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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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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珏后退两步,失神颓目。
“未及临头便断言,你太过自大了。须知此一时彼一时,今日你赵秉安能推新帝上位,来日未必不会有人助太子登基,赌盘未开,你就将所有砝码压上去了,要知道,你身上担着多少人的荣辱,一旦事败,赵家几代人经营的局面就全毁了。”
“再者,你怎么就能保证邵柏博始终会与你站在同一战线上,别忘了,他到底是邵家子,未来陇西士族未必不会传到他手上,人家可比你精得多,这一波接一波的动乱他可是丁点脏水没有沾上身。如今他与你并列朝堂,却客居主位,夺下了湖湘在吏部的根基,难保将来,他不会为了权势之争而对你痛下杀手,秉安,你要记住,姻亲远不及血缘来得牢固,除非你手里握着他的命脉,否则不要轻言信任。”
“……除了至亲,侄儿从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枕边人。”
五爷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侄儿,“你这话,不怕让她寒心吗?”
“我会骗她,一直骗她到老,到死,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邵家与我做了什么交易。我与邵柏博永远不会刀兵相向,因为我的儿子都会由他来教养,赵家第四代子孙长成之后会继承朝野上最庞大的党派,携天子以令诸侯!”
“很快,邵柏博就会对张焘下手,等绊倒了这位阁老,兵部便会重回武勋之手,届时我会暗中襄助定国公,帮陆家夺下左侍郎这一席位。”
“你大伯的人脉虽然都传到了秉宣手里,可他为人谨小慎微,在兵部并无出彩之处,武勋势力庞杂,他又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想借他图谋兵权?我劝你还是早歇了这歪心思。”
“不,大哥是最合适的,您别忘了大伯母可是正儿巴紧的陆家大姑奶奶,有这层关系在,陆家不会对大哥多加设防的。而且,我要的又不是武勋手里的兵马……”
书房中烛影摇曳,五爷久去不归,沈氏挂念,特意赶过来察看,可是房内却空无一人。
祖祠之内,赵怀珏跪在蒲团上,眼神四散无力,老侯爷掸去香灰,不在意的瞥着嘴,“没出息……”
第250章
七月中旬,烈日当空; 京中九卿六部却都如坠冰窖。十三省总兵奉旨见驾; 圣恩浩荡; 已在宫中连宿三日; 与此同时,乾清宫谕旨重扩五军都督府,意图规整天下兵马。
出乎众人意料,沉寂半年有余的骁远将军府最近大放光彩,不仅接掌了禁军所有残部,还取代了金吾卫的职责开始戍守外围宫城。
至于威远将军府的李茂,徒一酒囊饭袋; 自他承袭金吾卫大将之后; 军中人心早散; 此次借着十三省总兵入京的时机帐下精锐尽被黑云武勋饕餮瓜分。现如今南郊隐以永安侯府为首,遥遥与北郊定国公府对峙,赵陆两家火药味日浓。
不过,定国公府众多旁系对赵秉安的观感着实不赖; 记得陆冉当初可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撵出去的; 结果投入人家帐下不足一年就晋身正三品威武将军,最近又统帅一万屯疆残勇奔赴北疆建功立业去了,这等好机遇可是羡煞京都勋门。
陆家人心蠢动,尤以嫡出二爷陆璋为最,他与定国公世子仅差三岁,却半生活在长兄的阴影下; 万事不得志。陆庭心胸狭隘,纵是同胞兄弟也处处提防,陆二与他是前后脚生下来的,却一直被长房压制,从不许接触兵权,如今长房嫡孙陆毅即将长成,定国公府却又看中了陆璋膝下三子,想让他们协同陆毅共同赶赴北疆参战。
外人不知勋门规矩,还以为这是多么大的好事,可陆璋心知肚明,二房出人,功劳摊不到他们头上,黑锅却一定会让他们背。陆毅是定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陆翼江为了保证公府兵权的传承,已经默许了世子对二房的要求。
此时,陆璋可说是走投无路了,他舍下脸求到大妹妹府上,只要能保住二房后嗣,让他给赵秉安跪下都行。
赵陆氏没得办法,她一出嫁女哪能掺和娘家决策,再者说,掌兵的勋门百来年都是这么干的,陆毅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定国公,原就该军功彰身,分支旁系既享了定国公府的尊荣,关键时刻自然就得出力。就是永安侯府,当年赵怀珩一开始也是踩着庶弟赵怀琰升的官阶。
而且,陆璋到底不是陆冉,大小在兵营里摸爬滚打,熬出一副好筋骨,二房再不济也是嫡出,一辈子没经过风浪,换句话说,陆璋没什么让人投资的价值。故而就算陆庭提的要求再过分也不怕二房反目,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父子几个翻不了天。
一开始赵怀珩想在一旁装傻充愣,结果眼看着妻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膝下单薄,仅两个儿子还势如水火,秉宣眼前看着还成,可他清楚,自己一闭眼,发妻绝不会容下庶子那房。偏老四又是个蠢笨的,一早开罪了秉安不说,还次次都在党争中站错队,惹得老爷子恨不得打死了事,将来没了自己的庇护,不就跟二妻侄一样,任由别人拿捏了吗。
“这些时日秉安一直在宫中侍宴,你赖在府中等再久也是见不着人的,不若我让秉宽套车,送你去户部看看……”
陆氏斜了世子一眼,成功让人消了音,府上谁人不知秉宽那个孽障被老爷子打断了腿关在后院里不给出来,赵怀珩这个杀千刀的,到现在还不死心,寻个时机就想将人放出来,这会儿还祸害上她娘家侄子了。
“姑姑,你就看在侄儿对您这么多年毕恭毕敬的情分上帮帮我吧,好歹,苻哥儿他们也都喊你一声姑祖母啊!”
