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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博饭家常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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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似乎看不得人过好日子,风调雨顺了几年,大田村大多数人家多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今年就开始闹幺蛾子。

    这场瓢泼大雨下了几天几夜,中间就停了那么几刻钟连让庄稼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够。

    村里几口井里打上来的水都是浑浊的,只能先沉一沉再倒到水缸里将就着用……

    大家伙纷纷冒着雨去自家地里看了好些遭,每每回来叹气声就一次比一次长。

    大田村偏北,雨水并不多,今年这样下一场雨就该闹灾了。

    雨停了后,银花也顾不得泥泞先去地里把还没冲走的庄稼苗扶起来种好,能补种的补上;接着是菜园子,把砸的稀烂的白菜苗等捡还能要的洗出来留着,又重新种了一批菜,如此今年过冬恐怕就不定能长好了;最难办的就是几亩藕田。

    往年那条河流到了秋冬季水量就开始减少,银花挖了好几条沟渠排水,今年这一场雨叫河流直接漫到了藕田里,远远看着就是水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藕田。

    何老头、何大伯、何二伯都来帮忙想办法,说来说去也只能等过几日看天晴了水能不能退下去些。

    “咳咳、咳咳……”

    远远的就听见有院子里传出咳嗽声,接着就是烟雾冒出来。

    银花平日就会积攒足够多的柴火还好,不少人家下了几天的雨早就断了火,只能冒雨弄些*的树枝回来,烧的满屋满村的烟。

    不料雨停了两日,连阴云都没有完全散尽,这日夜里又落起了雨点,一下就是好几天日夜不分。

    “三儿在那边住的好不好,这样下雨可还能不能回来?”何老娘一边擦着脸上身上的水一边问道。

    她老人家专门冒着大雨过来,就是要打听何家骏的事儿。

    “不打紧,他爹肯定还留在府城看书,绝不会挑了雨天上路,那边一直就住在年安他们家铺子里,青砖红瓦的屋子哩,肯定淋不到雨!”银花一遍又一遍的跟何老娘保证着,自己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

    连着下了三场雨后,到地里补苗的农人已经很少了,菜园子基本上也不做指望,今年猫冬就是一个难熬的冬季了,不至于饿肚子,但没有蔬菜一样让人难受,更不说开了春麦收会怎么样了。

    好容易太阳露了半边脸,银花赶紧把屋里的褥子、厚衣服包括桌椅都搬出来晾晒,又推了独轮车急匆匆的去县城准备过冬的日子。

    村里人都怕了,不约而同打着一样的注意,县城各色物品都涨了价。

    银花先跟相熟的酒家一一打了招呼,腌菜和母鸡都不先不送了,眼下自家人过冬最重要。

    银花一连跑了三四次县城,不管价格把油盐肉布匹棉花等要用的都买够了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

    天就真正晴了两日,接着阴沉了两三日,又开始下雨。

    “热水锅里有,赶紧洗洗把衣服换了!”何老娘帮银花把一车横七竖八的树枝推到偏厦里,催着银花去换衣服。

    过冬要烧炕,要点火盆,今年气候也不正常,这样的水量,结了冰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化完。柴火准备越多越好!

    银花瞅着雨下小点儿就出去砍了一车回来。

    何老娘牵挂何家骏,怕银花一个人准备不好过冬的东西,这几日都在这边帮忙。

    银花换了衣服,喝了一碗姜汤,就开始收拾弄回来的树枝。

    何老娘用井水把银花的衣服稍微吐了两遍,放在土炉子上慢慢的烤。

    刘木匠专门订了用来架着衣服在炉子或火盆上烤的木架子,银花怕自己扎的不稳,干脆买了几个回来,一家人的衣服就靠这样烤干了。

    这样的湿柴不好烧,每次烧饭银花就仔细的把柴火棒子一根根的放在灶门口烤干。

    “也不知道三儿走到哪儿了?”何老娘把衣服挂好久又嘀咕起来。

    “那官道边上都有茶水棚子和客栈,要下的大他爹肯定会躲一阵子!”银花重复道。

    “就是,就是,我们三儿打小就聪明伶俐,肯定没问题……”何老娘说着就双手合十拜起了各路天神。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幸而银花身体底子好才淋了好几场雨都没事儿。

