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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百鬼-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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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喜年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都笑了出来,颇为感动似的,“谢姚大人关心,咱们晓得了。”
赵喜年叫她歇着,她也不能真就歇着去了,那日松阳道士讲的关于懿王的事还没完,她就被李连给拽出去了,她想知道这事更多的细委,不只是为了华阳公主,比起这个,她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想知道,有关这个懿王更多的事。
***
“这个熠王嘛……”松阳拿着杯盖儿拨了拨茶沫子,又摇头吹了两下,滋溜一声啜了一小口,才又继续说道,“我倒觉得,那杀了他的人未必就是武后,一个人可以狠毒,却绝对不可能超过心的界限,重汐跟我说过,他的祖母对别人极凶,对他却不同,他说,那眼神和旁的祖母看自己的孙儿没什么不同。”
云棠眉头紧皱,这几十年前的事想要弄个真相就更加不容易了,“那依道长之意,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贫道也是能力有限,猜不出啊……”
连松阳都猜不出……又忽然想起一事,“道长,您认得鬼……谷夏?”
“谷……啊是谷夏,认得,怎么?”
“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方便告知?”云棠对谷夏身份的好奇,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谁知这松阳道士倒是实诚,“呃,不方便告知……姚大人,人都死了,再纠结那些个身份有什么意思,他不想叫人知道,咱们就尊重他罢……”
听他这么说,云棠微有些汗颜,这话谷夏也跟她说过,她知道他是不想再纠结于过往的,可好奇心还是像一只魔兽,引诱着她去找一个真相。
“我……是想问,那谷夏和熠王可是认得?”
松阳眉头一皱,“怎的想起这个?”
连忙解释,“我是想着,既然您认得熠王,又认得谷夏,你们生活的年代又都相仿,或许那两人认得也未可知,若是认得,或许在谷夏那也能找到些线索。”
松阳这才点头,“算是认得吧……若是问熠王的事,他或许真能告知你一二。”
☆、纸人
“道长,我有一种猜测,那下令射杀熠王的和给承香殿动了手脚的是否可能是同一个人?”
松阳咂巴咂巴嘴,望了眼窗外的云杉,他住这客栈视野极好,窗前就是小桥流水,几只麻雀蹦来跳去,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后生可畏,你这猜测真有些道理,那承香殿确实是有些邪门儿,姚大人,老夫问上一句,你的眼睛可是能通灵?”
云棠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看得出来的,不过既然他与谷夏也认得,告诉他也就无妨了,“实不相瞒,经谷夏提携,确实是能看到一些。”
松阳点了点头,“能看见东西的眼睛是与众不同的,懂的人一看便知,承香殿那四个小儿你也见过了?”
“是,见过了,对此我也一直不解,若当真是鬼魂,怎会穿着相貌都是如此相似,这普世之下,想要找例四胞胎的孩子也实属不易呀!”
这话倒是提醒了松阳,“不对不对,贫道突然想起一茬儿,姚大人该是不知,这世间有一种灵体叫做傒囊,或者生在两山之间阴气极盛之地,或是怨念聚集之处,其形如小儿,专擅迷惑勾魂儿,常作天真状向人伸出手去牵引,这人若是一旦上当,也就算是去了鬼门关,回天乏术了。”
这事可难不倒云棠,她这人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看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故事集子,“这精我听说过,这傒囊是由阴狠怨气聚集而成,本身并没有什么实体,所以还爱勾小儿魂魄,一旦成功,就爱霸占小儿的躯体。”
松阳倒未想到她也听过,“丫头还行,我捉妖捉鬼多年,各色小鬼儿见的多了,也只有幸见过一次这类玩意儿,你倒是听过!你可知若要捉这玩意儿,该用什么法子?”
云棠摇头,“也只是听过罢了,怎及先生您见多识广?先生请说,该用什么法子?”
“法子嘛……”松阳嘿嘿一笑,“倒也不是什么难的,不过是民间的土法子,但凡是邪恶的小鬼小精,就都有它的软肋,你看这傒囊,不过是纠结于自己没个实体,一门心思想要得个人的身子,就跟那民间普通的勾魂鬼一个样。”
云棠歪着脑袋,“什么样?”
