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论穿越女的倒掉-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依旧没有声音。
云秀看着那荧光毕竟只是意愿里残留的破碎思念,当是答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吧。她想了想,便替他说,“我想不通,当年我去求亲,你为何要那么对我。”
韩娘嘲讽的笑望着他,“你果然什么不懂。我同你说时局、说官场,你就只能听到功利庸俗吗?你就听不出我究竟为什么要提这些?”片刻后,她似是才终于想起,少年已死了,她再说这些也都没用了。她沮丧的停下了蛮不讲理的指斥,说“……我阿爹想把我送进广陵郡王府那两年朝局动荡,党争凶险。我阿爹入朝太晚,一时不慎被牵扯进去。天子年迈,已靠不住了。太子又早有自己的心腹,阿爹便想押注在广陵郡王身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逼你请……他替你说媒?因为他和太子亲如兄弟,广陵郡王当他是亲叔叔。只要他开口,谁都没脸把我往王府里送!能同他搭上关系,我阿爹也勉强能如愿。可是你居然自己去了!”她遮住眼中泪水,“阿爹把一家性命前途都赌在我的婚事上……你是不想活了吗?”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
此刻也只有一句话可说了,“……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就算这样,我也只想嫁给你。”韩娘落着泪,说道,“广陵郡王当年就是‘第三天子’,我自私得很,怕你听了就不敢娶我了。”
“第三天子”云秀听过,似是说当今天子年幼的时候,太皇帝逗他玩儿,问他“你是谁?”他说“我是第三天子”他是太子的嫡长子,从太皇帝算起,可不就是第三天子吗?故而太皇帝听了大笑,觉着这个孙子真是聪敏极了也即是说,太皇帝在位时,就已定下他是太子的继位者了。
……原来广陵郡王,就是当今天子。
……原来并非只有少年一个人,在为这不相配的姻缘忐忑不安。
“你恨我吗?”她问。
云秀无法替少年作答。
令狐韩氏也并没有期待什么答案,她很快便嘲笑自己的软弱,再度扬起头来看着他,“你恨也罢,不恨也罢,都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若要索命,今日便带了我走。若狠不下心,便老老实实认栽了吧……我只剩鲤哥儿一个亲人了,你别缠他别让他把我想成坏人。”
只有浅淡的,但云秀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少年的悲伤。多年之后,他死在不为人知的荒野,而她最重要的人已换做旁人。
只是不想被自己的儿子当成坏人,原来她也会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去祈愿。
“你只剩一个亲人了?”云秀于是岔开了话题。
“是。”
“你的家人……”
令狐韩氏一笑,毫不在乎,“没死,只是断绝往来了。”
“为什么?”
令狐韩氏目光中露出些憎恶,似是提都不愿再提了,“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吧?”
云秀有些愣难道除了邢国公的孙子,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们也……
“是邢国公的孙子,”她说,“我把他杀了,”她眼中又聚起泪水,却也露出凶狠的快意来,“亲手杀的,痛快极了。”她笑了笑,“可惜行事不周密,被我大哥察觉了,后来又传到我阿爹耳中。我阿爹怕我案发连累全家……就跟我断绝关系,送我出家了。可惜我熬不住寺庙清冷,没几年便还俗了。”
第41章 青鸟殷勤(三)
很久之后,她才又说,“……我嫁给了令狐晋。”
那一瞬间,少年的感受难以言喻。
酸楚?动摇?不甘?
都有,却也都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最后沉淀下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念头原来是这样啊。
她到底还是嫁给了令狐晋,她果然还是嫁给了令狐晋。
还好,她不是孤身一人。还好嫁给令狐晋的话,她应当一切美满吧。
她再一次询问,“你恨我吗?”
