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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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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五用完饭,把碗筷收好搁到一旁走了百步,打算坐一会儿接着修她的树。
她的寝食饮居以前有专人打理,她有空的时候也会陪栽培她的几个老人住一阵,这生活的习性随了常年养生的他们,这些习惯陪伴了她很久,早跟她的人浑为一体了,一旦生活能受自控,她就按着她前世那一套习惯来了。
宋小五有时也觉得她这老一套跟她现在的小身子显得违和,但管它呢?
坐了一会儿,宋小五就爬上了树,接着修起树上陈老的叶枝。
“你干啥呢?”
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站在高处的宋小五手中的剪刀一顿。
“你干啥呢?喂,叫你呢。”
下面昂头向上看着的少年,脸蛋儿红得跟那天上的太阳一样,这让宋小五觉得刺眼,不禁眯了下眼睛。
“你谁啊?”站在下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一根鸡腿的少年打了个酒嗝,晃晃脑袋跟上面的人打起了商量:“你下来呗,背我上去,我走不动了。”
说着,他呵呵笑了起来:“我喝多了,这家的酒还不错。”
宋小五停了修枝的手,眯眼看着他。
“快些啦。”少年像是不胜酒力,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起了腿,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鸡腿傻笑了起来。
“呃,好想吐……”撑饱了喝多了的少年想吐,又觉得这有失仪态,强忍了下来。
这时,宋小五已从树上爬了下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哪来的人?
那些可俊可俊的少年郎当中的一个?
宋小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不停打着酒嗝的小少年,发现莫婶的眼光还算不错。
可不就是可俊可俊。
就是,是个小酒鬼。
这时,小酒鬼抬起了头,朝她一笑,就像个咧开了嘴的小太阳,“你来了。”
来背他了?
小酒鬼摇摇晃晃欲起身,就是他腿是软的,起不来,试了两下都没站起,小酒鬼顿时抬起了头,委屈地朝人道:“我站不起来了。”
宋小五冷静地看着他,判断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你扶扶我。”正在她在分析眼前这个人是那五个人当中的哪个的时候,小酒鬼看着她,被酒水染红的嘴唇鲜艳得就像清晨绽放的玫瑰花。
宋小五忍不住皱了下眉。
“给你,你扶扶我。”小酒鬼把鸡腿强塞给她。
他嘟囔着,宋小五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接过了他的鸡腿。
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是她这世以来做的最失策最不英明的一个决定,此时的她强忍着嫌弃把鸡腿拿了,把它扔到了放着残叶的那堆树枝上。
“诶,怎么扔了?还没嚼巴完呢。”小酒鬼瞪大了眼。
宋小五把油手放到了他胳膊上,施力把他扶了起来。
人起来后,看到他屁股上沾的那堆叶子,从来只把自己当大人的宋小五伸手替小鬼拍了拍屁股。
被拍屁股的小酒鬼扭头,一看,笑了,跟眼前编着两条又长又黑的辫子的小娘子道:“又坐脏了。”
他打了个深深的酒嗝,问小辫子,“小辫子,你谁啊?你是这家的丫鬟吗?”
他抬头看树,但眼前一阵阵地晃,让他不由闭上了眼:“头昏,你,你去叫个人来背我上去呗,你不行,你还没我高呢。”
宋小五扶了他过去坐下,帮他拿手中握着的酒壶的时候,小酒鬼还朝她乐,“好酒……”
好酒?可不就是好酒,花了三两银子一坛买回来的,比买十斤肉还贵。
“你要啊,好,给你。”小酒鬼是个大方人,见小辫子要就松手了。
宋小五给他倒了杯温水。
“啊……”
就是小酒鬼明显是个被人侍候惯了的,也不拿杯子,张开嘴就“啊”。
宋小五的手顿了顿,末了,还是把杯子放到了“啊”着嘴的小酒鬼口边。
小酒鬼也是渴了,一杯水没一会儿全喝了下去,喝完还巴唧了下嘴,“甜。”
他朝小辫子傻笑了起来:“酒好喝,水也甜,你们家不错的嘛。”
这员外郎家不错,哪天他去户部玩,一定得跟老秦帮人家说两句好话。
“可有带人来?”宋小五终于开了口,问他:“下人呢?”
“下人?”小酒鬼摇摇头,想了想,“没带呢,搁府里了。”
说罢,他抽了抽鼻子,道:“下次一定带。”
一定要带了再跑。
爷没个侍候的,鞋子都穿不好。
“路在那头,”宋小五扬首朝后院的正门点了点,“自个儿走着回罢。”
“呃?”小酒鬼不解了,“你不叫人背我了?”
