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画堂春深-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出来他是个瘫子。
  红衣衬着他略显青郁的白面,并不喜庆,反而有种病态的孤冷。
  他自斟了杯酒,远远递给季明德,问道:“季大爷是何方人氏?”
  “秦州人。”季明德道。
  兔肉被灵光撕成了细条,又抓了各类香料拌过,盛在盘子里放到了火边。热腾腾的烤地瓜被切成了牙状,一牙牙摆成朵盛开的花瓣一般,亦摆在盘子里。
  李少源接过筷楮,一口兔肉一口酒:“季大爷做何营生?猎户还是劫道?”
  季明德呷了口酒,淡淡道:“举子,上京赴考而已。”
  李少源原本深垂的眼皮跳了两跳,抬头一笑:“原来是位举人,失敬失敬。”看他满脸络腮胡,身高八尺一身匪气,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读书人。
  相对吃了两口酒,李少源被冻僵的手脚才算有点缓和,脚无知觉倒还罢了,方才冻麻木的两只手,此刻着酒一激,从附骨的筋膜往外透着刺痛,几乎握不住酒杯。
  “秦州人,姓季。”李少源笑握着盅子,再呷一口:“那您可识得一个叫季明德的人?听说是个药材贩子。”
  季明德拈盅一笑,颊侧两个洒窝漾开,如昙花一现,随即收于无形:“识得。”
  两个正在忙乎的小厮齐齐怔住,斟酒的灵光险险砸了酒壶,正在铺地铺的炎光自来在李代瑁面前跪惯了,李代瑁一笑就要发怒,吓的他下意识扑通一跪,心里骂了句脏话。
  李少源更是脸色大变,险些喊出声爹来,袖管便咳,一盅子酒全洒在衣服上。
  三人心里同时暗叫,若非此人声带更有刚性,更年青,以他这极肖荣亲王李代瑁的面容与笑,他们简直要怀疑是老王爷亲自追来,埋伏在这关山道上,要把他们拎回长安。
  拉成丝,琥珀色的酒浆缓流,注满酒盅,李少源又挑了一筷子兔肉嚼着:“先生与那季明德,相熟吗?”
  瘫痪之后,李少源曾立志要用两只胳膊拖着身子爬到秦州,当面问一问,究竟是不是宝如指使家仆投毒在匕首上害他。那封信是她的笔迹,言辞决绝,他也认了。
  可他不相信曾经深爱过的人,会致自己于死地。
  他曾在交泰殿外跪着苦求白太后,只求太后不要灭赵放的九族。白太后表面答应,转身赵放一府却全被烧死在往岭南的半途上,宝如误解他也是应该的。
  后来荣王妃作主替他娶了尹玉卿,夫妻相敬如冰。再后来他便听闻宝如在秦州嫁了个膏药贩子,李少源才如梦方醒。
  少年时的山盟海誓如水散去,他娶了自己生平最讨厌,打心眼儿里看不起的女人为妻。他视若珍宝,当成月中婵娟的那个姑娘,自愿嫁给一个膏药贩子。
  李少源心高气傲不肯多问一句,以为季明德只是个膏药贩子,不知他还是个举人。否则的话,整个秦州总共三十个举人,姓季的顶死也就一两个,岂能相见不相识。
  季明德又笑,摇头:“不算太熟。”他一笑,便与荣亲王李代瑁绝肖。
  不说灵光和炎光两个忙碌着的小厮膝关节作痒,随时准备下跪喊王爷,就是李少源心头,也是一悚一悚的。
  从前年冬月间瘫痪之后,李少源砸过,闹过,上吊自杀过,大雪天里往秦州爬过,闹到荣亲王府鸡飞狗跳,老太妃挂了一回梁,被救下来之后,他才算屈服。
  原本,他是从腰椎开始,下身毫无知觉,两条大腿全然无力的。
  谁知到了上个月,他吃了宝芝堂东家方勋从秦州寄来的药,腰部居然能动了。不过两条腿的膝关结仍还麻木,依旧走不得路。
  方勋在秦州,宝如也在秦州。
  李少源终究放心不下宝如,遂也不跟王府诸人打招呼,悄悄带着两个小厮出行,一是为了找方勋替自己治腿,再也是想去看看,宝如找的那膏药贩子如何,她成亲之后,究竟过的如何。
  李少源默了片刻,两道秀眉微簇,随即弹开,强抑着痛苦问道:“季明德其人,如何?”
  季明德再笑,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道:“既不熟,岂能妄断他人的为人?”