大侄二侄都是侄,都求到门前了,陆氏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何况她也知道,二房几个孩子一早就没想往武路上走,除了苻哥儿,其余几个连筋骨都没开,战场上刀剑无眼的,送那几个无技傍身的小子去与送死有何分别。
“秉宣明日休沐,他一向与秉安交好,与你引见不是问题,不过,丑话可摆在前头,不管事成与否,大兄、陆庭那里问及我都是不认的,你也莫要抱太大希冀,当初老四之事可是让哥哥大发雷霆,秉安受了不少公府的窝囊气,他可未必愿意再度出手帮你。”
这话虽然不中听,可陆璋哪能不知姑母的好意,他明白这是提点他不要忘了好处,赵秉安声名在外,无缘无故,人家可不会搭理他这门隔房亲戚。
宫中华宴未歇,歌舞升平,十三省总督这几日被捧得飘飘欲仙,已经很亲近泰平帝了。当然,这只是流出于水面的表象,至于这十三个人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仅仅三日,朝堂上下的气氛便肃然一变,泰平帝还是头次在这满殿臣工的眼里看见畏惧,这不由得让他沾沾自喜,以为终于寻对了路子。
今日十五大朝会之后,太和殿起盛宴,泰平帝下诏将京中有头有脸的勋贵皆诏了来,席间杯酬交错,言笑晏晏。
赵秉安替皇帝挡了约有一壶玉琼花浆,此刻两颊飘红,正步履蹒跚的往席外逃。
御座上龙心大悦,也顾忌爱卿醉酒丑态,便眼神示意守殿郎将蒙扩将人搀回外所休寝,邵柏博打眼扫过这殿中兵力变换,眸光闪动。
要说揣摩这位新帝的心思,他到底还是不如赵秉安呐!新帝终究不信御林军,宁愿启用禁军那套老班底,也不向南北两郊驻军开口。今日又在殿上做戏,当着十三省总兵的面彰显他与军中各股势力的亲厚,借力打力,两相制衡,当真是个不简单的。
京城地处北塞,夏季干燥暴热,从宫宴上逃出来也寻不到一丝清风。蒙扩扶着人,小心的往前门去。
宫道上,内侍们的腿脚越来越慢,不一会儿便与前方二人拉开了距离。
蒙扩心一凛,头颅便恭敬的伏下了。
“大人的恩情,骁远将军府没齿难忘,家父虽不便与面相谢,但托末将表白心意,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我蒙家上下必定万死不辞!”
