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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冥君入卿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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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凤梧本想多问她几句关于这点心的制法,却没想到她走的那么匆忙,不由心下微微一紧,只觉身侧司卿然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
  “你不是说那些幽冥使以彼岸花为食吗?为何小鱼会做这么美味的点心?哼!大骗子!就知道你是信口胡掰的!险些上了你的当!我看你啊,根本就是小气,连一盘点心都这舍不得给我吃,就知道拿那些劳什子的仙露来糊弄我。”
  离凤梧气呼呼的抗议着,却见司卿然优雅地抬手,执起托盘里的银箸夹了一小块晶莹剔透的雪梅糕送到她的唇边,浅笑着道:“既然爱吃,就多吃些。那十里梅林的梅花谢了,还会长出最清甜可口的雪梅来,到时你若愿意,只管叫小鱼多酿些梅子酒来喝,这雪梅糕配上梅子酒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美味。”
  他说话时语气十分轻柔,加之笑容又那样温暖,全然不像他身上时常散发出来的寒意那般清冷,让离凤梧原先心里的那丁点恐惧眨眼便消散了去。
  但听他说起梅子酒时,她心里却冒出一个小小的疑惑来,“这无暇峰酷寒至极,雪梅如何能够结出果子来?”
  “凤儿有所不知,这无暇峰的酷寒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每逢一甲子,冷月东移时,整个幽冥国便会有月余的温暖,待到那时十里梅林花落尽,不出七日便可结出清甜可口的梅子来。当年君父在时,总会亲自酿些梅子酒埋在梅林中,待到国中庆典时,赏给那些辛苦了一甲子的冥使们。后来……”
  后来,在君父以身祭魔的那一年,他将十里梅林中仅存的三十坛梅子酒全部挖了出来,让自己大醉了一场,醒来后便已是少年不再,青丝成霜。
  司卿然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唇角虽然依旧微微上翘,看似带着笑意,可那双狭长的凤目之中却早已有淡淡哀伤浮现。

☆、第九十八回 不堪回首

  无暇峰,忘川殿。
  离凤梧定定地看着冥君,他平素里总是眉眼含笑,即便偶尔流露出淡漠之意,却也从未似眼下这般,眉目之中是她颇感陌生的阴郁。
  她总以为他是个对世事都无所谓的人,不想他适才说起君父酿造的梅子酒时,眼底的光彩却蓦然暗沉了下去,只是盯着她瞧,却再没开口说话。
  她自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可看他这样不言不语,心里却也跟着莫名的酸楚起来,张嘴便将他手中银箸所夹的那块点心咬了去,随即又顺手捡起一枚雪梅糕欺身上前,抬手将那点心一把塞进了冥君的嘴里。
  “这么好吃的点心,光看着多不过瘾啊!瞧你那口水,都要滴进盘子里!”离凤梧眸光流转,笑看着他。
  司卿然果然回神,被这一块突如其来的雪梅糕呛得面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掩袖咳嗽了一阵,接过她递来的热茶,仰首一饮而尽,面色方才渐渐恢复。
  “司卿然,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又没人和你抢,吃的这么急,噎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噢!”离凤梧撇了他一眼,绿眸中流露出戏谑的意味。
  司卿然抬手拂去嘴角的残渍,摇头叹气道:“你这女人!真是……”
  他话未说完,离凤梧已然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说道:“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你方才说十里梅林一甲子便可结出梅子来,上一甲子距今过去多久了?”
