没顾上叫什么,小厨房便还是正常做了一桌子菜。叶蝉吃着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不喜,倒有一道酱扒茄子格外下饭。
主要是做的入味。
茄子经油煸过之后,整个都软烂下来,酱汁的味道便也被吸了个透,整碟茄子都被酱染成了深褐色。茄身上还洒了些许香菜,既添颜色又提味,吃起来色香味俱全。
叶蝉就着米饭吃,不知不觉就吃了不少。待得回过神,她便指了指,道:“这道茄子做得好,告诉陈进再做一些,给太子送去。他若也觉得好,就告诉他小厨房里还有,问问他要不要让父皇尝尝。”
叶蝉当下和皇帝也还算不上多熟,不过经了昨日的家宴,她当下对皇帝也没什么太多敬畏感了。
她觉得,那就是位普普通通的长辈,对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好奇,也爱跟孩子们玩。
先前的事她也清楚。那么,陛下都苦了那么久了,当下他们当晚辈的多上点心哄他高兴,有什么不好的?
是以在紫宸殿中,皇帝吃饱后刚叫宫人撤了膳,就见一名面生的宦官提着食盒进了殿。
他不由蹙眉,刘双领搁下食盒,躬着身道:“陛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午膳时吃着道滋味不错的菜,想请您尝尝。”
皇帝的眉头旋即舒展开,不知不觉就成了笑意:“什么菜?打开瞧瞧。”
刘双领便上前打开了盒子,皇帝定睛一瞧,不就是道茄子吗!
他心里不禁揶揄起来,暗说这俩是刚进宫不假,可按从前的身份来说,也不至于亏嘴啊,怎么这么好养活?
却听那宦官又道:“太子妃殿下说,这菜拌在饭里香得很。”
皇帝嗤笑出声。
他刚用晚膳,看着这茄子实在没什么胃口。不过转念想想,他也不想拂了孩子们的好意。
他于是道:“端去御膳房,让他们温着吧,晚膳时再端上来。”
“诺。”刘双领一应,欠身静了静,又说,“太子殿下还有句话,让臣禀给陛下。”
皇帝点点头:“你说。”
刘双领道:“太子殿下说,这菜味道是好,可是油大。陛下您若爱吃也别吃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
嘿。
——旁边的傅茂川差点就笑叹出来。
从前的废太子从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如今这两位,倒是真真儿地上心。
他们若单送个菜来,显得只是讨好;单劝陛下少吃油大的菜,又似乎只会动嘴皮子。这样送了菜想让陛下尝又生怕陛下伤了身的矛盾做法,反是挑不出错的实实在在。
人,都是做场面的事容易,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才会忐忑矛盾。
傅茂川心下真替陛下高兴,觉得陛下的好日子可算来了,上前了半步道:“臣跑一趟御膳房,让他们好生热着,免得他们懈怠。”
“去吧。”皇帝显然心情也是真好,摆了摆手,示意他去。
东宫里,谢迟和顾玉山边吃着饭边继续议事。这几年下来,顾玉山也被他带得口味有些变了,变得爱拿各种汤羹类的菜拌饭吃——当然,追根溯源地说,这是让叶蝉给带的。
谢迟喝了口汤,就提起了张子适的事。他先简要地说了原本想请张子适来教孩子但被回绝的经过,接着便道:“我想,让他来当个东宫官也好。他这人颇有才气,搁在外头实在大材小用。”
顾玉山却神色愈发沉了,听他说完,他想了想:“你提出让他教孩子们,陛下却说让你自己问他?”
“是……”谢迟点了点头,继而意识到了些事情,“老师是觉得有些奇怪?”
顾玉山沉然未言,谢迟又说:“陛下这么说时,我也觉得有些怪。可想想又不对,一来张子适离开洛安时并无半点罪名,二来陛下当时也没跟我说什么。”
要真有什么事……陛下何必替张子适瞒着呢?
他这么说也对。
顾玉山这么凭空去想也想不出什么端倪,沉吟了须臾,道:“你若想用他,就先给他一个低些的官职,写在名册里,一并呈与陛下。”
他说着一顿:“陛下若准,用之无妨;若不准,暂且便与他断了往来为上。”
谢迟轻轻吸了口凉气:“老师是觉得,个中或有大事?”说着眉头轻蹙,“可我既做了储君,这样的大事,还是弄明白才好。”
否则来日这人他用是不用?让他不清不楚地把这样的人弃在一旁,他可真有点惜才。
第151章
几天之后,谢迟便将拟好的东宫官名册呈进了紫宸殿。
此时恰逢圣寿临近,宫中一天比一天忙了起来,总有宗亲朝臣来一表心意。除此之外,几个附庸国也派来了使节,这些人,皇帝都是要见一见的。
于是那本册子,皇帝直至寿辰次日才顾上看。
寿辰当天,谢迟在宴席上无可避免地喝了不少酒,是以第二天没能早起。醒来后他听说皇帝召他去,赶忙匆匆盥洗更衣,但到紫宸殿时还是与皇帝召他颇隔了些时候了。
谢迟入殿后局促地一揖:“儿臣起晚了。”
“知道你昨天喝多了。”皇帝一笑,“过来坐,尝尝这酱。”
谢迟:“……”他无奈地抬起头,接着发现皇帝竟在吃黄瓜蘸酱?!