松阳眯眼一笑,“还能什么样?小鬼要勾魂儿,那就给它个替身儿,哄好了叫它去呗!”
“替身?”云棠想起来了,她见过那所谓的“替身”,记得小时候,巷东郭员外家的大儿子死了,那员外请了一堆人,吹拉弹唱了好几日,出殡的时候就拉了一车的“替身儿”,有长着黄毛的高头大马,有瞪着眼珠子的鸡鸭鹅狗,有宅子,有马车,最骇人的是那“新媳妇”,遍体都是纸糊的,细高细高的身子,黑黑长长的辫子,一身火红的花袄,两边的脸蛋儿都贴了红纸,面色白的骇人,偏偏还咧着嘴笑……外公说,员外家的大儿子才刚刚二十,刚定了亲,新媳妇还未过门呢,女方家里怕来勾魂儿,这才烧个花媳妇儿作女儿的替身儿。
外公该是没想到这对大人来说稀疏平常的事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想起那“新媳妇儿”脸上诡异的笑,云棠打了个寒颤,“道长是说,也扎一个替身儿,满足了这小精?”
“正是此意,这小精虽是狠毒,却毕竟不是人死后化的,脑子没那么灵光,依我看,那四个小姑娘生的一模一样,八成就是谁做过的替身儿,叫小精们当成真正的小儿了,这才钻到那纸人里面去,蹦蹦跳跳着出来闹人了。”
想想着那四个面色雪白的小姑娘,竟是四只纸人儿变的,云棠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摸了把额上的汗珠,明明冷飕飕的,却是出了汗,心中想着,便说了出来,“这承香殿曾荒废已久,许是许久之前就闹鬼,只不过没人居住,这才没被发现。”又想起之前猜测,“那宫册里,故意把熠王住在这里的记载给改了去,很可能是有人心虚,所以这殿,八成是真个从熠王那时候就开始这般闹腾了。”
“这也是我所疑惑之处。”松阳摸了摸下巴,看了眼缩着脖子的云棠,“贫道想要去承香殿一趟再探究竟,姚大人可要一起?”
怕是怕,可云棠这人有个癖好,越怕的事她就越想参合,因着她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得靠自己,怕有什么用?最好的应对就是硬着头皮去做,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那就请道长随我进宫。”
***
亥时,月华如练,承香殿的回廊边树影斑驳,把云棠的脸面也显得阴一阵明一阵。
“大人,若是怕的话就先回去吧,贫道自己也是可以的。”松阳瞧了云棠许久,越来越觉得,这小大人畏畏缩缩站在自己旁边,眼睛瞪的跟斗鸡似的,还不如就他自己在这。
“我不怕的……”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头打鼓,“道……道长,它们来了。”
松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嗯,我知道,姚大人,去弄些水来。”
水?哪有水?云棠四顾了一圈,瞧见那院门旁立着的大水缸,腾腾腾跑了过去,那里头还养着金鱼呢,这几日承香殿人心惶惶,该是好几日没人喂食,小鱼儿见了人来,还当是有食吃了,全都撅着小嘴儿,谁知这人却只是来取水的。
正巧这缸旁有个舀子,云棠赶紧舀了半下,“道长,可够?”
