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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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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瑛低头四处找,希望能找到邢学义的物品,但这些纸箱看起来都非常陈旧,没有一只像是昨天才搬进来的。

    这时保姆阿姨端着水果上来,讲:“昨天宗瑜妈妈带回来一堆东西,本来以为她要囤在这里的,但今天又全搬走了,你脚下那块地方,昨天特意打扫好腾出来的,看来也白扫了。”

    宗瑛直起身反问:“搬走了?”

    保姆阿姨将果盘递过去,讲:“对,上午搬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昨天搬入,今早搬出,是邢学义的遗物?

    宗瑛伸手接过果盘,保姆阿姨讲:“我还有点活要干,先下去了,你在上面歇一会。”

    她离开后,宗瑛索性坐下来吃水果,还没吃几口头痛又犯,翻出随身药盒吞了几颗药,摊开一张躺椅,关上门就睡了。

    一觉睡到天黑,宗瑛坐起来,胳膊上三五个蚊子包。

    她起身关了窗,低头看一眼表吓一跳,已经晚上九点多,保姆阿姨竟然也没有上来喊她醒。

    宗瑛小心翼翼关门下楼,却隐约听见有人在楼梯口压低声音讲话。

    “我晓得,所有东西都已经搬到他公寓去了,你们自己处理掉,近期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语气显露出些许烦躁与焦虑,这个声音属于宗瑜妈妈。

    宗瑛等她挂了电话平息下来,这才下了楼。

    宗瑜妈妈一转头,看到宗瑛,登时一愣。

    保姆并没有来得及同她透露宗瑛回来的消息,她也丝毫没有预料到宗瑛会突然出现在楼梯口,这是极其不合时宜的遇见,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到,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心虚得都无余力掩饰,慌张全写在了脸上。

    宗瑛若无其事地同她打了声招呼,也没有说明来由,只说“我先走了”就下了楼。

    她到玄关匆忙换了鞋,保姆阿姨连忙跑出来说:“小瑛要走了呀?快把这个酱带着,你拿回去放冰箱,可以放许多天的。”

    “不要了。”宗瑛拒绝了她的好意,径直往外走,前脚才迈出去,迎面就撞上回家的宗庆霖。

    宗庆霖显然正在气头上,劈头盖脸即问:“今天去公司了?”

    宗瑛抬头应:“对。”

    “持股的时候没见你对公司有兴趣,现在抛光了倒想起去公司?”

    “我去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谁害死了你妈妈?”

    “不是这样。”宗瑛深吸一口气,口袋里的电话却震动起来,她拿起来按下接听,宗庆霖却突然抬手挥掉了她的手机。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去公司确认传闻,想要告诉全公司我害死了严曼?!”

 47|699号公寓(1)

    宗庆霖满腔怒火已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说话时手都发抖。

    宗瑛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挣扎着亮了几秒,最终一片漆黑。

    她错过了盛清让的来电。

    宗瑛抬头,语声仍努力克制着:“好好讲,有必要摔手机吗?”

    她出声质问,宗庆霖气愈急,抬手就朝她挥巴掌——

    手掌尚未挨及头发丝,宗瑛骤然出手一把握住他手腕,几乎拼尽全力抵抗这种不讲道理的发泄,她盯紧对方,眸色中蓄起不满,咬牙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传闻又有什么可怕,何至于气成这样?”

    她气息转急,面部肌肉纷纷绷紧,言辞中攻击性陡增:“我妈妈的案子,既然你当年没有费心去查证,只一口咬定她是自杀,那么现在也不用你劳神——我要不要查,怎么查,都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语尽气促,宗瑛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右手边,弯腰捡起屏幕破碎的手机。

    用力长按电源键,想让它重新工作,但它毫无反应。

    坏了的机器,愈发冷冰冰,宗瑛却还是将它装进口袋,快步下了台阶往外走。

    她一贯沉默容忍,小时候听说妈妈意外去世都没哭没闹,眼下的强硬态度和举动是宗庆霖始料未及的,他吃惊之余,更加生气,转身高声勒令她:“你给我站住!”