不恨。他只是亡者的残影罢了,生不出“恨”这么激烈的感情。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甘从胸口涌出,可他还是凝尽最后的力气,告诉她,“不恨,他是……最好的。”
韩娘漆黑的眸子一瞬间就被泪水模糊了,但她睁大了眼睛,不肯让泪水流下来。
生死相隔十几年后,这短暂的一面也是唯一的一面。
她大概已将一切想对他说的话都说尽了,便再不肯再同他多见一刻钟。
她说,“那么,你就别在人间徘徊了。你的父母我帮你照看,你安心的转世投胎去吧。投生个好人家,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他说,“好。”
他们静静的对望着,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想要伸出手来摸一摸他的脸。
但她最终没有动。
像是明白他不可能在她眷恋的目光中消失一般也像不愿亲眼看到他的离去一般,她很快便斩断情念,决绝的背过了身。
有荧光自她滴落的泪水中凝成那是十余年前便已结成,至如今才终于释下的生愿。
云秀接过荧光,飞快的逃回到空间里。
又是那种醺醺然的感觉,但这一次比上一次柔缓了许多,灵气没有不由分说的就灌进四肢百骸。
可令狐韩氏想要抛却的那些思念和悔恨,依旧清晰的感受到了。
令狐晋并没有失言。
尽管少年并没有请他做自己的冰人去韩家说媒,但因令狐晋答应了韩娘,他还是寻了个适当的时机,在韩娘的父亲跟前,夸赞了少年的聪颖和锦绣的前途,并隐晦的提及,自己曾想要替他保媒。
韩娘猜想得不错只要令狐晋开口,她家里人便不能草率的将她送进广陵王府。
她的婚事也就悄无声息的搁下了。
直到广陵郡王莫名其妙的将她哥哥叫去,说有桩十分般配的亲事送上门来邢国公的孙子看上她了。
他的父兄当然都愿意极了邢国公家的门第确实辱没不了他家,何况还是未来的储君亲自说合?
但韩娘依旧拒绝了。
她打探到广陵郡王爱游猎,便打扮成卖毕罗的贫女守在他常经过的路口。在秋风萧瑟中,趁着他风尘仆仆归来时,用热烘烘的肉馅儿毕罗引得他驻马品尝。而后从田猎入手,诱他说话她话术一向了得,又见多识广,很快便勾起他交谈的兴致。
这位郡王确实如她父亲所说,是位英雄了得的人物。短短一番话之间,她便大致明白,这个人的品性是能以情理来打动的。
于是她便同他讲上虞县祝氏女与会稽梁山伯。询问他如今又有祝氏女,父母要将她另许她人。可她既不愿辜负山盟海誓,又无力抗拒父母之命,又该何去何从?是否依旧只有裂坟同死的孤途。
广陵郡王闻弦歌而知雅意,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也听懂了她的决意。
于是他吃完毕罗,拍去手上脂渣,笑道,“早知道吃你两张毕罗,就要替你做这么凶险的决意,我便不吃了。”而后他问,“你真不后悔?”
韩娘说,“至死不悔。”
广陵郡王想了想,说,“那我便帮你一次吧。”
她以为自己处置得很好既没有冲撞谁,也没有令他们的处境更凶险。
直到少年的死讯传来,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缠在少年脖颈上的绳索,从来都不是他登门提亲的草率,而是她轻易令外人知晓了的真心。
雪满东岗,月色如霜。
韩娘拔出剑来她失神得太久了,剑下的尸身早已凉透。流出的血凝结成冰,把剑身冻结在了尸身上。
她手脚冻得麻痒的疼,握不住,不得不踩着尸体双手用力。剑猛的被拔出时,喷出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没有管,只将靴子在尸体身上还算干净的地方碾了碾,擦去靴底的血渍。而后踩着冻结的河面,蹒跚的往岸上去
雪越发大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尸体彻底埋住。等到雪化时,军中寻见此人的尸首,该消失的证据早就消失无踪了。
报仇了,韩娘想。
但策划杀人时的冷静自持,杀人时的暴怒失控都已消散无踪,大仇得报的快感却迟迟不到。
她只感受到无尽的空虚,和突然爆发出来、无法克制的悲痛。
