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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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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是她,也知道谁人能欺负,谁人不能惹。
    哪怕靖王退出朝堂多年,这靖王府仍是大晋的一尊庞然大物,靖王府的两位郡主魏嘉梓,魏嘉榛乃是他们这一代中最为惹眼的一双姐妹,便是这位长公主也是丝毫不能及。
    尤其近几年皇权的威严褪去不少,朝堂把持在内阁手中,即便是她那当皇帝的弟弟都做不了多少主,更何况她一个公主呢,也不是没有人想效仿她的姑姑含章公主,这位虽然离开了内阁,但是稳稳当当坐着监察司统领的位置,然而,她的地位根本不可复制,这位性情清淡的公主自号清屏居士,竟是半出家的模样,并不热衷权力,众臣容许了她的存在,却不代表可以允许其他公主拥有不切实际的野心。
    但与之矛盾的是,监察司已经进了十六七个女官,瞧着倒是百姓间稍富庶的人家让女儿读书的也是越来越多,偏皇室的地位却越来越低。
    魏嘉敏想着,心中便有些不高兴。
    那边魏嘉梓哪里猜不到她心中所想,明明不喜欢她们姐妹,然而这京中闺秀大多与她们交好,魏嘉敏想要办汀兰诗社,若是她们不去,怕是得呼啦啦少一半人,偏魏嘉敏要出这书社主办人的风头,又怕魏嘉梓她们不去人太少堕了她的面子。
    “抱歉,那天没空。”
    魏嘉敏瞪圆了眼睛,跺脚道:“怎的没空,你能忙些什么!”
    魏嘉梓笑了笑,简直懒得回答她。
    她快忙死了好吗?不仅仅是她忙,她妹子也很忙,他老娘要做甩手掌柜,她们能不忙吗?当然,这位文惠长公主大概是不能理解这种忙碌的。
    “最近真的没有空。”她摊了摊手,懒得再同这娇蛮少女扯皮,直接往外走去。
    那边魏嘉敏急了,跑上前来拉她的手臂,但魏嘉梓是什么人,恨不得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她不愿意的话,魏嘉敏拉得到她才有鬼,因此,不顾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尖叫声,她顺顺当当地出了宫,跨上马就奔回了家。
    然而一回家,她就发现情况不对。
    “阿姐,你总算回来了!”迎上来的是脚步匆匆的魏嘉行,他那犹带稚气的脸都几乎要皱在一起,那是一种结合了愤怒、恐惧、悲伤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到最后归于惊慌失措——魏嘉行从来都是个很稳重的孩子,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惶恐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一见到魏嘉梓,他好似见到了主心骨一样,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魏嘉梓皱起眉,从魏嘉行的手中接过了那两封信。
    是的,两封信。
    一封字迹清矍风骨俨然,正是她父亲魏瑾瑜的字迹,另一封龙凤凤舞几乎要辨不出写的什么……绝对是她老娘无疑!
    魏瑾瑜的信写得很长,通篇充满了殷切的嘱咐,只在最后歉然道:“既是远行,归期不定,如若有事,可找舅弟商议。”当然,也说了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挂念他们姐弟,他们会平安归来,不必挂念。
    “狗屁!”魏嘉梓勃然大怒,然后拆开谢玉的那封。
    这封简直潇洒,上面只有一行字。
    “孩儿们,我出去玩玩,你们好好看家!”
    魏嘉梓:“……”

  ☆、第60章 陪我远行

尽管这情形几乎让魏嘉梓尖叫起来,她还是努力深深吸了口气,吩咐下人,“替我把嘉榛找回来。”
    “是,大小姐。”
    下人也被这情形吓死了,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出去找魏嘉榛去了。
    魏嘉行几乎是带着哭腔看向他大姐,“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
    魏嘉梓:“……”
    不多时,魏嘉榛回来,她看过魏瑾瑜和谢玉的信,倒是十分淡定,“你们这是什么模样,这信上不是说了他们会回来吗?又不是一去不回。”
    魏嘉梓冷笑,“他们说的话本来就只能信一半。”
    魏嘉行皱了皱眉,“于是,这个是信前一半还是后一半?”这会儿寄希望于他们没走还来得及吗?