  比起他是否当真噎到,她似乎更关心的是还有多久才能吃到新鲜的雪梅,饮到香浓的梅子酒。
  “约莫已有近五十年了……”
  离凤梧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什么?还要再等十年?可你刚才说的就好像是明天的事似的。”说着,云袖一甩,嗔道:“真是……害我白欢喜一场。算了,不理你了。你先前不是说有事要忙么?那我就不留你了。正好我也想出去走动走动,在这里呆坐着乖闷的。”
  说罢,转身便往殿外走,却是才到了殿门口又停下了脚步,眼见殿外大雪飘飞,冷风阵阵,不由得抱紧了胳膊,犹豫着要不要往内室取一件毛氅披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冥君的厉喝之声,“离凤梧!你给我站住!”他这一声喝,惊得她再也没去犹豫,大步跨出了门槛,循着昨夜的路往雪梅林去了。
  她脸上原本还噙着笑,却在离开忘川殿的那一霎统统隐去了。她确实憋闷的紧,适才说腹中饥饿,不过是刻意之举,那雪梅糕甫入口中时,她的情绪已有些游移,想着君父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胸口便只觉得闷得紧,只想出来透透气。
  她虽然不知道他适才为何说起君父时,神色那般落寞,却因此想起了水月阁中,对她细心照料、无微不至的清歌,先前听司卿然说起神澈宫满地的残魂时,她竟只顾着悲伤,忘记追问他清歌如今在何处了。
  一路上,风雪越来越大,脚下的路因为积雪过深,行走起来十分困难。十里梅林距他的寝殿不过数丈之遥,她只顾着埋头行走,待空气中冷香弥漫时,才意识到已入了梅林。
  抬头一瞧,却见眼前几株梅树,枝头皆是火红的花瓣,与周遭的雪梅形成鲜明对比,甚是娇艳可人。
  这里大约已是梅林深处,她环顾四周,白雪皑皑,凄凄入目,竟是寻不到来时的路了。
  如此也好,她正想好好清静清静。
  走到一株花开正艳的梅树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幽香气凝着酷寒直入她的丹田之中,下一刻便只觉得浑身乏力,便是连抬手的力气都难使出了。
  她记得冥君说过,她是神凤,喜火喜热,加之自幼体弱,受不得这无暇峰的酷寒。
  眼下这般,只怕是梅林中的寒气过甚,而她体内那股真气又绵软无力,方才会觉得不适。
  离凤梧只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老天爷能保佑君父与族人平安无事才好。
  因着身子突然不适,她只得呆呆立在原地,任由冷风拂身,飞雪之中夹着火红的花瓣落在她的衣袖上,青丝间。
  缓缓地抬起手来,接过几枚随风落下的花瓣,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果然那冷香入鼻时,便愈发觉得周身乏力。
  她这才发觉眼前这几株梅花与梅林中其他的雪梅很不一样,不仅花瓣似血般殷红,香气亦比雪梅浓郁数倍。
  难怪,她不过是在这树旁站了一站,便已觉不适。
  离凤梧正皱着眉头,将掌心的梅花吹落时,却觉周遭顿时静了下来,连一直在耳边呼啸的风声都消失了,心中警惕时,眼角却有一抹墨黑的袍角闪现。
  “这是血梅,以你目前的修为万万碰不得。”来人正是冥君,他说话间已抬袖牵过她的手,将她带离了梅林深处。
  当耳边再次响起凛冽的寒风时,离凤梧方才察觉到自己已出了梅林。
  “都是雪梅,为何刚才那梅花却是红的?而且香气格外冷冽,莫非是旁的品种?”离凤梧抬头看他,微微不解。
  司卿然眸底幽光一闪,摇头道:“此血梅非彼雪梅。雪梅可入药可食,甚至可酿香醇可口的梅子酒。但这三株血梅,却大不相同。血梅生在梅林中央,根茎却直达崖底,靠着崖底万年冰川滋养而活。不仅是花似血,其气息更是六界鲜有的寒毒。寻常神族若无三五千年的修为,一旦嗅了这血梅之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心肺受损。”
  “这么严重?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离凤梧听他说的这么严重,眉心一拧,竟愈发觉得浑身无力,双腿微微颤抖着,眼看着就要栽倒了去。
  司卿然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柔声宽慰道:“凤儿莫怕,你是我幽冥的君后,身上有我修炼了千年的寒玉,即便再多呆片刻,也不会有大碍的。”
  闻言,离凤梧连忙低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随即又摸了摸两只手的手腕,道:“哪里有什么寒玉?你几时给我戴了什么玉,我怎么不知?”