    这天天终于彻底放晴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晾满了各种衣物。

    银花一早交代了何传文给何老娘帮忙,背着篓子就出了门,准备到山上多挖些野菜回来。

    虽然后来银花又补了几次蔬菜,也不过活了几根萝卜,因为种的晚了,根本没长萝卜,到时候最多只能收些萝卜樱子,远远不够吃一冬。

    冬日山上最多的就是荠菜和蕨菜。现在的荠菜不像春季那样嫩绿,叶子是发红的,蜷缩在一起,口感也不好,但今年雨水足,长得倒比往年好许多。

    山上到处是砍柴或挖野菜的人。

    银花找了一块没人的山坡,拨开枯黄的野菜,下面贴着地长得密密麻麻都是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荠菜。

    文年安和何传礼拖着车过来帮忙砍柴,两男孩子情愿干这出力的活儿也不愿意挑野菜。

    银花动作利索,小半日就得了一篓子,又去跟两个孩子一起砍柴。

    “三弟妹,快回去呀,你家来了贵客!”何二嫂老远就喜气洋洋的叫了起来。

    几年前何二伯一场伤掏空了家底子,这几年才慢慢缓过来,何二嫂总算又看开了些,只何大嫂提了几回才分了几次把借的一两银子还给了他大伯,银花这边的几百文,银花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一直没提还钱的话。

    “是谁来了,二嫂?”银花直起腰问道。

    ……

 第40章

    第四十章敲门

    ……

    何二嫂连催直催,若不是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银花真疑心这架势该是家里着火了不成!

    银花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何老头与何大伯正笑呵呵的招呼着,厨房里正冒着青烟,大概是何老娘在屋里烧水沏茶。

    “老三家的,快来看看,老三他考中了!”何老头一边喊一边就忍不住咧嘴笑开了。

    “快念出来!快念出来!”

    人群中有人说道,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银花早就注意到里正也在,这封喜报肯定不只被念过一遍了。

    银花从箱子里把花生、瓜子等拿出来分与瞧热闹的村民吃,又连连说等何家骏回来一起请大家再来热闹热闹,才把人都劝走。

    接连下雨,路上不好走,喜报都耽搁了,本来该十月就送过来的,两位来报信的衙役溅了一身的泥水,瞧着主人家回来了才说要赶回去交差。

    银花拿了铜板儿出来塞过去。

    “两位差爷辛苦了,路上可仔细些!”

    “哎呀,这可好了!”何二嫂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喊道,“我听说秀才公种地都是不用缴税的不是……”

    这就想要沾光了。

    大家都瞧着银花,心思是一样的。

    “不,好像只说是徭役,余的也不大清楚,要等他爹回来才好说!”银花摇着头说道。

    何老娘脸上的笑容就敛了。

    天道不好,路上肯定不好走,何家骏到现在还没回来,虽说前几年也都是等要入冬才回来了,今年却格外叫人心悬。

    “行了,行了,人都没回来有什么好高兴的!”何老娘像赶鸡一样把两家人都往外赶,“都回去,家里事儿忙完了,野菜攒够了……”

    老一辈的经的事儿多,以前也有过过冬的菜种不起来的事儿,有那家里婆娘懒些的看着有粮食并腌菜就不肯费心挑野菜回去储存,结果一家子口舌生疮话都说不得,沾点儿盐就直抽气,开春吃一个多月的树叶子才缓过来,那小孩子受不得疼,一冬都不肯好好吃东西,瘦的什么似的,幸而是没闹出人命。

