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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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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却比他还要从容,“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若是你死了,外面的士兵有多少再愿意下手伤害这些大人物?”
    若是他死了……
    魏平涛平静道:“至少我的亲信将士和禁卫韩将军绝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
    “啊,真是可怜,竟然只有一个韩将军吗?”谢文渊也轻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掌握了禁军呢,原来禁军的李统领和其余两位将军都还没有投靠你啊。”
    韩韫只是三支禁军其中一支的首领,总统领李瑞明只对君王忠诚,其余两位实则并不是魏平涛的亲信,只能说好似墙头草一般,很有些左右摇摆。
    直到谢文渊说话,众人才将视线投向那个站在大门口用脚抵住大门的少年。
    谢文渊翻过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他和谢文博长得虽像,其实却很容易分辨,因为两个人的精神面貌其实看着就不大一样,谢文渊看似温文一些,谢文博却要比谢文渊稍稍高大一些,样貌也更英武,这会儿他不说话,只是带着微嘲的笑容站着,就足以引人注目。
    必须要说,这对兄弟绝对在整个政平殿里都算优秀的,这里年轻的达官显贵并不算少,年宴是一种殊荣,各家被看重的儿孙偶尔会带一两个来并不是奇事,尤其是一些有心娶公主的,恰好是一个光明正大相看的机会。
    比如姜相家的嫡孙姜闵之,便有心娶禄安公主,这才被他的祖父带了来,可惜从一开始弓箭手出来到现在,一直吓得缩在祖父身后两个屁都不敢放,之前乱箭齐飞之时更是骇得坐倒在地上,这会儿还有点颤颤巍巍的模样。
    姜相真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瞥了一眼已经镇定下来甚至还带着点微笑的魏老夫人。
    再然后,是控制着魏平涛的谢玉。
    这谢家,还真是想不到。
    听到谢文渊的话,魏平涛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只要能为我所用,将来他们自然会臣服于我。”
    谢玉柔声道:“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
    “为何没有?”魏平涛反问,“敢问谢家小姐,我魏平涛可曾得罪过你们?若不是我,与谢家有大仇的三皇子与张致上位,对于谢家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说起来,我当是你谢家的恩人才是。”
    “恩人?”谢玉笑出声来,“仁王你做了多年的准备,早已经羽翼渐丰,却眼见着奸相张致霍乱朝纲,看着三皇子残害忠良,甚至是杀死先帝,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怕是正兴奋地冷眼旁观,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吧?”
    说穿了政治就是那么残酷。
    “明明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能力去阻止三皇子和张致,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在等,等他们祸害了我大山,等着这天下百姓蒙难受苦,等到看着时机成熟,等到能让自己得那仁义的虚名,才发动平稳局势,干掉了张致——那首犯三皇子却关了起来,还假惺惺地要表示仁德饶了他的性命?”谢玉一字一句道:“却不知你自己声称是谢家的恩人,脸红不红?还有没有所谓的羞耻心?”
    魏平涛努力深呼吸了一下,才没恼羞成怒,毕竟这会儿那把尖锐的匕首还指着他。
    但其实,他并没有将这威胁看得太重,毕竟这匕首是拿在一个女人的手中,他甚至认为自己只要挥一下手就能将这匕首打掉,只是他更顾忌这殿内的其他人。
    如今没了弓箭手,他势单力薄,即便有几个大臣是他的人,但一看就知道武力值比不过那眼神犹如猛虎的谢氏兄弟,以及谢玉身边这两个不同寻常的婢女。
    魏平涛自问还是很识时务的。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姜相终于上前一步,说道,“仁王本没有杀人之心,大家也不必惊慌,国不可一日无君总是对的,若不是仁王,也有旁人,太子薨逝,皇子无德,也是事情。”
    一旁的太子妃冷笑道:“不管是何人做皇帝,害死民德的魏平涛绝对不行。”
    这下姜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确实,如果魏平涛是害死太子的凶手,让他登位到底是说不通的。
    “魏平涛这样狼子野心假仁假义的人决不能为君!”梁栖老爷子也大声道。
    谢玉微笑道:“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现在大家想的大抵是如何尽快回家过年吧?”