    “大概他们真的走了。”魏嘉榛道,“我就说前阵子阿娘为何那么在意建船厂的那艘大船,虽不知她建来做什么的,但恐怕本就打了这个主意。”
    谢玉一直想鼓捣蒸汽机,尽管不是很成功,可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取得了一些成效,还未曾大规模出现以蒸汽为动力的工厂机器,却也已经小规模开始使用,自从魏瑾瑜说想要远行之后,她就开始为将来做打算,这个时代与她曾经生活过的时空并不一样,虽然有相似的地方,历史的发展进程有相似之处,但谢玉却着实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究竟是如何,会不会有相近的欧洲又或类似美洲的地方。
    大晋之外,也有异族,但是是她从未听过的异族,也有擅弓马的异族骑兵,但是从大晋往上数,数千年的历史之中,竟然从未有异族能够进入中原的腹地,并不像是她了解的历史。
    那么,其他地方是否也有改变?
    是以,从那一年开始,她做了个蒸汽船的小模型,一个插着铜管的小船,用蜡烛烘烤,便能缓缓动起来,再后来,是装着水的小玻璃瓶子,同样通过加热,用水蒸汽来推行,再之后,甚至换上了螺旋桨,任何一种新事物的出现,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谢玉从不缺钱,所以,从第一艘带着风帆的半蒸汽动力木船出现开始,短短数年,原就对造船很有心得的玉阳十二坞造出的船,几乎是一艘比一艘好,直到今年,造出一艘可以全用蒸汽为动力的大型航海船,虽也配了备用的风帆,但是巨大的侧边螺旋桨可以用蒸汽动力推动,只是船体仍是纯木质的,为了保险起见,谢玉还在这艘大船上配备了八艘小木船,作为紧急用的救生艇。
    再之后,就是大量的玻璃罐头,不仅仅是水果罐头,肉类鱼类干果类,这些准备工作全部就绪之后,她仍然耐心地等了数月,方才决定出航。
    ……当然,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没告诉过三个孩子……
    魏嘉行今年刚满十岁,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个半大少年,他又本就较同龄人要成熟,足以开始培养他的独立能力。魏嘉梓魏嘉榛姐妹更是不需要担心,事实上谢玉手上的工作,她们早早就做上了手,更何况,还有谢文渊谢文博并计红烛看着,谢玉倒是真的很放心。
    然而,对于魏嘉行姐弟三人而言,骤然失去父母的看护,却绝非那么简单的事。
    “我这就追去码头看看!”魏嘉梓断然道,“你们好好在家看着,必要稳住,嗯,小满你去一趟两个舅舅府上,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会儿连魏嘉榛的乳名也是叫出来了,说完她冷哼一声,“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先问清楚了阿娘对他们可有什么其他交代。”
    “好!”魏嘉榛本就是极靠谱的,一听双生姐姐这般说,便爽快地应了,转头看向弟弟,“你先把府里稳住了,好歹也是靖王世子了,可不能还没怎么样自家就先乱了。”
    魏嘉行点点头。
    “我去了!”魏嘉梓跨上马,直接朝着京郊飞奔而去。
    本来京城是没有大河的,但是昔日谢玉为了运货方便,早将从江南到礼都的运河开通一条支流到京城,之前阿娘造的大船停在入海口,但是她要走,最快就是从京郊的码头,坐船去那入海的港口。
    她自小骑马,武功又练得好,这一路风驰电掣,她掌控之下的马匹绝不会撞到人,只是速度之快颇有些骇人。
    偏路边一人慢吞吞地伸出手来,也不见如何用力,轻轻一拉缰绳一托马腹,就听魏嘉梓的爱马飞羽发出一声长嘶,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难得的是不曾伤到马,更不曾伤到马上人。
    “小舅!”魏嘉梓一看来人,立刻恼怒道。
    谢文博正当盛年,或许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瞧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岁上的俊朗青年,且他穿着寻常的朴素布衣,虽通身的气质之盛使得他哪怕坐在路边的茶棚里,也是最醒目的一个,然而哪怕是时常同他坐在一块儿喝茶的,也想不到这个瞧着很简朴的青年,是那个曾北去千里已成传说的振威大将军。
    这会儿他的脸上却不见平日的精神气儿,叹了口气,“阿芒要到哪里去?”
    “还能到哪儿去!我阿娘阿爹呢?”