“客气了,若非老将军识时务,按兵不动,如今也不会有这份善缘。八大将军府仅存其二,日后禁军就是你蒙家的天下了。”
听闻此言,蒙扩面上不见一点喜色,反倒愈发拘谨,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跪着说话,那样他便不必挨着这头凶兽。八大将军府,除了姚李蒙三姓,尽皆抄家灭族,枭首人头悬于大帐至今未下,禁军中人人提心吊胆,生怕屠刀下一刻就落在自己头上。
蒙家不比姚家,人家姚二运气好,有个事事想着他的小舅子,生生把镇远将军府从泥潭里拉了出来。姚宏建请辞,姚鼎谯远放福建,可姚鼎诚那个二愣子却青云直上,成了三品骁骑营巡狩将军,不日还要负责秋狩行猎这等大事,京防骑兵营现如今扩充到万员编制,姚二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将了。
泰平帝即位以后,蒙喆便日日在府侯旨,接踵而来的无不是噩耗,蒙家在军中的臂膀非杀则贬,仅剩的几位死忠叔伯若无赵秉安力保,只怕也会遭遇毒手。勋贵们对禁军暗恨多年,情势一朝逆转,个个化身虎狼恨不得将几座将军府撕成碎片。
赵秉安以关家为引,将骁远将军府推至御前,又暗中鼓动南郊武勋御前发难,高调与蒙家为难,除去圣心猜疑,蒙喆现如今元气大伤,匍匐在新帝脚下时机最是恰当,御林军到底是半路叛逆出身,泰平帝半用半疑,可太庙之乱时,蒙喆按兵不动,甚至最后放水,任由东宫宿卫外逃,这都是他有所偏向的表现。
如今,泰平帝宽宏大度不计前嫌,重新启用蒙喆这个“先帝余孽”,又怎么不让人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君臣来回的戏码演的满朝文武都来不及反应,蒙家便又登上了金銮殿,蒙扩更是成了蒙家献上的人质,放在圣人跟前日日彰显蒙家忠诚。
“禁军编制残缺,赵家分支繁茂,想与老将军讨一二闲职,不知可否为难?”
蒙扩咽了一口唾沫,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只好狠狠的点头,半路意识到不对又急忙摇头,最后急得冒汗,只得胡乱喊了一句“不为难!”。
父亲早就吩咐过他,无论赵秉安开什么价码一律应下来,他要是狮子大开口把整个禁军都讨过去,蒙家反而更欢喜,蒙喆可不想做孤臣,他可不愿重蹈李卓的覆辙。
武夫也不一定都是傻子,在死里逃生的蒙喆看来,能把先帝坑进沟里的赵秉安可比新帝危险多了,忠君不一定有好下场,但跟在最聪明的人身后,最起码能活得长久些。
宫中你来我往,军中各大权鳄围着新帝这可口的小绵羊盘算着如何下嘴。
而在内阁,顾椿也正捏着陈旭宁逼沈炳文步步退让,刑部撬不开那张嘴,不意味着同出江南士族的顾椿撬不开,沈炳文的脸色已经差到极致,外忧未解,内阁却先起了火,邵唐二人远做壁上观,死活不肯出手相助,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苏袛铭却突然发话了。
“宗室一案暂且搁置吧,黑云主帅师芎已到山海关,诸位,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五千黑甲,中军大帐,不日就要开进京郊了。”
“不止师芎,郭涔与靳啸隶也已经率师南上,据说是抓住了鞑靼王庭左相之子,要为新帝献俘。”
“哼,他们还真是有本事,尽逮着鞑靼一个部落薅羊毛,有本事平一个漠北蒙骑看看,也不枉每年填进去的那些军备!”
“圣上太草率了,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是嫌京中不够热闹吗,竟敢同时把这三人诏回来。”
“苏阁老,你可得把好户部,南头天灾未平可就指着这点救命银子了。”
“哼,你们当那三位煞星是吃素的吗,不喂饱了他们,咱们几把老骨头说不定被钉死在宫门上,当今可不是先帝,人家巴不得咱们早填进棺材里呢。”
“张阁老,你这话太过了!”
张焘今日明显不正常,三位北疆主帅回朝内阁确实忧心忡忡,可也不像他这般惶恐,怎么看怎么心虚,难不成兵部在北疆出了岔子吗……
沈炳文坐镇内阁,眼神凌冽,逼视着张焘,但愿这老儿不要关键时刻掉腚子,现如今他自顾不暇,可兜不了谁的底。
第251章
北疆三大主帅还朝,致使京中风声鹤唳; 十三省总兵刚浮动的心思立时收敛; 人人都缩回了本分的面具里。
赵秉安被内阁几道急令追回; 迫问他此次秋狩泰平帝的打算; 就连苏袛铭都放话,没个章程,户部绝不会支援乾清宫的任何决策。
当今第一要政是治河,河南那道口子越开越大,朝上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国库里的银子是决计不能动的,圣上要是有意犒赏三军; 那就只能先从内驽走账; 待年末地方税银入库再行补算。
这说辞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赵秉安; 国库里有多少家底他清楚的很,新帝即位,抄了朝上近两成重臣,那满车满仓的金银珠宝; 少说也得有四五百万两银子; 何况还有去年浙江交上来的存银,国库远没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内阁摆出这副姿态,不过是给新帝划下道来,让他明白主动权捏在谁手里。
内驽家底瓷实,先帝窘迫了大半辈子,穷怕了; 一有机会便往自个儿钱袋里搂银子,地方官也懂得投其所好,借着织造居等大内衙司的名目往宫中走了不少流水,泰平帝手里漫说得有三四百万两的闲钱。
可泰平帝又不是傻子,让他耗空内弩去讨好这些用不上的兵马,这买卖太过赔本。再说,北疆重军坐镇,辎重一事向来慎之又慎,撑大了那些武夫的胃口,日后可不止拖垮前朝经济,弄不好来一个拥兵自重,泰平帝哭都没地哭。
赵秉安耍起了太极,一推二五六,把犒赏三军的要务甩给了内阁,而此时乾清宫的圣谕也恰到好处的追了过来,当即砸了沈顾等人一个满头彩。
皇帝要做好人,坏名声甩给内阁背,苏袛铭已经可以预见到,秋狩之时,那群武将绝对会死死盯着他这把老骨头,恨不能敲骨吸髓!