    政平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没错,大家想的是……要如何回家过年,而不是被困在这政平殿里。
    即便是他们抓住了仁王魏平涛,外面的禁卫可还在呢。
    正因为如此,魏平涛才不怕。
    谢玉却看向魏平涛,“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笃定,觉得我不敢杀你。”
    魏平涛露出一个自认潇洒的笑容,“杀人这等糟乌事,何必脏了夫人的手。”
    谢玉歪着头想了想,最早小看他的人现在都在哪儿?
    比如卷了她母亲的妆奁逃跑的卷碧凝翠,都没跑得出江南就被她抓到了,夺回了属于刘氏的东西,没有了钱财,她们彻底绝了希望,一个嫁了富户当小妾,一个被农家买去当了媳妇,两个大户人家出来原本还颇有点儿心气的丫鬟很快就成了鱼眼珠子。
    比如郑春一,还没来得及小看她就死在了她的手下。
    又比如附近某个山大王,自以为可以同她抗衡,结果被谢氏兄弟带着几个玉阳十二坞的人把他们从山头到山尾撸了一遍,那位山匪头子直接给送进了英雄镇在当年的英雄会上被打了个半死,立刻老实了。
    脏了她的手……吗?
    如果是这种方式,恐怕她的手早就脏了。
    谢玉微笑着,手轻轻一动,直指的匕首横过,宽大的衣袖犹如行云流水,优雅到叫人目眩,从容到令人迷惑。
    “锵”的一声,是匕首入鞘的轻响。
    魏平涛的严重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着谢玉那美丽的面容和分外冰冷的眼神,忽然觉得未曾看清这个女人。她是美,但是太危险,然而她的美丽掩盖了这种危险,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谢玉的衣角飘起,转首平静地走了下来,魏瑾瑜伸出了手,谢玉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即便这是一只杀过人的手。
    她的身后,魏平涛的脖颈渐渐浮现一抹细细的血线,他瞪着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捂住脖子,却在这时,鲜血喷涌而出!
    一时间,政平殿内寂静无声。
    不仅仅是魏平涛没有想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谢玉真的有胆子去杀魏平涛,且动手动得这样干脆利落优雅从容。
    只除了谢氏兄弟、灵雨朝雨姐妹,和——
    魏瑾瑜。

  ☆、第30章 家父明生

魏瑾瑜握住谢玉的手,眼神平静,但他俩并肩往下走了几步,身边几个人却惊恐地退开一大截。
    无他,那边仁王魏平涛已经倒了下去,鲜血渐渐漫延,倒在血泊里的魏平涛,和鼻端浓郁的血腥味,都给了这些个别说看到杀人了,连血都几乎没见过的权贵一个相当直观的刺激。
    谢氏兄弟和魏瑾瑜对她的行为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只有他们了解谢玉的脾性,知道她从不是那等优柔寡断手下留情的人。
    更因魏平涛从刚开始看她的眼神,魏瑾瑜十分不痛快,谢氏兄弟心中知道他要糟。
    谢玉最不喜欢这种看似欣赏实则猥亵的眼神了,他简直就是作死,更何况,谢玉答应了魏瑾瑜——要给太子报仇的。
    谢文渊甚至想着,若非魏平涛当真还做了那么几件称得上仁德的事儿,恐怕都不会死得这么容易。
    “要好好活着没那么容易,要死还不简单?”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温婉动人。
    看上去美得惊人的谢玉,这举动同样惊人。
    姜相平日里是十分口齿伶俐的人,这会儿却结结巴巴道:“你、你怎可、怎可就这么……杀人?”
    “他为了权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看着天下生灵涂炭,甚至冷眼瞧着先皇被杀,又对太子下手,这般罪孽,难道不该死吗?”魏瑾瑜冷冷道。
    诸位大臣里还有想要开口的,或想说“仁王毕竟有功”“若无仁王现如今三皇子和张致掌国更糟”“百姓顾念仁王恩德”等等,然而,却着实没有办法说出“仁王罪不至死”,顶多算得上功过相抵,或可饶他一命——
    然而他已经死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这会儿再替仁王说好话并没有什么意义。
    “唉。”梁栖并没有指责谢玉,他皱眉道:“即便是杀了仁王,这外面的禁卫可怎么办?”
