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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妃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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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空鱼想起之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顿时垂头丧气起来,无精打采的趴在枕头上一脸的忧郁。
  知道她好玩的性格,要是关在房间这么久,肯定是憋闷死她了。杨玄珪想了想,半响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等你伤好些了,过段时间我去长安教惠妃娘娘古琴时,带你一起去。”
  “真的?!”空鱼“唰”的直起身子,也顾不上脚踝传来的阵阵疼痛了,“我可以去长安?”
  “嗯。”杨玄珪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没说谎话,“到时候玉奴也会一起去。”
  “太好了!!”空鱼高兴的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可以去长安,也就表示可以见到李瑁了!长安那么多好玩的,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做东,带自己好好逛遍整个长安城!
  只是那时候的空鱼不知道,此去长安留给她的,不仅仅是期盼的美好回忆,还有一切都偏离了轨道的未来。
  空鱼的伤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有所好转,虽然蹦蹦跳跳起来还有些微微的疼,但总算是正常走路没问题了。
  本来杨玄珪还想多等几天,无奈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命他三日之后到达长安。
  算算时日,如果路上不耽误时间,从洛阳到长安,坐马车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所以必须尽早出发。
  随意收拾了些行李,几个人便上了路,这也是时隔几日,空鱼才见到了杨玉奴。
  之前杨玉奴还每晚回来睡觉,可自从那日她摔过之后没多久,杨玉奴便一直待在老师那里勤学苦练,根本没有时间来看望空鱼。
  看见空鱼缓缓的朝这边走,杨玉奴急忙迈着小步走了过去扶住她:“阿鱼,你还好吗?我这些日子太忙了,都没时间来看你的伤好了没。”
  空鱼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我已经好多了,你瞧,我都能自己爬上马车!”
  说完,她就想要伸腿往马车上爬,结果脚踝刚一用力,就疼的蹲了下来。
  “阿鱼,你就不能哪天安稳一些么?”还没上车的杨玄珪看到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将她扶了上去。
  空鱼吐吐舌头坐到了椅子上,又拉开帘子,偏头看向外面站着的大姐、二姐和三姐。
  无视她们的表情,空鱼朝她们挥了挥手,一脸“我要去过好日子”的模样,在成功将她们鼻子都气歪以后,乐哉乐哉的拉上帘子,转头对杨玉奴道:
  “四姐,你怎么也去长安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杨玉奴一怔,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秒,很快就回过神来:“惠妃娘娘想看我的舞蹈,所以我便随三叔一起去,没想到三叔也会带着你。”
  原来是李瑁的娘亲想看啊!空鱼眯了眯眼,一副小狐狸偷腥的样子,凑到杨玉奴脸边:“那你去给惠妃娘娘跳舞的时候,我能不能也跟去?”这样说不定还能碰见李瑁呢,省的她还得出宫去王府找。
  “这……”杨玉奴似有些迟疑,半响才道:“如果惠妃娘娘同意,我自然是没意见。”
  那肯定没问题!空鱼自我良好的觉得惠妃娘娘还是挺喜欢她的,顿时窝在那里开始脑补起见到李瑁以后的情景。
  杨玉奴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空鱼,抿了抿唇,微微合上眼。
  马夫是个有经验的老车夫了,驾车非常平稳,这两天走走歇歇,竟然没有觉得一点疲惫。等空鱼从新奇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达了长安。
  长安和洛阳是当今皇上李隆基的东宫和西宫,从某些方面来说,无论是皇宫的格局还是装饰,其实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反而在这两个城市本身的文化上。
  从刚一进长安,空鱼就感到了一种压迫的感觉。或许是在洛阳闲散惯了,在长安城这样更为宏伟气派也略显庄重的地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奇心压制了不舒服的感觉,空鱼一路上不时的掀开帘子望向外面,好不容易被玉奴给拉回来坐好,没一会就忍不住动来动去,期盼着快点到皇宫门口。
  “阿鱼,皇宫可不比家里,在里面要万分小心,你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看空鱼一副“跃跃欲跳”的模样,杨玉奴有些担心的叮嘱。
  空鱼随意的点点头,又把脑袋探出窗外了,完全没把杨玉奴的话放在心底。
  杨玉奴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忧愁,目光所在之处是已经隐隐约约看见的皇宫,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早已有人在门口守着了,看见他们下车,赶紧迎了上去。
  “杨大人,惠妃娘娘可等您多时了!”