    宗瑛收住步子,在茫茫夜色中停顿了两秒,最后也只稍稍侧了头,留下一句“你多保重”,脚步匆匆走出了大门。

    先是股权之争,后是造假丑闻,新希现在风雨飘摇,宗瑛能平心静气同他讲这一声保重,仁至义尽。

    她抛光了手里的股份,已和新希没什么瓜葛;和这个家闹成这样,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迎面驶来的车坐满回家的人,宗瑛却孤身往外走。路灯敷衍地照亮前路,已经走过的路则一片晦暗。

    走出来,就是一刀两断吗?

    宗瑛站在别墅区僻静狭窄的小路上,一辆一辆归家的车从她眼前驶过,远处闪烁着万家灯火,都跟她毫无关系。

    她长叹口气,想打电话,手机坏了;想回公寓,别墅区却不好打车。

    一路往外走,走着走着浑身疲惫,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有饥饿与初秋晚风相伴。

    宗瑛在路边坐下来。

    救护车乌拉乌拉地在主路上疾驰,对面的一排小店稀稀落落亮着灯,不远处的广场里有人在跳舞,三三两两的行人于夜色中散步,甚至有调皮小囡好奇打量她,仰头问身边长辈:“那个阿姨坐在地上好奇怪哦,是乞丐吗?”、长辈就低斥:“小宁(小孩子)勿要乱讲!”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出租车突然刹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刚刚停稳,副驾车门就被推开,盛清让急忙忙地下了车,俯身问她:“宗小姐,怎么了?”

    宗瑛抬头看他,路灯仍然只能照亮他一半的脸,她却能看出他满脸的焦急与不安。

    她突然平静了很多,语声也和缓:“怎么找到我的?”

    盛清让拿出手机,语气犹急:“我看你不在家,就打开它查看你的位置,但后来打电话给你,只听到一两声争执,电话就突然断了,我担心——”他讲到这里霍地顿住,复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紧?”

    宗瑛其实不在乎他解释的内容,但看他这样不停地讲话,令她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有了一点恰到好处的人情味,不再那么茫然苦闷了。

    她宽心地叹口气,素来寡淡的脸上浮起难得笑容,虽浅却发自肺腑。

    她由衷讲:“我没事,没事了。”

    盛清让松口气,她将手伸给他:“吃饭了吗?去吃饭吧。”

    盛清让握拳又松开,抓紧对方的手拉她起来,应道:“好。”

    两人重新坐上出租车,驶向还在营业的饭店。

    深夜里,只有食物热气腾腾,对来客一视同仁。

    宗瑛饭量极好,两个人点了三人份的食物,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等到吃完,饭店也要打烊了。

    身后灯牌接连灭掉,宗瑛站在门口等出租车,她理理思路,转头同盛清让讲:“我等会儿要去个地方,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她的行踪是个人*,本不好打探,盛清让却无法放心她深夜出门,犹豫片刻还是问:“要去哪里?”

    宗瑛抬头看马路斜对面的交通灯:“邢学义的家。”

    “去翻查他的遗物?”

    “对。”

    宗瑛回得干脆利落。

    宗瑜妈妈在楼梯口打电话时说的那句“所有东西都已经搬到他公寓去了,你们自己处理掉”,她记得十分清楚。

    这话意味着邢学义的遗物已经搬去了他的住处,且有人想尽快处理掉这些遗物。

    哪怕是非法擅闯,宗瑛也必须尽快去一趟。

    “我同你一起去。”

    宗瑛扭头看他:“你需要休息,盛先生。”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后车门转身同她道:“不,宗小姐,我不能让你独自冒险。”

    宗瑛看他数秒,弯腰坐进车内,同时做了决定:“先回699号公寓,我要去取个东西。”

    十五分钟后,汽车在699公寓楼下停住,宗瑛下了车,隔着车窗对副驾上的盛情让讲:“在这里等我,我上去一趟,马上下来。”

    言罢她快步进门上楼,盛清让只见顶楼那扇窗户迅速亮起又很快黑下去,一分钟之后又见她换了身衣服从公寓大门出来,手里多了一只银色勘验箱和一把雨伞。

    晚上的空气愈潮湿,连续晴朗了数日的上海,可能要迎来一番降雨。

    出租车在湿润夜色里飞驰,两个人穿越大半个城市去往邢学义家。

    邢学义虽然身为上市公司核心部门的负责人,但平时除了药研院就是家,很少外出应酬,连房子也买在郊区,隐约有些避世作风。

    汽车行驶途中,宗瑛发现盛清让一直在留意手机地图上的行进轨迹。

    她知道这个郊区在七十多年前的上海还是战区,而现在距早六点只剩四五个小时,让盛清让再次落到战区,那是万万不行的。

    因此她开口向他保证:“一会儿我们尽早回市区,不要担心。”

