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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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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梁氏大概就属于这一种。

    宋采唐要是笑话米孝文几句,说点不好听的,米孝文还有理由怼她几句小肚鸡肠,女人就是小气什么的,现在……他瞪着眼,无话可说。

    别人根本没把之前一切当回事,一心一意工作验尸!

    那他成什么了?

    宋采唐才不管他是什么,认真拿着死者右手,仔细查看——

    “指甲缝里似乎有红色丝线。”

    “那是我娘盖着的被子,”米孝文道,“当时的仵作也发现了,与被面丝线一致,可能是划到了。”

    宋采唐看卷宗时的确看到了这一句,但上面写的是断掉的,留在床上的指甲里,有红色丝线,与被子一致,并未记录死者手指里也有。

    但不管怎样——

    “死者肩部手印明显,定是有人大力按住,断掉的指甲,指甲缝里的丝线,手指上瘀伤,都有可能是遇到袭击之时,死者竭力反抗所致。”

    宋采唐目光清澈明亮,给出结论:“这是他杀。”

    这并不是米孝文想要的结果。

    小梁氏去世多年,他只想让这件事过去,官府走个过场,把悬案名头给撤了。

    “证据呢!”他板着脸怒道。

    宋采唐长眉挑起,没有说话。

    温元思眯了眼,语音沉沉肃:“如此明显的掌印,在米员外眼里,竟不算证据?”

    一边跟着来的衙役也笑出声:“明显被按死了的掌印,指尖重重青淤,不自然硬硬折断的指甲,指甲里还有丝线,这些都不够,米老爷还想要什么?”

    米孝文:“我不管,反正找不出切实东西,就不能说我娘是被人杀的!”

    温元思没理他,看向宋采唐:“宋姑娘可有什么猜测?”

    宋采唐看向温元思:“通判大人想必也有。”

    “死者久病在床,又是夜晚,再有这伤,方便快捷的方法似乎只有那一种——”

    捂住口鼻,闷死。

    否则死者会挣扎掰断指甲,难道不会叫吗?

    不是不会,是叫了别人也听不到。

    宋采唐点头。

    机械性窒息死,尸体表现会有很多,比如头脸肿胀,结膜下出血点,但现在眼睛已完全风干,看不出来。脖颈这种地方也应该有细小出血点,可尸体这颜色……

    有几点倒是很清楚,但断定为出血点,好像并不能服众……

    温元思不如宋采唐验尸有经验,但尸体见过不少,验尸格目也看过不少,闷死的一般表象,他也知道些,遂看向米孝文:“卷宗里记载,死者头脸有肿胀现象。”

    米孝文不懂验尸,但这种话题指向性太明显,立刻回道:“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这人死前,不都差不多?我娘是女人,快死前头脸肿一点,多正常。”

    温元思皱眉。

    宋采唐问:“便溺呢?收殓死者时,可有见到失禁情况?”

    “我娘生病了!老人生病这不是常事么!”

    那就是有了。

    宋采唐看着尸体,脑子快速转动。

    结合这些表现,闷死的机率更大了。

    若凶手用手捂住死者口鼻,死者挣扎,口鼻附近一定有细小搓伤,但这具尸体没有……

    所以凶手可能借助了工具。

    柔软的,不会留下挫伤的东西。

    比如软枕。

    “米员外大概不明白窒息死的过程——”宋采唐看向米孝文,眸底清澈,黑白分明,似夏日湖光,能倒映世间一切真相,“我可同你细细讲说。”

第125章 刀剖颈部

    机械性窒息分两种情况; 一种压迫性窒息; 一种堵塞性窒息; 后者一定是吞进了什么东西; 液体或固体,使呼吸停滞,前者看命名就知道了; 一定是受到了压迫。

    很明显; 本案是前者。

    “老安人若呼吸受制; 不会立刻死亡; ”宋采唐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阶段; 暂时不呼吸也没关系; 体内暂存气体可供身体需要,毕竟谁都能憋会气; 这时候凶手把手移开; 老安人性命无虞; 也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

    “没有太多不舒服,老安人若是醒来; 许还会体恤下人,不会声张。”

