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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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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性传染病一起,治病将养,拖拖拉拉便过了五个月份,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体状态时好时坏。
    落胎伤身,但生下来麻烦或许会更多,姜惠一咬牙狠心,是劝她拿掉的。
    那时姜骊已经瘦的没了半点光彩,全身上下只有隆起的肚子有肉。
    “算了……吃了这么多药,看了这么久的病,他也没走,也许是老天要她留在我这儿。”
    她那时对姜惠说,“生吧。”
    “哪怕生下来不够聪明,身体比别人差,我都认了。”
    这一辈子磋磨养大就是了。
    一边是大月份落胎对身体的伤害和后遗症,一边是单身妈妈的未来,姜惠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留了下来。
    姜惠知道姜骊和佟迎好过的事,但知道的不多,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见姜骊最后几个月养胎期间绝口不提他,心有疑窦,问过一次,之后再没开口。
    姜惠越发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喜,尤其生产的时候姜骊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想到姜骊为这娃娃受的苦,姜惠就待见不起来。
    更糟糕的是生完孩子,姜骊陷入了产后抑郁的症状里,她忙前忙后全程照顾月子,出了月更是一刻也离不了地帮忙照看婴儿。
    姜骊的状态根本没法带孩子。
    大半年过去,姜骊才完全恢复,身体好起来,情绪正常,除了丰润了些,明艳一如从前。
    孩子的名字用的是孕期起好的,蜜。
    一生如蜜,甜甜美美,苦难酸涩尽数远离。
    毕竟是亲手带在身边照顾,姜惠慢慢对外甥女产生了感情。
    考虑到产后抑郁对姜骊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在她提出要跟随曾经的导师组建的团队外出研究时,姜惠没有阻止。
    她本来就不是会在家做主妇带孩子烧饭的女人。
    姜惠便担起了照顾姜蜜的责任,姜骊一段一段时间往外跑,在外几个月,回来几个月,日子过得规律而平静。
    另一边,常德顺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
    直至姜蜜五岁,她都没有提过孩子的父亲。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在那一年变故突生。
    姜骊在高寒地区进行濒危动物研究时卷进偷猎事件,救下藏羚羊,但却在偷猎团伙的追击中撞翻车,连人带车摔下山。
    尸骨无存。
    姜骊发生意外之后,姜惠得知了姜蜜生父佟迎的讯息。
    姜蜜学说话太慢,五岁了还不怎么开口,慢到让她和常德顺担忧。处理完丧事联系上佟迎,一是告知他姜骊去世的消息,二是希望他能稍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专业医生看看姜蜜的问题。
    那是他们做的最错的决定,至今想起,仍觉得后悔不已。
    也是那之后,姜惠才在姜骊的遗物中找到她产后抑郁期间写的日记。
    关于和佟迎的点点滴滴,让她积压在心难以抒发不想对人言的一切,全被她写进了日记里。
    姜惠大哭了一场,常德顺心里更是插进了一把刀。
    他的命他的腿他的生意,撑起这些的竟然是姜骊一个人的痛苦。
    日记本原本要烧,犹豫过后,被姜惠锁在了柜子里。
    姜蜜考大学之前因缘巧合发现并打开看完。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没出来。
    她临时改变志愿,去学兽医。
    她和反对的姜惠、常德顺吵了一架,第一次忤逆他们的意思。
    人生在世,太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想记得一些什么。
    仅此而已。
    ……
    邵廷和姜蜜跪坐在厨房地板上,她在他怀里,哭得双眼通红。
    他紧紧抱着她,没有出声,没有说一字一句,任她放声宣泄情绪。
    从姜惠那弄明白一切之后,他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之所以他爷爷会说那样的话,之所以佟家老爷子会训责佟迎,是因为他们都知道。
    结婚之后,佟迎醉酒失态一时没忍住,在妻子身上做了同样的事,娶进门家世相当的老婆,自然闹得不可开交。
    佟老爷子便是在那一次敲打得知,同样的事情他早在另一个人身上实施过无数次。联系之前传到耳朵里有关那家人找上门发生的情况,佟老爷子大动肝火,恼怒不已。
    去找,只可惜他们迅速搬离了当时那座城市,潜入茫茫人海中。
    之后二十年,再没有上门一次,再没有和佟家有过牵扯。
    没人贪他们佟家什么。
    并没有。
    姜蜜哭得邵廷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她在他怀中颤栗,蜷缩,每泣一声便教他心里更紧一分。
    她心里有阴影。
    儿时的记忆和她母亲的遭遇,让她心中部分位置被阴影遮蔽。
    但她一直很努力,积极向上地想要改变,想要适应,和孟行言在一起就是尝试。
    她试过,然而仍无法迈过障碍,面对孟行言的亲昵避而不及,像容易受惊的雏鸟。
    ——即使这样,她还是坚定地朝他靠近了。
    当初说要好好想清楚时应当是彷徨不决的,除此之外,还有那时候他并不能明白的她的忧惧。
    在宴会上下意识追他,等他怒而折返猛然拉住他袖子让他听她说,拽他到暗处一句句剖白心意……
    还有每次和他亲近,做这些的时候,她抵抗撑下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情绪?
