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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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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礼服的文武官员跪拜下,一家三口登临宫阙。
      年轻而英武的帝王,有赫赫战功,亦有理政的手腕。
      徐夔重兵把守在外,傅德明率百官高呼万岁。
      傅煜立于万人之巅,目光扫过金殿玉砌、巍峨城楼,那身睥睨天下的威仪气度浑然天成。朝纲初整、百废待兴,百姓苦于恶吏已久,渴求太平清明之治。傅煜遂改国号为梁,改元兴平,尊傅德清为太上皇,尊祖母为太皇太后,追封母亲田氏为太后,以魏氏攸桐为皇后,六宫虚设,独宠一人。
      随后,便是颁赐王爵,封赏有功之臣。
      新朝初立,气象焕然,百姓在丹凤门外跪拜帝后毕,亦免不了暗中感叹——
      当日魏攸桐遭睿王舍弃,受尽满城骂名时,人皆道命由天定,她没那嫁入皇家的福气,即便有文昌皇帝的青睐期许,亦是枉然。谁知短短数年之间,两位旧帝亡故,战乱之下,朝堂改头换面,背负骂名远嫁齐州的那位姑娘,竟真的位尊皇后,凤落梧桐。
      百官朝天,成了国丈的魏思道并未因女儿的高嫁而沾沾自喜、仗势骄横。
      不管是得文昌皇帝青睐,被熙平帝冷落、被许朝宗背弃,还是得傅煜尊重,他仍是从前的无趣严苛模样,守着兵部职方司的一亩三分地,对着成千上万的卷册,打理舆图烽堠的琐事。
      ——那是他这辈子的心血所在,无关荣辱。
      而在千里之外,西平王魏建在得知此事后,却是气得跳脚。
      战败溃退,力不能敌,魏建分不到京城的那杯羹,眼睁睁瞧着天下落入傅家手里,岂能甘心臣服?定军帐下兵强马壮,有地势之利,哪怕暂时没有出兵京城夺得天下的能耐,据地而守,也未必逊于傅家。
      魏建做了十几年的皇帝梦,虽无建树,却有野心,焉能俯首称臣?
      遂以魏家是文昌帝亲封的王爵为由,自称正统,登基称帝,斥傅家为篡国之贼。
      ——不管往后如何,这般乘势称帝,至少能过把当皇帝的瘾。

      第127章 内斗

      自六月里争相勤王, 却被傅家截胡后, 魏建这半年过得很是气闷。
      先前两回恶战,先是在长武关折损周渭和李盛两员大将, 又在京城外惨败于傅煜父子之手, 得力老将死了两位, 重伤两位, 原本孔武的臂膀, 立时便断了一半。
      这数月间徐夔雄兵据守京城, 傅煜腾出手收整朝政时, 魏建试过反扑, 却都败了。
      ——傅家精兵强将,麾下猛将如云,在拿下京城后, 迅速收编原本的守军, 兵力顿壮, 那千名骁勇的铁骑来去如电,更是令人胆寒, 如虎豹般在临近魏家势力的一带巡逻。这般防线, 本就不易攻破, 更别说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赵延之。
      当日魏天泽领兵折回,虽收回了被夺的城池, 却因人手有限, 没能将对方斩尽杀绝。
      傅暲出身将门, 虽不及魏天泽那般天资出众, 却也是傅德明兄弟亲手栽培,并不逊色多少。朱勋是傅煜特地冒险寻来的猛将,纵无魏天泽的谋略心机,却是领兵冲杀的好手,更别说赵延之一身铁骨,镇守泾州许多年,极难对付。
      三人虽被魏天泽驱出定军的地盘,却都毫发无损,每回魏建欲兴兵讨伐傅煜时,便伺机出击,搅得魏建不胜其扰。
      这般僵持拉锯,小半年过去,魏建的军队仍没能靠近京城半步。
      一怒之下,索性称帝。
      比起傅煜在京城登基的声势浩大,魏建这是扯虎皮做大旗,自立的皇帝。
      但在定军周遭,此举一出,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百姓如何姑且不论,单单魏府之中,就比从前热闹了许多。
      ——为称帝得有模有样,魏建不止拿麾下官员草草建了个小朝廷,还打算册立东宫。
      魏从恭是嫡长子,被魏建器重栽培了许多年,原本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去岁长武关一役,他惨败于傅煜手中,至今都没能立个功劳挽回。而两次战事过去,原本拥护他的老将折损了数位,也令他势力锐减。
      相较之下,魏天泽击退赵延之、收复城池,在先前的败仗衬托下,名声大噪。且他背后有姜邵这位岳丈做靠山,实力颇强。
      为长远计,论能耐手段,当以他为东宫。
      魏建却始终犹豫不决。
      ——十余年的分离,魏天泽在他心里,是随手安插的棋子,是傅家帮着打磨出来的锋锐利剑,却并没多少父子情分。且魏天泽虽是他的种,许多主张却与他迥异,像一根刺似的戳在他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魏从恭看准这点,怀揣攘外必先安内的打算,使劲吹风。
      这晚魏建召诸子议事,提起嚣张得逞的傅煜,魏从恭便暗恨道:“当日天泽在齐州时,若能除掉此人,怎会有今日之事。”
      “是啊,那时傅家没起疑心,这事理应不难。”魏从修附和。
      ——在魏天泽从天而降,夺走与姜家的婚事后,他便迅速投到了魏从恭麾下。
      魏建想起这茬,也是暗恼,瞅了魏天泽一眼,埋怨道:“当时我曾数次授意,让你伺机除掉他。沙场上刀枪无眼,他就算死了,傅家也怀疑不到你头上。你就是不听,偏要把他救回去!”