“小兔崽子,心肠忒狠毒!”
对着躲出去的青年背影唾骂了一句,苏次辅忿忿不平的赶回了户部,这次不出血是不可能了,可想让他松开国库的口子,对那些武夫予求予取那也决计办不到。至多是把过冬的军备凑齐,多余的一分没有!
张焘这些日子不知在兵部里忙活些什么,已经接连几日未进内阁议事了,沈炳文清楚指定是北疆那头出了岔子,张镜修(张焘字)着急填补呢,他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内阁这次是真的遇到难关了……
“冬至的献俘大典与太子加封东宫的盛典一同举办吧,俭省些,现如今朝廷可不富裕了。”
唐耀山与邵文熙对视一眼,眉头都拧紧了。沈炳文这个借口给的合情合理,可乾清宫那边却未必愿意让太子喧宾夺主,抢了皇帝的风头。
而且,由工部、礼部开这个口,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讨嫌吗。
大敌当前,唐邵二人不甘不愿的领了命,他们想着先打个佥条报上去,就说是沈炳文的意思,皇帝要是不乐意,自然会去找首辅大人扯皮,工部、礼部不过是跑腿打杂的,只听命办差就是了。
七月最后一日,秋狩的圣谕终于颁了下来,举朝沸腾。
大大小小的官员,泰平帝钦点了近千人,都是五品以上的要缺,此次秋狩殊外加恩,特许家眷同去,京中大小宅门都清楚,这是要为十月的秀选提前寻觅人选了。
而此时,永安侯府中门内却是鸦雀无声,乾清宫大总管亲自搀扶小赵夫人起身,笑得弥勒佛似的脸盘上闪过一丝怜悯,“圣恩浩荡,夫人即刻随奴才进宫吧。”
“这——”蒋氏扑挡在儿媳身前,脸上满是抗拒。
坐胎九月有余,不日就要生产的孕妇去侍什么驾,中宫自己都挺个大肚子,俩人坐一车上,谁能照顾得了谁。
“伯夫人且安心,行銮中圣手如云,围场那边也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出不了什么差错。再说,圣上一片诚心,您可万不能辜负了啊。”
“公公误会了,天恩浩荡,赵家岂敢不识好歹。只是,这圣意来得太突然,府上一点准备都没有,小儿内子又是头胎,万不敢累及中宫啊。”
三爷强撑着笑脸打圆场,他递出厚厚一沓银票意图让这位御前大太监松口,不料半途被挡了回来。
“忠义伯爷,御帐已与昨日开拔,小赵大人暂领南郊、骁骑营三万兵符滞留京中,您该知晓这里面事关重大,少夫人入中宫行銮势在必行,任谁出面都推托不得!”