  约莫二十来岁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道,一边看向刚下了马车的两姐妹。
  “诶哟,这就是杨大人的两个侄女吧?可真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啊!”小太监奉承道,可见杨玄珪这个宫廷乐师在宫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
  杨玄珪微微一笑没有搭话,而是掸了掸袖子:“那就麻烦李公公带路了。”
  李公公嘿嘿笑了两声,瞅了瞅他腰间的钱袋,脸色似乎没有刚才的好看,不过还是毕恭毕敬道:“您跟咱家来!”说完,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武惠妃所居住的蓬莱殿离皇上的宫殿很近,也是所以宫殿中最为优雅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散发着清香的花朵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在周围,与其说是后宫宫殿,不如说是一片花海。
  他们随着李公公来到蓬莱殿的后院,刚走近便闻到桂花香,香气扑鼻,直入心扉。
  幽幽的琴声从后院里传来,尾音袅袅回荡婉转,似情深似寡意,繁华似锦如这满园春色。
  杨玄珪身子一震,竟然撇开李公公,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乐莫乐兮新相知

  在桂花林间,一个身着深兰色织锦长裙的女子端坐在那里,她的面前横放着一把古琴。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这女子极为认真,连他们走近都没有发觉。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清幽动人的歌声从女子的口中发出,仿若与这美景融为一体般,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去聆听这天籁之音,只是这琴音之中却有着丝丝悲伤。
  杨玄珪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的从袖口中取出笛子轻轻放在嘴边。
  他微微闭上眼,悠然的顺着那女子的古琴吹奏起来,古琴的浓厚和笛子的婉转融合在一起,生出别样的情调来。
  “好,这一琴一笛,倒是别有风情!”
  不知何时,武惠妃从边上走了出来开口道,语气中皆是欣赏。
  那女子手一停,缓缓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弹的好好的,为何要停下来呢?真是可惜了这么首好曲子。”
  “只是奴婢一时兴起,打扰了惠妃娘娘,望娘娘不要见怪。”
  那女子话说的谦卑,可那清冷的模样,却一点也不像是个普通的奴婢。
  对于她的态度,武惠妃似乎是见怪不怪,反而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那女子的手:“乐奴,你从小就跟着本宫,本宫早已把你当成自家人,何必如此介怀。”
  这叫乐奴的女子却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乐奴只是奴婢,不敢造次。”确实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
  “微臣见过惠妃娘娘。”
  杨玄珪这才从刚才那令人震惊的乐曲中回过神来,急忙拱了拱手做礼。
  武惠妃收回手,冲着杨玄珪微微点头,然后又对着乐奴道:“我和杨大人还有事要说,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和杨玄珪擦身而过,从头至尾,这个清冷的女子都没有抬头看杨玄珪一眼,仿佛刚才的合奏不过只是错觉。
  武惠妃轻轻咳嗽了一声,状若有意无意道:“看来杨乐师很欣赏乐奴啊?”
  杨玄珪一惊,急忙弯腰道:“惠妃娘娘说笑了,臣只是觉得乐奴姑娘唱的歌曲艺甚妙,才不禁与她合奏,万没有唐突乐奴姑娘的想法。”
  “杨乐师不必惊慌,本宫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武惠妃挥了挥手,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目光移向站在杨玄珪身后的玉奴。
  她移着金莲步走过去,满意的打量了一番:“玉奴也来了啊,可真是几日不见,越发的水灵了!”