松阳看了一眼,匆忙接过,伸出右手指尖儿,对自己也是够狠,使劲儿一咬,中指就汩汩流出血来,也没停动作,就把那血珠子往舀子里滴去,喝了一大口,径直跑近大殿,朝着那嘻嘻哈哈的寝室中奔去。
云棠也顾不得害怕,赶紧跟着进殿,刚跑到里头,就见那四个小儿发现了松阳,鬼哭狼嚎四处乱跑,松阳却不管那个,直接朝着其中一个喷了水去,说也奇怪,那小儿沾了水,呜嗷一声,瞬间萎颓下去,竟只是张小小的剪纸,云棠小时候剪过,一连串能剪出好几个都是一模一样。
她算是知道这四个小孩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了。
她这边想着,松阳可没工夫瞎想,赶紧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追着另一个小儿跑了半圈儿,噗嗤一声,才又喷倒了一个,这小儿也是转瞬化作个纸人,却没第一个湿的透彻,上半身儿在地上挣扎着要起,奈何下半身湿答答粘在地上,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像是个被鼠夹夹住了的耗子。
松阳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转头,待要再去找那两只小儿,却被它们跑出了院外,眼看着追不上了。
“可恶!”松阳眼看着两小儿溜走,气的牙痒痒,又回头看那地上挣扎着的,上前一步,靴底朝上重重一踩,小人瞬间停止了哭泣,一切又是归于平静。
云棠一闭眼睛,待到风平浪静才又睁开,正巧碰到松阳鄙夷的目光。
“心慈手软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傒囊这种灵体只会做恶,根本就不该存在,也没什么好惋惜的。”松阳哼了一声,一撩衣摆,径自出门去了。
云棠摇了摇脑袋,是啊,对待这样的事上,自己确实是过于优柔寡断了,或许真正正气的人就该是惩恶扬善,不似她这般,只知道选择宽容。
瞧着松阳的背影,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道长说的是,晚辈今日受教了……不过那剩下的两只小精该是不会善罢甘休。”
松阳顿了顿脚步,“今日你先回去休息,我就在蓬莱殿的廊庑守着,明日一早就向娘娘奏请,这大明宫……小公主怕是不能待了。”
不能待了?那还能去了哪去?想要再问,松阳却早就迈着大步走了,云棠打了个哈欠,算了,左右她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困意也是真的袭来,不管了,反正明日就什么都会明白……
哈欠连连往屋里走,却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谷夏,被云棠抓着衣襟带进屋外,“鬼爷可有事?”
谷夏点了点头,俯视着跟自己差了一头的云棠,忽然语塞,不知不觉沉默了许久。
因为在他的眼里,今日的月光格外的美丽,把她的一双眸子都点亮了似的,叫他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正这般看着,却觉脚背一阵顿痛,似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随后就是云棠那怒气冲冲的语气,“耍流氓耍到我这来了?!小心我做法事收了你这小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来这干嘛?”
谷夏弯起嘴角,一双清澈地葡萄眸子满是笑意,“不干嘛,只是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若是我没有记差,武后在位之时是给熠王指过婚的,对象就是裴粹的女儿裴秀,裴秀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去往长安找熠王的……”
“她是不想嫁给熠王?是了……定是她不想嫁给熠王,可这事也从侧面说明了,武后对熠王这个孙儿还是极好的,她接回了中宗皇帝,熠王却远去长安,她要以熠王心爱的女孩去弥补于他,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裴秀也是,那懿德太子又哪里好了?要我说还是这熠王好些,要是我,我早就乐不得地接受这婚事了。”
谷夏噗嗤一笑,眸中的星光一闪而过,靠在清晖阁的朱红的院墙之上,“是啊……我也觉得……”
云棠扭头看他,瞧他这般模样,忽然觉得不对,思忖良久,才又说话,“大概是近日太过繁忙,心里也装着事情,身子疲乏地厉害,夜晚却还是难以入睡,鬼爷可知道什么缓解的法子?”
谷夏眼望着星空,也未想那么太多,“大概是李连要走,你舍不得罢……这样有多久了?百会可有酸胀?”
“大概……六七日……百会……是哪里?”
“笨蛋!”谷夏摇了摇头,伸出根手指,朝着她头上轻轻点去,“就是这里,可有酸胀?”
大概是这月色的缘故,他那面庞也异常的温柔,云棠呆呆地望着,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该是没什么大碍,叫人弄些合欢皮泡了水喝,该就无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跑了的时候,下意识觉得松阳道长应该说一句“shit!”
嫑以为云棠被鬼爷的美色所迷糊了哦,她可是很专一哒!
☆、出征
为着叫李连安心的去战场鼓舞人心,皇帝提前给他开了府,就在东内北边的永福坊,才刚刚分封下来,这就开始有人里里外外收拾起来。
新宅子的到来让李连充满向往的很,还未出发,就有些迫切地希望战事快些结束了,若是能叫云堂住在这院子里,俩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醒来,那得美成什么样儿?
