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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枝庶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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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拿些点心来,稍微垫垫肚子好去给太太请安。”她听见幼仪的话登时活过来一般,脆生生答应着下去了。
  刘嬷嬷进来,走到外间迎面碰上夏荷,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瞧。夏荷不敢跟她正面起冲突,出去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呸了一口,“老货,早晚让你好受!”
  不一会儿,夏荷端着点心又回来,还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
  “姑娘,刚才奴婢碰到崔姨娘身边的小玉,她偷偷把这个塞给奴婢,说是姨娘给姑娘的。”
  刘嬷嬷接过去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露出来,足有二十多两。
  昨晚上抱琴来了,幼仪连打赏的小钱都拿不出来,恐怕已经传遍整个内院了。
  “姨娘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打姑娘的脸吗?姑娘堂堂金家的主子,怎么轮到用一个姨娘的钱?”刘嬷嬷主张把银子给崔姨娘拿回去。

  ☆、第九回 再见

  幼仪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眼前浮现崔姨娘那双哭红的眼睛,心里登时一阵酸楚。崔姨娘原本是老太太跟前的丫头,有一次老爷回南边,老太太让她一路侍候着,回来就抬了姨娘。
  按照府中的份例,姨娘每人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身边侍候的两个小丫头每人各五百钱。一日三餐,两次点心,一年四季十二套衣裳都是府中供给,其他胭脂水粉、针头线脑等等之物随时去管事媳妇那里登记领取,没有固定份额只是不能超过上限。
  这有数的东西尚且分为三六九等,何况这没数的东西?崔姨娘那边短了东西,十回有八回要不来,只能自己掏银子另外买,每个月那二两银子就不够使了。而且她还有锦哥儿,哪个月不贴一些进去?
  幼仪去田庄,她偷偷打发人送来二十两银子,这会子又拿来二十两,前前后后加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不动弹才二十四两,这八成是又当了金银首饰。幼仪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小姐,她知道崔姨娘这银子攒的不容易。
  “姑娘,奴婢这就让人把银子给崔姨娘送回去。姑娘再怎么都是主子,怎么能要一个姨娘的银子?这要是传出去,还得说咱们金府没体统,主子的日子过得不如奴才!这不是往咱们府上抹黑,败坏府上的名声吗?”刘嬷嬷的话似乎挺有道理。
  “主子是不能要奴才的银子,可我是谁,姨娘又是谁?当初在庄子上住着,奶娘不也把体己钱都贴补给我用了吗?要是因为这个就败坏了金府的名声,那么咱们府的名声早就没了!”幼仪不紧不慢的说着,扫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姨娘给我送银子的事左右不过是你们和姨娘屋子里的两个丫头知道。你们要是不说,谁能知道?在主子跟前当差,嘴巴严实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况且人穷志短,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离这个月散月钱还有二十多天,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姨娘手头不宽敞,今天这银子我留下一半,算是借的,等攒够了就还给姨娘。若是谁敢到处乱说,被我知晓了,她就别想在这后院立足!”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可说这番话时,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凌厉的感觉,让人心中不免生出寒意。屋子里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敢接茬,刘嬷嬷觑了她一眼,张张嘴巴又闭上,到底是没敢再言语。
  “夏荷,你拿出十两给姨娘送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吧!”
  突然被幼仪点名跑腿说话,夏荷心中一喜,忙笑着回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给姑娘办得妥妥当当。”说完拿了十两银子扭身出去。
  夏荷这丫头虽然不够忠心,却胜在口齿伶俐心眼子多,暂时用她一用,也好牵制住刘嬷嬷。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等自己站稳了脚跟再一个个收拾她们!
