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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继兄一般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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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岚嗯了声,也不避他目光,醉眼迷离地:“许是累了,今日就烦请夫君住书房吧……”
  男女之间,闺房之乐也能增进感情,若有错事,乐上一乐,也能通融个七八分,秦淮远站了榻边,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景岚之意,略有芥蒂。
  刚才还笑颜以对,此时却似隔了千山万水了,他再想上前,看见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犹豫再三,还是给她盖了薄被,转身去了书房。
  室内酒香满屋,室外月夜这个安静,片刻过后,冬梅出来合上了房门,也不知什么刮了窗棱上面,沙沙地啪啪作。院子里桃花随风摆起,又簌簌落下,为这烛火映着的这道窗,添了许多春色。
  春日夜长,次日一早,天也才亮,各个院子就有人起来了,老太太一回来了,秦家的日常就是早起去问安。老太太横竖看景岚不顺眼,她只是刚成亲那两日来过,后来今个去花房,明儿称病,再往后就隔三差五想起来来老太太屋里喝个茶,反倒给她添堵,不叫来了。
  但是小辈们,却须得日日来。
  顾今朝早早起了,穿了一席青衣,她人长得白,什么颜色的衫子到了她身上,都衬得跟个小仙童似地,见了谁都是三分笑意,秦家人也多半都喜欢她。
  走了后院来,不想秦凤祤兄妹三人已经先到了,都站在石阶下面说着话。
  听见脚步声,秦湘玉回过头来:“来了,人来了。”
  说着叫着顾今朝的名字,让她快些过去。
  兄妹三人,都回眸看她。
  秦凤崚比她就大一岁,也着青衫,一旁站着只当没看见她。
  秦湘玉今个穿着新裙,是今年兴起的百褶小摆裙,月白渐变桃粉,她柳肩细腰亭亭玉立,再仔细一看,额头上戴着今朝送与她的桃花醉,耳上也是一对桃花,站在这满园子都是桃树的院里,真是美得十分应景。
  秦凤祤一身白衣,目光浅浅,也是点头:“今朝,过来,我们一同进去。”
  顾今朝站了过去,低了眼帘上前见礼:“给兄长问好,不想都来得这么早,倒是今朝迟了。”
  秦湘玉快人快语,拿着绢帕掩口就笑:“是我们特意来早的,就等着你过来,今日给祖母问个好,怕你生怯,一起去了好说话。”
  见了秦凤祤,又看向秦湘玉:“原本想着妹妹戴这桃花醉定然好看,不想却是这样好看,我看着心中真是欢喜,妹妹喜欢就好,以后等我挣了多多银钱,好东西都给妹妹。”
  秦湘玉闻言更是笑,秦凤崚在旁侧面,冷哼一声:“光你会做哥哥了?就你嘴好……”
  话未说完,被妹妹拧了一把,闭口不言了。
  见秦湘玉有袒护之意,今朝更是对着秦凤崚笑:“嘴好会说话也不是谁都能的呢,凤崚哥哥要是看不过去,那就待我也好些,做个好哥哥。”
  她扬着脸,笑意十足。
  秦凤崚却是语塞,说不过她,拉过妹妹去:“走!快走。”
  兄妹两个先往屋里去了,秦凤祤落后一步,今朝走在最后。
  丫鬟桃儿听见动静过来掀起了门帘,眼看着弟弟妹妹进去了,秦凤祤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又站住了,顾今朝盯着他的背影,早有准备,离得俩步远,也顿了足。
  前两日还与他笑嘻嘻,今日客套得很。
  也听得出来,以兄长称呼,生疏又不失礼。
  顾今朝待他这样,分明也是他的初衷,可秦凤祤却是多有失落。
  他在妹妹那处也知道了,顾今朝自己凑了不少银钱,在金铺给她买了首饰,凤崚对此不以为意,还嚷嚷着说景夫人有多的是银钱,母子二人都只知道拿银钱收买人心。
  可一早见过父亲了,父亲告诉他,说景夫人虽有家财万贯,但是一小就限制着顾今朝,除了吃穿用度,多余一文钱都不会给,只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挣的。
  金铺的首饰,都价格不菲,想起那几锦册,也是抿唇。
  背后人一点动静也无,秦凤祤一手扶在门边,到底回了眸:“今朝,时有言重,是为兄错,多请见谅。”