      “还有傅德清那次,追到鞑靼腹地,若不是你,他也未必能活着回去。没了他,这回咱们勤王时,也不至于被傅煜抢先。”
      魏从恭补充。
      原本就明争暗斗的氛围,在此时变得愈发僵硬。
      魏天泽即便竭力忍耐,面上却仍笼了寒色,冷声道:“战场上并肩杀敌,我怎能背后插刀。傅德请深入敌腹是为斩除边患,为百姓冒死拼命。他若死了,东丹闻讯南下,只会令边防动摇。”
      “所以你就救他,来咱们添麻烦?”魏从恭冷笑了声。
      魏天泽没理他,只看向魏建。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魏建冷哼了声,“不分轻重,不明白大局。傅煜和傅德清只消有一人死了,咱们也不至于吃那大亏。我苦心安排你去齐州,叮嘱那么多次,到头来,非但没除掉劲敌,连离间傅家的事,都没办成!”
      ——数年苦心毁于一旦,还折损了他许多眼线,魏天泽当日灰溜溜逃回来时,魏建可没少暗怒。只是看中他一身的本事,觉得能为己所用,才揭过不提。如今吃了傅家的大亏,再说起旧事,那埋怨暗恨便难以掩藏。
      他既开口,魏从恭半开玩笑地道:“莫非是惦记跟傅家的那点交情,忘了生恩?”
      “大哥慎言!”魏天泽横眉。
      魏从恭有点顾忌,没再多说,只嗤笑了下,架完秧子拨完火,仿若无事地喝茶。
      魏建息事宁人般拍了拍魏天泽的肩,却仍责备道:“傅家教你的本事有用,但那些愚蠢的念头,早该扔了。你是我的儿子,别总跟我犟。”
      说罢,便商议起了小朝廷官员的事。
      烛火明照,那两位是魏建亲手教出来的儿子,很会投其所好。
      魏天泽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神情几番变幻,终是心烦气躁,抱了抱拳,只说还有件事没办妥,辞别魏建,自回住处。
      ……
      遂州月明,冬夜里湿冷得很。
      魏天泽没罩披风,随便找个借口支开随从,孤身走在暗夜里,眉头紧拧。
      在齐州的军牢里谋划越狱的事时,他便推想过回遂州后的情形——魏建的行事和性情,他借着傅煜眼线探来的消息,知道几分。自幼沦为棋子,与生母两地相隔,对魏建这位生父,他并没抱多少期待,也知道贸然回去与兄弟争利,必会处境艰难。
      但他没有旁的选择。
      身世与图谋暴露,傅家不可能再信重于他,他也没有面目再去见傅煜父子,和那些曾教导他、视他如子的傅家老将。
      要不负磨砺、施展抱负,魏天泽只能借魏建的地盘。
      却没想到,真到了遂州,处境比他所想的还要难以忍受。
      父子生疏、没半点情分,兄弟相争、为权利勾心斗角,这些都无所谓。总归是算计权谋,他有满身的本事、有赫赫战功、有姜家的助力,并不惧一星半点。事实上,时隔一年,他也笼络培植了羽翼,从当初的人生地不熟的尴尬生客,摇身成为魏建的左膀右臂,全然掩盖了嫡长子魏从恭的锋芒。
      甚至,以他目下的本事,几乎能与魏建分庭抗礼。
      真正让魏天泽难以忍受的,是他跟魏建迥然不同的心性。
      魏建贪婪、骄横、不择手段,虽是一方之主,有雄兵强将、富饶山川,却没多少爱民之心。帐下贪官恶吏不少,盘剥欺压百姓,若不是老天爷赏饭吃,没闹饥荒,又有这群强悍兵将镇压,怕是早已闹起民变了。
      军政事上,魏建最看重的亦是权谋,以利为先。
      魏天泽却迥然不同。
      哪怕早已与傅家反目,他也是傅家兵将教出来的。抛洒热血护卫百姓、战场袍泽生死相托,这些念头早已深植在心底,融入骨血,不自觉流露于言行。
      以至于许多事上,他跟魏建格格不入。
      魏天泽满心烦躁,回府后,并没去跟姜黛君的起居处,而是折道去寻母亲楚氏。
      ……
      楚氏年约四十,当年也曾是淑女窈窕,姿色过人。这些年孤身住在西平王府的偏僻独院,沉郁得久了,年轻时的动人风姿消磨许多,便只剩满身沉静。哪怕如今魏天泽建府独居,以金玉绫罗奉养着她,仍深居简出,打扮得简素。