  “春花,你把剩下的十两银子装在多宝格的黄梨木盒子里,钥匙你收好!”要是她连这把钥匙都看不住,那就真没有什么可教的余地了。
  “嗯。”春花不缺心眼,就是愿意干活,累了往床上一躺睡上一大觉,浑身都舒坦。她也知道这是姑娘看得起要重用自己,忙把银子锁好,把钥匙拴在自己裤腰带上,打算白天晚上都不离身。
  刘嬷嬷脸色有些不自然,往常姑娘对她是言听计从,而且一向把银子交给自己打理。今个儿这是什么意思?往后管钱的事交给春花了?自从姑娘大病一场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打秋千,一会儿被抛到高空,一会儿被摔到地上,而她自己竟然完全掌控不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忍不住又想起姑娘给自己讲得那个什么走狗的故事。
  幼仪收拾妥当,吃了一块点心,喝了几口茶。
  夏荷办完差事回来,笑呵呵的回着:“姑娘,奴婢把银子给了姨娘,姨娘挺高兴还赏了奴婢一个荷包。”说完把荷包拿出来。
  “既然是姨娘打赏的,你就留着吧。”幼仪是缺银子,可也不能连丫头的赏钱都惦记着,“姨娘怎么说?”
  “奴婢去了,先打听小丫头,说是老爷不在,姨娘起来了正想去太太那边请安。奴婢见了姨娘就说‘我们姑娘把银子留下一半,剩下的让奴婢送回来,怕姨娘手头紧。好在马上就要散月钱,十两银子足够了。’姨娘听见姑娘把银子留下,又怕她手头紧,满脸欣慰和心疼,问奴婢姑娘还说什么了。
  奴婢就把姑娘说得话如实回禀,‘我是谁,姨娘又是谁?’姨娘听见这话竟然红了眼圈,之后又破涕而笑,招呼小丫头给奴婢拿赏钱。奴婢悄悄捏捏,里面鼓溜溜,还不少呢!”夏荷说完笑得越发眉眼弯弯。
  这丫头笑起来很俏丽,倒是有三分颜色,难怪会心高气傲总想着攀高枝。若是她这一世能忠心肯安分,幼仪不介意给她个好出路,毕竟上一世她没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幼仪淡淡的说着,听不出个喜怒。
  夏荷听了心里越发欢喜,忙把荷包收起来。
  “你和冬雪跟我去太太那边请安。”幼仪带着两个丫头出了易水居。
  她们一直往东,转过小花园,忽见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个姑娘远远的过来。
  只见她梳着涵烟芙蓉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上穿着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瞧着淡雅中带着端庄的韵味。
  再看她的模样,十一二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杏眼含笑,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娴静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她的身材开始抽条,已经有少女的气息。
  “四妹妹。”她也瞧见了幼仪,紧走几步赶过来,轻轻攥住幼仪的手,上下细细的打量起来,“你长个了。”
  长个?应该是瘦显得吧!在庄子上这一年多,能吃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已经是不易。再加上幼仪心思重,饭量少的可怜,能长个才怪呢!

  ☆、第十回 众生相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幼仪看见金玉仪眼冒寒光,瞬间又敛去。
  上一世她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再蹈覆辙!
  “大姐姐!”她反手攥住玉仪的手腕,用力捏着,“大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玉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稍微缩了一下手却没挣脱开。
  “怎么了,大姐姐?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幼仪看见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委屈无辜又难过的问着,“我要是说错了你教我,千万不要厌弃!”
  “我怎么会厌弃四妹妹?这话从何说起?”玉仪忙忍住刺痛笑着,心里却在暗骂,“死丫头,看着这么瘦,力气却这样大!死乞白赖拽着自己做什么?”
  “姐姐不知道,我在庄子上生了一场大病,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姐姐变了一个人,不,模样还是这样漂亮,就是性子完全不一样了。梦中的姐姐阴险、奸诈,手段卑劣,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姐妹情谊,甚至还伤了我的性命。”幼仪的手有些颤抖,长长的指甲“不经意”间陷入她的皮肉之中。
  玉仪“哎呦”一声,她松手的瞬间指甲在里面勾了一下,就见玉仪脸色都变了。
  “是我不小心,竟然把姐姐弄伤了。姐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打骂,更不要记恨我啊。”幼仪看见她的手腕有被指甲抓破的痕迹,还有血渗出来,吓得惊慌失措,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看把你吓得,姐姐知道你不是有意为之,岂能怪罪于你。”玉仪是金府的嫡长女,打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还是第一次受伤,心里恼火可当着众丫头、婆子的面又不好发作。
  “姐姐对我真好!”幼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次捏在她的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又松开,“哎呦,我不是故意得,真不是故意得。”
  “没事!”这次玉仪说得有些咬牙根。
  “姐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端庄文静贤淑的典范,对长辈孝敬,对姐弟妹们照顾有加,对下人宽待。可那个梦太真实,让我分不清是真是假。直到昨个儿抱琴过来,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怎么会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姐姐对我好不是一日两日,府中上下谁不知道?”
