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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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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令狐小公子不是个小胖子,他很纤?合度。裴氏想。
  令狐小公子比她猜想得还要更凤眼如勾,美貌过人……裴氏又想。
  她不由看了看身边的小侄女……
  美貌上倒堪匹敌,但在清冷尊贵上,她家这个简直连比都不配比啊
  说起来,云秀还真是不自觉其美,看把自己糟蹋得跟个野丫头似的,辜负了父母赐给她的天生好相貌。
  因见了令狐小公子,裴氏竟生出她家侄女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优养优养的念头。
  这般模样的小公子,饶是他脾气再大,那也是寻常。
  只怕都没人舍得和他说一句重话。
  大约也只郑国公府的豪富,才配得上养他。
  ……裴氏瞬间就理解了之前她不赞赏的,关于令狐小公子的一切。
  笑碰一下云秀,提醒她注意仪态和礼节。
  才道,“外头冷,快些进屋吧。”
  令狐小公子道,“嗯。”又道,“有些眩晕,没能先下车迎接,请您不要见怪……”
  语气竟出乎意料的,温和中带了些羞涩内向。配上那清冷冷的气质,病弱却依旧秀如翠竹的身量,越发的我见犹怜。
  裴氏忙道,“不怪不怪……你慢着点。”又吩咐丫鬟去搀扶他。
  当然,令狐小公子并没有让丫鬟碰。
  走过云秀身边,他停住了脚步。
  云秀看着他身上大张旗鼓的披风,恍然有种蒲州正大雪纷飞的错觉。片刻后才想起来,他比常人畏寒些。
  他从披风底下伸出手来,拽了拽云秀的衣袖,“……去年你没去看我。”
  云秀心猛的就被戳了一下子前年冬天老太太开始生病,去岁春天依旧缠绵病榻。相比起来,他那种只能拿来缠人的咳疾算什么?明明都知道她阿婆已经去世了,还在哀怨“去年你没去看我”,真以为全天下都得围着他转啊!
  本来只是宿怨,此刻却成了真火。云秀冷脸道,“嗯。有事?”
  令狐小公子就眨了眨眼睛,道,“无事……你不去,我来就是了。”
  云秀回头引路,道,“……外头冷,先进屋吧。”
  裴氏又请韩皋进去。
  进了屋,柳文渊已经在堂中迎客。
  韩皋和令狐十七分别上前拜见。
  柳文渊倒是见过韩皋但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今日见他目光清明端正,已长成一表人才的好少年,心下又赞赏,又惋惜他是韩荐之的儿子。只能泛泛的道,“不料能在蒲州见到你。”
  韩皋便道,“这两年一直在韩城读书。原本该早日前来拜见,只怕学问不精,见笑大方。去岁勉强考取了乡贡,不能再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下去,才腆颜前来。别打扰了您的清静才好。”
  柳文渊笑道,“何至于谦逊至此。”但谦逊的孩子都不招人烦。何况他小小年纪就已过了府试,眼看就能进科场考进士了,显然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想到他明明有更顺坦的门路,却不去走,而要从科举晋身,又觉着他实在比韩荐之兄弟有骨气得多,心里已有些喜欢,便道,“你可有带上自己的诗作?”
  韩皋忙道,“带着。”
  柳文渊见云秀和令狐小公子都心不在焉显然不止他不喜欢令狐十七这种骄奢淫逸的小公子,小公子也对他们这些开口闭口都是学问的读书人无甚好感。不由惋惜,韩荐之的儿子有心向学,反倒令狐晋的儿子无意进取。
  便令裴氏照顾好两个顽童,自己则对韩皋道,“拿上诗作,咱们进屋慢慢说吧。”
  裴氏便也引了令狐十七进里屋里头更暖和些。
  又令人在椅子上垫了软垫,捧上各色点心干果。
  虽有裴氏的慧心巧手,但东西显然难合令狐小公子的品味。他虽有心做乖巧的模样,但捻起点心尝了一口,就已流露出难以下咽的模样。
  云秀敏锐察觉到他要偷偷扔了,立刻恶狠狠道,“吃掉!”
  裴氏没觉着令狐小公子咽不下去有什么奇怪,倒是让云秀给逗笑了,“好了好了,不知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令狐十七道,“她生我的气。”
  裴氏道,“这话怎么说的?”