而且还是直接用手拿着吃。
他一时简直不知该做点什么表情,呆滞间,宫人一捧了铜盆来服侍他洗手。谢迟只好照办,净手后他走过去,便看到摞得高高的奏章后头,放着一碟子瓜条。
那瓜条细细地削了皮,切成了规规整整的小方条。垒在碟子里,像一碟子碧玉。
瓜条旁边还放着一方酱碟,酱碟分六个格子,每个格子里的酱料都不一样。
其中有一种的色泽嫣红晶莹,谢迟瞧着眼熟,就拣了根瓜条先蘸了这个。
入口一尝,他就懂了:“父皇这是跟元明学的?”
皇帝嘴里还正嚼着一截,响音清脆,听他这么说便笑了:“哈,是的。他是不是总这么吃?”
那倒也没有,黄瓜蘸酱这东西的味道还是偏清淡,孩子们不至于这么爱吃。
不过那一碟酱是樱桃酱,前几天宫里刚进了新的樱桃,小厨房那边的陈进就做了一碟子酱出来给叶蝉吃着玩。不过那道酱叶蝉觉得太甜了,不算很喜欢,倒是元明爱不释手。
所以,这几天元明一直在拿各种各样的东西蘸樱桃酱吃着玩。馒头花卷粽子全试了一遍,昨天早上还搭了豆花——叶蝉说搭豆花真的很好吃!
眼下在紫宸殿见到这个不稀奇,可谢迟就不信皇帝和元明喜欢的甜度能一样,是以一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接着便听皇帝道:“他早上贼兮兮地跑来说发现一样好吃的,朕一时也想不出拿什么蘸好,就让御膳房切了碟瓜条。另几种酱都是朕近来吃着不错的,你坐下,咱边吃边说你东宫官的事。”
宫人于是上前添了座位,谢迟坐下身,皇帝把他呈来的那本名册翻了开来。
谢迟抬眸看去,首先看见名册中用朱砂划掉了两个名字,用在旁边写了别的。皇帝道:“朕看了,里面有不少是顾玉山从前的门生。朕知道你觉得他们算是自己人,靠得住,可你只用他的门生也不太好,容易叫人说任人唯亲,朕便给你改了几个。”
谢迟沉吟着点了点头。其实名册定下来后,他看了一遍,也觉得自己挑的同门好像太多了。可他一时也想不出该换掉谁,便索性这么先呈了上来。
皇帝又说:“朕给你挑的都是各地官学里有名望的学子,可以先用着试试。”
“诺。”谢迟应下,接着皇帝翻了两页,其中又有几个这样改换人员的略过不提,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上。
然后他沉了沉:“你和这个张子适……很熟吗?朕看你三番五次地想要用他。”
谢迟不自觉地有点紧张,竭力定着心神回道:“儿臣从前和他一道办过差,后来元显元晋进东宫给元晰当伴读时也与他有些往来。儿臣觉得他有大才,留在甘肃可惜了。”
言罢,他目不转睛地打量起皇帝的神色。但皇帝只是盯着那本册子,半晌后才道:“朕知道他有大才,但你不能用他。”
谢迟旋即斟酌起言辞,想做询问。皇帝却在短短一喟后紧接着说:“你不要问原因,只当是个人恩怨便好。但你也不必太想着这恩怨,来日你承继大统,该用他便用。朕相信他能做个好官,能为万民谋福祉。”
早在张子适还只是薛成的门生时,他便已凭借着自己的才华让满洛安都知道这个名字了,所以皇帝才会直接把他点进六部。
彼时皇帝想的是,若太子平庸无能,来日的朝堂之上便只好靠肱股之臣来撑。那时在皇帝眼里,张子适来日是可以出将入相的。
甚至就连后来让张子适替薛成进宫教导元晰,也有皇帝的暗示。薛成毕竟年事已高,元晰能否用得了他都要两说,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张子适和元晰亲近一些。
可是,当时谁也料不到元晰会那么快离世。更没有人能料到元晰死后发生的事……
皇帝一再对自己说,他不恨张子适。张子适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而太子,其实就连他这个父亲的,也想杀之而后快。
但有些事,就是会在人心里矛盾纠缠。即便他那么恨太子,恨他不成器,恨他害死了元晰,恨他一度让大齐陷入无人承继河山的窘境。可在无数个寂静地深夜里,他还是会想,那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所以,张子适杀了太子,纵使他不恨,这道坎他也并不能过去。