    一个县城约有几百个读书人,好的时候几年才能出一个秀才,每个县城老的小的算起来不过维持十多个秀才,多少人穷其一生连童生资格都取不到,因而何家骏当初才会引起轰动。如此艰难,读书人仍然一代一代前仆后继,除了本身有家底的,银花跟着何家骏看了好几家为了供个读书人三餐不继的,那是因为一旦考上了秀才,马上就可以享受种种特权:除了自己还可以免除家里两个人的徭役,这几年政治清明,大田村所属的县城又非要塞之处,徭役少了许多,但每年入冬前一次维护城墙、开春一起加固水渠肯定是有的,何家骏要读书,家里没有男丁,银花向来都是缴了代役钱了事;再就是见了地方长官只需拱手叫老师,不必像普通民众那样跪下来叩头喊青天大老爷;可以穿盘领长衫,头戴“方巾”;有了纠纷不必到衙门起诉、应诉,可以派家人代理出庭;即使被控有罪,也不能随便抓来审问,尤其是不能动用刑讯,必须要报省的学政批准,确实犯罪也不受刑罚,只要拿钱赎罪就行;平时可以求见县官,递两指宽的“治生”帖子进去,即使见不到县官,至少也和县官有了联系渠道等等。'注:资料来自《中国县域经济报》'

    这些银花都听何家骏说过,但若叫银花自己来说,除了免除徭役这一项,其它都只是一点:让人有了底气!

    何二嫂一出院子门就愤愤的抱怨何老娘偏心。

    “成了,成了!”何二伯不想叫村子里人看笑话,连连劝阻。

    “就因为你这样子,大伯子两个老的成日帮衬着,有点儿好的就只想着老三……”

    “你给我闭嘴!”何老二低声喝道。

    何二嫂看着何二伯攥的紧紧的拳头,不甘心的停止了抱怨。

    两夫妻一路阴云密布的回了家。

    何二伯用力把何二嫂推到里屋关了房门。

    他们的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已经见怪不见怪了,继续在院子里嬉闹。

    “你干啥,你干啥,我不说了好不成吗!”何二嫂有些慌张的说道。

    “你坐着,我跟你说道说道,不打你!”何二伯沉着脸说道。

    何二嫂斜觑着何二伯的脸色,屁^股挨着炕沿小心的坐了下来。

    “我晓得你这些年跟着我吃苦了!”何二伯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瞧瞧我们四个娃儿,大娃子你会不会亏待,给他说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那肯定要找个能干又懂事的,将来我们可都指着大娃子养老哩!”

    “老幺呢?”何二伯又问道。

    何家这一代只有三兄弟,而到目前为止,何大伯家四个孩子、何二伯家四个、何家骏家三个都是男娃子,村里老人都说这是兴家之相,何大嫂、何二嫂可都以此为荣,连带着她们两家的侄女儿都好说人家。

    “幺娃子还小,等他长大了不晓得我们还做不做得动,肯定得说个家境殷实厉害些的,这样才不会受欺负!”

    “娘也一样的,她要靠大哥养老可不帮衬大哥一家子,三弟是最小的,前些年又过得磕磕绊绊的,娘自然要多花些心思,现在三弟考上了秀才,以后我们和娃子们指望三弟妹的时候不晓得有多少,你给我把嘴巴管好,再胡喷,我揍死你!”何二伯故意恶狠狠的威胁道。

    这两日天气好就该去县城修城墙,何二伯就怕何二嫂一个人在家把一大家子都得罪了。

    何二嫂连连应了。

    下午,银花就在家接待一*来道喜的人,只不肯接贺礼,一概推说何家骏还没回来。

    有那精明的人家,就叫了自家在学堂念书的小子先送了不值钱的柴火或新鲜野菜过来,只说要孝顺先生、师母,银花就推不得了。

    何老娘在屋里帮忙整理送来的东西,一面心里高兴三儿子总算出了头,一面又担心何家骏但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阴沉的,几个孩子都不敢靠近她老人家。

    这几日格外难熬。

    何老娘几乎没把嘴皮子磨破,隔一会儿就要去村头看一看,走进走出嘴里都是在念叨。

    银花估摸着今冬客人会多,又匆匆忙忙的赶去县城买了一次东西,拿钱袋子的时候才惊觉,今年一年又是白忙活了。

    当初文家给的二十两银子,拿了五两出来买地,后来银花又咬牙拿了五两出来给何家骏买了几本书,何家骏年年赶考,银花掰着手指算计一年,每年好些的时候能落一两多银子、差些不过余上三五百文,几年下来手里才十五两银子不到,今年几场大雨莲藕只在水浅的地方胡乱掘了几根,因没有菜园子,银花都带着黑泥藏在地窖里留着自家人过冬,半文钱都没卖,各色东西又涨了两成,置办好过冬的东西,一年杂七杂八挣下来的银钱就空了。

    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屋檐下已经没有水往下滴了,即使大中午,屋顶上仍是白蒙蒙的一层,嘴一张就往外冒白气,村里子各家各户都在忙着为过冬做最后的准备。

    银花也赶紧把柴火、褥子、衣物都摆在院子里晾晒。

    “快点儿,快点儿,这淋了雨可要不得!”

