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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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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蝉知道他指的大概是禅位后的事,却是不解:“父皇为何要在行宫养老?两边走动不好吗?”
行宫夏天是凉快,冬天可就太冷了。论过冬还是宫里舒服,有地龙烘着,也没有山风凛冽。
第169章
为什么要住在行宫,个中原因皇帝没跟叶蝉多说,就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了。叶蝉见他这样,想着可能有什么不便明言的原因,便也不好追问,只能在回去后告诉谢迟。
不过她先说的,是吴氏那边的事。谢迟听了一笑:“你近来倒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我在跟嫂嫂慢慢学嘛。”叶蝉说完,又提了皇帝说的事情。谢迟听完也皱眉头:“你没问问是为什么?”
“我问了,可他似乎不想多说。”叶蝉说着一叹,“我是觉得他年纪也大了,行宫冬天又冷得很,他自己住在这里不太好。可他若当真喜欢,那也随他便是。只是还是要先好好问问他才是。”
她想,万一是行宫里存着什么对父皇很要紧的记忆呢,比如关于已故皇后或者皇长子?若是那样,就由着他好了。他们虽然都很想照顾他,可是人到了这个年纪,顺着自己的心性过日子也很重要,他们也不能一味地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
谢迟便在翌日一早跑去和皇帝一起用早膳去了。父子俩虽然一贯亲密,但一起用早膳的情况并不多见,皇帝自然明白谢迟有事,边吹着碗里的豆浆边问他:“什么事?说吧。”
谢迟手里剥着个鸽子蛋,闲闲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听小蝉说父皇日后想自己住在行宫,我们商量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想问问您是怎么想的?”
“朕会多加珍重,你们放心。”皇帝一哂,顿了顿,又道,“朕是想,一山不容二虎。朕不在宫里,你做起事来更加得心应手。”
皇位,是权力的巅峰。虽然基本没有哪个人生下来就是皇帝,但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总会慢慢享受这个位子带来的权势,会不愿有人还在上面压自己一头,会想做真正的万人之上。
虽则许多时候都会有太后,皇帝也要敬重太后。但太后是后宫女眷,跟从皇位上退下来的太上皇是不一样的。再者,即便是太后,但凡开始对皇权有了威胁,不也常会与皇帝有一场恶斗?
现下,皇帝倒全然不想再禅位后再去管什么事,可他一来怕有些事会身不由己,纵使他不什么也不做,朝中也会有人拿他当一个说辞;二来,他不愿谢迟因此对他一点点生出嫌隙,最后两方都走到面目狰狞的地步。
这就像在猴群里一样,猴王只能有一个。当有新王上任,老王能到一个不惹是非的地方过完余生,便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大多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看了这么多年的权力争斗,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而谢迟品了品他的那句话,也想明白了。
他于是一喟,继而将刚剥完的鸽子蛋放到了皇帝碟子里。煮熟的鸽子蛋蛋清是半透明的白,隐约可以看见蛋黄,皇帝刚要拿起来吃,旁边的谢迟敛身跪了下去。
皇帝微滞,谢迟道:“父皇若有这样的顾虑,还请父皇不要禅位。儿臣可以帮您料理朝中之事、为您分忧,您在皇位上颐养天年便是。”
皇帝摇了摇头:“朕身体尚可,若不禅位却让太子监国,你更加名不正言不顺。”说罢他伸手扶他,“你起来。”
谢迟没起,只抬头看向他:“儿臣是太子,便不止是大齐的储君,为父皇尽孝与执掌江山一样重要。若父皇当真考虑的只是江山,就不必让儿臣入继,只立儿臣为皇太侄不就是了?”
“话不说这样说的。”皇帝睇着他面露愠色,谢迟却一语顶了回去:“可道理不是这样吗?”
说罢他径自站了起来,沉然望着皇帝,续道:“您若真像儿臣的爷爷奶奶一样,就想过几年清净日子,乐得不管儿孙也罢,儿臣一定由着您高兴。可您明明喜欢孩子们,儿臣怎能让您独自住到行宫来?孩子们也舍不得您啊!”
谢迟今年二十七岁,正值青壮年纪,眼下又是皇帝坐着他站着,这么居高临下令皇帝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皇帝于是不由自主地局促,再开口时已外强中干:“朕若心意已决呢?”