    “若这点空气耗完; 凶手还未移开——人体缺少气机,呼吸就会加快加深; 想要用力吸到空气; 吸气强于呼气; 心跳必会加速,血脉必会贲张。”

    宋采唐伸出第二根手指:“这个过程,老安人的心肺都在用力,她一定很想有人来救她,一定也喊出了声……”

    “此时若解剖,可见心脏扩张淤血,明显紫绀。”

    “再往下,如果凶手还不撒手,老安人因身体机能反射,呼气会强于进气,意识渐渐丧失,痉挛,角弓反张——这个过程,老安人很有可能失禁,她可能连喊人都做不到了。”

    此为第三阶段。

    “凶手一直不撒手,老安人会呼吸暂停,痉挛消失,心跳减慢……”宋采唐伸出四根手指,“至此,只要凶手肯放过,老安人还是有救的。”

    宋采唐目光税利,盯着米文孝的眼睛:“其后,老安人会间歇性深深吸气,瞳孔散大,身体松驰下来,直到呼吸完全停止。”

    闷死是命案中常见作案手段,平日官府查案看到的多,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顶多叹一声可惜,可是现在,每一过程被宋采唐逐渐分解,怎么觉着这么……可怕呢?

    “每个人身体条件不同,能够憋气的时长也不同,从呼吸被制到心跳微慢,完全停止,这个过程,要比想象中长的多,个中痛苦——据被救回来的人说,再也不想经历。”

    宋采唐看着米孝文:“我听说,米员外是个孝子。”

    米孝文被她说的没脾气。

    这真是很可怕,要是他娘真的一点一点被挫磨,无望又煎熬,死的这么痛苦,这么难受……

    米孝文面色第一次崩裂,不敢再看小梁氏的尸体。

    宋采唐:“所以接下来我剖尸,你不会介意吧。”

    米孝文愣愣的:“啊?”

    “剖尸啊,”宋采唐已经从另一口箱子里选了把解剖刀,拿在手上,寒光晃眼:“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米孝文意识还在娘亲死的痛苦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头:“好。”

    温元思却知道宋采唐是故意的,把米孝文训服了,就不会有人反应剖尸了。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米孝文都应了,宋采唐当然不会再等,手中解剖刀一转,冲着死者颌下就动手了。

    死者死亡时间太久,结膜充血,水肿,皮下出血,青紫发绀,甚至内脏淤血都很难验出,又因死前病重,头脸肿胀,失禁等都有合理解释,解剖内脏意义不大。

    但有一样东西,值得一找。

    死者窒息过程中,会用力呼吸,非常用力,凶手若用柔软的东西覆住她头脸,她一定会吸进点东西,凶手用什么,什么就会表现在她气道,呼吸系统里,如果顺利,一定能找得到。

    解剖刀点在死者下颌正中间,往下刺进口腔,沿内缘分别朝左右两边侧切,拉出舌头,切断咽后壁,食道……

    虽然是干尸,没有血,没有肉,血管都萎缩了,但宋采唐依然知道在哪下刀,怎么切,怎么走!

    干尸没有一般尸体的尸臭,视觉效果也不如新鲜尸体惊悚,大家胆子大了点,围在宋采唐身侧,看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众人看着她熟练动手,温柔不失果断的把死者舌头,食管等一一拉出来细看,眼底写满了大大的佩服!

    不愧是宋姑娘,就是能干!

    等米孝文反应过来时……

    他娘都被割开了!

    “找到了!”

    宋采唐拿着镊子,夹出一样东西来。

    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团棉花。

    嗯,不只一团,死者气管里还有!

    没事谁会吸那么多棉花进去?小梁氏病卧在床,又不是躺在棉花地里。

    这结果很明显了。

    “有些东西,会随时间掩埋,有些东西,却过多久都不会变,等着你来挖掘寻找,这就是验尸的意义。”

    宋采唐双眉飞扬,目光灼灼:“老安人一定是被人用软枕捂住头脸,窒息而死,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是他杀!

    宋采唐有了确切结果,温元思比她还骄傲,腰背挺的更直,眉眼神情更加坚肃:“抱歉,这个案子,本官得往下查了,还望贵府上下配合。”

    什么?

    要往下查?