  司卿然轻哼一声,笑道:“蠢女人,别找了。并非是你以为的普通玉诀,那寒玉乃是我修行时气息所凝,早在你尚未踏入幽冥时,我已暗自将它覆在了你的身上。否则,以你如今这般修为,想要抵御无暇峰的酷寒,除非永远呆在忘川殿内,不踏出我的结界半步。”
  身上?离凤梧听他这样一说,忽然觉得一阵恶寒,仿佛眼前之人趁她不备时轻薄了她一般,抬眸盯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原地转了一圈,将自己浑身上下细细端详了一番,却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
  她眸中绿光一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如墨般深沉的印记,大小不过那血梅花瓣的一半,形状恰巧也如半枚花瓣一般。
  “司卿然,你下次在我身上施术时,可不可以提前先问一问我的意见呢?”离凤梧用手狠狠搓了搓那个印记,他虽是一番好意,可这墨黑的一团覆在手腕上,乍一看去就好似骇人的痦子一般难看。
  可无奈她使足了力,手腕处皮肤都有些泛红了,那被他称为寒玉的印记仍旧毫无变化。
  手背微凉,他的大手缓缓覆上了那枚印记,俯首凝望着她,收起了玩笑般的笑脸,眉眼中脉脉含情,柔声说着:“只待你学会了自我调息,我自会将这寒玉除去。可如今你我还有要事在身,我也无暇教你那些心法口诀,只得让它在你身上多呆些时日了。”
  因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姿态,如今忽然这样温柔,倒叫离凤梧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要将被他握住的手抽将出来,却发现他愈发握的紧了。
  拧不过他,也只得放弃,任他握着便是。
  “难为你还记得有要事在身,那还不赶紧去将你国中事物处理妥当了去,总粘着我是要作甚?”离凤梧想着自己从忘川殿出来,原本就是想图个清静,没想到他又追了来。
  司卿然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忽地低低一笑,道:“国事固然重要,但在我心里,凤儿的身子却更加重要。此处风大雪寒,凤儿若想安然随我返回赤炎,还是乖乖回寝殿歇息才是。”
  他的容貌本就清绝出尘,笑容更是摄人心魂,他虽时常带笑,却因着黑袍白发,难免令人觉得孤绝,可眼下离凤梧却觉得他的笑容甚是诚恳,温暖。
  加之他的声音也无比柔和,让人听来便觉得好似冰雪中一抹暖阳一般,心间瞬间暖意浓浓。
  可越是这般,离凤梧的心底却越是没底,身子微微一倾,想要与他保持些距离。
  奈何她的意图早被他看穿了去,忽觉脚下一轻,腰间一沉,整个人都被冥君抱在了怀里。
  出于本能,离凤梧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生怕一不小心跌到冰冷的雪地上,却也没忘了挣扎与怒骂。

☆、第九十九回 残垣断壁

  她只抬眸怒视着他,气呼呼喊着,“司卿然!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个超级变态死冥君!”
  变态?司卿然对这陌生的词汇只是怔了一怔,旋即大步向前,不再理会她。
  任由她喊了一路,直到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却并没半个人影敢出来管一管冥君的家务事。
  待她觉得周遭暖意袭人时,连忙抬眸去看,原来早已他早已将她抱进了忘川殿中。
  “噗通”一声过后,便是离凤梧凄惨的哀嚎声,“呜呜!司卿然!你有本事直接摔死我算了!反正我如今和忘川河畔那些孤魂野鬼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手无缚鸡之力,可怜巴巴的小神凤罢了。君父……君父您在哪儿呢?您快来把凤儿带走吧!与其被这变……唔唔……”
  她正捂着屁股歪在榻上,哭的梨花带雨时,忽觉眼前一阵眩晕,幽幽冷香中他冰凉湿软的唇覆了上来,轻轻舔舐着她眼角的泪珠。
  任她瞪大了眼眸,似木头一般傻愣着,司卿然只贴在她的耳畔,以低沉绵柔的嗓音轻声说道:“还真哭了?看你平素一张利嘴,半点不饶人,如今总不是因着被我小小惩戒一番就哭鼻子了吧?”