谢迟立刻道:“那儿臣便也长年住在行宫,在行宫治国理政。”
“……”皇帝紧蹙着眉看了他好几眼,“你这不是较劲吗?”
“是。”谢迟竟然厚着脸皮承认了,接着还一撩衣摆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儿臣今后就赖上您了。您自己认下的儿子,您得担责任。您一个做父亲的把儿子扔下可不太好。”
你多大了!怎么还耍赖!!!
皇帝都被他给搞蒙了,滞了半天,踢了他一脚:“起来,没个太子的样子!”
“反正由着您住到行宫,我更是没个太子的样子,就这么着吧,破罐破摔了……”谢迟一边说着一边还作势要仰面往地上躺。这哪行?旁边这么多宫人呢!
皇帝赶忙起来把他拽住:“不说了不说了。朕日后住哪儿日后再说,可以等你登基后试一试,我们再行商议。”
皇帝的意思显然是,到时你若不乐意,朕再走。谢迟心下一笑站起了身,心说您就在宫里好生养着吧,干什么要受那份孤苦伶仃的罪啊?
他就算登基之后真被权力所惑成了个混蛋,也不能让皇帝担心的那种事发生。前不久是皇长子离世二十年的祭礼,当时因为巫蛊案还未完全了结的缘故,并未大办,但皇帝还是让他与几个相熟的宗亲一道去祭拜了一番。他是在皇长子的灵位前立过誓的,他立誓要让皇帝安享晚年。
这话他没有告诉皇帝,是因为此事原也并非做给皇帝看的。他本就是想让自己更加清楚,皇帝的晚年欢愉,该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为天下操劳了这么多年,为家人操心、伤心了这么多年,现下总该让他老有所依。
谢迟觉得,自己的命数能走到这一天,是冥冥之中有天襄助。但若不把这该担好的责任担起来……
早晚遭雷劈!
是以叶蝉当晚就听说谢迟成功把皇帝给劝住了,可到底怎么劝住的?谢迟守口如瓶就是不肯告诉她。
她好奇得非得追问,他就含含糊糊地说有点丢人,叶蝉听完更纳闷了,道你不会在清凉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吧?
谢迟闷声一咳,摆手说那当然没有,心里却在自言自语“其实也差不多”。然后,他们就把六个孩子都“派”去陪皇爷爷用晚膳去了,免得皇帝大晚上的再胡乱琢磨这事,又改主意。
第二天一早,皇宫里,吴家的女眷一边哭一边被宫人往外请。前几天崔氏赏的那顿板子,伤还没好呢,可太子妃说了不让她们留在宫里,她们就必须立刻离开,谁也不敢让她们多留。
经了这一道,她们也算被打老实了。哭归哭,却不敢大声叫。路过吴氏的院门的时候,弟妹看到吴氏在院子里,就想进去再说上两句,但被两个嫂嫂一把拽住了手。
她们都看见院子里还有不少宫人,手里都端着珠钗首饰或者绫罗绸缎,看起来是来颁赏的。
吴氏呢,笑吟吟地站在他们面前,照理说她的余光应该也能看见她们,可她一眼都没往这边看。
妯娌几个心里就是气,也一个字都不敢说。这顿板子让她们明白了,在东宫里,她们可真算不上家人。
“走吧。”二嫂紧攥了攥弟妹的手,恨恨地酸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非要胳膊肘往外拐,咱还能怎么着?”
院子里,吴氏目送着几人从院门口走远,舒心地吁了口气。
替叶蝉来颁赏的周志才也瞧着院门,听到松气声才转回头,拱手又向吴氏说:“这回真是恭喜奉仪娘子。”
“有劳大人跑这一趟。”吴氏微笑着颔了颔首,说罢便叫宫女将太子妃赏来的东西好好几个档收起来,又径自摸出块碎银来塞给周志才。
周志才一瞧,这可太稀奇了!
吴氏这边从来不给传话的颁赏的下人赏东西,从府里到宫里都是如此。大家也都知道她手里拮据,计较也计较不起来。
如今打法了娘家人,日子还真就宽裕起来了啊!