    没想盛清让却说:“不要紧。”他放下手机,续道:“如果来不及,我刚好可以有别的安排,宗小姐,你不要担心我。”

    别的安排?宗瑛不解。

    他便解释:“盛家机器厂已确定搬迁,各项计划筹备也在进行,预计会与下一批工厂同迁。除经费、人员安排等事宜外,通行证也是亟需解决的问题。

    “我们手中现有的租界及京沪警备司令部的通行证,没法一路畅通,遇到驻军就不管用了,因此想顺利迁转,需另向驻军申领通行证。

    “就算今天不来这里,过两天我还是要过来领通行证,今天这样反而免去来时路险,所以请你放宽心。”

    宗瑛理解的同时,也深深感受到内迁之路的麻烦与危险。

    她不再多言,汽车也终于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来。

    因为不再着急赶回去,宗瑛也没叫出租车多停,付了车费,出租车即调转车头迅速驶离。

    为避开监控,宗瑛撑起伞,盛清让马上领会,接过伞柄替她撑着,只见她迅速打开勘验箱,蒙好口罩带上手套,又听她讲:“只有门前一个监控,避开那个就可以。”

    她说罢提箱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上滑门锁盖,密码键盘立刻显露出来。

    宗瑛从勘验箱里取出刷子和碳粉罐,蹲在密码盘前抬手耐心刷扫。

    盛清让手持电筒给她照明,另一只手撑着伞躲避监控摄像头,视线一直盯着密码盘。

    常按的四个数字从上到下依次显现——

    1,4,9,0。

    宗瑛握着磁性刷的手,突然顿在了空中。

    额颞处薄薄一层细汗,她整个人愣在密码盘前,满脸写着意料之外的惊愕,还未及回神,只见盛清让伸手去按了四个数字——

    0,9,1,4。

    电子密码器独有的解锁声顺利响起,盛清让和她对视了一眼。

    0914,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都不需要排列组合一个个去试验,就是0,9,1,4。

    且从密码盘上汗液油脂的分布来看,这个密码很可能一次也没有改过。

    邢学义用这个密码,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巧合。

    “宗小姐?”盛清让小心唤了她一声。

    宗瑛倏地收起满心疑问,迅速清除密码键盘上的碳粉,起身推开已经解锁的大门。

    单薄月光抢着进门,为他们探路。

    宗瑛关上门,客厅里冷冷清清,顶高家具少,甚至显出空旷感来。手电灯扫过去,看得见空气中浮尘涌动,近两个月无人打理的家,很多地方都蒙了尘。

    宗瑛环视四周,一楼并没有任何囤积的箱子,电筒往上扫,倒是楼梯上一路痕迹——灰尘被擦掉、或被无意碾踩过。

    她讲:“上楼。”

    盛清让紧随其后,循痕迹前行,最后见它止于二楼书房入口。

    两个人在门口停住,宗瑛伸手推开门,电筒一扫,靠西侧墙边堆了几只纸箱,纸箱上还打着新希标志re,可见是从新希搬回来的物品。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箱子全用透明胶带封了,想拆箱不留下痕迹基本不可能。

    宗瑛想了想,突然张嘴咬住手电,俯身抱起箱子将它翻了个身,蹲下来翻出刀片,从底部小心翼翼拆了箱。

    箱子里多数是码放整齐的文件夹,宗瑛大致翻了几个,都是近期的工作文件。

    她要调查的不是药物研究院,而是邢学义本人,优先关注的应该是私人物品和记录。

    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筛找,时间越走越深,越走越快,不能开灯不能开窗,密闭空间给人强烈的紧张和压迫感。

    宗瑛耐着性子寻,额头密密一层汗,额侧发丝都潮了。

    手电筒突然灭了,宗瑛换上备用电池,抬手看一眼表,担心时间不够,转头同盛清让讲:“盛先生,这里我来找,你去看看他的抽屉和书柜。”