  灵光凑了过来,给季明德斟酒,道:“听说他是个贩狗皮膏药的贩子,那等贩子,是不是常年走口外,塞外,土蕃等地?”
  身背褡裢骑着骆驼,或者肩上架着七八尺高的药包,破褛烂衫,一身臭汗,灵光和炎光两个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季明德来。
  季明德点头:“是。”
  灵光叹息,摇头:“既你认识季明德,可识得他家娘子?据说去年七月才成亲的。”
  李少源盅在唇边,冷冷盯着季明德,也在等个答案。
  烛芯微跳,外面风嘶刮着雪沫子从门缝里往里灌着,铺好床的炎光也凑了过来,要听他的答案。
  恰此时,屋子里又是地动山摇一声巨响,震的梁顶上的土都簌簌往下落着。
  四人同时回头,李少源道:“内室是谁?为何不出来?”
  季明德笑:“我家内人,面羞,不爱见客。”
  他转身进屋。灵光过来替李少源解衣,与炎光两个扶他到那铺盖上去歇息,劝道:“翻过这关山,不过百里路便是秦州,方太医就在秦州,等到了秦州,您的腿就有救了。”
  李少源揉着自己两个膝关节,两条腿看起来完好如初,可膝关节就是毫无力气,腿从膝盖以下,就是两个摆设。
  卧床一年多,害怕肌肉会松驰,他每晚入睡前都会自己揉搓双腿,促进血液流通,但无论怎样,肌肉仍在渐渐松驰,两条小腿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无力。
  他望着门上不停往里涌的雪,道:“炎光,明儿劈树替我做幅拐,等下了关山,我要自己走路。”
  灵光劝道:“少爷,您这腰也才刚刚能动,能坐在马上,未见方太医之前,小的劝您还是保养着些,否则再伤了腰,像原来那般半截身子都动不得,如何是好?”
  李少源坐在铺上苦笑:“就算架着拐,也是走路,总比叫你们背着,或者叫马驮着的好。”
  灵光替他掖上被子,安抚道:“爷快睡吧,等到了秦州,找到方勋治好了腿,便有什么疑问,也就能跟赵姑娘当面对个清楚了不是?”
  仅凭方才那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季明德觉得宝如大概是把土地公给砸了。


第56章 相逢
  这一回她没有躺回被窝而是弯腰在神龛上手扶着土地公眼看歪倒的神像砖基整个垮塌洒了一地。
  宝如手扶着塑像也笑不出来了见季明德进来大松一口气:“明德,我有话跟你说,但你能不能先把土地公的神像给摆正?”
  季明德两颌寸长的胡茬,仍旧笑的温和耐心,也不问宝如为何那好好儿的土地公会歪倒默默填好基座将土地公摆正,安稳在上头双手合什给土地公告罪这才坐回被窝里。
  宝如斟酌片刻准备先从简单的说起缩在被窝里乖顺顺的小羊羔一般偎在他身旁,一手惯常摸了上来说:“外面那个人,我认识。”
  这种无意识的挑逗情欲季明德常常觉得享受所以总不爱戳穿,但此刻他却是真的不喜欢,欠了欠身,将她的手压回被窝:“那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宝如摇头:“他叫李少源,是荣亲王李代瑁的长子,我嫁给你之前,退婚的人就是他。明早等他走了咱们再走,我不想见他。”
  既她如此坦诚,季明德也得坦承:“他是叫人背进来的,似乎双腿走不得路。”
  宝如悄悄摸上季明德胸膛的手停在半途,一口气屏了半天,才缓缓吐出来:“哦!”不过一声轻哼,听起来五味陈杂,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心情。
  默默躺了片刻,她摇了摇季明德的手,声儿有些哑:“你瞧他是在山道上摔断了腿,还是那腿原本就不合适?”
  季明德早听方衡说过李少源的腿,遂道:“当是旧伤,从膝盖以下无法着力。”
  宝如方才隔门看过一眼,李少源貂裘蟒袍,冷白的脸宛如雕成,依旧是往昔的清冷孤傲。看他坐在室中一方毯子上,她没有发现他废了双腿。
  她也真是傻,怨了他那么久,怎么就没有想过,若非双腿废了,他怎么可能不往秦州找她。
  溯论他们二人的缘份,自打出娘胎,月子里宝如就见过李少源。荣王妃带着四岁的李少源到相府为她贺满月,李少源幼时就是个倔乎乎的性子,自家的弟弟和妹妹从来不曾多看过一眼,却对个月子里的小娃娃起了好奇心。
  宝如母亲段氏笑着逗趣儿,问他:“世子爷瞧着我这小闺女,她好看否?”