      这会儿夜深人静,楚氏正坐在灯下,缝制衣裳。
      针走线穿,她有些出神,听见门外的动静时,猛然抖了抖,针尖戳破手指,渗出细密的血珠。她迅速擦干净,抬头见是儿子进来了,才暗自松了口气。
      见魏天泽神情阴沉紧绷,便起身道:“怎么了?”
      “刚从那边回来,顺道来瞧母亲。”魏天泽看向她手里缝到一半的衣裳,那布料纹饰,显然是给他缝的。十数年两地相隔,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但骨血之亲却仍斩不断,他回来得这一年,楚氏便如枯木逢春,焕出些生机,裁衣做鞋,甚是用心。
      魏天泽神情稍缓,帮着将东西收起。
      “这些事交予旁人就是,母亲不必太费神,夜深了,当心熬坏眼睛。”
      “我做着高兴,不妨事。”楚氏拉着他坐在对面,取晚饭时蒸的糕点给他。见儿子眉间郁郁,也猜得几分,“又跟他吵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魏天泽顿了下,冷嘲道:“他们倒是父子投契。”
      这话颇含愤懑,楚氏眉头微皱。
      身在旋涡之中,魏长恭对儿子的排挤打压,楚氏当然知道,而魏建那老贼心狠手辣,当初能舍得七八岁的孩童流落他乡,如今能有几分慈爱?这半年里,类似的情形已有过许多回了。方才她缝衣出神,也是在琢磨这事。
      她回身掩上屋门,给魏天泽倒了杯茶,低声道:“他还是偏袒着魏长恭?”
      见儿子没否认,忍不住道:“魏长恭处处针对,暗里谋害,恨不得叫你死在沙场免得拦路,那恶贼也没拿你当儿子来看。从小到大,在他眼里,你就只是个棋子。其实……”她顿了下,欲言又止。
      魏天泽抬眉,“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你如今的本事,不必处处看他眼色。该狠的时候,不必留情。”
      她向来温和沉静,不与人争,甚少说这样的话。
      魏天泽微愣,便听她续道:“从前你独自在齐州,我身不由己,许多事都无能为力。后来你刚到这里没根基,有求于那恶贼,也只得忍耐,但如今……那恶贼没拿你当儿子,魏长恭更没拿你当兄弟,不必心存顾忌。”
      这话说得古怪,魏天泽久在傅煜麾下,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见楚氏神情不似往常,满口怨怼的“恶贼”,话音里似在劝他对父兄动武,心思微动。
      “母亲是觉得……”他抬手,竖掌为刀,横在脖颈。
      烛火跳了下,楚氏手指紧扣着桌沿,缓缓点头。
      “可他们毕竟与我血脉相连——”
      “谁说的。”楚氏声音低如蚊蚋,听在魏天泽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第128章 结局(上)

      楚氏心里藏着个秘密, 一个除她之外, 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二十余年之前,她还只是个县令家里的娇小姐,出身不算高,却也丰衣足食,没吃过苦头。父亲兄弟待她都不错,十三四岁的时候给定了门亲事, 对方是她父亲的门生, 白净腼腆的读书人, 性子温柔, 待她很好。
      可惜, 没等到她出阁, 便遭遇了魏建。
      人的命数, 有时是很奇怪的。她的容貌在遂州其实不算特别出挑,只算上乘。那个年纪的姑娘家,只消别长得歪瓜劣枣,稍加打扮都能见人。更何况她自幼娇养, 十指纤纤, 白嫩的面容被绫罗钗簪装点, 便成了盛夏绽放的花。原本盛装去会情郎, 却不想,撞上了骑马射猎的魏建。
      那场倒霉的偶遇, 楚氏至今都追悔莫及。
      刚夺得兵权、拿到西平王的爵位, 魏建那时春风得意、风流骄横, 瞧上了妙龄美貌的姑娘,不顾她已定了婚约,愣是仗势求娶,威逼利诱。
      楚氏的父亲是穷秀才出身,那书生也没家世,哪里敌得过魏建的威逼?