  顾今朝站得老远,也只是挑眉:“世间事,是非对错都有天理,兄长也知有错,可一而再,再而三瞧人不起,单单这么轻轻一说,让今朝这就忘了,恕难从命。”
  说着上前两步,一矮身,从他手臂下钻了进去。
  进了门,那兄妹两个已经给老太太哄得喜笑颜开的了,今朝上前请安,老太太把她和秦凤崚叫了一起去,还说秦凤崚被她这身姿比下去了,气得那少年直瞪着顾今朝。
  兄妹两个从老家回来,还是要去上学的。
  景岚今日未去花房,马车闲着,正好俩车都备好了,秦凤祤带着凤崚先出来时候,一人上了一车,今朝给秦湘玉提了书箱,和她走在最后。
  秦凤崚不想和顾今朝坐一起,掀着窗帘,叫了妹妹:“湘玉来,跟我坐一车。”
  另一车窗帘也被人掀了起来,秦凤祤浅浅目光直瞥着顾今朝,刚好她一抬头,那眸子里的笑意顿时散了三分,顾今朝推着秦湘玉往他这车边来了:“还是你和大哥坐一车,我同凤崚哥哥也有话要说。”
  说着不由分说将秦湘玉的书箱放了车上,哒哒哒跑到另外那辆车上飞快上了车。
  秦湘玉只当她真有事要说,不以为意,这就上了秦凤祤的车。
  车夫赶车,俩车一前一后离开了秦家门前。
  顾今朝才一坐稳,秦凤崚就炸毛了:“顾今朝,你有什么话对我说?你怎不做大哥车?知不知道我多讨厌你,连话都不想跟你说!”
  她放好书箱,也是抱臂,靠在了车壁上,眼角都不想抬一下:“不想同我说话那就闭嘴。”
  秦凤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不等到书院,马车被人拦下了,也不知来的什么人,惊得车夫从车上滚落了下去,随即车帘被人掀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监一头钻了进来。
  顾今朝才一抬眸,他那枯瘦的大手抓了她的手腕,直接给她抓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随即双唇被捂住,胳膊也被反拧了,整个人反倒过来直接被扛走了,秦凤崚反应过来,随即下车。侍卫队侧立两旁,眼看着顾今朝还蹬着双腿,他大步上前,也是追了过去。
  “什么人!放开我弟弟!


第18章 公子无双
  日上三竿,窗外白云懒懒,鸟语花香。
  顾今朝两手扒着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窗下是一个花圃,里面的迎春花开得正盛,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院中巡逻队带刀走过,脚步齐刷刷的,其中有几个看见她了,也像没看见似的。
  她大概看了下方位和房屋布局,暗自记了心里,这才回身。
  屋里摆设古朴奢华,桌子都是黄檀古木,上面的砚台,落笔,一一过了眼,没有俗物,顾今朝伏身在桌上,抱了抱:“真想抱家去。”
  桌脚边,少年口中塞着布条,正是唔唔地看着她。
  秦凤崚怒目而对,他双手反捆,光只剩两腿胡乱踢了踢,顾今朝低头看见他,蹲了他的面前来。
  四目相对,她摇了摇头,目光颇有幽怨:“秦凤崚,你个傻蛋,人家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你可以回去报信求救啊,现在好了,咱们被人抓了,怕是家里还没有人知道。”
  那老太监抓了她来,手上一发力,她就老实了。
  顾今朝向来识时务,眼看着秦凤崚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她连连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过来,快回府报信,可他非但过来了,还跟人家讲起了什么律法来,得,人家嫌弃他聒噪,也一起抓了回来。
  他不老实,还捆了他。
  他口口声声说天子脚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歹人,人不爱听,就拿布带塞了他的嘴。
  才给她们两个放这屋里时,她第一时间想给他口中布条拿出来,谁想到少年被塞了一路,恼怒至极,张口就是礼仪道德,羞愤得差点去撞门。
  这会儿还好,冷静了些。
  顾今朝举着两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秦凤崚,知道人家为什么不捆我,非得给你两手都捆上吗?”
  秦凤崚:“唔唔……”
  顾今朝又指了指他口中的布条:“知道人家为什么非要给你嘴堵上吗?”