    盛清让察觉到她的焦虑,安慰她一声“不要慌,慢慢来”,径直走向书柜。

    强光电筒一层一层扫过去,聚光灯似的光束,突然在一只木头相框上停住。

    相框里被光束安静笼罩老照片,是和宗瑛家里那张一样的毕业合照——里面有严曼、邢学义和宗庆霖。

    区别在于这张做了放大处理,相框也要大得多。

    照片里的邢学义戴了副样式呆板的眼镜,身板瘦弱,站在严曼侧后方,身边紧挨着的是高他小半个头的宗庆霖。

    盛清让打开玻璃柜,小心翼翼移开相框,想看看后面放了些什么书——全套四部《中国药典》,精装硬质红皮封,摆得整整齐齐。

    他正要将相框放回,却下意识停顿,手指沿书籍顶部探进去,摸到一本册子。

    那册子横放着,藏在药典与书柜内壁之间,且较药典的高度矮了一截,身高不够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盛清让手指一捏,稳稳抽出册子。

    封皮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标,但册子中间鼓两边薄——典型的剪贴本。

    另一边的宗瑛寻到一摞笔记本。

    拿起一本,随手翻开一页——

    左边写的是:“2011年9月17日,刮北风,多云天气,有阵雨,天不冷不热,你好吗?”

    右边页面写:“2011年9月18日,降了温,仍然刮北风,天阴了很久,但一滴雨也没下,你好吗?”

    宗瑛飞快往后翻——

    日记一天不落,只记录天气,最后一句永远都是:“你好吗?”

    是问谁好,这些天气又是记录给谁看?

    宗瑛脸色愈来愈沉,额上汗都冷透了。

    因为同样有记录天气习惯的,还有她母亲。

    “宗小姐。”

    盛清让忽然喊她,将她猛拽回神。

    她合上手中笔记本,只见盛清让朝她走来,到她面前,又伸手递来一本册子。

    他讲:“应该是邢学义做的剪报,你看一眼。”

    宗瑛迅速打开,一页页往后翻,越翻越迟缓,同样是关于严曼的剪报,他做得甚至比宗瑛自己还要细致全面,其中有些宗瑛看都没看过。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有什么资格做这些?

    宗瑛胸腔里窜上来一撮无名火,愤怒的淡蓝火苗里藏的却是恐惧。

    “还有这个。”盛清让说着递去一盒药,白蓝相接的药片盒上印着“草酸艾斯西酞普兰片”字样。

    “药片吃了将近一半。”他讲,“我看说明上的适应症是重度抑郁和——”

    “我知道。”宗瑛伸手接过药盒,想起去年有次碰见邢学义,他那时就瘦得简直可怕,笑容迟缓且机械。

    这样的一个人,和严曼的案子脱不掉干系,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干系?

    杀人者?还是……

    沉郁的压迫感忽然就覆下来,宗瑛将盒子和册子都还给盛清让,有些吃力地短促叹口气,语声低缓:“时间不早了,整理一下吧。”

    今晚发现的这些虽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但都不是证据,因此一件也不值得带回,只需要物归原处。

    纸箱里的物品尽量按原样放回去,箱底用透明胶带仔仔细细地重新封好,一只一只摆回原位,贸一看确实没有动过。

    两人忙完,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宗瑛看一眼时间,提起勘验箱道:“下楼吧,还有五分钟。”

    然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她突然顿住,抬手示意盛清让别出声。

    开门声和脚步声自下而上传来,宗瑛神经都绷紧——从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两个人。

    盛清让一把抓过她,飞快将她带进书柜侧旁的窗前,拉上厚重窗帘。

    宗瑛一手提着勘验箱,另一只手被他紧握在手心里。

    脚步声上了楼,亦是走到二楼书房门口停住。

    一只手搭上门把手,轻轻往里一推,进来小半边身体。

    黑暗中看不清人脸,暗蓝晨光穿过窗帘中央的细窄缝隙斜入屋内,落在他皮鞋上——鞋面锃亮,非常体面。

    信息推入,盛清让的手机突然轻震了一下。

    只这轻细动静,引得门外骤响起一声警觉短促的轻“嘘”,紧接着是更敏锐的判断——

    “有人。”