    米孝文下意识反对:“不行!为什么还要如此麻烦!”不是说好了结案的吗!

    “本官是说过,若无可疑之处,立刻结案,贵府方便,本官也方便,”温元思话音拉长,“可现在有了证据——”

    米孝文这时还有什么不懂的,指着温元思,大怒:“你阴我!”

    装的那么亲切,话说的那么圆滑,结果却不是!

    温元思微微笑着,露出灿灿白牙。

    米孝文气的快吐血。

    证据已经查出,记录在册,宋采唐着手缝合尸体:“米员外慎言,老安人可还看着呢。”

    她声音清润,不急不徐,没有怒意,也没有挑衅,可却生生的把米孝文拉了回来。

    “听说米家以孝治家,以德行为重,最不愿意给皇后娘娘丢脸,如今老安人地下不安,亡灵蒙冤,米员外却连真相都不愿意查一查?要是让外面人知道了——”

    “老安人可是生你养你,为你带来无尽福泽的人。”

    不用宋采唐说,米孝文都知道会是怎么个结果。

    别人不但会骂他不孝,还会骂他丧良心,事情闹大,别说他米家家风保不住,皇后娘娘也不会保他!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不能干!

    查案找凶手的事,只能认了……

    “好,你们查!”米孝文眼睛一阴,冷笑两声,“我米家上下配合!但要是查不出来,良久没结果——”

    他话音拉长,看向温元思的神色充满威胁。

    温元思仍然很淡定,笑容还更大了:“查不出来,本官自然官声受阻,仕途艰难,届时牵连到米员外,惹的米员外被外界误会,声名带累……先在这里说声抱歉了。”

    这什么意思?

    要拉着他一起死?

    米孝文气的愤愤咬牙。

    虽温元思是官,他是民,但他非常看重自己名声,他们这一代名字里都带着孝字,怎么能让别人说嘴!

    温元思看了看宋采唐,发现缝合快要完全,继续抄了手和米孝文说话:“烦请米员外将案件相关人叫齐,本官明日会再来问话。”

    米孝文气的脸都黑了,但有什么办法?

    一个温元思,一个宋采唐,全然不顾他什么态度,瞧得起还是瞧不起,话术用的那叫一个溜,把他套了个牢!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想到被别人给耍了,整件事,从家到这里,完全没掌握在手,反倒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

    只得应了。

    “好!就依你!”米孝文气的直咬牙,“要是查不出来,我让你做不了这通判!”

    温元思斜眉:“米员外如此激励,本官倒要更加努力了。”

    激励个屁!

    “你——”

    两人这边打嘴仗,那边宋采唐已经缝合完毕。

    米孝文明显已经不管他娘了,宋采唐却不能不管。

    她拿着温湿帕子,一点点替死者擦拭身体,再将寿衣一件件穿上。

    经此检验过程,老安人身体还是干瘪,颜色却好看了一点,面部甚至有慈祥之感。

    宋采唐握住她的手,仔细把断掉的指甲整理好,袖口理好。

    亲自给棺材里垫上一块新布,她将尸身抱了进去。

    最后看一眼尸体,宋采唐垂下眼帘:“封棺吧。”

    ……

    宋采唐和温元思下山回城,告别米家,已经是傍晚。

    “辛苦一日,宋姑娘若不嫌弃,一起吃个饭?”

    宋采唐其实很想念关婉的手艺,但今天忙了一天,胃口却不怎么好,吃不多……多伤萌妹子的心?

    以关婉近来表现,她不回去吃还好,只要回去,关婉就不会放过,一定会给她做一桌子菜。

    孤儿出身,一直以来特别羡慕暖灯热闹家常菜的宋采唐,第一次有了关于家人的烦恼。

    滋味还不错。

    有点烦,更多的却是甜。

    家人……真是提起来就能感觉到温暖的东西,想要保护,想要照顾。

    宋采唐于是答应了温元思的邀请:“好啊。”

    可温元思万万没想到,这次约饭竟然不只他们两个。

    “哇,悄悄背着我出去玩不说,还背着我吃好的!”

    祁言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闻着味就从窗子蹿进来了。

    “我也要吃!”