  秦凤崚更是恼:“唔唔……唔唔……”
  她伸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往外面看了眼,又埋头凑了更近了:“秦凤崚,我给你解开,你能不能别再大喊大叫了?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大概知道是谁把咱们弄来的,你别叫嚷,咱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怎样?”
  见他点头,今朝才把他口中布条拿了出来,少年轻咳几声,她扶着他肩头,还给他拍了拍后背。
  秦凤崚肩一动,嗓子已哑:“给我松开。”
  顾今朝这可无能为力,在他背后折腾半天也没能打开绳索,这特殊的捆法还打着死结,她坐了地上,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也毫无头绪。
  俩人挨了一起,她也是泄气了:“打不开,不知什么手法,要是我爹在就好了,他保准能打开,也是,我爹在也不能让人把我这么扛走。”
  秦凤崚左右看了看:“你哪个爹?”
  顾今朝低头去捡布条作势再给他嘴堵上,他连忙闭口不言了。
  屋里只她俩个,今朝撞他的肩:“对不住了,你这是被我连累了,自从进你家门了,似乎什么歪门小鬼都来了,再忍忍,一会儿见了世子我求他放你回府,也许赶上他心情好,不会难为你的。”
  世子?
  秦凤崚不由怔住:“你的意思,这里是世子府?”
  今朝点头:“是,不知道怎么招到他了,也不知道突然抓我来干什么,你且再忍忍,对不住了。”
  她连说两次对不住,恳切得很,秦凤崚反倒不觉有什么了:“没事,若是世子的话,他与大哥是同窗,都是太傅门生,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没甚大事。”
  今朝嗯了声:“你当然是没甚大事,三番两次的,我看我是要倒霉了。”
  话音才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老太监走了进来,鹰目一扫,奔着她们两个来了,顾今朝自动站了起来,迎头而上。
  果然,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秦凤崚挣扎着站了起来,也是追了过来:“你要带他去哪?把我也带去!”
  今朝回头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在这等着。”
  说着跟人走出房门,还主动帮着给门关好了,老太监回眸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算机灵。”
  今朝跟着他的脚步,走下石阶,亦步亦趋地:“伯伯,嗯……我能叫您伯伯吗?世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书院也没告假,还有我那个哥哥,他还捆着,他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先回去吗?”
  她略歪着头,好像人真是才被叫来的一样。
  神色谦卑,态度恳切,还十分配合着跟了他身边,一点胆怯没有,老管事回眸瞥了她一眼,也是不忍:“是了,世子叫你来,自然有世子的道理,他身子不好,说什么做什么你多担待些。”
  这就好比杀人放火前,说的什么狗屁我心情不好,你多担待些一样。
  顾今朝心底嘟嘟嘟,面上还有几分笑意:“那我哥哥他……您看是不是让他先回去了,他今个得去书院呢!”
  走上长廊,凉风扑面,对面匆匆走过来两个丫鬟,一人手里端了一个盆,一盆血水,一盆中有碎了的药碗残渣,还有带血的绢帕。
  一走一过,见了老管事连忙上前见礼,他可是先急了:“怎么,见血了?”
  其中一个忙是回道:“是,刚开始只有一点血丝,御医给扎了针了,不想才拔了针,连吐两口。”
  老管事拂袖走过,脚步更快。
  顾今朝双手合十,一边走一边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卷进世子府来,什么事等她出去了再说。
  出了长廊,院子里三个御医模样的人正是跪了石阶前,一个男人长身而立,他一身官服,正是恼怒,:“不是说有起色了么,今个怎么还咳起血来了?岁岁年年都说有起色了,就是这么有起色的?”
  御医们也是冷汗津津,只是伏身不起:“从脉象上看,的确还算平稳,扎了针之后也却有起色,老夫也不知为何咳血,还待从卷宗入手,再查实查实。”
  老管事脚步匆匆,忙是上前:“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不如让御医们先停了针看看,卷宗中也确有实例,许是不服。”
  御医们也是互相推诿起来,那边又有人来催着进宫,谢晋元缓了缓脸色,叮嘱两句带着御医们转身要走,顾今朝本来是低着头的,想着少一事是一事,万万不能多事,可人走过她身边,却是看见她了。
  “这是谁?”
  “回王爷的话,是书院的学子,世子这两日身子不好,御医又不让出门。想找人说说话,才让老奴去请了来的。”
  “……”
  啊呸啊!