    “……是我的错。”他撩开她的额发,轻轻亲她的额头,“不见了。无关的人我们不见,再也不让他到面前晃眼。”
    佟迎还是佟什么都无所谓,统统都滚,有多远滚多远。
    姜蜜满面泪痕,脸上狼藉一片,一抽一噎整张脸都红了。
    把阴影踩碎,大步迈过去,前路才能光明。
    他并非有意作这出吓她。
    邵廷脸贴着她的脸颊,和她湿泞的面庞紧紧碰在一起。
    薄唇触到她脸上的泪痕,皮肤是热的,水迹是冷的。
    咸凉之中略带一丝苦涩。
    那是藏在不能见光之处,晃荡了二十多年的心酸。

  第56章

    姜骊的墓在村后山上辟出的墓地;原本常德顺想过把墓迁到n城,但她的尸骨根本没能收殓回来;早就化入尘泥,散于风烟;墓里是空的,迁不迁都没有意义。
    和姜家二老立在一块,还能做个伴。
    一大早;邵廷带姜蜜去买了香烛和纸钱,一应祭拜用品准备妥当,手牵手步行到山上。
    先给三座墓扫干净灰,再一一摆上祭品,给姜家二老先烧了纸钱,最后才在姜骊墓前蹲下。
    姜蜜一年至多回来一次,这次又发生了许多事,邵廷知道她有话要说;站在旁边隔了点距离,给她腾出空间。
    姜蜜原是蹲着,后来半跪在地上;对墓碑上的照片低语。
    昨晚和邵廷聊了很多;饭做到一半,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晚饭没吃几口,并躺卧在床上谈了很久很久的话。絮絮叨叨有一句没一句,从小时候到大,直聊得星落天际,鱼肚泛白。
    终于把心底积压的东西都倾吐发泄出来,说完哭完累得不行,浑身没了力气,但同样的,压着自己的东西也仿佛一刹消失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提那个人,姜蜜不想在姜骊墓前讲那些东西。
    她只说:“我过得很好。家里常穆也很好,学习成绩稳定,考试压力不大。小姨和姨夫都好,就是小姨有的时候不太注意,总出乱子,前些日子弄伤了脚,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
    “你多看顾看顾小姨,别让她那么粗心。”
    第一次是被她气的,那时候觉得邵廷靠不住并非良配,没多久却又被他说动,现在把过去一箩筐往事全倒给了他。
    已经是站在他这边的了,姜蜜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小姨的,但若不是他让小姨信了他,这回的事,他大概也没办法知晓,更没办法这么快就将一团乱麻理顺理清。
    “这次小姨和姨夫没来,等清明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来看你。”
    黑白照里的那张脸,年华大好,明艳动人,如果还在,不知道会不会跟小姨一样,每天在她身后念叨她数落她。
    “我们过得挺好。你不用挂记,不用担心。”
    姜蜜抬手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碑面,弯唇笑了下。
    “……都挺好的。”
    前路在脚下,他们会往更好更旷亮的地方走。
    侧眸看了一眼,邵廷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姜蜜和他相视,笑了笑,转头对姜骊说:“这次小姨没有来,但是……来了另一个很重要的人。”
    笑意敛了敛,眸中盈光晃了晃,声音稍低几分:“他不一样,他很好。”
    没有往更深的地方说,点到即止,她不想提,也不想不相干的东西打扰姜骊长眠。
    山上风大,林深荫重,冬天气温低,姜蜜说了一会儿话不再逗留,起身走到邵廷旁边。
    “不聊了?”