周志才便将银子收进袖中,向她作揖:“行宫还有差事,臣先行告退。”
西侧的院子里,容萱听说了吴氏这边的八卦,愉快地做了一番笔记。
扶弟魔和原生家庭翻脸的逆袭之旅——多带感啊!
再加一条感情线,加个英俊潇洒的男主,就可以把吴氏当女主开篇文了啊!
为此兴奋之余,容萱也着手安排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事。
——她在着手开办自己的出版社。
当下大齐朝的出版产业,基本分为三种:官刻、私刻和坊刻。官刻顾名思义,就是朝廷的官方机构出版的书,包括各个部门所需要的书籍,也有一些官方觉得不错的文学作品。
私刻大约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个人志,属于自己印自己解决销量的。
她这么多年来出版的书,走的都是第三种——坊刻,也就是书坊给她出的。
这些书坊便等同于二十一世纪的出版社,和作者订立合同后会按比例付给作者稿酬。容萱这些年和洛安的好几家书坊都合作过,虽然合作过程大多很开心,不过有的时候她也会有点不满意的地方。
比如在封面设计、装订、纸张挑选之类的问题上,她经常说了不算。书坊给书里添的插图,有些时候也不合她的意。
她早就知道,要做到十全十美,就得亲自监督,说白了就是手底下的人都得是她的。这个自己搞出版社的念头她老早就有,但一直苦于钱不太够。
现下钱够了,容萱便想赶紧把这事做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下是太子的妃妾,想亲自盯着这些工作根本不可能。她于是差花佩出去和以前的老东家谈了个合作,让他们代为料理书坊的日常事务,赚来的钱两方五五分成。
至于这家书坊的名字,她在“当大书坊”和“是大书坊”之间纠结了几天之后,臭不要脸地起了个“大大书坊”。
她现在本来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大了!
同时,她也希望更多大齐的姑娘可以和她一样,一步步混成大大。
她所出生的二十一世纪,都还是个尚未真正实现男女平等的时代,性别歧视和压制经常会不经意地从各种社会实践中流露出来。而在这个大齐朝,女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更要比二十一世纪时恶劣千倍百倍。诚然性别压迫实际上最会给男女双方都带来压力,但两相比较,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性总归还是要过得好上很多。
容萱这些年虽然一直靠着府里不愁吃穿,但如今凭着自身的本事越来越有钱之后,她的生活还是要愉快了很多。
所以,她现下格外清楚地认识到了那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深刻含义!
她的书坊,要优先收女孩子们的稿子。她可以不问她们的身份,不管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家的,也不管她们是妻是妾还是府中奴婢。她只管帮她们出书卖书,帮她们知道她们的人生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做这些事,让她觉得人生还是有意义的,让她觉得自己留住了一些来自于现代的气息。
所以她一定会做下去。
郢山行宫,元昕在七岁生日前夕,发现大哥二哥近来好像在沉迷话本。
又过了不久,三哥也陷了进去。然后,三哥还把书推荐给了他。
“写什么的啊?”元昕好奇地翻书,元明诚恳地告诉他:“仙侠,可好看了。大哥二哥那儿还有套武侠的,说看完借我看。”
元昕点点头,接着又想知道是谁写的。因为他们平常也有不少话本可看,大多是翰林院写完送来,但很少见哥哥们看得这么着迷。
不过没等三哥答话,他自己就先翻到了扉页:“‘是个大大’……?这是个名字吗?”
“应该是号,或者是个笔名。”元明说着一笑,“你就别管这个了,反正书是真的好看!你一定要看!”
“好!”元昕点点头,元明又道:“还有就是……不许告诉父王母妃啊!”
“啊?”元昕一愣,元明压音说:“大哥身边的宦官出宫时偷偷买来自己看的,后来大哥瞧见了,就也要来看,父王母妃一直不知道。”
“哦……”元昕就懂了,看来这是本定例之外的闲书。
他们每月能看的闲书都有定数,因为父王怕他们耽误功课。他们都懂父王是为他们好,可是每个月就两本,真的不够看啊!!!
所以能多一本是一本。
元昕便悄悄地把这事记住了,打算每天晚上写完功课偷偷摸摸的看,绝对不拿出自己住的院子,不让别人知道!