  顾今朝蓦地抬起了眼来,多少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说是被抓来的,房门开了,一个嬷嬷模样的,扶了门边:“顾小公子,我们世子请你快些进去呢!”
  一听儿子催了,谢晋元也是要走,今朝暗暗叫苦,忙是低头见礼。
  顾小公子?
  二人擦肩之际,谢晋元又站住了:“京中顾姓罕见,谁家儿郎?”
  顾今朝再抬眼:“王爷容禀,今朝乃是花房景岚之子,如今随母落在国公府,顾今朝是也,今个和哥哥同车本是要去书院读书,不想世子突然嗯……突然叫了我们来。”
  她定定看着他,自报家门,也是心生侥幸。
  如果看了,定能察觉出异样。
  可惜谢晋元是上下打量着她了,但是似没在意她的话,只是嗯了声:“顾今朝,你娘起的好名字。”
  他怎知是她娘起的名字,今朝怔住。
  正是看着他,他已回头。
  老管事知他有话吩咐,低头:“王爷请吩咐。”
  谢晋元眸色微沉:“世子身子不好,自然有些脾气,但是你和嬷嬷也需知深浅,景夫人与本王有些渊源,说会话可以,也要好好给人送回去。”
  老管事忙是连声称是,今朝简直是欣喜若狂。
  没想到,竟然!
  她娘和世子府还有渊源,提着的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谢晋元脚步不停,大步去了,老管事脸色果然缓了许多,伸手来请:“顾小公子请。”
  有了谢晋元的这句话,总算有了一点保障,顾今朝更是无惧,大步上前,进了屋里,除了满是腥苦的汤药怪味消散不去,别的已经收拾干净了。
  窗都开着,谢聿一身锦衣,歪了榻上。
  他望着窗外,懒懒白云飘过,听见了脚步声也未回头,嗓音也是慵懒至极:“顾今朝,你来了啊!”
  今朝上前,心想什么叫我来了啊,不是你让人给我抓来的么,倒是想不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谁想来来着!
  勾起唇角来,她笑意浅浅:“是,今朝来了,却不知世子让今朝来,所为何事呢!”
  谢聿轻笑,随即转过头来。
  此时他长发都束了起来,能看见他左眉上一道浅浅的疤,才结痂:“你猜呢?”
  若非是唇边笑意太浅,真个是公子无双,绝色天成。


第19章 重情重义
  顾今朝走上前来,脚步轻轻。
  谢聿一身锦衣,支起一条腿来,随手搭了膝头上面,他望着窗外的白云,那般姿态是要多慵懒就多慵懒。
  “顾今朝,你来了啊!”
  今朝腹诽数句,侧立一旁,却也是笑着回了:“是,今朝来了,却不知世子让今朝来,所为何事呢!”
  他偏过脸来,让她看见自己眉上的那才结的痂,笑意浅浅:“你猜呢?”
  若不是亲眼看见那俩个丫鬟拿走的带血绢帕,顾今朝差点以为这个病秧子是在装病了。眉上那道疤,也结了痂,他看着气色尚可,想了一下,除了故意找茬,也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找她。
  救命之恩什么的,更不敢提及了。
  顾今朝低下眼帘:“世子眉上的伤结痂了,不如让我回去寻些药来,我娘常年与草药打交道,制过去疤不留痕的那种,还能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保准让世子恢复天颜之姿。”
  谢聿唇边笑意渐大,他甚至是忍俊不禁的,别开眼轻笑了片刻,才又回眸:“怎么办,顾今朝,本世子现在看见你就想笑,你可真是有趣,这些话有些人说了,让人厌烦,偏到你嘴里了,怎么听怎么恳切。”
  今朝继续恳切:“自心而发,当然恳切。”
  当真恳切,谢聿抚额失笑:“行了,你个谎话精。”
  他回身坐了榻边,一边丫鬟上前来给他穿鞋,穿鞋下地,转身往里间走去,老管事直跟了他的身后。
  顾今朝很自觉地跟了过去,进了里间,窗边的桌上,放着很眼熟的东西。
  谢聿坐了过去,示意让她也坐。
  桌上摆着几册摊开着的锦册,上面贴着磨平了的小石子,各种形状各种排列,看似杂乱像是随手摆着的,但有偏偏有俩枚永远在最下方,旁边一朵小花叶。
  是她做的锦册,都已经卖出去的东西了,搭眼一看,九册一册不少,都在桌上。站在桌边,顾今朝指尖在一本小石头上面轻轻划过,笑意渐失:“这些锦册已经是别人的了,与今朝无关。”
  谢聿见她不坐,也是扬眉:“打着应天书院第一公子的名头,标了几首小词,卖了五百文一册,可惜无人识货,光盯着秦凤祤的字迹,都被一人网去,顾今朝,光想要这五百文钱,何苦磨了石头,排了阵法,做这些无用功呢!”