    他没皮没脸要求了,温元思做为一个优雅君子,怎么好拒绝?只能微笑着邀请:“好啊,正愁没机会和祁公子多说几句话。”

    祁言完全察觉不到温元思脸上的笑是不是有点僵,语气是不是比之以往硬了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不像挚哥那人,明明心里也这么想,嘴上却总是在嫌弃!”

    温元思:……

    你能换个词吗!

    宋采唐验了一天的尸,脑子有点钝,举着筷子看着桌上凉菜,思考吃素菜拌三丝,还是荤菜糟鸭舌,全然没听到两个人谈话,直到祁言说起了女尸案。

    “……岸边那个女尸,身份查出来了,是个船娘!妙音坊的红牌,叫月桃!”

    身份出来了?

    宋采唐神志一清,好看的长眉蹙起:“船娘?花舫船娘,做晚上生意,近来还参加花魁大赛的?”

    “可不是!”祁言一拍大腿,“下注的还相当多呢!这下好了,全打水漂了!”

    宋采唐回忆着昨日女尸装扮,衣服很华丽,虽被虐待,仍然能看出精心保养的痕迹,皮肤润泽有光,手指光滑细腻,指甲上还染了蔻丹,头发也黑亮如缎,如果是花舫船娘,倒也相合。

    温元思:“死者最后做的是什么事,相关嫌疑人呢,可有找出来?”

    “花娘能做什么,陪客呗,还是大场面!要说嫌疑人……嘿嘿,那可多了,当时的客人应该都是!”

    祁言是个爱好八卦,也爱传播的人,当即就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

    死者月桃,是个船娘,本来就是红牌,生意特别好,因花魁大赛举行的热闹,最近更是活多的接不完,就在前天,中元节,哪哪都热闹,月桃赶了三个场子,晚上夜深那一个,是一票公子哥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月桃年纪小,客人们都爱惯着,她也就放肆了一点,最先呢,是跟米高杰耍脾气,范子石当的合适佬……”

    今天办的是米家案子,验的是米家已逝老安人的尸身,宋采唐对米这个姓有点敏感,当下就问:“米高杰?哪个米家?可知身世?”

    “知道,”祁言扇子刷一下打开,自觉颇有风采,“案件相关嫌疑人呢,我怎么会没点消息?这位米高杰,说是米家大老爷的儿子,米家知道吧?栾泽特别有名声的那个,和皇后奶娘有关系的——”

    温元思指尖顿在酒杯沿:“米高杰的父亲,可是唤做米孝文?”

    “咦,你怎么知道?”祁言扇子合起来,眼睛睁的大大。

    温元思看向宋采唐,不仅他知道——

    宋采唐也很惊讶意外。

    她以为再没机会,没想到两桩案子竟以这样的角度联系了起来。

    “可米家不是以德治家,以孝为首,满屋子都是规矩男人么?怎么会去喝花酒?”

第126章 四个嫌疑人

    宋采唐提出米家家规; 认为这是个约束; 不想祁言直接喷笑出声。

    是真的喷。

    还好他记得及时转头; 没毁了这一桌子菜。

    温元思就倒霉了; 要不是躲的快,一身衣服别想要了。

    “小采唐啊,你对男人有什么误解?”祁言放下酒杯; 刷一声打开扇子; 扇两下; 故做神秘遮住自己半张脸; 眼角飞出暗色,声音拉的长长; “喝花酒算得什么大事?哪个男人没喝过?”

    男人的规矩; 跟这没关系,风流二字; 有时候甚至是男人的优越点。

    宋采唐入鬓长眉挑的高高; 慢慢放下手中筷子。

    是了; 她怎么忘记了,这是封建男权社会; 双标不要太多。

    “当然,我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 ”祁言往前凑一凑,冲宋采唐眨眨眼; 笑开了花; “我就从来不去花楼。”

    宋采唐缓缓喝茶:“是吗?”

    两个字; 被她说的慢条斯理,充满暗意。

    明明她脸上没任何情绪波动,眼角也只是扫过来一下,祁言就是觉得她已看穿一切……

    脸有点疼,好像被扇了一巴掌。

    摸摸脸,祁言清咳两声:“去……还是去的,但我只为看热闹,绝不沾女人身!挚哥也一样,去了只是喝酒,从不理会女人,有女人粘上来,他还会立刻推开!庸脂俗粉罢了,有个什么趣儿!温元思你说是不是!”