不过这个人的名字是真奇怪。除此之外,他还见过一个奇怪的文人名字,叫“当个大大”。
会看到那个名字,是因为他身边曾有宫女偷着看那个人的书,他恰巧经过,那宫女吓了一跳,立刻把书扔进了炭盆。
在火舌席卷中,书的封面烧得飞快,他没能看清书名,就只在书封烧掉后看到了扉页上的那个名字。
这两位怕不是兄弟俩吧……
元昕打算先看看这本“是个大大”的仙侠,如果好看,他就着人把“当个大大”的书也偷偷买来瞧瞧!
第170章
虽然谢迟说服了皇帝日后仍住在宫中,但眼下,皇帝仍打算在行宫多住些日子,因为行宫的氛围总归轻松一些。
“若今年冬天冷得不太早,父皇可能是想在这儿过个冬了。”谢迟在用晚膳的时候这样告诉叶蝉。
叶蝉听完后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因为冬天山中真的很冷。不过也想想也罢,冬狩来郢山住帐子的日子她也体会过了,住在行宫里总归还是比帐中要舒服不少的。
她于是说:“父皇高兴就好。他年纪大了,由着他的性子吧。”
谢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到时你和孩子们若觉得冷,就多在屋里待着,反正在行宫已住了这么久,我估计孩子们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
叶蝉一怔:“那你呢?”
谢迟哑笑:“肯定会一直忙着,另外我也打算多去陪陪父皇。我总觉得他近来时常心情不错,也时常郁郁寡欢,大概是还有些顾虑。”
“应该的……”叶蝉颔首应着,但心里稍微有那么点小失落。
因为谢迟近来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她都不太见得到他。当然了,她也知道他忙的都是正事,可她自也盼着他能赶紧闲下来啊。现下一听,他却是还要忙上大半年呢。
叶蝉心情很复杂,她一面希望他好好忙,希望他现下当个好太子好儿子,日后当个好皇帝;一面又自私地想让他多陪陪她。
谢迟于是又吃了两口饭,就察觉到了旁边安静得不对劲:“小蝉?”他抬头看了看她,她缓出一笑:“没事。”
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确实都是正事嘛!
可是架不住谢迟看懂了。然后,他从桌下踢了踢她:“不高兴了啊?”
“……没有。”叶蝉摇头,谢迟嗤地一笑,还说没有?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加快速度把手里的饭吃完了。然后他一叫宫人来服侍漱口,叶蝉就懵了。
宫里的规矩,到底还是比府里严一些。东宫里太子是一家之主,一起用膳时太子如果吃完了,不管是妻妾还是孩子,就都不好再动了。
同理,若是她这个太子妃跟妾室或者孩子们一起用膳,她搁下筷子时,别人便也不能再吃了。
——这条规矩,谢迟和叶蝉都是进宫之前就听尚仪局的人说过。不过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解决这点问题根本就不在话下。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谁吃的快一点也无所谓,吃饱之后就让宫人盛碗汤慢慢喝就成。等她、或者等孩子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再放下汤碗,大家就都舒服。
所以这会儿,没吃饱的叶蝉有了一种类似于“起床气”的怨恼,大概可以称之为“饥饿气”!
谢迟便笑看着她冷着脸叫青釉过来服侍漱口,待得她漱完,他忍着笑伸手牵她的手:“走,我们进屋去。”
叶蝉也没吭气儿,就跟着他进屋了。待得绕过屏风,他忽地转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拥住:“乖啊,一会儿宵夜多上一些。我知道近来陪你少了,今晚咱们好好多在一起待会儿。”
“……”叶蝉的气就全泄了。
她低头执起他环在她面前的手吻了吻,嗫嚅道:“不用,你去忙你的吧,等你忙完再说。”
“没那么急。”谢迟从她头顶上吻下来,嗅到了一股桂花头油的浅香。
他说罢就拥着她走向了床榻,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只放下了幔帐,在床帐里温存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他们确实已经有好一阵不这么好好说话了。这不止让叶蝉心里不是滋味,谢迟也总觉得生活里少了些什么。
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真是无话不谈地相处惯了。早先没当太子的时候,他偶尔会恍惚地觉得,虽然偌大的郡王府都是他的府邸,但是进了正院才会真正感到是回了家。后来到了东宫,连爷爷奶奶也不能时常见到了,他就更加觉得有她的地方才是个家了。
这阵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她的住处的时候,她常常已经入睡。所以近来谢迟过得也挺不自在,感觉被迫忽略了很要紧的事情。
于是现下这么无所事事地躺在这儿说说话,两个人都觉得无比幸福。叶蝉倚在谢迟的臂弯里,说完近来的趣事说近来的好吃的,说完近来的好吃的说孩子们的事。
说完孩子们的事,她突然想起来:“咱之前求签的时候……签文说咱命中有个女儿,只是命数贵不可言所以才一直没来。现在你都当了太子了,她是不是该来了啊?”