  令狐十七无辜道,“她总是在生我的气,想来是我早年不懂事,做错了什么。”
  云秀:……
  云秀怕他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裴氏的面拆穿他的真面目,忙岔开话题,问道,“长安舒舒服服的你不待,来蒲州做什么?为何又和二表哥一起?”
  云秀多少还是知道令狐十七的性子的。
  他不喜欢云岚,固然是因为云岚皮肤颜色健康,性格健康,体态更是一看就知道能吃能睡无忧无虑的健康……对他这个性格扭曲的病秧子而言实在是太刺目了,让他不能不污蔑人家“俗不可耐”,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云岚是郑氏的女儿。
  这病秧子天性敏锐得紧,一见云岚,就知道郑氏肯定没一视同仁。他和云秀认识得早,血缘也更亲近,自然就要和云秀“同仇敌忾”,以排挤、取笑云岚为乐。
  他若是知道郑氏那么欺负人,怕早就上手把三才堂给掀翻了。他可不懂得隐忍为何物。
  但此刻他还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给她添堵,可见根本就不知道早先的事。
  而他二姨竟舍得让他颠簸这么远的路,也十分可疑。
  令狐十七见她不假辞色,只好怏怏的将甜言蜜语那一套收起来,懒懒的道,“去年冬天病了一场,阿爹便寻术士给我起了一卦。算出我身上的病根儿需在什么冬春之交,向东方又北方、面山又临水处,寻一个在世又出世的人,得到他身上非药又是药的东西……才能养好。”又道,“但我若为养病而来,长途跋涉岂不是更伤身子?我真是为看你来的。”
  他嘴里甜言蜜语不但不值钱,且还动不动就包着毒|药呢。云秀全当没听见。
  只道,“你又生病了?”
  令狐十七不悦道,“不是什么大病,我爹娘大惊小怪而已。”
  他爱拿捏人,但偏偏又厌恶被人同情,便从不夸显病痛。但往往他越是如此,旁人便越同情赞赏他。唯云秀从不吃他这一套要不是让着他身子弱,谁爱听他拿捏呀!
  只道,“哦。”
  又想华阴县在长安的东北,靠华山而临黄河,又多游仙传说,倒十分符合条件。虽说算卦是封建迷信不能提倡,但她这不是在玄幻奇幻的考场上吗?说不定是很靠谱的方术呢。
  这么说,华阴县近年会有仙人出没?
  云秀默默记下。她倒没料到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再看令狐十七时,就觉着这熊孩子也不是那么可厌了。
  便道,“我早年梦到神仙,神仙给了我一个方子。我拿给二姨看了,她给你吃过没?”
  令狐十七生硬的道,“不知道。”
  云秀心想不吃就不吃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她研究的方子若真对凡人有用,老太太也就不会去世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对他心软了几分,“华阴县气候温润,纵然寻不到仙人,疗养疗养身子也是好的。你既来养病,便安心静养,不要总往蒲州跑。过一阵子我要出家修道,若出门时,也一定替你留意访查世外高人。”
  令狐十七道,“你要出家?”
  “嗯,阿爹要我去道观修道算是替太母还愿。”
  令狐十七哼了一声,道,“看来姨父也知道,你那继母不是什么好人。”
  裴氏却还不知云秀要出家的事,心有讶异,然而并没当着令狐十七的面询问。等令狐十七一言点破,裴氏不用问,也已想明白缘故了。
  令狐十七又道,“但姨父哪里知道什么世外高人何况你总得跟着女冠子修道吧?他就更不认得了。还是等我回去告诉阿娘,让她帮你寻觅。保证寻来的人万无一失。”
  云秀提醒,“得是真心修道的世外高人才行啊!”
  令狐十七也知道,她阿娘长袖善舞,认得的女冠子也多周旋于出家的公主、贵妇之间,时不时还同文人墨客吟咏唱和,与其说是出家之人,不如说比红尘之人还要俗缘缠身。他当然不会给云秀找这样的女冠子,但太虔诚修道的也同样免了吧。
  嘴里说的却是,“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为你找师父,岂能不尽心?”