所以今日便迫不及待把云棠给拉了过来,两人手拉着手,规划着未来。
云棠呢?认认真真地看过宅子里的一切,再看李连那美滋滋的模样,她也开始真正向往起来,日后这宅子里的她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未必安安稳稳,却好歹陪伴着彼此……把李连的手抓的更紧,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希望和动力,就比如这眼前的一切,为着这……她要好好的把未来的路走下去,起码不能再叫人忽视,叫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要在别人的眼中,她与李连,是可以站在同处的……
李连默默地瞧着她翘起的嘴角,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踏实,从前的时候,他只感受的到她爱他,可这爱是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础上的,他感觉她随时会受伤,并因为这样的伤决绝离开,可今日他忽然觉得,她是真正的在构思着他们的将来,将来……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词了……
如此想着,轻轻把云棠转了过来,叫她仰头面对着自己,她的将来必须有他,他们必须有彼此,再不可有其他人……朝那笑的微微弯起的眼儿轻轻吻去,感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的唇上颤抖,仿若一池被搅乱了的池水,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平静……
***
十月初二日,李连正式前往邕州,那个距离战火纷飞只有几里远的地方,云棠跟在文武百官的后面,目送着李连出了太极宫的承天门,出了皇城的朱雀门,沿着朱雀大街,路过连绵不断的里坊,走了十几里的路程,出了长安城的明德门,这一路上引出了不少的百姓,呼喊着,叫嚣着,祝愿着,希望大唐的六皇子早日归来……
云棠呢,这世界最舍不得他的人,瞧着他骑在战马之上,身披银白铠甲,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威风凛凛,她只知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想要哭,却怕他回头,不好叫李连看见,硬生生憋了回去,怎奈鼻子酸的厉害,眼泪到底啪嗒啪嗒的掉出眼眶,实在没了法子,便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谁道再抬头的时候,李连已出了明德门,被身后的侍卫簇拥着走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若是他不回来了……这边想着,泪水更加止不住,索性掉了头,离开众人,顺着街道一路疯跑,直到筋疲力尽,不知怎的竟瞎跑到了西市的放生池,不少的善男信女正朝池中放着鱼鳖。
就在池的不远之处,一男人面前正摆着个陶瓮,里面是金灿灿的金鱼,因着水少,扑扑楞楞挣扎的难受。
云棠皱了皱眉头,这男人为何会这般的心狠?再看那池边立着的观音塑像,难道真的有人不怕天谴?
走上前去,站定了一阵,瞧着这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罢了……他或许也有苦楚……“你这鱼……如何卖的?“
小贩这才抬头,瞧是个漂亮的姑娘,穿得也不错,瞬间乐开了花,“一文钱两只,姑娘要哪两条?”
云棠摸了摸袖口,今日只顾着送李连,哪里带了那么多钱?想了又想,只得摸上耳垂,将碧玉坠子拿下来一只,“我今日带的钱不多,这耳坠子是玛瑙的,也是宫里的物什,合该够买你这几篓的了,我今日也不要你找钱,坠子给你,这一翁金鱼都给我罢!”
小贩瞧着那耳坠,见果真是玲珑剔透,可还是不敢决议,先是伸手接过,朝旁边儿卖瓷器的大爷递了过去,“老刘,你懂这个,快看看,这货色如何?”
待那老刘研究了一阵,点了点头,这小贩才一阵欢喜,美滋滋把金鱼递给了云棠,连瓮也不要了。
云棠懒得理会,只俯身捧了陶瓮,朝池边一步步走去,哗啦啦一声倒入池中,几十条金鱼瞬间得了自由,把池水都映的红彤彤的,她看了看不远处拿着玉净瓶的观音,双手合十,但愿李连……平平安安的回来吧,只要他回来,她永永远远都陪他一起……
鱼儿游散,却在池面上现出一对人影,一个是云棠自己,另一个却是谷夏。
“鬼爷,你怎么来了?”