    宗瑛动也不动,盛清让单手握紧她,垂首看表,下颌就抵在她耳侧。

    表盘上的指针一格一格朝六点整移动,身体紧贴着对方,能清晰感受到彼此愈紧张的心脏搏动声,最后连呼吸的节奏也趋于一致。

    宗瑛扭头,看向窗外。

    黯淡晨光里停着一辆眼熟的汽车。

 48|699号公寓(1)

    这辆汽车宗瑛几天前刚刚坐过。

    9月15号那天晚上下大雨,她就是坐着这辆车离开了佘山脚下的别墅,开车的是——沈秘书。

    她走神刹那,猛地一个下沉,就完全换了天地。

    脚下起初还感受到一块木板的支撑,然未及站稳,木板直接塌了,坠落瞬间,有人猛地将她拉入怀,最后两人一起陷进潮湿草堆里。

    宗瑛吃痛地睁开眼,手里紧紧抓着的不是稻草,是盛清让的衬衫。

    他显然摔得不轻,面部绷紧的肌肉是对疼痛的忍耐,睁眼却询问宗瑛:“疼吗?要不要紧?”

    宗瑛倏地松开手,坐起来揉揉肩膀,捋了下头发,短促回了声“没事”便抬头往上看。

    典型的上世纪农户住宅,可能还算比较体面的房子了。

    然屋顶早被炸飞,一块搭阁楼用的木板摇摇欲坠,他们恰好落在那块不结实的木板上,紧接着就从二楼坠落,幸运的是,灶台旁一堆囤积的稻草提供了缓冲。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面泥泞——下过雨。

    天还没有大亮,被暴雨冲刷过的上海郊区,每一寸空气都异常潮湿,宗瑛愣神之际,盛清让起身将她拉起来,忍痛道:“如果地图没错,师部的营地应就在附近。”

    宗瑛醒醒神,深吸一口气问:“现在过去?”

    盛清让打算出门去探一探情况,步子还没迈出门槛,枪声响了——

    骤雨般密集的枪声,撕开天际的暗蓝幕布,太阳从东方跃了出来。

    盛清让步子一顿,扭头同宗瑛讲了一句“不要出来”,便继续往外走。

    枪声愈激烈时,盛清让折了回来。

    宗瑛沉住气问他:“我们在沦陷区?”

    “不。”盛清让说着突然摊开她的手,在其掌心画了一条竖线,飞快解释道:“这条河以西是日军占领的村庄,往东是*营地,我们在这里——”他指尖点的位置在交战线边上,是东侧。

    “在交战区?”

    “对reads;无名古卷。”他仍低着头,续道,“*反攻需要过这条河,日军在河对岸架了机枪防守,枪声应该就是来自那里。”

    “我们要往哪里去?”

    他手指一划,语气非常笃定:“往东,前线指挥部,不远。”

    清晨战火刚起,谁也不知战事会如何发展,在更危险的空袭开始之前尽快转移,或许才是明智选择。

    盛清让说着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锃亮手。枪:“以往万一。”

    沉甸甸的冰冷金属紧贴掌心,匆忙之中宗瑛低头看了一眼,立刻认出它——勃朗宁m1911。

    阳光还没来得及将积水蒸干,道路泥泞不堪,走得急慌,宗瑛几度从烂泥里拔出脚,要不是身边还有支撑可借,指不定摔了多少次。

    枪声就在身后,虽愈发激烈,但越往前走声音听起来便越是遥远,只有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和间或响起的大口径炮弹声提示着危险和战况的紧张。

    宗瑛偏头,视线掠过盛情让侧脸。

    他抿唇不言,神情里是颇有经验的沉着,意识到宗瑛看自己,他忽然扭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快走。”明明是无暇他顾的紧张时候,宗瑛却想起他脸上的流弹伤,想起生日那晚他浑身的硝烟味——

    即便生活在租界,也不是军人,战区对他来说,却不是陌生领域。

    晨风凉爽,衬衣后背却湿透,心率因缺觉过速,快得难负荷,前线指挥部近在眼前,越过战壕就能抵达,敌机轰鸣声却骤然响起。

    宗瑛抬头,只见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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