    何老娘抱着一捆柴放在厨房角落了,嘴里一边催促一边颠颠的小跑出来,捡了两把椅子就往堂屋搬。

    “娘,您仔细脚下!”

    下午天就阴沉下来,银花晒得东西多,何老娘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就帮忙往里收,不等天黑,雪花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

    下雪而不是下雨,这标志着正式进入了寒冬,要是这雪一夜不停,出山的路就走不得了。

    何老娘坐在门口开始抹眼泪。

    “娘,您往里边做一点儿,那里冷!”

    银花用力把何老娘扶起来往屋里拖。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儿好容易考上了秀才,一家子望了这些年,这会儿人又回不来……”

    何老娘挣开银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满仓睡得好好的,被一闹,也惊的哭起来。

    “阿婆,阿婆!”

    大山高声喊道。

    何大伯看老娘天快黑了还没回来,又下起了雪,遣了大儿子来接老娘。

    “阿婆,您别哭,我跟婶婶去过府城,那里比咱们大田村好多了,还有伙计专门帮忙收拾屋子,您别担心,小叔叔肯定过的比我们还舒服哩!”

    “真的!”

    大山重重的点头,“您看连我都在府城挣了一串多铜子儿,小叔叔是秀才公肯定比我挣得多好多,绝对没事儿的!”

    大概是银花说的太多了,何老娘有些免疫,这会儿换了大山来说哦,又生了点儿效,何老娘终于又平静下来,只不肯跟着大山回去。

    “大山也留婶婶这儿吃了晚饭再走!”

    银花赶紧把大山也留了下来,抱着满仓轻轻摇晃,把小家伙也哄得息了声音,屋子里才清净下来。

    简单的拾掇了点儿晚饭,何老娘吃过了才在银花和大山的联合劝说下家去了。

    银花这才敢把忧愁放几丝在脸上,心不在焉的插好各处的门,哄着几个小子都上了炕。

    冬日的夜晚格外寂静。

    “啪啪……”

    这串敲门声就格外刺耳……

    ……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生病

    ……

    “哐当!”

    银花心不在焉的端着粗瓷茶缸用菊~花茶熏眼睛,被这声音一惊手里的缸子就砸在地上。

    “婶婶,我去开门!”

    文年安听到声音一骨碌从被子里翻出来,抓过大衣就要下炕。

    “你们躺好……”

    “娘,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力气可大了!”何传礼也下了炕,不等银花把话说完跟着文年安出了屋子。

    屋外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映衬的天地间一片白光。

    “爹——”

    院子里传来何传文兴奋的尖叫声。

    银花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何家骏裹着一阵风雪进了堂屋,一把抱住呆愣愣的银花。

    “花儿,我考上了!”

    银花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巨大的喜悦直用上心头、脑门……

    “嘻嘻——”

    两人忘情的抱了好一会儿,直到三个小子在炕上笑作一团,银花才慌忙站直。

    年岁最小的何传文还屈着食指刮自己的脸颊,这是银花经常说他的“羞羞脸”的动作。

    “好呀,爹几个月不在家,我们麦子都变这么坏了!”何家骏连肩上的雪花都没拍掉,一步跨过去抱起何传文用脑袋顶着他的肚子横放在头上。

    何传文“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不是,没变坏……不叫麦子……哈哈……”

    “麦子,麦子,小坏蛋,小坏蛋!”