  他们兄妹二人都一样的好颜色,面对着面浅嗔薄怒、似嫌弃而实为亲近的说着话,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裴氏一时竟没有插嘴的**。
  只动手为令狐十七添茶她烹茶的手艺是母亲仔细□□过的,家中茶叶和水也都尽量讲究,比在裴家时所用并不差什么。果然一桌东西,令狐十七就只肯喝茶水。这孩子嘴尖也可见一斑。
  她一添茶,令狐十七饶是正在和云秀说话,也会立刻停下。端正的面朝她而坐,待她斟好便点头致谢,才回头继续和云秀说话。
  原本在裴氏眼里,这些巨富的宗室都令人难以尊敬。但今日接连见了令狐韩氏和十七郎,竟也不能不感叹,骄奢淫逸归骄奢淫逸,但教养也确实与别家不同。
  正说着,云秀忽的想起件事。
  郑国公夫妇都是善于结交的人。若说长安谁家的朋友能不论政见、不避私怨的涵盖上至天子、下至京兆尹,再至兴善寺、咸宜观,一切有名有望有权有钱之人,也只他家了。
  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在长安,可知道谁家有十四郎吗?年纪比我还小些,模样很好看……”
  她没说完,令狐十七已警惕起来,“谁家还没有个十四郎?我家家口虽小,我这一辈也排到二十几了。你为何要打听这个?”
  云秀道,“他会吹箫,他还有一管竹箫,据说吹好了可以引来凤凰,故而就叫引凤箫你不觉着很神奇吗?”
  她说到箫声引来凤凰,令狐十七眉眼便一动,显然已想到什么。
  云秀忙问,“你知道对不对?”
  令狐十七道,“我自是知道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云秀道,“我梦里见到的。”偶尔她也不得不拿出些她不该知道的东西,譬如给她二姨的方子,这时她便假托梦里所得。倒也无人怀疑过。
  令狐十七负气道,“你可真会做梦!”
  云秀道,“知道就告诉我嘛。”
  她难得求他一次,他反而越发刻薄起来,“你不是会做梦吗?自己去梦里问他吧!”
  云秀再想问什么,他却已气恼得不肯理她了。
  云秀跟他生气的事多了去,这一件委实算不上什么。她只不痛不痒,气他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你‘自是知道’他,我却不该知道他……他是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对不对?”她见令狐十七面色又一动,便知道自己猜着了。
  然而他竟这么容易动摇,实在出乎云秀的意料。云秀不由又起欺负之心,偏偏故意猜下去,“他是你家十四哥!”见令狐十七似有松懈,便改口,“不对,他明明比你还小,怎么会是你哥哥?看来他并不姓令狐,他……”
  话没说完,她便停住了不是令狐晋的同族,当然也不可能是韩家的亲戚,那就只能是令狐晋母亲那边的亲戚了。可她才听她四婶说过,令狐晋的母亲是个公主。
  十四郎他……难道竟是宗室皇亲?
  云秀不由沉吟。
  她不太想同皇帝那一家子打交道。
  令狐十七再混不吝,跟她也是平辈的、彼此门第相当的人就算门第不相当,只要她不是为奴为婢的贱籍,便不会有性命握于人手的状况。可皇帝那一家子,虽也是凡人,但跟凡人完全不是一类人。寻常两个孩子玩,一个不留神把另一个推倒了,谁会大张旗鼓的追究?可你把个皇子推倒看看。而且不止冒犯到他们会倒霉,让他们不高兴了也同样可能倒霉。
  当年罗公远不愿意教玄宗皇帝隐身术,说得很明白,你是天子,你学这些偷偷摸摸的东西做什么?结果玄宗皇帝强行要学。那便教教他吧,可他自己学不到精妙处,反而要怪别人不用心教,说推出去斩了就推出去斩了。自己信奉过的活神仙,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也就罗公远大度,在玄宗皇帝逃亡时又现身将他护送到成都。但也没忍住,特地把罗公远三个字砍了头去,化名作维厶辶来怼他一把。
  云秀可没罗公远那样的神通,也没他那样的度量。对天子家,当然是能不招惹就绝不主动招惹。
  正沉思间,却听令狐十七嘲笑道,“你还当真了啊。你梦里的人,我怎么会认得?”他便侧身细瞧着云秀,“一个梦而已,都不知是真是假,就这么放在心上。这么杂的心思,你还是不要去修道了!”
  云秀竟松了口气就说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露出破绽?果然是故意逗弄她。
  她便又活泼起来,“我修不修得道,干卿底事?”