  李少源盯着那小孩子又圆又亮的眼睛,深深点头:“好看。”
  “像什么?”段氏追问。
  李少源沉吟片刻,小小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形容,下意识道:“像个宝贝!”
  宝如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老太妃的心肝肉儿,荣亲王妃的嫡长子,向来出巡身后十几个护卫威风凛凛的世子爷,只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她觉得他应当是悄悄出的门。
  如此推算的话,也许她走之后,他就瘫了双腿。那和尹玉卿的婚事,定然也是被迫结成的。
  仿如这劈山而凿的窑洞顶上,那黑洞洞的顶子一般,她的头顶,笼罩着一片无形的阴云,它笼罩着李少源,也笼罩着她,叫这些正当年的年青人们受着命运捉弄。
  那封血谕是她的催命符,也是她的杀手锏。如今赵宝松一家已经安全了,她需要那份血谕,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或者可以保全她和季明德的性命。
  可那封血谕,它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山中非但无甲子,连时间也无,暴风雪肆虐的夜晚,连时间都涩滞了一般。夫妻各怀心事,宝如欲要等季明德睡着了,爬起来将这屋子细细再搜一遍,自知此法不过刻舟求剑,总希望能从这庙里搜出那份血谕来。
  她醒着的时候,手总不安份,放在唇上咬了咬,又寻摸了过去,寻到季明德前胸,欲要去捉个小豆豆。
  谁知这一回一摸是个硬梆梆的东西,宝如再伸手一抓,三寸宽,半尺长的鎏金铜匣,上面挂着三把锁。
  她怎么觉得,这鎏金铜匣那么像自己丢的那一只?
  宝如腾的爬了起来,一脚踢开被子,连蹦带跳,一头撞在供案上,疼的晕头转向,猫都要迷路的黑暗里,摸到供案上的火折子连连的打着,终于,烛台叫她引燃。
  那泛着冷金色铜光的条匣,上面挂着三把锁妆台的小锁,恰是她去年回秦州的路上,藏在土地公神台下的那一只。
  季明德也坐了起来,来拉宝如的手。宝如又恼又气,又不知他是何时藏的,只觉得他将自己当成个孩子一般玩弄,又因为这东西失而复得,掩不住那份欢喜,半是故作半是怕与伤心,呀的一声,哭了起来。
  季明德将宝如揉进怀里,道:“你听我慢慢给你讲。”
  宝如连推带拒,气呼呼道:“你玩我,你居然玩我……”
  “你可曾看过里头的东西?”宝如气呼呼问道。
  季明德连连摇头:“三把大锁,我又怎能撬得开?放心吧,我未曾看过。”
  宝如抬头看了许久,黑暗中也瞧不清季明德的样子。她一颗心却止不住的往下沉着,暗道果不其然,打她去年回乡的道儿上,他就已经盯上她了。
  既如此,她又怎能逃出生天。
  俩夫妻在屋子里推推搡搡,外面李少源两腿走不得路,忧心忡忡,还记挂着嫁给个膏药贩子的宝如。
  他已是她人丈夫,宝如也早嫁旁人,她那封催命的信并那只镯子,他也一直带着。徜若相逢,李少源想把两半碎镯还给宝如,就算交付了自己的前半生。
  灵光和炎光并排躺在草堆上,听着屋子里一开始进了老鼠一般,又那未谋面的季娘子小声儿叽咕着,渐渐变成了哼,年青小妇人的颤哼,于这些未开过荤的小小少年来说,总是那么意味深长。
  两人你捣我一拳,我捣你一拳,悄声儿的议论着:“这季大爷哪像个举子呀?一身匪气也就罢了,如此寒夜,大雪打了一整天,他竟还有心情……”
  乍着耳朵听了许久,那季娘子的声儿渐渐低了,两人一腔的火气,你捣我一拳,我捣你一拳,就在麦草堆里不停的缠打着。
  那恰也是去年的冬月。季明义给皇家贡完药材,返乡,死在了关山之中。
  尸首被运回去时,季白对外宣称他是不小心落下山崖,掉进水里溺死的。但季明德是方升平的干儿子,平日除了书院读书,偶尔也会上山,跟着土匪们打家劫舍。
  季白当初上仙人崖,找方升平出钱卖凶时,季明德就在里间的窑洞里拨算盘。最后方升平拒绝,给十万两银子也不肯杀季明义,季白当时还笑了一句:“方兄,土匪若是讲起仁义礼智信来,也就离死不远了,是不是?”