再也见不到他了……曾经总也无法感到餍足的野心,曾经设想过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未来,甚至曾经被否决的那不合她的期待但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好像也未尝不可的晴耕雨读、儿女环绕的平凡人生,已都随着他的死去而变得毫无意义。从今往后,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这么个人了。
少年一直认为是他在追求自己配不上的姑娘。却不知从很久之前,也许久到重逢那日,也许更久到年幼时第一次相见,她便知道自己喜欢他。
他或许还曾为自己配不上她,而有过也许无法和她在一起的心理准备。可是她是这么顽固不知变通的人,一旦认定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便再也不去设想没有他的人生她该怎么去度过。
她笃定,她想要的也许得历经磨难才能得到,但最终一定会得到。所以她对未来所有的展望、所有的期待里,都有他的存在。
可现在一切都已被摧毁了。纵然聪慧、顽强如她,也无法挽回无法补救。
她已失去了自己的归宿。
在他死去那么久之后,在终于大仇得报的这一个夜晚,她独自一人坐在荒山野岭的河边,蜷起身子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痛哭他的死去,也痛哭自己的独活。
和她以往每一次逃家一样,这一次家里替她打理得很好没有人知道她又跑出去了,也没有人为她突然再次出现而大惊小怪。
当然她的父母依旧不忘训斥她:快要成亲的人了,这坏习惯再不改迟早出乱子,婆家可不会这么容忍她。
韩娘冷眼看着他们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冷笑着,暗想,早就出乱子了。
那人的尸首终于被发现了。
说是战死。
天子优待世勋之家,追赠了封赏。但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是违反军规擅自出营地打猎,不巧遇见了游寇,被人劫杀的死前身上衣服财物都被剥光了。
无人怀疑到韩娘身上。
但邢国公痛失长孙,不知该向谁讨债,终于迁怒到韩娘身上。带人来到韩家,逼迫韩娘入门守寡若不是韩娘明明无心嫁他,却偏说若他这次出征能打下胜仗,在天子面前述功领赏,她便答应婚事,他也不会去向太子讨要差事,随军出征。如今他因此而死,韩娘却不受丝毫牵连,叫他们如何咽下这口气?
同殿为武将,被人如此欺凌到头上,谁能忍受?但邢国公家门显赫,又正在办丧事,摆明了要不计代价,韩家也不敢强硬应对。
只将道理说尽不论韩娘是否说过此类话,没定亲就是没定亲。便是天子来评论,也没有让没定亲的闺女给人守寡的道理。
但邢国公只撂下话来,交人,她是我家的寡妇;不交人,她便是害死我孙儿的仇人。不信长安城有谁还敢保她她照样得守一辈子活寡。
韩娘在帘子后听他们说话,忍不住掩唇失笑。旁人问她笑什么。她说,嫁是嫁不出去,可若打起邢国公府孙媳妇的招牌开门纳客,倒也未必有多清冷寂寞。
他父兄在前,闻言勃然失色。邢国公气得一口痰涌上来,差点憋死过去,非命人拿她来杖杀了不可。
韩娘在帘后面不改色的弹着指甲,随口吹去浮尘什么名声富贵锦绣前程,她早就不在乎了。
邢国公终于被人抬了回去。
她阿爹摔开帘子,面如修罗,上前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喝令她的大哥韩荐之“给我审!”
真不愧是她阿爹,韩娘想,不过一句话之间便已回味过来。
她的大哥还懵懂无知,“审……审什么?”而她那个看上去不务正业的二哥,却显然也已意识到了什么。
“审她!”她阿爹气恼道。她的母亲想说什么,却被硬堵回去,“不准求情!这个祸害气死我还不足,她是想来灭我满门啊!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冤家!”