    谢玉柔声道:“只需要再杀一个人,这局面自解。”
    即便是魏老夫人,看向淡定将“杀”字挂在嘴边的谢玉,心中都有些悚然而惊,再不能用之前的眼神来看她。
    “你是说韩韫?”梁栖年纪大了,脑子可不糊涂。
    谢玉微笑道:“没错。”
    “可是要如何杀他?”
    如今他们都被困在殿内,外面都是听命于魏平涛的士兵,除了禁卫之外,也有些被调来的魏平涛的心腹将士,若是发现他已经死了……这后果吉凶难料。
    政平殿的大门被关住,却并不表示人不可以外出,这政平殿还是有宫女太监们进出的侧门的,谢氏兄弟将门拴住之后,直接去了侧门那里,还真有太监宫女试图从这里溜出去,谢文渊甚至看到了躲在两个宫女身后瑟瑟发抖想要悄悄离开的两个公主,其中就有九公主魏瑾玥。
    她还真是胆大,外面一旦兵变,绝对比政平殿内更危险,她这样的长相更是会让危险程度上涨好几个档次,偏偏她自己没脑子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扶公主去殿内。”谢文渊冷冷道。
    因他的眼神太刺人,那几个宫女反射性地就要听他的命令。
    “大、大胆!我是公主!”魏瑾玥鼓起勇气道。
    谢文渊轻笑,“可惜啊,外面那些士兵……必要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公主。”
    或许是因为他的口吻太可怕,魏瑾玥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被宫女扶了回去。
    这道侧门并不算大,因为外面的守卫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人试图从这里进来,尽管觉得大门关上了挺奇怪的,但是想着里面有百余弓箭手,而宴上都是一群身娇体弱的达官显贵,实在不可能有什么变数吧?是以一个个还是很尽忠职守地守在外面。
    冬日的夜本就黑得昏沉,不过因为雪的缘故,整个皇城的能见度都不低,守卫手中的风灯映着雪光,即便是再月黑风高的夜晚,都很难浑水摸鱼。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若是武侠世界的皇宫,自然有大内高手可以应对高来高去的江湖人,然而这是个正常的古代世界。
    人类的视线范围是有限的,而且大多数人不会去在意空中,或者是那些一闪而过的黑影,只会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谢氏兄弟一走,灵雨就来封了这个小门,大殿里有朝雨和计红烛,大龙头就足够安全,至于谢氏兄弟,她从没担心过他俩,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身为玉阳十二坞的舵主,从来很让人信赖。
    李瑞明李统领这天恰有点心神不宁,他手下这帮子禁卫最近气氛微妙他察觉到了,事实上韩韫与仁王亲近,另外两个也态度暧昧,他同样有所察觉,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够乱的,于是他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观后效如何,反正,作为禁军总统领,他只需要忠君就够,端看日后那个“君”是谁。
    今日年宴他本该也在宫中,只是觉得风向不对,索性就称病在家,先皇已逝,仁王监国,他一称病仁王立刻准了,李瑞明立刻感觉到了有事要发生。
    可惜他的位置是注定不能与朝臣交好的,是以竟连个能商量的人也没有,只得暗自心焦。
    京城风雨欲来,即便是他想做些什么,也颇有些有心无力。
    “咯哒”一声窗格响声惊动了他,他猛然间回过头去,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位李统领好歹也是武将,到底还算镇定的,立刻站住了,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如若面前人身穿黑衣面容狰狞又或者手带利器,他恐怕要更反应大一些,偏面前是个面如冠玉身姿修长的少年,他穿着相当合体的锦衣,上面的纹绣精致素雅,连束发都是用的无瑕白玉,怎么看都不像是亡命歹人,反倒像是权贵人家的公子哥。
    “李统领不必惊慌,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少年连声音口吻都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李统领更加镇定了一些,眯着眼道:“你是如何闯入我的家中?”
    若他家是随随便便可以进出的地方,那他这个禁卫统领就不用混了好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少年诚恳道,“宫中如今形势统领可知?”