  当时季明德还不知道他们两兄弟是李代瑁的种,和季明义一样,以为季白那头白眼狼是自己的亲爹,没想到季白会真杀自己的亲儿子。
  季明义比不得他从小过继到二房,是季白一手养大的。因自幼跟着季白走塞外,走口外,晒得一身黝黑古铜的肌肤,身长八尺的大汉,性子和善开朗,与季明德截然囧异。
  直到尸首被运回季家大宅,季明德才知道季白果真把他大哥给杀了。古铜色的手腕上,绣花针浅浅一道缝合。他用了最温情,也最残忍的方式。割开他的手腕,放空他身体里的血,让自幼养大的儿子在无助和绝望中慢慢的死去。
  那是季明义的百日祭,季明德入关山,来祭大哥的亡魂,夜里至这土地庙,庙里灯火通明,是赵宝松所率的家奴们。
  寒月如盘,冷鸦呱噪,山门戛然而响,里面闪出个穿着青缎面珍珠扣对襟旋裳的少女,双手合什在一处,站在那暖光烘燃的山门上,对月深深拜了一拜,随即便有个小丫头出来,给她披了件宝蓝面灰鼠皮的披风。
  那是季明德头一回见宝如。从京城返乡的相府之女,华服锦衣,长裙逶迄,身后跟着四个小丫头,两个老婆子。
  早在她还未入关山之前,王定疆就通过胡魁给方升平传了话,除了这小姑娘,余人一个不留,斩草除根。随行途中所有物品,无巨细全要返送京城,送入皇宫。
  那小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在等着她,一人转到山庙侧那马棚处,对月结手,默默祈祷着。
  彼时,季明德窜上房顶,如条潜行的独狼一般,明亮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
  从那一夜之后,先是在关山中遇匪,仆从死的死,散的散,仓惶逃回秦州之后,赵宝松再遭绑票,大年初一的晚上两姑嫂抱着个孩子,在风雪中上仙人崖赎人。
  季明德像半夜啸月的那只狼一般,一直就那么注视着她。看她仆从四散,看她卖掉大宅搬入赁来的小屋子里,一件件扒掉身上的首饰。
  所以,他才会不早不晚,恰赶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娶她。
  在这大雪封山的小小子孙庙里,宝如和李少源,一个要往长安,一个要往秦州,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赶的那样巧,离的那么近,又差的那么远。
  外面燃着的火还未熄,宝如待季明德呼吸匀了,便悄悄儿起身,坐到了粗板钉成的木门上。
  隔着木门上那圆圆的朽洞,灵光和炎光都是和她一同长大的少年,并肩歪在一处,李少源单独一人睡着,在这个位置,她能看到他的脸在火光里跳跃,人似乎瘦了许多,两眉紧簇,显然怀着沉沉的心事。
  她伸手欲抚开他浓簇的眉,可是婚姻就像这道薄薄的木板门,那怕朽朽欲坠,也是天然的屏障,此生,她跟李少源再无缘了。


第57章 疗伤
  这注定是漫长而又难熬的一夜也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一夜。待宝如歪在那门上嘴角流起了口水季明德才翻身坐起来屈膝半跪在她脚边。
  她微撇着唇像个临睡前受长辈责骂一顿的哭着入睡的孩子一般委屈。眸儿垂着门外灯火跳跃,闪在她长长睫毛角上挂的那颗泪珠子上,颤颤欲坠。
  季明德伸出拇指替她揩了揩唇角,抱她放进热烘烘的被窝里。她下意识的,一只手便摸到了他胸前抚了两抚才蜷身睡了。
  出门,季明德往火堆上搭了两块柴再掏空塘子轻送一口气进去火焰顿时腾空而起整间屋子都被照亮。
  柴禾经火噼啪作响。灵光和炎光两个勾肩搭背,流着口水睡成个人事不知。
  季明德脚步沉沉,踱到李少源身边垂眸看了许久缓缓屈膝,手刚触及他那床蓝缎面的锦被,一枚飞镖随即飞出,直射季明德的眉心。
  季明德左手夹镖,同时右手两指追到鬓角,李少源翻身坐起来的时候,往他鬓角再打了一枚。
  不待他有片刻喘气,一把匕首已照咽喉刺来。季明德双腿绷直一个平劈在地板上,脖子一仰躲开匕首,待李少源低头上,两枚利指,一左一右,恰扣在他的咽喉处。
  季明德抽过李少源手中匕首,调个个儿,在火焰中上下轻燎:“瘫痪多久了?”
  “一年半!”