他看向树,“我还没上去呢。”
“改日再上,”宋小五哄着熊孩子,“你先回。”
“不回,不能回,”小酒鬼一听,忙摇头不已,睁大发昏的眼睛看着小辫子,跟小娘子道:“可不能回,还没到时候呢。”
“那你坐会。”这后院偏,也不知道家里人什么时候找过来,宋小五也不想往前头去,看来只能等前面的人找过来了。
宋小五把凳子让给了他坐着,站在他的对面,添了两根炭,扇起了火。
“你煮茶呢?”小酒鬼的眼睛先是随着她的身影动,尔后随着她手动。
宋小五给他又倒了杯水,把铜壶里的水腾出,见他不拿,跟他道:“自己拿。”
“哦,”小酒鬼看了看眼前的杯子,不解地抬头,“你不侍候我啊?”
“自己拿。”宋小五不跟熊孩子计较。
小酒鬼扁起了嘴,“怎么这样?”
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宋小五,“你别这样呗,别学他们老说我,对我不好,这样不好。”
这孩子,应该不姓甘,那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这么娇气。
有点像叫郑小虎的,被祖母偏爱的孩子,娇宠点也不奇怪,就是那郑小虎从大郎他们嘴里听着温文尔雅,是个进退得宜的小公子,还有点小心计,不像是眼前这个娇得已经没边儿了的少年郎。
这小鬼,宋小五一看就知道他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这孩子本性不坏,喝醉了跟他以为的下人说话都软腔软调,不是个跋扈的主,看起来被教养的也不错,是个好人家的孩子,不过跟她知道的那五个少年郎对不上号,应该是他们带来的家中受宠的兄弟或者亲戚之类的人。
宋小五判断完毕,也不好扔下前来做客的客人转身就走,尤其这孩子还喝多了,她摇摇头,从他站着的对面坐到了他身边。
“还渴吗?”她问。
“渴,还想喝,还想尿尿。”小酒鬼诚实地道。
宋小五面色不改,“喝完到一边自个儿撒去,喏,旁边那棵树后就行。”
“喔。”小酒鬼低头喝水,喝完颤悠起身,提着裤头埋着头就走,如若不是宋小五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这撞上凳角的小鬼人还没走出去,脸就先着地了。
“嘘,嘘……”小酒鬼一泡尿下去,顿时舒坦了,嚎起了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越家带来的?宋小五听着,猜测着。
“小辫子小辫子……”
她正想着,那边就疾声叫起她来了。
宋小五扭头,就听那小鬼惨叫道:“小辫子,我尿撒腿上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辫子一脸冷漠。
第41章
小辫子一脸冷漠。
“尿裤子上了; 你快来看看啊。”小鬼还在嚎。
宋小五敛了眉头。
不过她到底还是小看了那小酒鬼,只见她稍稍一迟疑,就见那小酒鬼不等她反应就提溜着裤子往她跑过来了。
“你看看; 看看; 湿了……”小酒鬼冲到了她面前。
宋小五从他的裤裆往上; 看向了他的脸。
饶是她是大风大浪当中淌过来的; 这时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抽搐了两下。
“小辫子……”小酒鬼扁着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跟她讨主意。
怎么办啊?
他低头看了看湿裤子,看了看露在外面晒阳光见风的叽叽,又抬头看着小辫子。
宋小五直视着他的脸; 末了; 她深吸了口气,道:“把裤腰带系上。”
“喔。”小酒鬼扯腰带,没两下,他又抬头,“找不着带子,它长脚了。”
宋小五冷笑。
“小辫子。”
“闭嘴。”
“可……”
这次; 小酒鬼闭嘴了; 因为小辫子给他系裤子了。
“小辫子,不舒服。”小酒鬼没停片刻; 又叫上了,“头昏昏的。”
这五六月的天热燥得慌,他这喝多了又穿着湿裤子; 这身体底子要是不好,也容易生病,宋小五满腔不耐烦,但不可能扔下一个小孩子不管,只得道:“带你去换裤子。”
走个十来丈就能到萝卜条们的院子,到那找条干净裤子让他换。
遂宋小五带小酒鬼往前走,她先行走了两步,没等到人跟上,回头就见小酒鬼睁着茫然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一脸懵像,宋小五想了想把这小鬼毁尸灭迹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发现这可能性极低,就回头去牵了他的手,带着这喝多了的小糊涂往前走。
“小辫子。”路上,小酒鬼诺诺叫她。
宋小五懒得说话。
“小辫子。”小酒鬼频频看她。
这个人跟皇兄好像有点像。
皇兄牵他的时候也不应声。
“小辫子。”他又叫了她一声。
宋小五回头,寻思着把他的嘴堵上的办法,然后就见这小鬼朝她张开了另一手,“抱!”