皇帝沉重地一叹,用力地攥了攥谢迟的手:“别怪朕。你是朕的儿子,朕什么都该告诉你。可这件事,你不要问朕,来日也不要问张子适。”
这件事,他要带到地底下去,让它烂在土里。
他觉得自己这样把张子适支出去,私心太重,不是明君之举,可他又拗不过自己的心思。只能保证那件事再也无人过问,不耽误张子适日后的为国效力。
“都听父皇的。”谢迟颔首道。
皇帝的气息略微一松,转而笑了笑:“那朕就把这册子交给吏部,让他们一道安排了。”
东宫宜春殿。
叶蝉在下午时见了见皇帝给孩子们挑定的先生,然后去瞧了瞧孩子们。几个孩子昨天在寿宴上都玩得有点儿疯,满场的跑来跑去,元晨还摔了个跟头把手给蹭破了。
叶蝉去看他时,乳母刚好在给他上药。叶蝉于是遥遥就看见了半个手掌的殷红,虽然知道只是蹭伤并不严重,但还是看得心里挺心疼。
叶蝉便从乳母手里将药接了过来,自己轻手轻脚地给他上。
她问他痛不痛?这没心没肺的臭小子笑着跟她摇头:“不痛!母妃别再问了!大哥问我好几回了!”
叶蝉一瞪他:“母妃和大哥这是担心你!”说着她又给他吹了吹手,道,“你要听你大哥的话,知道吗?大哥多疼你啊,你不许和他顶。”
元显一贯对弟弟们特别照顾。但在这两个最小的生下来之前,他和元晋更亲。这两个生下来后,因为元晨身体弱的关系,他慢慢地便与元晨更加亲密了起来。只要俩人在一块儿,就总能看见元显照顾元晨,特别有大哥哥的样子。
无奈元晨还是个傻小子,什么都不懂,还总嫌元显看他看得太紧了。
母子两个这么说着话,周志才进了屋:“殿下。”
叶蝉瞧过去,周志才躬了躬身:“要添来宜春殿侍奉的宫女安排好了,让她们进来给您磕个头?”
目下叶蝉身边的侍女都是从府里带进来的,总共八个人。这个人数在府里用着富余,搁到宜春殿就不够使了,宜春殿地方大。所以,叶蝉只好再从别处调点人。她原本不想这么干,觉得宫里头不少资历深的老人儿都是老狐狸,若让她用,她更愿意用刚进宫的。
但近几年,宫里的采选都免了,上一次选宫女还是六年前。她想要新人也没的要。
于是叶蝉点了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元晨顿时笑脸一扬:“有漂亮姐姐?”
“?”叶蝉虎着脸又瞪他,“什么漂亮姐姐?你从哪儿学的话?”
元晨奶声奶气道:“昨天二哥三哥,还有好几个堂哥都在说,宫女们是漂亮姐姐!”
“咝——”叶蝉咬着后牙一吸气。
元晋元明才多大,瞎凑什么热闹呢!
叶蝉知道宫里的传言,据说有些坏心眼的宫女会拿捏这些宫里长大的小男孩。有的黄子龙孙因此对身边的宫女特别依赖,还有一些则更惨,可能就早早的“废”了,不能行人事。
她回头得给孩子们紧紧弦,别傻呵呵地往上凑!
叶蝉明显地感觉到,打从进了东宫开始,要操心的事就多了起来。她不禁一喟,见几名宫女进了屋,又赶忙调整了思绪。
几人跪地下拜,与此同时,周志才呈上了一本册子
周志才道:“臣和太子身边的刘大人一起细细查过典籍,挑的都是来路清楚的。”说着却又上前了半步,压下声音,语不传六耳地续道,“不过听闻典籍造假的事也出过,还请殿下多留几分心。”
叶蝉点了点头,翻开册子闲闲地扫了两眼,就又合上了。
既然可能造假,这玩意儿看不看就都没必要。
她的目光在几个宫女间睃巡了一遍,一眼就瞧见了两三个特别漂亮的。她们犹如皎皎明月,即便和旁人跪在一起,也很显眼。
叶蝉暗自啧了声嘴:“退下吧,让青釉给你们安排住处。日后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几人齐声谢了恩,又磕了个头,就都退了下去。
待得她们走远,叶蝉再度看向周志才:“里面有几个可太漂亮了。”
“是,臣知道。”周志才躬身,“但臣想着,还是得先挑来路清楚、也没犯过什么事儿的。所以挑来选去,着实是这几个最合适。臣和青釉姑娘还有宋女史也商量过了,那几个最漂亮的,就让她们在殿外侍候,用着的时候少,避免节外生枝。”
但叶蝉摇了摇头:“不,那几个漂亮的,在殿里侍奉,旁人往外安排。”
周志才顿显诧异:“殿下……?”