    谢文博摊了摊手,“这可不能问我要人。”
    魏嘉梓瞪他,“可你一定知道!我还叫小满来找你,结果你却躲了出来。”
    “我才没躲。”谢文博分辩道,“只是到这里来喝喝茶而已。”
    “我阿娘的事情,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谢文博噎了一下,才说:“……确实同我提过。”
    “你还帮她瞒着!”魏嘉梓要气死了。
    “她是我阿姐,我不帮她帮谁?”说着说着,谢文博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魏嘉梓懒得和他说话,自有魏嘉榛回来找他,“让开,我要去码头!”
    “不用去,现在去也晚了,他们早就走了。”
    魏嘉梓:“……”
    她下了马来,许久才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这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哑,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十三四的少女罢了。
    如此一想,鼻头就酸了,为何她有这样的父母,忍心将他们姐弟三人抛下。
    “哭什么,还有你两个舅舅在呢,更别说宫里的红烛姑姑了,难道没有你娘,没有你爹,你便过不下去了吗?”
    谢文博这般说了,魏嘉梓才发现自己流了泪,她低声道:“当然不是,可是他们……”
    那海上大风大浪,并不安全,她娘虽然厉害,她爹却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鸡,这怎么能叫人放心嘛。
    但不论是她,还是魏嘉榛、魏嘉行,哭过一场,虽仍是担心,却很快调整过来,该如何便如何,京中甚至少有人知道靖王府中已经变了天,倒是田氏不知从哪里打听了来,有心要搞些事来,魏嘉梓不轻不重敲打一番,她就立刻歇了心思,当真识时务得紧。
    京中一片风平浪静,海上却到底不是日日晴天白云。
    海水哗哗地响着,清新中带着淡淡的咸腥气味,船上粗大的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被雨水打散,茫茫雨幕之中,哪怕他们的船极大,在这风浪中前行的模样仍然艰难,被这翻滚的波涛拋来抛去。
    他们没有杨帆,幸好这是一艘蒸汽动力的船,不需要用人力来战胜这样的天气,螺旋桨仍在坚持工作,只是因为风浪,稍稍偏离了预定的航道而已。
    船上的水手多是玉阳十二坞中人,他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并不慌乱,天色暗了,厨房做了暖和的浓汤,今日里又在海里捕了几条大鱼,恰好这会儿加菜,坚固的玻璃风灯依旧跳跃着火光,他们坐在船舱中谈笑说话,有个高大青年肯定道:“看这天乌云快散了,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一旁正呼噜噜吃着牛肉浓汤的奚水子抬起头来,嘲讽道:“你小子要是说对了便也罢了,要是不对,明天陪我到甲班上去练练。”
    那青年立刻灰溜溜地不做声了。
    要知道,明日里如果还是大风大雨,再在甲板上被奚舵主抽一顿,那画面太美滋味太*,他并不想尝试。
    奚水子是这回跟着谢玉来的人中资历最老的一个,除谢玉之外,就属他武功最高,当初能跟着谢文博从草原归来,例如卫裕西等几乎都做了官,唯有他没有,因为他不想,反倒回到了江南去,这回谢玉要出来,他就请命跟了来,他在玉阳十二坞中素来有威望,又心细缜密,谢玉当然很乐意带上他。
    这会儿下面的船舱中热闹,上头却有人很是痛苦,谢玉很悠然地喝着早前带来的花茶,灵雨朝雨坐在玻璃窗边,看着窗外翻滚的波涛,唯有魏瑾瑜跟要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嗯,他带来的近仆佟柏佟晟躺在隔壁,所谓晕船,实在是说不出的痛苦。
    “将这给他们灌下去,大抵明天就没事儿了。”谢玉指了指桌上的汤药。
    灵雨笑嘻嘻的,“好啊,我们去灌隔壁的两个小子,这里就交给大龙头你了。”
    谢玉看向面色苍白得好似要死过去的魏瑾瑜,端着汤药即便是在这极其颠簸的船上,也依然稳稳当当,她坐到床边,慢条斯理道:“是谁说着要远行的?就你这副模样,还想自己远行?嗯,即便是加上佟柏佟晟,也是这般脆弱,说走就走不过是痴人说梦吧?”