    何传文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高声反驳,一时屋里热闹非凡。

    父子俩闹了好一会儿,银花急着叫何家骏换下湿衣服,喊了好几声才让俩人停下来。

    “快些换洗一下,先去给爹娘报个信。”

    何家骏嘴里应着,将何传文放到炕上,却又猛地把眼巴巴看着的何传礼捞过来,用力举了两下。

    何传礼都过完冬都十一岁了,他的生日跟何传文同月,都是三月份,一个在月初,一个在月末。在这个男子普遍十五六岁成亲的时代,已经算是大半个成年人,他是长子,何家骏对他一向是教为主,小的时候又由于某些原因,何家骏并没有上心,因此论亲密,远远比不上麦子和满仓。

    这会儿何传礼被何家骏举起来,先是满脸惊愕,然后高兴的笑了起来,过后才觉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乐呵,只把嘴抿的紧紧笑。

    “够了,够了……”

    银花连连喊道,话还没说出来,何家骏就力气不支,脚下一个踉跄,把何传礼险些扔了出去,幸亏边上挨着就是炕,父子俩一起歪倒在了炕上。

    银花又惊又气,把手里的干净衣服一股脑扔到何家骏身上,“叫你闹,叫你闹!秀才公就穿着湿衣服过冬哩!”

    何家骏趴在炕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起来。

    银花端了热水过来,何家骏躲在角落擦洗。

    文年安大小三个也没了睡意,帮银花又点了一个火盆,放在何家骏周围。

    “爹娘估摸着早就睡下了,明天一早我再过去!”何家骏从里到外换上还带着柴烟味儿的衣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

    “不会,就过去说一声,回来就睡觉,娘方才在这儿守了一天刚回去没多久。”银花一边说着一边把网状的草绳靴子拿出来往腿上套。

    何家骏用力甩了甩头,强撑着把衣服穿好。

    何老娘老两口果然没睡。

    何家骏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屋里就传来一阵明显带着慌乱的踏步声,有人摸黑出来开门的时候,两间屋里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三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何老娘反反复复的在何家骏身上从头摸~到脚,嘴里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娘,今儿不早了,他爹刚回来,大家也都累了,明天到我们家好好聚聚。”银花笑着说道。

    “对,对,你也是,三儿刚回来,大晚上的冷的要命怎么还让他爹出来,快回去歇着,明儿一早娘去看你啊!”

    前半句是对银花说的,后半句带着颤音的哄小孩儿式语气是对着何家骏说道。

    何家骏确实累了,跟何大伯几个打了声招呼回去亲~亲了在炕头睡得满脸通红的满仓,转头就睡着了。

    银花两个屋子走了一遍,把被子都给压好,又给炕里加了两根粗树枝,才轻手轻脚的上了炕,胳膊动一动就触到一片温热,这暖流从手臂缓缓的流过心头,让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慢慢的回到原位,随着枕边人的呼吸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银花睡着之前都是这样安心和喜悦的。

    何家骏在府城早早就知道自己榜上有名,他像往年一样并没有早早的回去,而是留在府城尽可能多的抄书,等十一月份中旬才启程,只路上遇到了一场大雨,在官道边破旧的小客栈躲了几天,不仅耽搁了时间,路还难走,昨天温度骤降,何家骏心知不妙,一路紧赶慢赶,冒着大雪走了半天。八月出发,银花并没有料到何加紧会入了冬还没回来,只给装了一两件稍厚实的衣服。

    等何老娘来的时候,何家骏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别让孩子们进来……”

    何家骏模模糊糊的觉察到有人靠近,立即含糊的交代道。

    “哎呀,这是怎么啦?”何老娘叫了起来。

    “唔,别吵,疼……”何家骏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咕哝道。

    何老娘立即把音量压了下去,扭头恶狠狠的问银花,“三儿怎么回事?”

    “夜里发了热,在路上冻着了。”银花低声应道,用拧干的帕子轻轻的给何家俊擦手擦脸。

    何老娘眼睛就一红,“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的儿……”

    何家骏烧的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都怪你这不上心的,自家男人自己不晓得疼,昨天大半夜的明晓得他爹刚赶回来还叫他出门干啥啊……”何老娘兀自在炕边抹了会儿眼泪,看着银花强作镇定的忙进忙出,忽而就生了一股莫名的怨怼,等银花又端了一杯温水进来抱着何家骏的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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