  他的话,让她回过神来,一双手如捣蒜一般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想要将他推开,可凭她如何费力,也是徒劳。
  “快放开我,司卿然!你凭什爱 @ shu # 楼 % 整 * 理么惩戒我?我又不是你的冥使,我又没犯错,为何要……”
  剩下的话,都被他冰冷的唇堵在了嘴里,化作低柔的叹息声,在温暖的宫室里徘徊。
  她的身子僵硬,带着些许的颤抖,对于他的举动,不再抗拒,却也不知如何应对。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窘迫与不安,他蓦地抬起头来,凤眸微垂,凝望着怀中的人儿。
  如玉般的面颊显出一抹潮红,呼吸之声也逐渐加剧,因着紧张眼眸微微眯着,密长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颤动着,仿佛林间飞舞的彩蝶一般,每一次闪动都触动着他的心。
  “凤儿,你真美。”他的赞美,让她的面颊愈加绯红,眼睫颤动时,他握住她纤腰的手倏尔一紧,让她的身子紧贴着她,随后霸道的气息顺着面颊欺上了她微启的唇,轻柔的舔吮着,灵活的舌尖在她的唇齿间游移,趁她依然在呆滞间长驱直入,纠缠不休。
  在他的唇刚一落下时,她曾想要逃离,却在触碰上那抹幽冷的湿凉后,瞬间沦陷。
  她内心深处,竟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有些期待。
  良久,他惶然起身,就在她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时,却又蓦然低首在她额间落下浅浅一吻,而后终于放开她的身子,邪魅轻笑,道:“乖乖在此歇息,我去去就来。”
  言罢,不等她反应,便已起身而去。
  离凤梧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抚着那犹带着他气息的地方,失神良久。直到“吱呀”一声响后,殿门随着他的离去而紧闭,她才逐渐缓过神来。
  她竟忘了,她如今已是这幽冥国的君后,他司卿然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当日与他行礼成婚之人并非是她,可这桩婚事却是人尽皆知的。
  如此想来,方才他所谓的惩戒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吧?!离凤梧抬眸环视着偌大的宫室,袅袅余香环绕,却徒留自己一人,心里顿然生出一股孤寂与失落。
  歪倒在云被中,枕着他留下的冷香,缓缓沉入梦乡,竟是一夜安枕到天明。
  翌日天方蒙蒙亮时,司卿然才带着一身的寒气从殿外归来。
  不忍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司卿然只是静静地坐着榻边,凝望着她绝美的睡颜时,心下陡然一动,想起那日在天界时,天君问他的话。
  “卿然,你可知魔君残月逃脱之事?”
  ……
  残月,乃万恶之源,世人称为魔君,统领魔界数万魔族。
  如今,却是因他一时之怒,自火狱逃脱,虽派出去的冥使尚未有任何回音,但他心底早已隐隐觉得,离映天与神凤族人失踪之事与魔君决然脱不了干系。
  榻间的人儿忽地转身,轻声呢喃了一句,“君父……”打断了他的思绪,眸底阴郁之色渐起,心中想着,若神凤族之事当真是残月所为,他便是帮凶。
  到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正蹙眉沉思时,榻上的人儿已然醒转,抬手轻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瞅着他,哑着嗓子道:“你这是才起来,还是刚回来了呢?怎么这样憔悴,可是政事缠身,没处理妥当吗?”
  他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袖将桌上的仙露拂了过来,又将她从榻间缓缓扶起,随后将仙露送到她唇边,道:“看看你这嗓子,快将这仙露饮了吧。一会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你这般耽误了行程可不要怨我。”
  离凤梧闻言眸色一亮,遮不住的欣喜之色,“这就要出发了吗?我还以为你国中事务繁忙,我身子又这般不济,定要等上好几日才能成行呢。”
  司卿然看她神色大好,连连点头,“是是是!你乖乖喝了这仙露,你我这就出发。”
  离凤梧再未言语,接过他手中的玉盅,仰首一口便将仙露都喝了干净,末了便往外蹭了蹭,急匆匆下地穿鞋。
  等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赤炎时,已近戌时。
  赤炎国,神澈宫。
  残骸,废墟,枯败,毫无一丝生气。
  昔日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神澈宫,如今俨然破败不堪,偶有几声寒鸦沉鸣,更添几许凄凉与悲寂。
  与碧水遥遥相望的赤炎国,因着当年神凤族人的栖息,方能繁荣千年不败。
  赤炎国民十万,都是普通凡人,皆仰仗神凤族以及玉虚山顶的炎灵泉庇佑,自幼修习仙法,比之碧水的凡人要长寿康健许多。
  如今玉虚山顶的炎灵泉早已干涸,神澈宫一夕被灭,曾经庇佑他们的神凤族人悉数不知所踪。国中一时衰败不堪,许多修仙之人已然半途而废,重入轮回苦道。
  神澈宫的废墟中,离凤梧一袭素白长裙站在冥君身侧,淡绿眼眸死死盯着那道早已破败不堪,瞧不出原本面目的木板出神。
  隐约瞧见木板上依稀能见的纹路,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黄,她心下一怔,眼底蓦然波光粼粼,“旋木金门……水月阁?”