叶蝉立刻读懂了他的神色:“你想什么呢!”她嗤地一笑,“我才不会往他身边塞人!”
要是做那种事,那她真是吃顶了。
她想的是,反正她信得过谢迟。那这些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呢,有她盯着,她们也省得瞎动心瞎添乱了;若放在外头,没准儿反倒要想入非非,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周志才听完她的道理,想想觉得也对,便道:“那就让莺枝、绿瑶和青燕在近前侍奉。”
叶蝉猜应该就是方才特别显眼的那几个,便点头说:“行。名字先不改了,用一阵子再说。”
若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立刻把人打发走!
傍晚,谢迟照例到宜春殿用膳,进屋一绕过屏风,差点转身就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然后他锁眉看了看屋里的几张生面孔:“怎么回事?”
“人不够用,我调了几个过来。”叶蝉歪在罗汉床上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尚服局送来几个好看的绣样,我想给你、父皇、爷爷奶奶、我爹娘兄长各绣点东西,你看用哪几个好?”
谢迟一哂,便走过去看了看,然后很快道:“我要这个!”
“哪个?”叶蝉一瞅,看见竟然是个花枝,就伸手拍他,“别闹,你好好挑!”
“我好好挑了啊。”谢迟拿着那张绣样坐到她身边,指给她看,“你看这只蝉画得多像。就它了,你绣完叫人拿去做寝衣,我贴身穿。”
“……”叶蝉红着脸一拧他的腰,谢迟敏捷闪避,边笑边又道,“这个飞龙在天的自然是给父皇,喜上梅(眉)梢的这个……”
他继续说着,叶蝉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来上茶的宫女。
这宫女叫莺枝,是三个里最漂亮的一个。叶蝉倒没有对长得漂亮的人瞎存敌意,但她想从细枝末节之处观察观察,看这帮新调来的有异心没有。
接着,便见莺枝稳稳地将茶搁下,屈膝一福,就规规矩矩地告退了。
可不知怎的,叶蝉还是觉得心底不安生。
难道自己真在嫉妒人家长得漂亮?!
她摇摇头挪回了目光,谢迟继续说着:“哈哈,这个兔子可爱,你可以给自己绣个诃子。”
……她堂堂一个太子妃,哪儿能穿这么活泼的诃子!
她边腹诽边有往莺枝那边瞧了一眼,莺枝低眉顺眼的,确实什么异样都瞧不出来。
第152章
宫外,宜翁主府里。崔氏近来因为遴选东宫官的事,总有点心神不宁。
这事其实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娘家虽有不少人在官场之中,但适合进东宫的却几乎没有。
令她心神不宁的,是那远在甘肃的人。
她知道他跟新太子颇有些交情,便总有些心神涌动着,希望这回太子能把他调回来,让他进东宫。
可同时,她也矛盾地在想,或许还是不回来更好。那件事毕竟还扎在皇帝心中,他被外放出去,还能平平安安地施展拳脚,可若回来,总免不了与皇帝相见,那件事便会在皇帝心中刺上一次又一次。
皇帝若不愿再忍,他就有性命之忧。若忍,那便是在让皇帝自伤。
皇帝已六十岁了,近些日子虽然不见再有什么不适,可早几年的病是否留下了隐患也不好说。崔氏也不想他再受什么刺激,不想他早早地离世。
毕竟,废太子虽对她不好,但皇帝不曾亏待过她半点。
所以,这件事在崔氏心中一直摇摆不定。直到东宫官第一次入东宫议政的日子,她在翁主府门口站了大半日。
这座翁主府在皇城里,皇城中人少车也少,道路也比皇城之外要清静很多。她这么站着,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架又一架马车驶向皇宫,车轮在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轧出的碌碌闷响,像是在昭示车中之人正走向即将飞黄腾达的官途。
临近晌午时,日头愈发毒了,但身边的下人看崔氏始终在出神,也不敢上前打扰。终于,一只小手举着帕子伸向了她:“娘……”
崔氏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这才察觉好像已过了很久。她一时局促,接过帕子蹲下身,将谢宜揽住:“你怎么来了?”
“我找不到您啊。”谢宜的语气软软的,望一望门外,又看向她,“您在看什么?”
崔氏垂眸给她理了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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