谷夏看着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想说他早就来了,甚是还跟着她走了一路,想想还是算了,只得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有时候一个人的运气不仅仅取决于上天,更加取决于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云棠抬眼望了望他,谷夏极高,却挡不住阳光,刺眼的阳光还是透过他照射下来,云棠手搭凉棚,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爱,叫两个人连在一起,不管离得多远,只要你好,便是他路上的动力,只要你快快乐乐,他就会知道,互不惦念,因为知道,你爱的人会为了你把自己照顾好……”
云棠委屈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等着他回来。”说完这话,又委屈地想哭,遂靠着谷夏哭了一场,好不容易哭得爽了,才看了看四周,“鬼爷,你可找得到回去的路?”
谷夏苦笑,心想若不是我跟着你,这丫头八成得找不回去,只得点头,“你只记得这长安的路都是横平竖直就好……”一边带路,一边给云棠解释,一直到了丹凤门的大门前,才见她恍然大悟,忍不住偷笑一声,看来这丫头还是个路痴!
***
与李连一日走的,还有华阳公主李晏晏,去往青云观躲疾,赐号琼华真人。
云棠刚刚回宫,又要去送华阳公主,比起送李连这一路的喧哗热闹,小公主的离开却是低调的多。
送别的有皇后独孤婧,亦有几个和独孤婧相处的不错的嫔妃,再加上云棠,算是小公主在这宫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跟着一起去青云观的有几个小公主贴身的宫女,亦有两个婆子,由韩王李迥护送着过去。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独孤婧就是再顾及面子,仍是掉了几滴眼泪,倒是华阳公主,好似有些向往似的,竟是难得地露了笑意,“母后,女儿这就走了,日后独留母后在宫中,万万要保重凤体,女儿在神仙的龛前,会日日为母后和兄长祈福的……”
独孤婧连连点头,又掉了几滴眼泪,一旁的李迥也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华阳这才看向云棠,旁的没说,只拽了拽云棠的手指尖,“姚姐姐若是得了空闲,就请多到青云观去走走……我……还是很喜和你聊天的……”
云棠这时候也因着李连的离开而郁闷着呢,可瞧着李晏晏水灵灵的大眼睛,仍旧是无法拒绝,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到了那边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不日便去找你玩……”
华阳公主连连点头,又把云棠拉到近前,塞到云棠手里一个黛蓝色的荷包,又凑到云棠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云棠望了望辘辘而去的车,将荷包收在衣袖当中,悠悠叹了一声。
刚一回头,看见了同样在望向远处的独孤婧,仍在拭着腮边的眼泪。
“娘娘,莫要伤心了,公主去了青云观,病也马上就好了,岂不是更好?”
独孤婧这才转回视线,看了看云棠,“刚刚晏儿和姚大人说了什么?”
在云棠的眼里,独孤婧是个识大体的女人,虽不是宽厚仁慈,却也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可一旦遇到了女儿的事,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咄咄逼人……
“公主说,这荷包是送给我的,里面是一些香料,臣说过这香好闻,公主就记下了……”
独孤婧看着云棠手里那荷包,到底是没拿过来看,只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大抵还是叫你帮着看着那绮绣,姚大人,你也是个聪明人,和晏儿来往可以,可莫要做什么不该做的!”
云棠连忙低头行礼,算是默认,“微臣知道了……”
“起来罢,我也没有要苛责你的意思,只是晏儿还小,未免不懂事,你可是大人了,得弄清了你到底是为谁效力……”
云棠连忙又答了声是,不敢抬头,只看着独孤婧绣着金凤凰的脚尖,待到人走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将荷包再次拿出来瞧瞧,质地是极好的绫,上面绣着洁白的祥云,想着华阳公主刚刚说的,“这是在承香殿的床榻之下发现的……”
再看那系着的彩绦,若隐若现竟有个“汐”字。
☆、曹蓁
汐?熠王李重汐?
凑近鼻尖闻了闻,眉头蹙地更紧,又走了几步,好奇拆开来看,那里面竟是还有一张纸的。
纸上有两行娟秀的小字,“白头如新充故友,倾盖如故错识人。”
这是什么样的人要送如此古怪的礼物?荷包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精致细腻,显然是用了心的,可为何还要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又把荷包放回袖中,看了眼宫城内的朱墙碧瓦,朝着三清殿的方向去了。
心事重重走到殿前,回头望了一眼遥遥相对却毫无障碍的承香殿,摇了摇头,吱嘎一声推开殿门,入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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