    魏瑾瑜:“……”
    他并不想理会谢玉的嘲讽,这简直是在他已经十分痛苦的小心灵上再戳一刀。
    可是,不得不说,其实谢玉说的并没有错。
    正这么想着,船猛地一个颠簸,魏瑾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本没什么好吐的了,又是一阵翻腾之后,难受得胃部都要痉挛了,痛苦得很。
    谢玉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按了几下,魏瑾瑜立刻觉得舒服许多,但之后,她当真像是之前说的那样,捏住他的下巴直接把那汤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魏瑾瑜忍不住咳了起来,但谢玉灌汤药的手法很有技巧,又按了几处穴道,他再怎么咳都没把汤药给咳出来。
    拍了拍他,谢玉轻笑,“好了,到明天就差不多没事儿了,乖乖躺着吧。”
    她要起身,却一下子被魏瑾瑜拉住了手。
    “谢谢。”他的声音极其虚弱。
    谢玉叹气,“所以说,就你这样子,还想着到处乱跑,也是太想当然了。”
    魏瑾瑜稍稍弯了弯唇角,“谢玉。”
    “嗯?”
    “有你真好。”
    谢谢你,最终答应——陪我远行。

  ☆、第61章 她的一生

第二天一早,竟然真的如那青年所言,乌云散去,万里晴空,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魏瑾瑜一觉醒来,感觉好似重获新生,即便腿脚还有些酸软,却到底不像昨日里连肠子都恨不得吐出来的痛苦了。
    这船是谢玉定制,下面舱房里的床铺几乎都是上下铺,但都铺着极柔软的垫子,睡着还是很舒服的,他们这间房间更是与陆地上无异,连床铺都很宽大舒适,甚至床单被褥都是用惯了的,在这微微颠簸的海上,于谢玉而言足以做一场舒适的美梦。
    魏瑾瑜醒来的时候,谢玉正抱着枕头睡着,呼吸平稳嘴角甚至带着微微的笑。
    他伸出手来,轻轻拨去了谢玉脸颊边的头发。
    那么多年,谢玉似乎丝毫没有变化,不知道是否因为她那所谓“武学”的缘故,使得她除了气质变得更成熟之外,长相几乎与多年前一模一样,岁月竟是丝毫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魏瑾瑜甚至担心过,若是自己已经年老,她依然这般年轻,到时候该如何?但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反倒再不关心这些,有时候,只看眼前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时间过去,他早不再计较这些。
    他这样的动作,让一向浅眠的谢玉很快醒来,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回精神好了?”
    魏瑾瑜微微一笑,“昨天多谢。”
    谢玉眯着眼睛看向他仍旧显得很苍白的面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半边脸颊,白得几乎要透明,给他长长的眼睫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要说魏嘉行挑着父母的优点长,但他的身上永远不会有魏瑾瑜这样独特的气质,看着很清冷,一双眼睛也清澈,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使得他整个人好似寒潭碧水,虽清却深。
    他的一生很特别,若不是碰上谢玉,或许他全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子瞻。”
    “嗯?”
    “你想习武吗?”谢玉忽然说。
    以魏瑾瑜的年纪,习武已经太晚,终生怕是都别想有什么成就了,但谢玉想教他的本就不是什么武学招式,而是一门高深的心法,当年魔门之中根本没人练的原因就在于这门武学残缺不全,唯有上卷心法,却没有下卷配套的招式,且因这是独门武学,没有配套招式,搭配别的武学根本无法发挥其威力,是以这昔日曾让武林中无数人垂涎的功法,只能束之高阁。
    谢玉伸出手来,朝着魏瑾瑜的肩胛骨摸去,魏瑾瑜有些愕然,但到底没有躲开。
    她在替他摸骨。
    魏瑾瑜的骨架早已定型,但一个人的习武资质本很难改变,除非自小用药改善,否则根本就是天生,当然,若是有特殊经历,或也可武功大成,例如这次也跟了来的鱼晓,便是天生的武学胚子,在玉阳十二坞中原武功只略逊于谢文博,然而奚水子塞外一行,突破自身极限,与之相对时反倒能略胜一筹。
    “谢玉。”魏瑾瑜忽然出声。
    谢玉抬头看他。
    “他们都是这样吗?”他认真道。
    谢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说什么?”
    魏瑾瑜坚持问:“都需要这样的吗?”他握住谢玉温软的手,叹了口气。
    谢玉想将手抽出来,他却握得很紧,于是笑道:“当然不可能,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魏瑾瑜的神色这才放松了,“这叫什么?”