    她点头。
    邵廷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走吧。”
    姜蜜另一手别好耳边鬓发,笑着点头,转身和他手牵手沿着来时路走回去。
    “你不问我说了什么?”
    邵廷说不问。
    爱说什么都行,说给他听,他听着,说给别人听,他等着。
    “过完年,明年清明的时候小姨和姨夫会回来,到时候我再跟他们一起回来扫墓。”她道。
    他嗯了声,“我开车。”
    姜蜜瞧他,“你也来?扫墓哪有带客人的……”
    邵廷挑了挑眉。
    没听见他说话,姜蜜侧目看去,他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等姜蜜看清,也没等她发问,他牵起她的手,把那小玩意套在了她手指上。
    一枚枯枝编的指环。
    姜蜜顿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停了,愣愣看着手上的东西。
    “女婿回来扫墓就说得过去了。”
    她还是微愣,说不出话。
    邵廷抬手揉乱她额前的发,唤回她的神思:“结婚吧。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结了婚,小姨看我大概能顺眼一些。”
    “你说认真的还是……”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邵廷侧身向后看了一眼,而后和她对视,认真专挚。
    “妈妈就在那,这条路上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我以后对你不好的话,让她教训我。”
    姜蜜眨了眨眼。
    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邵廷有点耐不住,刚要搂过来看看女朋友是不是被吓傻了,她忽地扬唇一笑。
    “……好。”
    他顿了一下,“答应了?”
    她重重点头,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眉梢,眼里盈盈一片全是清亮喜悦的光,晃了晃手,秀自己刚刚拿到的‘戒指’,说:“手艺不错,编得还挺好看,勉强答应。”
    邵廷眉毛轻挑,“勉强?”
    姜蜜彻底笑开,眉眼弯弯扑进他怀里。
    “答应答应答应!一点都不勉强——”
    轻朗笑声,和林间穿透枝桠叶片的阳光相仿,空气谧然清怡。
    天际丽日高悬,尘埃砂砾归于脚下。
    前路漫长,自此光明可期。
    。
    整个春节期间,姜家人都很忙。
    ——姜蜜要结婚了,作为从小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外甥女,姜惠和常德顺对这门亲事可以说是十二万分上心。更何况对象还是出身宏辉邵氏的邵廷。
    邵均仪和姜惠夫妻见了一面,姜蜜和邵廷没有到场,全权让长辈们自己对谈。姜蜜很紧张,担心会面不愉快横生枝节,邵廷让她宽心,说:“爷爷年轻的时候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一直很讲道理,放心吧。”
    半信半疑地听了,等到姜惠两人回来,姜蜜旁敲侧击问了问,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但他们对邵均仪的印象似乎不错。
    姨夫常德顺说:“邵老先生明是非讲道理,沟通起来不难。”
    一句话,意思明白,和当年那个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的不一样。
    姜蜜放下心来。
    两家人把结婚的事搬到台面上来正式商量,邵廷的父母也到了n城,这里不是邵家大本营,但今年春节他们就在这过了。
    邵廷父母的意思是先订婚再结婚,邵廷没意见,但邵均仪说订婚太麻烦,直接跳过多余步骤,该干嘛干嘛。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两家人各自忙活,为年后婚礼做准备。
    婚礼日期定在春天。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好时候。
    向萱知道姜蜜这么快要结婚,本就有些不赞成,更是对日期大加吐槽:“什么春光万物的,你家邵廷发春是真的……”
    “你还说邵廷,先看看陆合什么样吧!”