“嗯……”谢迟仰面望着床帐,沉吟了一会儿,道,“兴许要等我登基之后。”
叶蝉:“……”
这么严格吗!
皇帝直接生下的女儿,和太子时期就有的女儿,有什么区别啊!
叶蝉戚戚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姑娘你怎么这么挑!我们虽然还没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可是早晚会的啊!而且你现在来,我们也还是会好好宠着你的啊!
当天入夜后,叶蝉想着女儿,跟谢迟好生“努力”了一下。
在这方面,他的劲头一直比她足。多半时候,她也就能接他三两个回合的招,再往后就不成了,她会哭天抢地地求放过。
但这回俨然不一样,对女儿的迫切期待使得叶蝉咬牙坚持,以至于最后一回时,谢迟搂着她直笑。
他边努力边笑边哄她:“这事有命数在,我觉得你自己着急没用。”
叶蝉:“尽人事,听天命!”
谢迟:“行行行你说得都对……”
于是第二天早上,太子妃没能起得来床。
第三天,还是没能起来。与此同时,有些风声从清凉殿中飘了出来,随着夏末的暖风一起往山下散,有意无意地慢慢飘进了宗亲朝臣们的耳中。
人们便逐渐听闻,陛下似乎有禅位太子的打算。这个说法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郢山一带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连带着洛安也开始动荡。
话是皇帝着人散开的,但因此要更加忙上一阵的,显然还包括谢迟和叶蝉。
叶蝉在行宫中所住的锦华宫因此被踏破门槛,自巫蛊案后因为各种顾虑而不敢来走动的各府女眷络绎不绝地来了。这搞的叶蝉在第三日时不得不撑着没好全的腰痛起了床,强行挂着满脸的笑见她们。
她这般撑了有好几日,后来腰疼慢慢好了,但累得精神不大行了。叶蝉就又叫人闭了宫门,未来两日谁也不见,稍稍地躲了一下清净。
山下,五世子谢遇听到行宫里传出来的话后,也已经不安了好几日。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摸不清这话究竟是有人在设计给太子下套,还是皇帝的意思。若是前者那不要紧,他作壁上观就好,反正他巴不得太子倒霉。
可若是后者,那就糟糕了。他和太子已经交恶多年,若太子再提前登基,还能有他的好处?他简直能看到五王府世子位易主的那一天。
这是最要命的,也是他先前没料到的。近两年,他父王的身子已经不太行了,他一边担忧,一边也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庆幸。因为只要父王在今上还在世时故去,承继这亲王位的便一定是他,来日新君登基觉得他碍眼也晚了。
废一个世子,可比废一个亲王要简单太多。
谢遇心里越想越急,但话说回来,他也不能真盼着自家亲爹早死。正妃石氏瞧着他也急得很,几度欲言又止后,到底开口说了:“要不……我去跟太子妃多走动走动?”
石氏想,先前两家是已经交恶很久了,可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她从现在开始和太子妃多走动,就算太子在三五个月后就登基,也得给他们留点面子不是?
谢遇心里却觉得这主意不管用。但说不管用,他又想不出什么别的管用的点子。
于是沉闷了良久之后,谢遇点了头:“行吧。你恭敬一些,跟他们服个软。”
先服个软也不亏。若这风声并非皇帝放出,而是有人在给太子设套,那若此计得逞,太子当真被一举击倒之时,他们再躲远也不迟。
反正现在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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