      楚氏怕连累家人和情郎,含泪嫁了。
      可惜魏建这狗贼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账,虽封了她侧妃之位,却也是贪一时新鲜,隔三差五地便弄些女人到身边,或是府里有姿色的丫鬟,或是下属送来的美姬,半点也不挑食。楚氏那时还年轻,少女心事付于情郎,碰上那么个到处留种的浪荡子,岂不恶心?
      初嫁的那阵子她顾忌着家人,只能强行忍耐,不敢触魏建之逆鳞。
      然而时日久了,泥人也能激起性子。楚氏是被强行抢去,封了个侧妃的位子,已不可能出府。终日苦闷,又暗含怒气,有回出城踏青,偶遇昔日的情郎,当即勾起伤心事来。郊外人稀,春光媚照,跟随她的几位仆妇丫鬟都是亲信,楚氏随便寻个由头支开,跟他叙旧。
      起初,她只想叙旧。
      然而郎情妾意被生生拆散,她垂泪诉苦,他心疼安抚,岂能真的不为所动?更何况,魏建换女人比衣裳还勤快,身边侍妾如云,她被强抢过去,凭什么就该守身如玉,割断前情?浓浓春意里,七分缠绵轻易,三分怨恨赌气,楚氏对着丰神俊朗的情郎,终是没忍住。
      郊野欢好,仓促而情浓,愈发食髓知味。
      楚氏回去后,称病闭门数日不肯见魏建,又怕这回珠胎暗结,被人察觉后连累旁人,几回挣扎,终是狠下心,去魏建那里走了一趟。再后来,她查出了身孕,郎中推算的日子恰是她跟情郎私会的时候,楚氏怕露端倪,当场便纠正了时日,推到魏建留宿的那晚。
      郎中本就是凭脉象推算,两三日的差别并不精确,听王妃如此说,自然改口。
      消息报到魏建那里,皆大欢喜,丫鬟仆妇也被瞒得死紧,无人知道内情。
      楚氏安心养胎,借此躲开魏建的恩宠。
      等魏天泽出生时,魏建身边的女人明争暗斗,花开花落,已将她排挤到远处。
      楚氏也不争不抢,索性求得允准,带魏天泽住到别苑。因怕魏天泽长大后模样肖似生父,招来麻烦,便寻个由头,请父亲费心安排,劝情郎往别处谋仕途,从此天涯相隔。只是没想到,魏建竟狠毒到那地步,仗着膝下儿女众多,将自幼搬出府外的魏天泽当成了棋子,送到齐州去受苦。
      楚氏失宠已久,更不知丈夫的狼子野心,得知实情时,孩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十几年,她在王府苦熬,活得如同死人。
      直到魏天泽归来,母子团聚,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的眉眼也颇有几分昔日情郎的模样,提醒楚氏那些早就被众人忘却的尘封旧事。只是彼时魏天泽势单力孤,有求于魏建,楚氏怕说出实情,魏天泽露出端倪后会引来灾祸,便瞒得死紧。
      如今,却是无须顾虑了。
      她的儿子受了十多年的苦,手腕、才能、城府,皆远胜于养在魏建膝下的诸子。
      这一年养精蓄锐,羽翼渐丰,他已不是当初落败逃回的弃子。
      楚氏借着满室烛光,将旧事说与他听。
      ……
      横跨二十年的事,楚氏徐徐说罢,向来沉静的脸上,藏着压抑隐藏了半辈子的恨意。
      “他不是你的生父,他软禁我,胁迫你,利用你,禽兽不如!”
      屋外天寒地冻,夜风吹得窗牖轻响。
      魏天泽站在桌边,神情身姿皆已僵硬。
      幼年时对父亲的敬仰在他长大懂事,明白魏建的心狠之后,早已消磨殆尽——虎毒尚且不食子,比起傅德明兄弟的子侄的用心教导,魏建将骨肉当棋子,简直冷血!