  “姐妹有今生没来世,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呵呵。”玉仪笑了两声,可那笑声有些干涩,“快走吧,母亲该用早饭了。”
  一年多不见,这丫头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伶牙俐齿,说话严丝合缝半点纰漏没有。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总之,刚刚这个照面,自己竟然半点好处都没讨到,反而吃了亏!
  这边不等姐妹二人走远,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呼。幼仪扭头一瞧,原来是绣仪、韵仪两姐妹。
  “远远就瞧见大姐姐和四妹妹相亲相爱的拉着手,我和二姐姐都吃醋了。虽说四妹妹一年多不在府中,可大姐姐也别光疼她一个人啊。”韵仪的生母云姨娘,本是封氏身边的陪嫁丫头,后来给了老爷做姨娘。
  因为云姨娘在封氏跟前有几分情面,韵仪又是个乖巧嘴甜的丫头,故而得封氏喜欢。姐妹之中,她跟玉仪走得最近,说话也比较随便些。
  “鬼丫头,你惯会撒娇卖乖。”玉仪轻轻捏了一下她圆乎乎的小脸蛋,“昨个儿你还说四妹妹回来,你要如何如何呢。虽然你们只差一岁,却挺有姐姐的样子,快把你给四妹妹留的好玩东西都拿出来吧。”
  “一会儿我要单独给四妹妹。”韵仪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说话时略带些南边软糯的鼻音,听着就娇憨可爱。此刻,她正拽着幼仪的胳膊轻轻摇着。
  绣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见韵仪的做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的性子跟韵仪正好相反,偏内向,不善言谈。她的生母赵姨娘是老爷的贴身丫头,金老爷还未成家就开脸放在屋子里。赵姨娘比金老爷大两岁,做得一手好针线,为人老实稳重,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见半点张狂。
  封氏见她不生事,不说闲话,不背地里迷惑撺掇老爷,也就不为难她。她们娘俩儿闲来无事就在屋子里做活,有时候一天没一句话,日子过得到安宁。
  不过幼仪知道,她们娘俩儿比谁心里都明白。赵姨娘跪求封氏,把绣仪嫁给了一个家里不算太富裕的穷秀才。谁知道那秀才争气,绣仪嫁过去的第二年参加会试中了进士,不多久就做了地方知县。之后官运亨通,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做到了知州。
  婆家说绣仪有帮夫运,又喜欢她稳重善良持家有道,再加上她三年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在婆家的地位是不可摇撼。她的两个儿子也非常优秀,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儿媳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她竟半点都不用操心。
  最难得是那位二姐夫,说绣仪是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下嫁,而且从未有过半点看轻,所以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的情谊。他一生都未纳妾,夫妻二人一直琴瑟和鸣。
  再想想自己前世的选择,跟绣仪相比,无疑是愚蠢之极!
  “二姐姐,三姐姐好。”幼仪收住心思,朝着二人打招呼。
  “四妹妹好。”绣仪不会说太多的好听话,不过语气却诚恳。
  “咱们姐妹就别好来好去的了,先进去给太太请安,然后再找一处聚聚。”四姐妹齐刷刷进了宁安居。
  封氏正在喝茶,看见四个人一起进来,一个面若桃李,一个温柔恬静,一个活泼可人,一个……还算得上清秀,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水灵灵四个姑娘,一把小葱似的,谁瞧着都会觉得心里舒畅。
  她们一起给封氏请安,封氏让她们坐下说话。三姐妹落座,幼仪又重新给封氏磕头。

  ☆、第十一回 瀚哥儿

  幼仪单独跪下再次给封氏磕头,她腰板挺得溜直,俯下身子,几乎快平趴在地上,额头实打实磕在地上碰出响声。
  “咚咚咚。”三下,抬起头,额上出现清晰的红印。
  “四丫头这是做什么?”封氏见状赶忙让丫头上去搀扶,“你回来就好,这一年多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当初你父亲震怒,我又不敢擅自做主把你接回来。好在新皇登基天下大赦,这才让我找到了由头。快点过来让我瞧瞧,听说你在庄子上大病了一场?这些个该死的奴才,等到你好了才回禀上来。得亏你没什么大碍,不然他们小命难保!”