  杨玉奴屈了屈膝,柔柔俯身道:“草民杨玉奴见过惠妃娘娘。”
  “好,快起来吧。”武惠妃还攥着手帕的手伸出扶起杨玉奴,“今儿个叫你们前来,便是想学学古琴和舞蹈。最近又有不少秀女被送进宫,虽说皇上都不喜这些女子,但本宫终究是不比以前那般青春貌美,自然也要多学些,才能好好服侍皇上。”
  她微微一笑,拉着杨玉奴胳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本宫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你这孩子本宫可喜爱的紧,总觉得就和自己的女儿似得。”
  杨玉奴微垂下眼眸,似是羞涩一笑,乌云般的秀发飘在两边,更凸显出她的柔美来。
  瘪了瘪嘴,一直被晾在一边的空鱼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人聊天结束,急忙小跑到武惠妃面前,学着杨玉奴做了个不甚标准的动作:
  “空鱼见过惠妃娘娘。”
  武惠妃这才抬眼看向她,似才发现她一般,淡然的点点头:“空鱼也来了。”
  空鱼看武惠妃搭理她了,笑的见牙不见眼:“是啊,空鱼和三叔还有姐姐一起来的!”
  武惠妃微微额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杨玄珪:“杨乐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教本宫?”
  “随时可以,听凭娘娘安排。”杨玄珪毕恭毕敬道。
  “既是如此,你便先带着空鱼去偏园住下,我和玉奴要好好聊两句。”武惠妃袖子一挥,拉着杨玉奴坐在椅子上,看她的样子,确实是很喜欢这个美丽且才气横溢的女子。
  杨玉奴为难的看了杨玄珪一眼,却又不能拂了武惠妃的意,只好顺势坐了下来。
  “是,那微臣先告退。”杨玄珪说完,就冲空鱼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自己出去。
  空鱼看着武惠妃望向杨玉奴时脸上的温柔,心里闷闷的难受,低着小脑袋随着杨玄珪走出了桂花园,甚至没留意到杨玉奴抬头时复杂的神情。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武惠妃才正眼看向杨玉奴:“玉奴啊,你今年应该一十有七了吧?”
  “是。”杨玉奴回答道,武惠妃脸上立刻浮现出满意的神色来。
  她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点了点杯盖,轻抿了口茶继续道:“可曾有婚配?”
  杨玉奴摇了摇脑袋,因为微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眼中的情绪。
  “并无婚配。”
  武惠妃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果然,像这样的女子,杨玄珪怎么舍得轻易将她嫁出去?
  她手指轻点着案几,面容上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响才开口:“那日你见过我儿李瑁,觉得如何?”
  杨玉奴身子一僵,开口的声音里都有一丝颤抖:“寿王殿下容貌俊秀,学识出类拔萃,是玉奴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子。”
  “好好好!”武惠妃突然笑出声来,手帕轻掩着嘴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本宫就知道你们彼此有意。改明儿本宫就去奏请皇上,让他下旨赐婚,也好了了本宫的心愿。”
  话音刚落,杨玉奴一颤,猛然站起身来,竟然伏地跪了下去!
  “请惠妃娘娘三思!”
  武惠妃一怔:“你这是何意?”她的眼神冷了下来,“莫不是觉得本宫的儿子配不上你?”