    “我称病在家,宫中如何一概不知!”这位李统领也是个能人,这副身强力壮中气十足的模样面不改色地说自己“称病在家”。
    “仁王已死,韩韫伏诛,宫中禁卫群龙无首,还请统领前往管辖兵士,以免冲撞了诸位大人。”少年一字一句,口齿清晰。
    李统领浑身一震,“仁王已死?”
    这大概是这一年里他听到的最令人惊异的消息了,即便是听到先皇逝世,又或者太子病逝,都没这会儿的“仁王已死”让他惊异。
    他猜到今天要发生点什么,但是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
    本来……仁王要做的事大概就是十拿九稳了,京中再没有什么能与他抗衡的力量,且他羽翼已丰,这会儿想要再制衡他为时已晚。
    ……谁知道,等来的结局竟然是——仁王已死!
    他并不认为这少年会欺骗自己,因为一旦进宫,一切真相自然清楚。
    “随我进宫!”李统领到底是谨慎之人,并没有就此放这少年离开,反倒是吐出这四个字来。
    少年不置可否,并未离开,李统领点了几个亲信护卫,一路飞驰进宫。
    一路上仍然是仁王布置的人手,戒备森严的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显然,时至此刻里面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直到进了宫,才发现禁卫已经稍稍乱了,恐怕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
    嗯,不应当是政平殿里的风声,而是韩韫那里。
    这个韩韫应当算是仁王的心腹,且他身为禁卫统领,自然比较容易进出宫廷,太子以前遭遇的刺杀就与他脱不开关系,只是不曾得手罢了,毕竟东宫里还是有一批忠于太子的护卫的。这位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先是投靠张致,又毫不犹豫地背叛,若非如此,仁王根本没那么容易拿下张致和三皇子,只是这样朝秦暮楚,难免人品上有些为人诟病。
    而且,当初随着三皇子去谢家大下杀手的那支禁卫,就是韩韫的人,要说他不知道那纯属说笑,这也是谢玉饶不得他的原因之一。
    前去联络李瑞明的是谢文渊,他去之时谢文博与他兵分两路,就是去取韩韫的人头,显然这会儿已经得手,这内宫的禁卫才会显得有些乱象。
    普通的士兵其实没有站位不站位之说,他们更多的只是忠于自己的上官,例如禁军统领之一韩韫,他要跟着仁王走,手下这帮子人自然也就只能跟着仁王。
    这时候韩韫一死,有些个禁卫自然六神无主,可是李瑞明一露面,他们马上找到了主心骨,形势很快稳定下来。
    仁王带进皇城的心腹将士其实并不多,有韩韫作为内应,实则也不需要多少,寥寥数百人很快就被禁卫控制——既然少年告诉这位李统领仁王已死,就是很明确地告知他仁王已经没了希望,对这些个仁王手下不需要太客气。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一场政变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你到底是哪家儿郎?”李统领沉声问。
    谢文渊微微一笑,“我姓谢,名文渊,表字少桓,家父谢明生,昔日乃是统领您的门生。”
    李统领恍然,表情一下子软和下来。
    “虎父无犬子啊。”李统领感叹,思及昔日的弟子,眼眶微微湿润。
    谢文渊只是笑着,实则他对谢明生已经根本没什么记忆了,那会儿谢明生去世之时他和谢文博还太小,根本就不大记事好么,心中却想着——
    他们兄弟从小可是并无父亲教养,人家家中都是长兄如父,他家却是长姐如父。
    若无谢玉,便没有他们兄弟,这一点,他一直牢记。

  ☆、第31章 除夕归家

殿上的诸位大人多数还有些惊魂未定,直到谢文渊返回到政平殿中,与谢文博一块儿打开了殿门,外间井然有序的禁卫在李统领的带领之下,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诸位大人受惊了。”李统领拱手道。
    众人松了口气,姜相拱了拱手,“李统领辛苦、辛苦!”