韩娘只仰头望着他,眼睛里水光明亮,带足了傲慢的嘲讽。
少年是被那人杀的不错,但决计不会是他一个人谋划的。
她的父兄事前势必提供了不少方便,而事后,他们身为主帅若不替他隐瞒,他也没能耐在谋杀亲卫后还能全须全尾、毫发无伤。
韩娘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父兄也许比亲自下手的凶手更期待少年的横死,是她害了他。
明明知道自己是他们谋取荣华富贵必不可少的棋子,却还胆敢爱上一个毫无前途的寒门子弟。
明明连自己的命运都还没握在手里,却逼迫他为他们的姻缘出生入死。
明明已伙同所有凶手害死了他,却依旧舍不下安逸,舍不得性命。
但是太好了,她愚蠢而又残忍的父亲和哥哥们,终于察觉到了她对他们的痛恨。
她终于能同她割舍不下的这一切,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第42章 青鸟殷勤(四)
韩娘将一切和盘托出从她怂恿那人随军出征,到她约他到郊野相会,到自己如何勾结匪徒半道劫杀了他的人马,再到自己亲手将他刺死,把尸体丢在铜川河的冰面上。一字不差的全都承认了。
她阿爹恨得想要勒死她,多亏她两个哥哥拼死拼活的拦住他,提醒,“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这小孽障如何姑且不论,父亲您也会受牵连啊!当务之急是湮灭罪证,别让邢国公府抓到把柄。”才总算暂时留了她一命。
虽说免不了要动家法,但她阿爹怕她遗漏什么蛛丝马迹,并未下死手,依旧留她一口气以待日后盘问。
便将她关进了阁楼。
那是仓房上用来堆放杂物的小阁楼。阁楼四面都是墙,只同屋顶相接处有几个狭小的通风窗子。靠一架木梯和底楼相连把人关进来后,只需把门一锁、将木梯一撤,便成了插翅难逃的囹圄。
……可见平日里父兄真不是管不了她,只是愿意纵容她罢了。
韩娘靠在阁楼阴湿冰冷的墙面上,望着高处狭小的窗口上露下的点滴星光,用匕首一缕缕割断头发。
剔骨还父,剜肉还母她怕疼,做不到如此决绝和痛快。今日被打一场,命已还了半条,剩下的割发代之,从此便恩断义绝吧。
她以为自己不想再活下去了,可被打得皮开肉绽时,她想的却是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做,那么多东西没有去见识,那么多富贵没有去享用……她依旧是惜命、想要活下去的。
看守仓库的丫鬟们在底下聊天,“……外头都在议论呢,说难怪二娘子不肯嫁人,原来心里竟住着……”她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住着个娼妓,想着‘开门纳客’呢。咱们家都成笑话了。”“可怜家里几个小娘子……展眼也要到说亲的年纪了,遇上这么遭事,日后可怎么嫁人呢。”“我要是二娘子,就一头撞死了事。横竖都不想活了,何必还要连累全家?”……
韩娘心想,多亏她那个连蝼蚁都不忍伤及的长嫂,怕她想寻死却不知怎么死,特地送了把匕首给她。她还不至于手无寸铁。
丫鬟们的声音突兀的消失了,她听到有人放置木梯,吱呀吱呀的上阁楼来的声音。
她握紧了匕首。
门开了,她扑上去。黑暗中那人的身形却远比她想象中魁梧有力,他擒住她的手,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的下颌将她摔在墙壁上。
“既然这么不想死,何必故意找死?”是她二哥的声音。直到她吃痛松开了手中匕首,他才丢开她,问,“还能站起来吗?”
她咬着牙不做声。
她二哥便将她背起,“你姐姐回来了,正在爹娘跟前替你求情。一会儿我悄悄送你出去,你先藏进她车里,她会想办法送你出城。”
她冷笑一声,“你私下放我走,就不怕阿爹和大哥知道?”
“你还知道替我操心?闯祸的时候你怎么不念着全家性命?”
“你们害死他时,又何尝想过我的性命荣辱?!”
兄妹二人互相厌恨和嫌恶着,可他没有丢开她,她也没有多余的抗拒。
把她藏进柳家的马车里后,他把包袱扔给她,“过几天阿爹会告诉邢国公府,你出家了。你就老老实实在道观里待几年,等风头过了,家里再想法儿帮你还俗。”
“阿爹若真是这么打算,你和姐姐也不必这么急着送我走了……”她冷笑着望向他,“阿爹要杀了我,对吗?”
月色下,她二哥脸上流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别自作聪明了!”分明是被说中了却不肯承认。
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心中最后一丝愧疚和牵念也断绝了。她点了点头,说,“好,我出家。”
她便在华山白云峰上出家。
山中不知岁月长。只知寒暑更迭,长安城中风云骤变。先是天子驾崩太子继位,东宫幕僚其兴也勃然。然而年号尚还没来得及变更,新天子便病笃退位。广陵王继位后将父亲的旧臣一网打尽,一日之间流放出八个司马。其亡也忽焉。不过几年间,新贵便又风光起来。昔日和她一同出入赏花宴的闺秀们,有些沉寂无声了,也有些光鲜亮丽的到华山来烧香,拉着她的手,同她感慨风云变迁。
韩家没受这场剧变的波及。尽管她柳家姐夫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但他风云突起时,她阿爹便认准了他们这帮人得意不久,早早的划清了界线。在他们大厦倾颓时,韩家反而因此获得名望。
只是可怜了她的姐姐,跟着姐夫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便又要颠沛奔波。才两岁的小儿子路上染疾夭折,腹中胎儿也在长途跋涉中流掉了。
随丈夫去登州赴任时,姐姐到山上来探望她。她眼看着昔日温柔无争的姐姐枯槁衰弱,心酸得想落泪。
她追问,姐夫是否因她娘家袖手旁观而迁怒于她。姐姐只笑着摇头,“郎君和阿姑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待我都极好。只怕我福缘浅薄,见不到郎君施展抱负的那天了……想来那时他也早另娶他人,将我忘了吧。”
韩娘说,“他敢!”