  “民女不敢。玉奴只是一介草民,配不上寿王殿下,而且……”杨玉奴低垂着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天真的笑脸,小嘴一张一合的喊着“四姐”。
  “而且什么?”武惠妃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杨玉环。她所带来的压迫感,和刚才那慈眉善目的女人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
  皇宫中的女人,果然变脸比翻书都快,随时都有可能在瞬间变成完全不认识的人,就算是亲近之人,也会突然变的陌生。
  杨玉奴紧抿着唇,半响才一字一顿的开口:“而且民女不知寿王殿下的心意,民女不想用圣旨来强迫寿王殿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缘故。武惠妃的脸色和缓了些,她站起身,弯腰扶起杨玉奴。
  “瞧你这孩子,说清楚不就好了!别担心,古往今来,哪个子女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和皇上的话他不敢不听!更何况像你这样好的女子,瑁儿他自然也欢喜的紧,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武惠妃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做这个媒人。
  杨玉奴沉默下来,此刻说什么只怕也是徒劳,反而白白连累了家人。想来寿王殿下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件事还是交由他解决的好。
  只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杨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为何武惠妃一定要立她为寿王妃。
  走出园子,杨玉奴还觉得犹坠梦中一般朝着前面走去。余光无意间瞥在地上,却在看见散落的糕点时顿住了脚步。
  握了握拳头,她的嘴边泛出一丝苦笑,看来,她需要好好的解释了。
  夜晚的风有丝丝凉意,脱去鞋袜随意坐在湖边,将脚泡进冰冷的湖水中,空鱼舒服的吸了口气,睁开眼看向天空中的繁星。
  月亮下映照的湖水像洒落了无数的珍宝般波光粼粼,却又平静的不可思议。
  手轻轻的碰了碰水面,有些痒痒的,她眯眯眼睛,懒懒的伸了伸手臂。
  “真舒服啊!”
  空鱼感叹了一句,干脆仰面躺在地上。柔柔的风吹在脸上,让她有了一丝睡意,忍不住阖上了眼眸。
  “空鱼姑娘?”
  似是不确定却又带了一丝欣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那清朗的男声曾在空鱼的心中百转千回,但现在她突然不想张开眼睛了,干脆装睡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瑁身上独有的如同草木般清新的味道传来。他弯下身子,似乎在观察空鱼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他离的极近,空鱼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心“砰砰”直跳的声音。
  呢喃了一声,空鱼抬手揉了揉小鼻子,翻了个身,正好背对着李瑁。
  “空鱼姑娘,醒醒,在这儿睡会着凉的。空鱼姑娘?”
  李瑁轻唤了几声,可空鱼却一动不动,看样子确实是睡熟了。
  背后一片沉寂,就在空鱼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一袭柔软的衣物盖在了她的身上,男子宽大的外衣正好将她的小身躯盖住。
  紧接着,一声叹息从边上的人口中传来:“在下该拿你怎么办呢,空鱼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你给我的信

  轻柔的声音传入耳畔,仿若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却又清晰的印进空鱼的心中。
  心脏漏了一拍,空鱼紧紧闭着眼睛,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呼出,生怕被发现自己是在装睡。
  “呵。”背后传来轻笑的声音,“空鱼姑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空鱼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向李瑁,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温柔似水,看不到一丝恼怒之意。
  干脆撑着地坐起来,空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啊?”
  微风的吹拂下,翩翩公子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袭青衣着地,挥手间是全然的温柔。
  “哪有人睡着了呼吸还会如此快的?”
  他的声音里笑意渐浓:“只怕是太过紧张了吧。”
  瞪了他一眼,空鱼的话里却失了底气:“我,我哪有紧张啊!”一边暗自恨不得咬掉舌头,怎么每次遇见李瑁都会有一点小紧张呢。
  李瑁嘴角溢出一丝浅笑,没有再去深讨这个话题。
  他偏头看向望着水面的空鱼:“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模样?”
  今日刚下朝在王府休息,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母妃要他去宫中见一位故人,仔细询问之下才得知竟是杨玉奴。
  心念一动,既然杨玉奴来了,想必那个活泼灵动的丫头也一定不甘寂寞的跟来了,便在去了母妃那里后转而去园子中找她,谁料竟得知她出去了。
  想来这宫中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个不认路的主,一定不会乱跑,便从园子的小路顺着走过去,果然在池塘边看见了她的身影。
  空鱼哀叹了一声,用手捂住脸颊,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让李瑁一眼就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亏她还努力的装睡了半天。
  揉了揉脸蛋,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李瑁。黑暗的天空中,她眼神里的光芒犹如天上的繁星,灿烂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李瑁。”
  这是她第一次那样认真的唤他的名字,竟让李瑁微的一怔。
  他下意识的开口:“怎么了?”