  谁知令狐十七竟又变了脸色。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确实不干我什么事。”
  他们先前吵了半天,也没见怎么着。此刻云秀不过说笑了一句,他竟连眼角都红了。
  裴氏觉出气氛有异,猜测他是真的恼了,正要出言调解,令狐十七已起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彬彬有礼的回过头,向裴氏行礼告辞,“不久留了,请您不必远送。”
  云秀不解他这脾气所为何来,犹问,“怎么忽然就要走,不等二表哥了吗?”
  令狐十七冷冰冰的怼回来,“我等他不等,干卿底事?”
  云秀懵了一下,细品了品,这四个字似乎确实有些伤人。但总归也是实话,便道,“……也对。”
  令狐十七狠瞪着她,却再说不出比她更狠的话了。
  他想,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去修道,已够凉薄无心的了,再修道,岂不得变成个铁石心肠的人 ?
  咬牙切齿了一阵,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书房。
  柳文渊将韩皋的诗文留下,两人聊了一阵学问,便又说到政事上。
  武、裴二人遇刺的消息已传到蒲州,究竟是谁指使,柳文渊心里有数,但到底不比韩皋这个从长安来的更清楚细节,便仔细询问一番。
  韩皋将当日情形向柳文渊陈说一遍,又道,“裴大人还在家中养伤。天子命家父安排禁卫严加护持,又每日亲派内使前去探问伤情。只是京中人心纷乱,许多人猜不透天子的心思,竟向天子陈言,要罢免裴侍郎和姑父的官职,以免乱贼狗急跳墙。”
  柳文渊笑着摇头当今天子是雄主,他若这么顾虑贼子作乱,怎么可能没过正月就把他大哥诏回京城?
  韩皋道,“梁枢密提及此事,被天子当面驳斥,说罢免此二人,是让贼子奸计得逞,朝廷纲纪何以振举?用此二人,足以破贼。”
  梁枢密,枢密使梁卫谦,又一个手眼通天的大宦官。韩荐之和宦官交好,天子私下说的话,连他儿子都能随口道来。而从天子此言也不难推断,天子有心提拔裴、柳二人入政事堂为相。如此,天子敕令未下,宦官一党已预知他的任命。
  而枢密使是做什么的?替外臣向天子呈递表奏,替天子向中书省传达政令。想蒙蔽天听、隔绝内外,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而天子还敢把神策军交给这些人来掌管。可见在天子眼中,朝臣、藩帅一旦得势,比这些人更为凶险。
  柳文渊想到当今内外时局,心里便颇有些不是滋味。
  说话间,听外头有人来报,“令狐公子要走,来向郎君道别。”
  韩皋闻言也忙起身,“父亲叮咛我一路护送二姨和表弟,晚辈也不能久留了。”又道,“听说贼子纵兵劫掠,远至河东,不知四叔这边护卫可还够用?”
  柳文渊道,“蒲州还算平安,家中护卫足够用。”
  令狐十七告辞之后,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他这个人脾气变幻无常,和云秀闹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哪次都得有一方甩手而去。但到该见面的时候,他也依旧会理直气壮的来找她,她不想见他都不成。
  云秀还真不怕他。
  果然,离开不过三两日,他的信就又送来了。
  说是已在华阴县安顿好了,就在山下疗养,请她不必牵挂。又说云秀要修道的事,他已告诉了他阿娘。她阿娘恰知有某某道长,是何出身,精通何种道经,刚从哪处道观出来,正在寻找寄身之处。只需姨父准许,很快就能动身过来。
  云秀便回信给他,说她很乐意。请他帮忙转托他阿娘,将此人推荐给她阿爹。
  两人这便和好了。
  但和好也有和好的麻烦大概是在八桂堂吃过一次茶的缘故,令狐十七认定了云秀正跟着她四叔四婶过苦日子,接连不断的差遣人送东西过来。
  所幸他们家行事一向周全。先以郑国夫人的名义请柳文渊教导指点令狐十七读书,而后才送东西来,倒有些尊师重教的意味。柳文渊和裴氏虽头痛该怎么将这些东西退回去,怎么阻止他们继续送过来,却也没怎么觉着被冒犯、施舍了。
  但几次三番的推辞不过,裴氏也觉着烦恼了。
  便向云秀抱怨,“真不知到底该怎么说,他们才会搁在心上。”
  云秀:……安心吧,你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便道,“所以那一日我才说,没事不要坐他们家的马车。四婶你不知道,十七哥最爱蹬鼻子上脸了。亏你那日只是坐了他的马车,你要多夸他一句,他还要蹬鼻子上天呢!”