    一看到她,两眼放光,时时刻刻都在躁动。
    他们的牵扯比起她和邵廷,还更纠结复杂,侬来侬去这么久了还没掰扯清楚。
    姜蜜嗔完,倒也没动手收拾她。
    因为忙着试婚纱,婚礼宴上各种东西虽然都有专人负责,最后还是要给他们过眼确定一下,每天时间都不够用。
    姜惠和常德顺今年甚至推了往年的应酬,把去朋友家拜年的时间也腾了出来。
    然而不仅没人怪罪,个个都体谅不已,很多不太熟的人也各种找方式和他们搭上关系,想要套交情。
    常德顺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邵家,忙碌之余更是感慨。
    姜蜜比起他们算是轻松,挑婚纱的事有邵廷陪着,距离尘埃落定还有几个月,他终于能正大光明把车开到楼下等,不用偷偷摸摸做贼似得避开小姨两人。
    花了两个礼拜时间,姜蜜火速挑好婚纱,某天出门的时候被姜惠用眼神斜了。
    “没事就在家好好待着,天天往外跑,像什么话。”
    姜惠假嗔着戳她的额头,“都快结婚了还差这一时半会?你也不嫌腻歪!”训完就走,或许是知道说了也拦不住他俩见面。
    姜蜜臊了个红脸,偷偷吐舌。
    嫌?当然不嫌。
    让邵廷站在这答,他怕是更会厚脸皮来一句:腻得还不够。
    姜惠说归说,想见面的,天破了窟窿也拦不住。
    邵廷照常来,自己开车,把热空调开到最大。
    对于n城来说,今年的气温偏低,大多数五度,降到零度左右也是常有的。他对姜蜜外套的厚度很是不满,姜蜜哭笑不得,他像是恨不得拿一床十斤重的棉被把她包起来。
    前段时间闹得彼此心情不好,浪费的约会得补上,再加上离婚礼越来越近了,她未婚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趁着还没嫁,抓紧时间享受一下。
    去加油站加油的时候,从便利店窗口买东西,邵廷一手理着加油的发票单,直接把钱包递给她。
    姜蜜付钱买了两瓶喝的,正要把钱包还给他,发现什么,顿了一下。
    “……里面的东西呢?”
    邵廷转头:“什么东西?”
    姜蜜亮给他看,“就是你放在夹层里的……”
    原本在那的,没有了。
    邵廷哦了声,“避孕套?拿出来了。”
    “为什么拿出来?”姜蜜赧了一瞬。在一起之后,他总是随身放一个,夹在钱包里。
    一开始觉得别扭,久而久之习惯了。
    他答得一点不羞:“不用再做避孕措施,留着干什么?”
    之前是为了防止未婚先孕,毕竟在没全然负起责之前,有些风险不应该让她承担。再者,谈着恋爱就把她肚子搞大,到时候上门,小姨估计就不止是给他脸色看那么简单,估计他以后都得端碗站着吃饭。
    姜蜜瞪他几秒,把钱包扔还给他。
    “说实话。”
    邵廷忽然道。
    她愣了下,“什么?”
    “那玩意儿真心痛。”
    姜蜜没反应过来。邵廷转头和她对视,目光诚恳,说出的话却不要脸至极:“你咬得我已经够疼了,再戴一个,勒得更疼。”
    绯红爬上脸颊,姜蜜回过神来,狠狠啐了他一口:“呸!”
    ……臭流氓。
    邵廷勾着唇笑,长臂一揽,将她箍进怀里一通揉。
    。
    宠物店新年后重新开门,姜蜜抽出空去了一天。店里的事她没精力全部顾上,便给资历最深的一个店员涨了工资,升她做了店长。
    大年十三那天,姜蜜去店里给几个小姑娘们发了喜糖,见她们有条不紊样样都处理得很好,放下心来。
    待了三个小时,傍晚时分离开,和邵廷约好一起吃饭,不能让他等太久。
    然而一出店门,却被一辆车拦住。
    佟迎。
    姜蜜脸色一变,眸光啥时冷下来。
    车窗降下来,端居在后座的佟迎凝了她几秒,说:“你和邵廷要结婚了?”
    姜蜜没说话。
    他皱了皱眉:“上车,我们谈一谈。”
    姜蜜还是没吭声,也没动。
    佟迎表情微沉,略有不耐烦。没等他发作,姜蜜先冷淡开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话,当年我小姨和姨夫和你说的很明白。”
    佟迎不悦,张口要斥她,姜蜜没给他这个机会。
    “佟先生,请你搞清楚,我姓姜。”
    姜骊的姜。
    和佟,是两个不相同的字眼,发完全不一样的音。
    姜蜜不想和他有牵扯,发自内心地对和他扯上关系这件事感觉厌烦。当下提步就走,不管他是气是怒,走得潇洒,毫不留恋。
    拦下出租车,打的到和邵廷约好的地方——早知道佟迎会找到她店里来,她不应该拒绝邵廷来接她的提议。
    叹了口气,下车的时候,天上忽然纷纷扬扬落下雪花,路上行人注意到,一个接一个诧笑起来。
    路灯澄而暖,大厦折射着鎏光,天幕星点摇摇晃晃,雪片片飘落,粒粒化开。
    他站在路边,长身玉立,携着灯影,逸洒轩昂。
    他是这副画面最好的部分。
    心平复下来,前一刻因为厌恶的人带来的不悦感受,顷刻烟消云撒,像融掉的雪。
    姜蜜深深吸了口气,扬声喊他的名字。
    他循声看来,朗毅眉眼,处处皆是温情。
    提步奔向他,在他暖洋洋的怀里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她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
    “怎么跑这么急?”