    “摸骨。”
    “如何?”
    “还算不错。”谢玉抿唇笑了笑,事实上,魏瑾瑜的练武资质只能算得上中庸,不太糟,却也绝对不好。
    魏瑾瑜倒是很平静,“大概就是稀疏平常吧?”
    “嗯?”
    “其实我挺习惯的,”他自然地握住谢玉的手,“我这一生,除了容貌之外,大抵都稀疏平常,所以从幼时起,我就要花两倍三倍甚至四五倍的精力,方能达到父亲的要求。”他想了想,又笑了,“他倒是也时常对我恨铁不成钢的。”
    谢玉惊讶,他倒是从未和她说过这个。
    “所以,教我的时候,不要觉得我太笨就好。”
    说起来,魏瑾瑜这般长相,人家总会认为他什么都比旁人优秀,事实上,哪有天生什么都完美的人,他并不是那等天纵英才,便只能用勤奋来弥补。
    是以,很快这船上的生活于魏瑾瑜而言就不那么枯燥——或者说更加枯燥起来。
    修习内功,当真没有多少乐趣可言,需要定的下心,若是让个少年人来,怕少年心性跳脱难定,反倒不易练,但魏瑾瑜这等,不仅沉稳且极有耐性之人,倒是十分合适,除却内功之外,谢玉教他些许简单的轻功提气之法,倒是与招式无关,一时间,于魏瑾瑜而言,时间过得极快。
    包括他的近侍佟柏、佟晟两人,也让灵雨姐妹教了点粗浅武艺,出门在外不比在京中。
    “大龙头,我看我们已经偏离原本要去的地方了。”奚水子道。
    旁边鱼晓拿着一支烤鱼啃着,几乎没多久就啃得只剩下鱼骨架,他想着与其等那几个小子慢慢钓上来,还不如下海捞几条,正在考虑的时候,便听到谢玉轻“咦”了一声,于是抬头看去。
    远远的在那水天相接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线陆地的影子,因为还距离很远,这会儿看来就像是一条黑线。
    “是陆地!”鱼晓蹦到船舷边,大声叫道。
    无论是谁,在海上漂了两个月之后,再次看到陆地怎么都会激动的好吗?
    奚水子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地图是谢玉从异域商人那里收来的,不仅各种比例不对头,更兼画得十分抽象模糊,使得要根据这张地图航行十分不容易,因此他们早早就已经偏离了航线,根本不知道这会儿来的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他们航行经过的地方,却被他们根据方位和航速做了准确的地图标记,以便可以顺利回航。
    “看来,我们到第一站了。”谢玉柔声道。
    船上众人因为长时间吃罐头虽不曾生谢玉曾读到过的那种缺少维生素而生的病,却到底变得有些恹恹的。他们将那些玻璃罐子都留着,既然看到了陆地,到了新的地方,自然可以继续产出新鲜的罐头。
    这里距离大晋已经不止千里之遥,却不知是怎样的异国,不过,他们这艘船上,除了玉阳十二坞的一百多人以外,装着的全是瓷器、丝绸、茶叶和各种精美的玻璃搪瓷器具,甚至有两箱子玻璃纸包裹的礼品和糖果,对于他们而言,这根本不值钱,然而谢玉估计不论在什么样的异国,这都是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当然,前提是前方是有人类文明的地方,哪怕是原始部落都好,千万别是一片荒芜的无人大陆就行。
    听说见到陆地的消息,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几乎都要跑到甲板上来跑圈,不多时,魏瑾瑜也来了,他修习内功的时日尚短,尚且看不出什么来,但精神明显比起之前要好得多了,反倒是佟柏两个一派被折磨得不轻的模样瞧着凄惨不堪。
    “终于见到陆地了。”魏瑾瑜也在感叹。
    谢玉手上的自然是好东西,这短短的时间里,魏瑾瑜感觉比以往要耳聪目明不少。
    “大龙头,有房子!”
    通过长长的望远镜,早已经爬到上面瞭望台的鱼晓一下子叫了起来。
    谢玉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现在就看,他们到底欢不欢迎远方来的客人了。”
    ——不管欢迎亦或不欢迎,他们带着善意而来,却也不惧于用暴力回击。
    这是谢玉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
    **
    “那后来呢?”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魏嘉梓侧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后来——你、们、该、睡、觉、了!”
    旁边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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