  裴氏被她逗得失笑,道,“原来是我的错。”
  女冠子虽找好了,可奉安堂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做道观而建,再改建便需要花费不菲的时日。
  因此云秀一时还出家不得。
  也不知令狐韩氏给郑氏施了什么**咒,郑氏这阵子慈爱得很。
  先说要把云秀接回去住,云秀说要住在八桂堂,她也不羞恼,反而很快便差人给云秀送来了月供和换季的衣服,还要让春桃和冬枣过来伺候。
  ……当然,该抱怨云秀不去向她请安,也没嘴软。
  她来给云秀送供奉,倒是解了八桂堂的围云秀直接写信给令狐十七说,你频繁送财物过来,惹我继母不开心了。今日特地差人来送东西,还埋怨我四婶没顾全柳家颜面,让外人觉着我受了委屈。
  令狐十七回信:就是要让她不开心的,她送的东西,你远远丢掉就行。
  但云秀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她二姨听的她二姨听得出其中意味。
  果然华阴县里再来人,便没带那些过犹不及的东西。
  只带了令狐十七埋怨云秀的信儿你是不是向我阿娘告状了?
  云秀:……
  她想,她十七哥果然还不知道他阿娘是个控场狂魔。以她二姨的性格,儿子和外姓姑娘通信,她怎么可能不仔细翻阅?


第21章 当时只道(六)
  二月初,京城传来喜讯柳世番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伤愈回朝的裴中则一道拜相。
  消息传来时,郑氏正在监督云岚学瑟,闻言当即起身。欢喜的踱了几圈后,总算压制住立刻向妯娌们炫耀的冲动,只揽住云岚哭,“我们娘几个总算熬出来了……”
  她近来实在不大顺利。不但没整治到云秀,反而在妯娌间坏了名声信誉。丈夫托她亲哥哥传信来斥责也罢了,就连云秀娘家亲戚都来笑里藏刀的示威。但和柳世番拜相比起来,这些小事算什么?
  她马上就是正经宰相夫人了!
  想起这些年心中的委屈,高兴之余,不免又大哭了一场。
  当年她嫁给柳世番,多少也是出于无奈。她祖父再看好柳世番,那会儿柳世番也不过是个才从司马任上回京的,比郑氏大了十岁多,还带着个孩子的鳏夫。何况河东柳氏也不是崔、卢那一等高门,上一次出宰相,还是章献皇后时的事,再上次,就追溯到高宗朝了。她的堂姊妹们母亲都是有主见的,就不必委屈自己。唯独她知道,她阿娘肯定安排不了更好的婚事,等她爹做主?还不知她爹会听那个姨娘吹枕边风呢,便说,“祖父看好的,自然不会差,我愿意嫁。”
  当然,出嫁后一见柳世番的品貌,她便觉纵使下嫁也值了。可归宁时,见庶姊妹们都比她嫁的门第高,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这些年柳世番为国理财,他的功劳人人都看得见。只是清流一向鄙薄经济运筹之力,尽管谁都知道他必不可少,却从无人特别去褒扬他的功劳。但拜相之后便不一样了身为百官之首、执政之人,他所作出的一切功绩都摆在太阳底下,谁敢再视而不见试试!
  何况如今朝堂多事,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柳世番能在任上平定蔡州乱贼,便封郡公在望怕封国公也不是难事。
  ……到那时,她便是国公夫人,她的三个女儿身价也将大不相同。
  再想到她哥哥也度支扬州院去了,郑氏瞻望未来,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美中不足,也只多了云秀一个但横竖云秀马上就要出家去了。
  只要她能将云秀的暂时出家变成一辈子出家,便既不必担心云秀抢了云岚的金龟婿,也不必担心云秀回来讨韩氏留下的嫁妆了!一切心烦事自能迎刃而解。
  虽心里明白该低调克制,但到底还是没忍住,擦干眼泪之后,郑氏便派人传信给三个妯娌,道,“虽说大哥拜相了,但咱们家还在守孝。你们务必提醒几个叔叔,要谨慎奉礼、宠辱不惊,不要学那些獐头鼠目之人,动辄欣喜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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