    他摸了摸她的脸,问她冷不冷。
    她说不冷,在他怀里轻蹭,“怕你等急了,所以赶紧跑过来。”
    邵廷牵住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今天还好么,店里有没有什么事?”
    姜蜜一下一下踩着地砖,偶尔踩到两片刚落到地上的雪花。听他这么问,她顿了一下,只是转瞬即逝飞快的一刹。
    而后便抬起头,笑弯了眼睛看着他。
    “很好。店里一切都好。”
    空气里飘着些微尘埃。
    尘埃无关紧要。

  第57章

  春节之后天气回暖得很快; 紧锣密鼓筹备了几个月的婚礼如期而至,婚宴举办前一天,姜蜜把东西搬进了邵家; 正式入住二楼主卧。
  家里佣人把房间内各处收拾了一遍,房间虽大,但原先是邵廷一个人住,现在多了个女主人,得腾出一半空间给她。
  最为直观的便是衣柜; 偌大一个檀木橱; 邵廷的衣物被归置到一边,另一边位置成了她的。姜蜜把衣物一样样放进去; 整理的同时顺便把邵廷的藏衣细致看了一遍。
  手上忙活,嘴里也不闲着; 吐槽停不下来。
  “你怎么会买这个颜色的衣服?你穿这个颜色才好看……”
  “这个领子怎么这么奇怪?能穿吗?”
  “这条领带的花纹……呃,你戴过没?”
  “这件是……”
  邵廷要帮忙; 她不让; 说他不懂; 理不好。坐在床沿边看她在橱柜前忙活,本以为没他什么事,谁知整个衣柜被她数落了个遍。
  平时穿的时候,没见她不喜欢,眼里放光为他倾倒的人不知道是谁。
  然而他只能点头,表示赞同:“嗯,我明天就让人全部换新的。”
  她磨磨蹭蹭,在衣柜前折腾了好半天,邵廷不停看手机上的时间,一个多小时过去,忍不住道:“剩下的回来再收拾,明天也有时间,不急。”
  “可是明天会很忙……”
  举办婚宴的日子,宾客众多,作为结婚主人公,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
  换做平时邵廷会顺着她的意见,然而今天不同,特殊日子特殊对待。
  “衣服晚上可以收,再晚点民政局关门,明天没有时间,顺延只能拖到后天。”
  领证的日子非同小可,邵廷说什么都不让她拖拉。
  姜蜜没办法,还未整理好的东西放到一边,换了衣服进浴室整理仪容。
  正准备要出门,宁叔上来汇报,见他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顿了两秒,对浴室里的姜蜜说了一声,和宁叔去了书房。
  “有事?”
  邵廷开门见山,宁叔也不废话,直入主题:“佟家那边出事了。”
  “说。”
  “佟迎出车祸了。手和腿,大面积重度骨折,似乎问题不小,佟老先生已经赶去了医院。”
  邵廷皱了下眉,“爷爷那边怎么说?”
  “老先生让人去探视过了,下午应该会亲自去一趟。”
  默了许久,邵廷点头嗯了声,“知道了。”
  宁叔犹豫:“那……”
  “爷爷既然处理了,人情往来也算做到位,多余的不需要我们管。”邵廷语气淡淡,对这件事没有过多兴趣。
  “太太那边……”
  “不用告诉他。”邵廷叮嘱,“在她面前不要多嘴。”
  宁叔见他态度冷淡,不再多言,应声说是。
  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该讲的讲完,宁叔不再打扰,识趣离开。
  邵廷独自在书房静坐,眉皱眉松,许久才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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