  她一声低呼,神色若惊,定定的看着眼前这片破败的院墙。
  满地落叶,楼阁尽毁,墙垣倾塌,四处都是火吻留下的痕迹,道道黑印,触目惊心。
  这是她昔日的寝阁,水月阁。
  她记得那日离开时,院子里尚是杏花飞舞,淡香四溢。
  现如今,却已是残木断枝,枯朽不知原貌。
  微风过时,依稀只觉耳畔尚有清歌银铃般的笑语声,眼前似有君父充满爱怜的俊脸,明黄色的衣袍,长身而立。
  往事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涌入脑际,甚至还有许多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人和事随之闯进了她的脑海,她缓缓摇头,那些人和事又随之消散了。
  想要再次凝神去想时,却是任她如何努力,再也无法记起。
  或许那是属于真正的凤梧公主所有的记忆,她虽承了她的身子,亦历经浴火之苦,方才得以重生,却并不拥有她所有的记忆。
  遑论以往如何,如今她却是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世间,将那个对她爱护备至的离映天当作她真正的父亲,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寻到他的踪迹,确认他无恙,方能一解她当日逃婚离去时,内心深处的愧疚之情。
  这神澈宫中的安宁,这赤炎国内的安泰,如今已成镜花水月,再也无法触摸。
  繁华好似就在眼前,可她抬眸时所见,却依旧只有触目的残败与令人心寒的孤寂。
  耳畔响起冥君略显低沉的嗓音,将她重又拉回到这令人不忍直视的废墟中。
  “这里我早已命人一一查探过,并没有神凤族人的踪迹。”司卿然收起了一贯的邪魅之色,神色颇为严肃。
  事发后,他曾命长使宿迁前来查看过,宫中被灭杀者皆是凡人,虽然这些凡人都修习仙法,却毕竟多是血肉之躯,即便有个别人修得半仙之体,也都未能幸免。
  “你曾说过,神澈宫如今只剩残魂遍地,这其中可有一个叫做清歌的侍女在?”离凤梧红着眼眶,回过身来,怔怔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是冥君,自可堪透阴阳之道,看见她所不能看见的幽魂,想必清歌便在其中。
  想起清歌时,她心底的悲伤愈发重了几分。
  那样一个伶俐贴心的丫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性命,若早知将她留在宫中会有此一劫,还不如当日求了君父将她一同带离赤炎的好。
  闻言,冥君却是眸底一暗,沉默良久,方才轻声叹息道:“此地曾经过一场血战,宫中凡人悉数身死,且死后魂魄受损,不能凝聚成形,虽有冥使前来收魂,但那些魂魄早就残破不全,想要寻出清歌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第一百回 玉虚山顶

  离凤梧只觉得清歌俏皮的笑脸在脑海中萦绕。心下陡然一阵抽痛。抬袖指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冥使认不得清歌。你呢。也认不得吗。她即便魂魄不全。也还是清歌。亏她在世时对你这幽冥之主万般尊崇……”
  她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想起那夜在水月阁中。清歌说起冥君时的神情。娇羞之中分明带着几许莫名的憧憬。她本以为君父以那凤尾翎代替她嫁往幽冥时。会将清歌作为陪嫁侍婢一同遣去幽冥。若是如此倒也能令她免于此劫。
  可前时听冥君提及婚礼之事时。她曾特意问起此事。冥君却道君父给她陪嫁的珍奇宝物不少。侍婢却都统统都是幻术所造的人偶。待冥君识破一切。那凤尾翎倒在雪地中灰飞烟灭时。侍奉她的那些人偶也都一并随她而逝了。
  残垣之中。忽然之间冷风凄凄。离凤梧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强忍的泪水一直在她的眼睛里打转。本就瘦小的脸眼下看着又多了几分憔悴。冥君忍不住抬起手來覆上她的面颊。柔声道:“凤儿这急躁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那些冥使从千百残魂之中寻她确实不易。可正如凤儿所言。我堂堂幽冥之主。何至这般不济呢。”
  听他这样一说。离凤梧的情绪稍稍缓和些。自己确然心急。可事关清歌。她又如何能不心急。
  她只知道。若魂魄不全。即便勉强渡过忘川河。也不能顺利进入轮回道。再世为人。只怕到时就会变成忘川河边无主的孤魂。受尽苦楚折磨。
  “你倒是沉得住气。说话也总是这样不急不慢。可这事关系到清歌将來的命运。我怎能不急。”到了这时。她终究还是洠苋套 H卫崴簿泊孤洹
  只这番情景。冥君瞧了心里自是愈发不忍。只得挑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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