  “你会成亲吗?”明明是会令人害羞的问题,空鱼却问的颇为诚恳,完全没有女孩子家的忸怩之态。
  李瑁垂首凝眸,抬起头间勾唇轻笑:“这是什么傻问题,谁会永远不成亲呢?”
  是啊,人的一生荒芜而又漫长,谁会愿意一直一个人?
  空鱼咬咬唇,过了半响才开口,声音小小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话音刚落,她又急急的摆摆手,不停的摇晃着脑袋:“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
  李瑁哑然失笑,到底是要他说,还是不要说?
  “我喜欢的人,定是天下间最美好的女子。”他的声音温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仿若这样的回答早已在他心中沉淀许久。
  天下间最美好的女子啊……空鱼失落的用手托着腮帮,目光移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果然知子莫若母,惠妃娘娘的选择真的没错。
  看空鱼失落的模样,李瑁眼神微晃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听见惠妃娘娘让你……”她猛地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直转,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给李瑁知道了,他说不定会急不可耐的回去娶四姐进门的!
  瞧见她这般模样,李瑁莞尔轻笑,似乎颇为愉悦。
  将手放下,空鱼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随便找了个话题:“我的桂花糕呢?”
  “什么?”李瑁没料到话题会转换的如此之快,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撅撅嘴,空鱼伸出洁白细嫩的手,摊到他面前:“你那日来信,不是说要请我吃桂花糕吗?”在洛阳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家丁注意着些,如果有人送桂花糕来,一定要知会她一声。谁料她左等右等,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原来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李瑁苦笑着解释:“原是做了桂花糕的,谁料今年的桂花出奇的苦,我尝了一口,只觉得口中生涩,便想着你定不会爱吃,就没有送过去。”这下倒好,竟然直接跑来长安要了!
  “是这样啊……那你可要补偿我!”空鱼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对嘛,现在理亏的又不是她,她干嘛那么紧张那么难过?
  “只要是空鱼姑娘想做的,在下定当奉陪。”李瑁一口承诺。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空鱼咧了咧嘴,扳着手指头开始计算接下来要去哪些酒楼吃好东西!反正他是寿王,也不缺这点银子!
  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眉眼弯弯,认真的样子让他心中一动,竟蔓延出难以言明的欢喜来。
  “空鱼。”
  “啊?!”
  空鱼张着小口,呆呆的抬头看他,完全忽略了这一次她的名字后没有加上“姑娘”这两个生疏的字眼。
  看见她这副表情,李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喊了她的名字,顿时有些尴尬的撇过脸去。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只柔软的小手抚摸上了他的额头,微凉的触觉让他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颤。
  “你生病了吗?”
  空鱼声音里透露出的担心清晰可见,李瑁转过脸,对上空鱼的眉眼。
  摇摇头,李瑁轻声道:“我很好,只是夜已深,天有些凉了,早些回屋休息吧。”
  “哦……”空鱼缩回手,闷闷的嗯了一声,突然消失的温度竟让李瑁有些不适应,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又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奇怪,只好掩饰般的站起身来。
  空鱼随着他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池水,这才随着李瑁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园子里走。
  蓬莱殿里的每间园子都极大,即使是空鱼这样暂住的地方,也比府中要宽敞上两倍。
  一向有认床习惯的空鱼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最后干脆发起呆来,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李瑁送她回来时烛光映照下的清朗容颜。
  他说,过几日便带她好好的在长安转一转。
  他说,带她去吃最好吃的点心。
  他说,她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一定会去送行。
  还有……
  “你寄给我的信,还作数吗?”他竟从怀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字条,展开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引入眼帘。
  空鱼恨不得此刻挖一个洞钻进去,虽然当时写的是信心满满,可现在当面这样说,似乎有些“厚颜无赖”了。
  【你送我桂花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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