      当初埋伏在齐州,掩藏图谋、不敢跟傅家坦白,多半是为了千里相隔的亲生母亲,剩下的小半,则是身份所限。初知当日被“拐卖”的真相时,魏天泽尚未琢磨偷这背后的狠毒,因魏建那些眼线以楚氏的性命暗暗威胁,他羽翼未丰,只能被胁迫。等他年岁更长、见识更广,想要折返,已是无路可退。
      ——像是陷在泥沼里,被裹挟着深陷,无从洗清。
      更何况,这泥沼的尽头还困着他的母亲。
      魏天泽只能往前走,哪怕犹豫煎熬。
      回遂州后,留着分寸不斩尽杀绝,也是为身上流淌的一丝血脉。
      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先前牵系束缚他的一切轰然崩塌。魏天泽呆愣愣站着,拳头攥紧,好半晌,才压制住翻涌的心绪,低声道:“他知道吗?”
      “他若知道,岂会留我的性命到如今。”
      若魏建知道这女人背叛了他,定会盛怒之下杀之后快,不可能容她留在王府,锦衣玉食地供养。在魏天泽回遂州后,更不会将姜家的亲事拱手相送,而后放任魏天泽笼络羽翼,在择立太子时摇摆不定。
      魏天泽沉眉,却仍不敢置信,“母亲没算错日子?”
      “日子或许能算错,但你的容貌——”楚氏抬头,目光像是穿透他,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带着种迷茫的温柔,“你的眉眼,跟你父亲年轻时有五分像。也幸亏当年他远走,隔了二十年,这王府里没人记得他的相貌,否则我还真怕勾起旁人的疑心。”
      “那他……还活着?”
      楚氏神情微僵,片刻后摇头,“前些年南边闹战乱,听你外祖父说,他是被乱兵杀死的。”
      那次战乱,魏天泽当然记得。
      战火燃遍数州,朝廷兵将无计可施,最后是睿王许朝宗请得傅煜出手,平息了乱事,傅煜也借着那机会扬名,将傅家的眼线安插得更远。那个时候,他刚被傅煜怀疑,留在永宁,在傅德清追击鞑靼时,带人去营救。
      若不是楚氏今日吐露实情,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那时发生过什么。
      灯火静静燃烧,魏天泽如石像屹立,脸上神情变幻。
      沉默了半晌,他才道:“母亲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了。夜已深,母亲早点歇息。”说罢,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却听背后楚氏道:“当年的事……你别怪我。”
      回过头,就见她孤身站在桌边,身影单薄、神情有些凄惶。
      怎么会怪她呢?当年的事本就是魏建无情无义、毁人姻缘又不知善待珍惜,往后种种,更怪不到楚氏头上。魏天泽脚步稍顿,旋即折返到楚氏身边,“魏建不是生父,我很庆幸。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去南边寻到父亲的骸骨。我是母亲十月怀胎生的,血脉相连,也能辨是非,岂会怪母亲?”
      他能体谅苦衷,楚氏的忧虑便消弭殆尽。
      遂放了心,叫他往后谨慎行事。
      ……
      没了血缘牵绊,魏天泽肩上那副沉闷的重担,便烟消云散。
      魏建不仁、魏长恭不义,他行事便也无需顾忌。在魏长恭再射暗箭时,魏天泽毫无顾忌地反击了回去,其结果,便是魏长恭的重伤身亡——同样的谋算暗害,魏天泽躲得过去,他却没那本事,搬石砸脚、自取其祸,白送了性命。
      凭着在永宁的数年历练,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没留半点把柄。
      魏建得知实情后伤心震怒,纵有怀疑,也没半点实据。
      ——总归父子并无情分,疏离忌惮与利用算计交织,魏天泽不在乎添这一桩。
      而魏长恭死后,夺嫡的事也霎时明朗。
      有姜邵在建昌呼应,维系着两处的盟约,魏天泽在遂州的地位本就高于旁人。而这一年多的筹谋、安排,他凭着战场上的本事赢得几位老将的赞赏,亦凭谋算韬略笼络了不少拥趸,非但不是魏从修之流所能比,就连魏建都怀几分忌惮。
      僵持一阵后,魏建的东宫终是落在了魏天泽的手里。
      重权在握,风头正劲,魏天泽行走于遂州时,锋芒极盛。但偶尔夜深人静,独自在书房里对着偌大的山河舆图,他也会觉得迷茫——初到齐州的那几年,他有傅家众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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