  白衣的少年虽瘦,冷傲,但极敏锐,一双眸子里满是审夺,盯着面前这肩膀宽阔,斯文中带着匪气,整个人都与他父亲仿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的年青人。
  荣亲王李代瑁的丰神俊貌,长安无出其右者。穷极天下,要找一个生的这么形肖,神肖于他的人,还真是件难事。
  “相逢即是缘份,我来替你治腿,但有个条件。”季明德燎罢匕首,便要来拂李少源的裤子。
  “什么条件?”李少源手按上枕头侧的佩剑。
  季明德道:“不要问为什么。”他抬眉,重复一遍:“我替你治腿,但不要问为什么。”
  他说着,匕首挑起李少源的裤子,引了盏灯过来,对灯细细看着:“方勋给你用的什么药?”
  所谓病急乱求医,大概就是李少源此刻的情形。面前这个极为肖似他父亲的男人,自然而然给他一种迫力和信赖感,而且他还认得方勋,语气淡淡,似乎与方勋熟识。
  他神秘,又似乎掌控一切。李少源打算赌一把,舒了两条腿道:“不过是些粉沫,具体药性我并不知道。”
  季明德伸手:“拿来我瞧。”
  ……
  磨的很细的透明晶粉,这是一种硝石,本是外用之药,李少源口服,所以眼底会有淤清,以毒攻毒,虽说腰能动了,但他同时又种了另一种毒。
  李少源被压趴在铺上,歪扭着脖子,道:“季先生,你要在我身上动刀子,总得让我看一眼是怎么个动法。”
  季明德轻轻划开李少源膝窝处的薄皮,能见点血的薄缝,只是割开了表皮。随即将那透明晶粉洒在伤品,不一会儿,李少源只觉得两只膝窝透骨的酸,接着便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物在他两只膝窝之间窜动,在肉里钻来钻去。
  并不疼,只是酸痒,迸裂般的胀感,他难过的恨不能抱起双膝屈着打量个滚儿。
  季明德两只手压着他的腿,喃喃道:“勿要惊了它,再忍忍,再忍忍它就冒头了。”
  灵光不知何时醒的,凑了过来,便见李少源的膝窝处肌肉疾速颤动着,他还迷迷糊糊,瞧见李少源的右腿窝里似乎冒出个线头来,揉着眼睛便要去揪,季明德斥道:“住手,你若惊了它,叫它再缩回去,就再难诱出来了。”
  那竟是个活物,一点点从肉里钻出来,往那透明晶粉堆里爬着。
  另一条膝窝处也钻了一只出来,眼看爬出来都有寸长了,还在继续往外爬。那东西像小小的蚯蚓,或者蛇,无头无尾的,就那么爬着。
  灵光恍然大悟:“季大爷……这虫子它已经长到这样大了?”
  季明德眼看两条虫子都爬了出来,引火过来,连同那白色晶粉同时点燃,不过嗤嗤两点绿火,寸长的寄生虫,就那么被烧成了一点黑迹,附在李少源的腿上。
  李少源趴着,只看了个大概,并未看清虫子长个什么样。灵光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以为虫子钻了出来,李少源就此能动了,连忙扶着他起来就要走两步。
  瘫了一年,李少源也颇激动,扶着灵光的手想要站起来,使了半天的力,两条腿仍是纹丝不动,他到底雅量足些,虽失望,也不好说什么。
  灵光却急了:“季大爷,您这是叫我们爷白高兴一场啊,他怎么还是不能走?”
  季明德打水细细洗着自己的双手,头也不回,淡淡道:“这种寄生虫名叫骻,是沙漠里才有的东西,遇血而钻肉,附筋而生,会吐唾液以麻痹人的筋络,所以你筋络麻痹,才走不得路。
  既骻已出,再忍两天,待毒性散了,自然就能走了。”
  “季先生究竟什么来路?为何要救我?”李少源仰头,那头顶着梁的男人,在这浅而窄的屋子里,看起来份外高大,神秘。当然,还总让他有一种想跪下叫爹的冲动。
  季明德默了片刻,道:“你为何不想想,沙漠里才有的寄生物,怎么会钻到你的筋膜之中?”
  李少源愣了愣,苦涩一笑:“知道。”
  若说当初毒虫未出时,他还天真妄想,会不会是别人借宝如之名下的毒,等毒虫出,他才不得不相信,果真是宝如下的毒。
  次日一早天光放晴,太阳晒着屁股,灵光才猛然一个翻身惊醒。
  身边的炎光还在呼呼大睡,世子爷李少源早醒了,正坐在毯子上用青盐涮口。他经过时差点踩到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