    明明是隆冬季节,却多的是人满头满脸的汗,绝非因为天气,而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尤其那魏平涛的尸体仍躺在地上,鲜血漫开了一大片,不论是气味还是画面都不那么美好,看到没事了,一个赛一个的迅速,只想着赶紧往外跑。
    “咦,又下雪了呢。”谢玉和魏瑾瑜并肩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雪。
    魏瑾瑜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年的雪真多,不过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天下太平。”
    谢玉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定会太平的。”
    只是现在的京城,必然不太平。
    若说原本是暗潮汹涌但表面还算平静的湖水,这会儿定然已经要成争相澎湃之势了,原仁王一家独大,众人对那位置自然是想也不敢想,仁王一死,必然人心浮动。
    对于谢玉来说,只需要拖过八个月。
    其实这一点也不算太难,将水搅得混一些也就是了。
    没了监国的仁王,其实大晋也不会再糟糕到哪里去,先皇最夸张的时候数年都没上朝,大晋也没有因此完蛋,只是渐渐糜烂而已,更何况,这些大臣们还在。
    “子瞻。”
    “嗯?”
    “回头我有些建议,你可以看一看。”谢玉笑道,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灵雨,回头将三十九号文件拿给子瞻。”
    “是,大龙头。”
    有时候,谢玉也担心很多事她会忘记,便早早写了下来,编上号码,放在她私人的保密箱中,而这个保密箱一共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她身上,另一把在江南她的住处暗格之中。
    坐上来时的马车,他们回去之时魏瑾瑜有点儿忧虑的神色,谢玉看他这副模样,轻轻道:“怎么,还在犹豫吗?”
    “什么?”
    “犹豫怎样面对你那祖母?”
    魏瑾瑜沉默。
    是的,他一直以为他的祖母站在他这边,护着他长大,力挺他得到了世子的位置——最后才发现,其实真相不是他想的那样。
    谢玉早已经将这事查得很清楚——
    魏瑾珠只是靖王府中的一个庶女,或许有些小聪明,却绝对没有那等城府,这种事绝非她个人的意愿可以做成,更何况,她同魏瑾瑜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杀了魏瑾瑜于她而言能有什么好处?
    除非有人许了足以让她动心的承诺。
    魏瑾珠一个闺阁女子,平日里少见外人,那么这个人多半就是靖王府中人,而靖王府中能给她承诺的,不过就是田氏与……老王妃两人而已。
    看似田氏的嫌疑更大,可是田氏其实并没有那个脑子,让她明着算计魏瑾瑜或许还简单一些,这等一环套一环的计谋,当真不是她的风格。
    “我只是不明白,祖母她为什么……”
    谢玉看着他,敛去了笑意,“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病倒吗?”
    以前靖王虽有些风流,但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忽然就病倒了甚至如今眼见着快要没了命,到处延请名医都不见好转?
    魏瑾瑜的眉间皱出一个“川”字,“为什么?”
    “因为你的祖母要他死。”谢玉一字一句道。
    魏瑾瑜悚然而惊,他没有想到,他家祖母不仅要他的命,连他父亲也是……
    谢玉慢条斯理道:“我去瞧过你父亲,同太子一样,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只不过下的计量要少得多,才没像太子一样忽然暴毙。”
    “一样的□□?”
    “一样的□□。”谢玉肯定道,“太子妃那里的□□是仁王给的,你祖母那里的……怕也是来自宫廷。”
    “原因呢?”魏瑾瑜严肃问道。
    马车行在空旷的街上,因为本就是除夕,又开始下雪,更是半个行人都瞧不见。
    “原因?”谢玉轻笑,“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本就不是你祖母的亲生儿子。”
    老王妃其实样貌平平,可是靖王却生得相当英俊潇洒,与老王妃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靖王府的这些孩子,基本上都随了靖王的长相,才一个个都容貌出色。
    “我知道,但祖母一向将父亲视作亲生的儿子。”
    老王妃一生无子,只有一女早已出嫁,便抱了一生下来生母便故去的靖王为子,靖王生母本为良家妾,身份却不算高,又没有娘家牵累,靖王自小被养在老王妃膝下,与她情同亲生母子。
    谢玉摇摇头,“真实的原因还得你自己去查,我只发现她对你和你父亲下手有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便是你的姑姑,她的亲生女儿去世。”
    魏瑾瑜苦笑,“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总之……她怕是早已经知道仁王妄图在年宴上称帝,才拦了田氏他们,只让你我进宫吧?”他的祖母原来才是罪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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