    继卖了赵挚之后,祁言还要拖温元思下水。

    温元思放下酒杯,笑的比任何时候都更优雅从容:“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

    祁言一脸震惊的看着温元思——

    叛徒!

    我不信!

    温元思不着痕迹把糟鸭舌往宋采唐面前推了推:“红粉骷髅,哪怕正当岁月时光,再好看的脸,也不如有意思的人。”

    祁言刷一声把扇子合上:“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好看的脸哪儿都是,看多了一个样,全都记不住,有趣的人就不一样了——”他笑眯眯看着宋采唐,“比如宋姑娘这样的,千年难遇,万载难逢!”

    宋采唐:……

    “还吃饭吗?”

    祁言后知后觉,赶紧抓筷子:“吃吃吃!”

    再看温元思,人已经往自己碗碟里夹好了菜。

    祁言:……

    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动作这么快!

    宋采唐再次提起案子:“你刚刚说起死者月桃和米高杰吵架,范子石做合适佬劝架——”

    祁言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不用宋采唐直接问,只她提个话头,他自己就会接着往下讲。

    “没错,这范子石在栾泽的公子哥里,那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出了名的会说话,虽然家里没什么特别大的官撑场子,但好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来,都愿意请他。只要请了他,场面肯定不会错,热闹有趣,又不会出事。当晚吵起来,他果然给力,迅速把两人分开,将米高杰带到一边灌两杯酒,三言两语捧一捧,哄着人写了副字,米高杰就高兴了。”

    “月桃姑娘呢,脾气还没下去,范子石也有主意,请刘正浩给她画一幅美人图——”说到这里,祁言顿住,扇子随意一甩,“刘正浩你们知道么?”

    温元思筷子停在碗边:“新上任安抚使大人刘启年的幺子。”

    宋采唐点点头,她也听说过这个人。说是才华横溢,画技非凡,很早之前就以一手画技入了皇室的眼,被各大画师交口称赞,他干脆也没照正常路子进仕途,而是去苦心钻研了画技,略有小成,汴梁圈里很有些脸面。

    有才华的人都比较清高,懂得经营的会更加矜持,画作不随便往外散,但风月场所,不受这个限制,男人们下场子玩,给的越多,越有面子……

    刘正浩会给月桃画美人图,宋采唐并不意外。

    “那幅美人图画的,简直了!”祁言扇子一敲手心,眼底掩不住的惊艳,“美人艳色,如桃初熟,曼妙纤秾,红润芬芳……比真人都好看,看一眼就会流口水!”

    兴奋说完,看到宋采唐安安静静的眉眼,祁言清咳两声,端起茶水装模作样的喝:“当然,我还是稳的住的,这等美色,我在汴梁见的多了,完全不会迷了眼。”

    他想解释自己没看,却不料透了更大的料出来。

    宋采唐哦一声:“汴梁美色见的多啊……”

    祁言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咳个了晕天黑地。

    再之后,他不敢再开发新话题,只扒案情。

    “月桃被美人图哄的开心了,不再闹小脾气,弹了个曲子,还跳了支舞,如丝媚眼不要钱似的满场洒,伺候的相当到位。但花娘就是花娘,最会看人下菜碟,满场公子哥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郑康辉郑公子,不管对方脸多么冷,她都能找准机会上去服侍,以口含酒哺喂的花活儿都使上了……”

    “咳咳——”

    温元思打断了他的话。

    祁言看了眼宋采唐,也讪讪闭了嘴。

    宋姑娘虽会验尸,男女不必太避嫌,但欢场女子的手段……还是别说太多,污了宋姑娘的耳朵。

    宋采唐却没注意这个,问:“郑康辉是谁?”

    祁言答:“盐铁司副使郑方全的嫡孙,这个月专门过来,赶船娘花魁赛的盛事。”

    盐铁司……

    三司是大安朝最高的财政机构,盐铁度支户部,盐铁又最为紧要,是个实的不能再实的位置。

    郑康辉这位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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