姐姐笑了一阵子,说,“那我便竭力多活几年吧。我若先他一步死了,再有多少约定也都不作数了。”
韩娘沉默不语,她便拉着她的手说,“我并不打算劝你。只是有些事今日不说,以后便再没机会说了吧你可记得那日邢国公撂话,说‘看谁敢保你?’”她看着她的眼睛,“令狐寺卿说,‘我敢’。”
邢国公去韩府要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酒席上不知谁提起了话头,说到韩娘宁肯“开门纳客”也断不肯入邢国公府,席间褒贬不一。但那一点桃色渐浓,令人绮思联翩。彼时令狐晋正把玩手中酒杯,闻言眉心稍皱,问道,“便无人敢说‘保她’吗?”众人诧异,令狐晋便说,“长兴二十一年,我巡按相州。叛军轻兵来袭,我手下斥候虽探知军情,却遭人伏杀。是韩娘子不畏凶险,只身穿越乱兵之地,将军报送到我手上。这般大义大勇的女子,你们无人敢保……那便由我来保吧。”
他开口之前,邢国公府欺人之举,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轶闻趣事。长安疯传的是名满京华的绝色美人,出身官宦之家的清白闺秀,内心竟住着一个娼妓,宁肯“开门纳客”肉身布施,也不愿当个清冷寂寞的寡妇。
她的长嫂为了侄女们日后的婚事,想法设法劝她阿爹清理门户,杀她以自清。而她阿爹和大哥也许不忍但内心想必多有认同。她已出家,邢国公府却依旧要买通山上女冠子将她赶尽杀绝,以免她当真做出丑事……
但他开口之后,一切便逆转了。
世间事最悲哀之处往往在于,她和他清清白白的在正道上机关算尽性命相搏,却抵不住强权一指弹压,他连尸骸都保不住。而她堪堪保住性命名望,仅因更强权弹压了强权。
那一日韩娘攥着手中银坠子,在黑暗里枯坐到天明。她想她二哥说她自作聪明,说得真是对极了到头来,她也只不过是个靠着令狐晋说“我保她”才苟活下来的女人,却胆敢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她为少年所谋划的道路,压根儿从一开始就走不通。纵然侥幸他娶到了她,若无令狐晋这样的人的庇护一生,她也迟早会是他的怀璧其罪,令他万劫不复。
少年当然不肯求令狐晋做他的冰人。是她强人所难了。
春暖花开时节,赵国大长公主做寿,宴请嘉宾。时隔四年之久,韩娘再度回到长安。
酒酣气暖。
她身上又热又乏,便独自起身去花园小憩。见东亭旁一树桃花灼灼,那红雪散乱零落,暗香醉人。便将玉臂做枕,松了松领口透气,伏在亭栏上睡了。
被唤醒时,令狐晋就站在一旁。
她醉眼迷蒙的看向他,片刻后才清醒过来。忙低头整顿衣裳,“您怎么在这里?”拂去衣上落花后,她便要起身,然而脚上麻得很,一时竟没起来。
令狐晋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问,“怎么不去屋里睡?”
韩娘道,“迷路了,身上又乏得很。本想靠在歇一会儿,谁知就睡过去了。”她终于能起身行礼,便问候,“数年不见,您一切安好?”
令狐晋道,“……好。”又道,“……真是恍若隔世。”
“哪有这么久?”她笑,便掰着手指数了数,“四个年头,算来才三年出头罢了。”
令狐晋说,“是。”好一会儿后,才又问道,“还在守孝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