  这封氏好圆滑,说话半点错都让人拿捏不着。再看她紧紧拉着幼仪的手,满脸慈祥地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幼仪是她亲生的女儿。旁人尚可,唯有刘嬷嬷听见这话脸色变了一变。
  “幼仪不孝,惹父亲、太太动怒,原本就该受罚。如今承蒙新皇恩德,父亲、太太垂怜才能再次回府,必当重新做人!”幼仪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双眼微微泛红,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可怜又可惜。
  不过是把她从庄子上接回来,用得着这么激动吗?玉仪冷眼审视幼仪,觉得这四妹妹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手腕上的抓伤是不是幼仪故意为之。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打消,想那四妹妹在府中就不及得脸的奴婢,被送到虎狼之地就越发似断翅的蝴蝶,没有半点挣扎反抗的力量。在庄子上一年多,她应该知道想要在金府好好生活下去,应该要抱住谁的大腿。她那上不去台面的姨娘,扶不起的弟弟,最好是敬而远之。
  “好孩子,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时糊涂。”封氏嘴角带笑,眼睛眯眯着,一副慈母的模样,“往后你只管往我这里来,腻了就去找姐妹们玩儿。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有打不开的结。昨个儿你父亲很晚才回来,今个儿一大早又走了。他知道你回来,说早晚都会相见,不急在一时。”
  “嗯。”幼仪乖巧地点头答应着,心里却在冷笑。
  她这位父亲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可在商人家里长大,做得官又专门跟官商打交道,所以迂腐气少市侩劲多。在幼仪前世的记忆当中,父亲不管内宅的事情,平常见到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她打心眼有些畏惧父亲。姐妹四人,唯有嫡出的长女玉仪敢在他跟前说笑几句。
  如今想来,不是玉仪特别,而是在父亲心里这个嫡长女特别。这个简单的道理,却是幼仪用惨痛的教训换来的。
  夏王朝前后历经三代将近二百年的时间,除去真正的皇室近族,根基深厚始终屹立不倒的世家一共有四——郝、商、朱、贺。
  这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子嗣兴旺,可往前细数,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这四大家族中都出过皇妃之类的人物。跟皇室结亲,生下皇子皇孙,整个家族都跟着更上一层楼。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夏人开始重视家中的嫡女,不余遗力的教养,只希望她们能平步青云光耀整个家族!即便不能嫁入皇室,跟那些皇族分支或是世家、高门结亲,也能对家族有所助力。
  这些都是前世的幼仪所不明白的,一个庶出便早已注定了她的结局,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想一想还真是够悲哀,不过是投胎时的肚皮不同,出来之后的命运就截然不同。幼仪突然理解了前世的自己对崔姨娘的恨,其实是怨更多一些。埋怨崔姨娘把她生出来,埋怨崔姨娘只是个丫头出身!
  可经历了那么多,幼仪早已经把这种怨恨放下。俗话说得好,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她妄想以自己蝼蚁之躯,抵抗上天的意志,真真是不自量力。凡事要顺其自然,不可太过强求!
  封氏让幼仪坐下说话,这功夫帘笼一挑,只听见环佩清脆的响动,抬眼瞧去,三位姨娘前后脚走进来。
  她们一齐给封氏请安,封氏让她们免礼落座,还笑着说道:“今个又不是初一十五,更没什么节令,怎么这样齐全?”
  “太太爱怜,免了我们姐妹每日的晨昏省定,只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走个过场就完事。我们姐妹感怀于心,人虽然不来,却心心念念太太这边。我们知道今天是瀚哥儿第一天去学里,肯定要赶过来送送。”说话的是云姨娘,韵仪的生母。
  她长挂脸,一双笑眼,开口先笑后说话,咧嘴露出两个酒窝。韵仪跟她长得有三分像,却比她的五官更精致些。
  “小孩子上个学,弄这么兴师动众做什么?”封氏虽然这样说,可眼角眉梢难掩笑意,扭身让丫头去里面看看,让金瀚文赶紧出来。
  不一会儿,丫头、婆子从内室拥着一个小公子出来。他大约五六岁的模样,身穿大红的锦缎绣桂枝的长袍,脚上一双缎子面的软底鞋,腰间扎着一条月白色的带子,上面拴着玉佩、香囊、寄名符,脖子上戴着金灿灿的金项圈,正中间镶着一把小金锁。再看他的脸,白嫩嫩像刚用卤水点完的豆腐,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惹人喜欢。高挺的鼻梁,小巧红润的嘴巴,竟没有半点缺彩的地方!