  锦册上面,薄薄的小石头都按照排兵布阵排的各种阵眼。
  每一个阵法下面都是死门,没有生门,看似简单,实属难得。
  她自从进了秦家,就一直在做这个锦册,本也没想到会有人识破,此时谢聿随手推了一册过来,上面石块排布已经变了,他在死门上点了点,笑:“一朵小花放在这里,生死一念之间,你是好心境。”
  这些锦册当中,其实藏了她许多心事。
  林锦堂教她阵法,教她明辨是非,教她怎么做人,却唯独没有教她,如何以女儿身份存活在这世上。
  她是喜欢这个爹爹的,也是喜欢他与她讲的那些豪情壮志。
  但是她身为女子,若在市井当中,还能方便隐藏身份,即使是离开了林家,林锦堂对她的教诲也谨记在心中。
  若讲景岚教她争利,那么林锦堂教她的就是留情。
  利与情之间,她亦有才。
  想要记住的东西向来过目不忘,林锦堂带她去校场,她轻易能破几十阵法,与军师叔伯对弈,从未怯场。
  顾今朝脚一勾椅子,上前坐下:“只是闲来无事做的,册子我已经卖了别人,不知世子此番何意?”
  看着谢聿,少年也是傲气横生。
  谢聿见她神色,更是扬眉:“既有如此才华,为何偏要藏起,看来,你是个有秘密的人。你娘府衙休夫,京中无人不识,你离了林家,又进了秦门,可自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让你改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是重顾家的情,还是轻他家的义呢?”
  凡事涉及到她娘时,便不能容忍,今朝腾地站了起来:“敢问世子殿下,我藏起还是露出来,我娘重情重义,还是无情无义,与你何干?”
  她渐生恼意,难以控制。
  谢聿显然好心情,一手搭在了桌边:“无干。”
  顾今朝转身就走:“既是无干,那今朝就此告辞!”
  可才要走,又被那老管事拦下了。
  “顾小公子留步。”
  知道他那枯瘦的手有多少力气,今朝站住了,回眸,谢聿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在他眼里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尽量平和,好好与他说:“王爷临走时说了,好生说会儿话可以,世子不能难为我。”
  谢聿点头,也一点脾气没有:“嗯,不难为你,想走就走罢!”
  这么痛快让她走,怎不令人生疑。
  都还不知道给她抓过来干什么,顾今朝试探着往外走了两步,果然,老管事侧立一旁,不再阻拦了。
  她再走两步,想起秦凤崚来,再回头:“还请世子也让人放了我哥哥,秦凤崚还捆着。”
  谢聿也站了起来,手里的锦册啪地扔了桌上:“这可由不得你了,两个总要留下来一个,你现在也知道了,你娘与我爹颇有渊源,既然如此,那你便走罢。”
  他从里间走出,淡淡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窗边挂着个鸟笼,笼子里什么都没有,谢聿站了窗口,伸手推了下鸟笼,反身倚了窗边,又是看着今朝笑,伸手示意,来去无意。
  顾今朝磨了下牙,快步上前。
  她和秦凤崚一起被抓进世子府,此时怎能一个人走,若是秦凤崚先走也就罢了,若是她独自回去,只怕秦家人心生芥蒂。
  再者说,那傻小子是受她牵连,心直口快的,留他在世子府也不能放心,她爹就总是说,不要欠人情,人情之重,不好承受。
  也站了谢聿身边,语气就柔和了起来:“刚才世子提到我娘,我就想说,我从小无父,我娘带着我,照顾我姑姑十几年,重情重义。岁月有风,人间有情,今朝从小受过无数教诲,留情便是底线,如此和秦凤崚一起来,便要一起走,世子若真想难为我,就让他先回去吧。”
  窗外风也轻,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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