“奴才说这话已是僭越,但看在与公子多年的情分上,荣宝多嘴,您还是赶紧让少夫人登上马车吧,明日百官家眷一同出京,届时府上诰命若是挂念,多往皇后娘娘那里坐坐就是了。”
老侯爷大步踏上前,将三爷夫妇扯到了身后,“怀珺蠢昧,不晓得将门行军规矩,公公既携圣意而来,赵家必当奉命而行,不过,秉安媳妇到底是身子不便,公公可否稍待片刻,让府中略作准备。”
“侯爷自便,奴才就在府外候着。”若非圣上被各大军中巨擘逼得进退两难,也不会出这个昏招,荣宝很不愿领这趟倒霉差事,可念及圣上日益加重的惶恐,他又不得不来。
五军都督府原就是个空架子,十三省总兵听宣不听调,卫叶两家又在军中沉寂多年,现如今根本顶不了事。定国公府那边倒是日日想在御前露脸,可陆家嚣张跋扈之名传遍京畿,泰平帝十分不待见那冷若冰霜的便宜丈人,景王一死,他对陆妃更是弃如敝履,北郊兵马雄厚又如何,早晚是要被贬出京城的。
御前寻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泰平帝不得已只能寄希望于赵秉安再度力挽狂澜,此次秋狩,御林军只调动了一万兵马,禁军却在三日前吞并金吾卫的编制,蒙喆更是全军出动,四万大军坐镇行营,妄图以兵力压制住北疆三大主帅的气势。
原本这里面并没有赵秉安什么事,可内阁借着筹措北疆过冬军备的名义,将人扣在户部已有两日,圣驾一拖再拖,就是见不到赵秉安的身影。
沈炳文想让泰平帝乖乖听话,不要在文武对峙的紧要关头弄出幺蛾子,所以他神来一笔,在御驾开拔前把赵秉安困在了京城,张焘、顾椿两大阁老坐镇京中,将人看得死死的。
从昨夜到今晨,户部里头已经接了好几道行銮中发来的御诏,全被两位阁老挡了回去。顾椿手握太子,有临时监国之权,只要不是玉玺加盖的明旨,他一律驳回。
泰平帝不给内阁颜面,这些个老狐狸也不打算和颜悦色的装下去了,新帝就那几分胆气,放他独自面对师芎等人,撑不了几日定会“迷途知返”,届时内阁再去收拾局面,岂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赵秉安被扣在了内阁,日日在张顾二人的眼皮子底下,什么动作都做不了。而泰平帝眼见内阁油泼不进,大为光火之余又十分惊惶,他设定好的计划里大半运筹是要靠赵秉安来完成的,旁的不说,光黑云一系的交际以及与师芎的私下接洽,御前就寻不出第二个可以接手的人。
邵柏博确实精明能干,可他办事太过油滑老辣,泰平帝对于这位“心腹”一直都是将信将疑,亲厚不起来。
御前几位保皇党侍读这几日直面军中各股势力的试探,个个心力交瘁,焦禄等人眼见皇帝一刻比一刻暴躁,恨不得立时能把这烂摊子甩出去。也不知是哪个起的头,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把忠义伯府那临盆在即的少夫人诏至围场,赵秉安势必会不顾一切的奔出京城,而且圣谕给了赵秉安南郊驻军与骁骑营的统兵之权,三万多人,豁出去干怎么也能把人从内阁抢出来吧……
打眼扫过府外那长海般的宫灯,老侯爷的眸光淬出火花,他冷声吩咐赵佑,调集族中最好的谍卫随人入宫。
第252章
宫嫔行帐滞留京都,全因皇后胎气不稳; 将满八月的龙裔屡屡翻身; 凤仪殿中圣手如云; 可谁也不敢放言这未来的荣王殿下到底能否安然无恙。
孟氏羸弱; 空有中宫之尊却无母仪天下之气概,泰平帝执意要她在此次秋狩中拉拢重臣家眷,为之不惜对年幼的太子甩脸,当着一室宫人的面公然咆哮,吓得孟氏转身就见了红。
顾椿巴不得孟氏死胎,御驾刚开拔,他就以辅政阁老的名义将太子强硬的从凤仪殿中夺出; 随即扣在外三所; 不准后宫任何奴才近前。
荣宝身为御前大内监; 身份特殊,九城兵马不敢唐突,老永安侯死盯着外面那渐行渐远的五百御林卫,眼缝里都快蹿出火星子。
盛家小儿能有今日这番际遇全靠他老赵家鼎力扶持; 爱孙几番出生入死; 到头来竟被如此折辱,这腌臜皇室,还保他个球!
“秉寅,调集五城兵马司全部兵力,冲击户部府库,一定不能让南郊武勋抢在前面动手。”
“秉宣; 你持老夫的玉牌去各勋府走一遭,不管旨意为何都让他们暂且按捺,南郊绝不可擅动!”
“让赵佑安排车马,尔等小心行迹!”
永安侯府家眷未散,老侯爷便火速拿了主意,可这几句话却听得所有人胆战心惊。府上世子代父侍驾,二老爷五老爷又是朝上重臣,头一批带去了围场,三老爷原本身份最是贵重,可为了藏拙,便被老侯爷以侍疾为名留在了府中,此刻他脸沉如墨,伫立在门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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