  可惜了,幼仪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句!

  ☆、第十二回 送贺礼

  幼仪看见打扮的像个瓷娃娃的金瀚文,心中不由得喊了“可惜”二字。
  封氏成亲先是得了一女,之后肚子几年都没有动静。老太太先是让封氏停了赵姨娘的避子汤,又给儿子物色了一个丫头做姨娘。封氏心里不愿意,可无奈自己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她不想让旁人做大,只好把心腹陪房丫头抬了姨娘,想压制住赵、崔两位姨娘。
  好在,三个姨娘先后生下的都是姑娘。封氏不惜重金求子,终于在成亲第六个年头再次怀上,大夫号脉说是个男孩。封氏自然是又高兴又忐忑,小心到连门都很少出。
  这边封氏的儿子呱呱坠地,那边传来崔姨娘怀孕的消息。趁着主母身子不方便,精神头又都在这一胎上面,崔姨娘竟然抓住了机会。听见大夫说崔姨娘肚子里的也是个男孩,封氏气得咬牙切齿。好在封氏的儿子站住嫡长子的位置,要是让崔姨娘生出个庶长子出来,她心里不膈应死才怪呢!
  即便如此,封氏看崔姨娘母子也是眼中钉肉中刺,总是暗中打压磋磨。而那崔姨娘的个性又似市井泼妇,不用封氏故意挖坑,自己便留下不少小辫子让封氏逮住。再加上瀚哥儿确实生的讨人喜欢,而且天资聪慧,会说话便会摇头晃脑的背百家姓,甚得金老爷欢心。而崔姨娘所生的锦哥儿打小就胆小,看见金老爷更是吓得猫起来哭,现在见了金老爷也是拼命低头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一来二去,金老爷对崔姨娘母子渐渐厌烦起来,连带着对本就不怎么喜欢得幼仪也不待见。
  封氏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儿子,又是这般的争气,怎么能不宝贝疙瘩似的疼爱?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刮风下雨就含在嘴巴里面。奶娘、嬷嬷,贴身侍候的丫头是千挑万选,半点差错都不能出。别说是磕着碰着,就是咳嗽一声,打个喷嚏都要兴师动众请大夫过来。
  这样子长大,金瀚文的性子难免会骄纵跋扈,又吃不得苦,听不得不顺耳的话,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有父母长辈在身边庇护还好,若是以后要撑起金家,恐怕是难!
  前一世的金瀚文就没什么出息,虽说有几分小聪明,却没用到正地方,整日里做一些淫诗艳词勾搭些不安分的女子。他参加了几次科考,却都名落孙山。后来靠着关系使了大把的银子,这才在朝廷里买了个闲职,可那点子俸禄还不够他喝一次花酒,终究是靠父辈留下的家底过日子。金家这一脉在他手里日渐败落,全靠玉仪贴补帮衬,只有个富贵的空壳子还支撑着。
  若是这一世,封氏还是这般教养,瀚哥儿怕又是废了!
  再见封氏,早就拉了儿子的手轻轻摩挲着,眼睛只在自己儿子身上打转。
  “我的儿,今个是你第一天去学里。你父亲本想当面嘱咐你两句,可朝中事务繁忙,他只好留下几句话。到了学里,你要听先生的话,跟同窗好生相处,他们都是金家的子弟或亲戚,并没有外人。要是你敢淘气,你父亲可要打你的屁股!”说完伸手抚摸儿子的头发,满脸的慈祥。
  “儿子记住了。”瀚哥儿答应的痛快,可看样子并没有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他撒娇似的靠在封氏怀里,脑袋还在封氏的胸口蹭来蹭去,“母亲,我想吃金丝蜜枣。”
  “好,等散了学回来吃。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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