这下,宋小五再也忍不住了:“小鬼,闭嘴,老实走路。”
小鬼委屈地闭上了嘴。
这个比皇兄凶多了。
小鬼总算安静下来不说话了,宋小五牵了乖乖巧巧的他进了三郎的房,让他坐下,正转过身要去叫人拿裤子的时候,就听小鬼在背后小声地说:“你去哪儿啊?”
“拿裤子。”
“哦,”小酒鬼点头,“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
宋小五摇摇头去了,好在半路碰到了来找人的一群人,当中冲在最前面的是二郎,她冲二萝卜条扬了下首,朝他指了一下他们院子的方向。
随后,她也没多看那些在他后面的人,趁他们还没看到她之前,转身往岔路走了。
她本来打算回偏院,但怕撞上那些人,还是回自己屋子。
回了屋,宋小五洗手时候想起了那小酒鬼,不禁又摇了下头,也不知道谁家养的活宝贝,四体不勤,这娇性子要是还不改一改就晚了。
就是还算乖巧,不是太讨人厌,宋小五也有点理解他家长辈宠着他的心情。
**
宋小五在刚躺到床上准备睡个午觉的时候被人叫醒,只见家中大萝卜条在门外小声急喊:“妹妹,妹妹。”
脱了外衣的宋小五披上外裳,打开了门。
“妹妹,”宋鸿湛一脸着急,“那位越兄带来的小客嘴里叫着一个叫小辫子的人,非要见她不可。”
“家里没这个人,”宋小五抬头看着大萝卜条,“知道了吗?”
大郎愣了一下。
“他喝多了,眼花看错了。”宋小五指出。
“那大郎哥知道了,你关紧门,不是家里的人喊,不要应声。”宋大郎马上反应过来,也不作停留,摸了下妹妹的头马上就去了。
被他偷摸了一把的宋小五面无表情,心想回头真得好好说说这些爱对她动手动脚的小萝卜条们。
以前她不许他们摸她,现在更不可能允许他们随便碰。
那厢小酒鬼听说没有小辫子这个人,顿时就怒了,冲着说话的宋大郎喊:“不可能没有这个人!她还帮我系了裤腰带,你看,你看……”
小酒鬼掀开外袍露出湿了的裤子。
刚才他不许人近身,也不走人,外袍拦着也看不出什么来,越连这才知道小活祖宗裤子湿了,这下急了,忙扑了过去,连样都来不及作了,朝宋二郎吼道:“还不快拿干净的裤子来,他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是你们担待的起的吗?”
他这一吼,宋家四兄弟除了宋兴祖,全都不可抑制地皱了下眉,看向突然变了脸的越连。
越连一看他们变了脸,知道自己这是急了,他深吸了口气,勉强捺着性子道:“他是我爹上峰家的小儿子,出了事我担待不起,还请诸兄见谅,马上帮我找条干净的裤子来,还有,请马上为我请个大……”
“说什么呢?”小德王听他说了一堆,头更昏了,抬起头看他,“别唠叨了,把小辫子找来,告诉她我等着她呢,我没乱走,叫她快点回来,好了,我难受,要睡了。”
说罢,刚才还跟人急了一顿的他是撑不住了,头一扭往后倒去。
他坐的凳子没个撑背的,这下越连和他的随从吓得忙接手扶住了他,这次越连也顾不上什么找裤子了,当机立断让随从背了他,“走,回去。”
说罢,也没心思跟宋家人打招呼,皱着眉头扶着随从背上的小主公快步出门上马离了宋宅。
他这一走,走得非常匆匆,在他走后,在前面的宋韧被长子叫出,才从儿郎嘴里得到消息。
宋韧这堂上还有先生的朋友、弟子要招呼,他们正聊得高兴,岂能让他们知道有人气冲冲地走了败了雅兴?遂知道就算越家来头不少,他也朝长子道:“不要声张,你让二郎跟上去看一看,要是有个什么,也好及时给人请个大夫。”
“就是裤子湿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大郎回了父亲一句。
“不管有没有事,让二郎跟上道个歉,也是我们家的诚意。”宋韧这是没想到吃得好好的酒席近尾声了,却来了这一出,不管如何,他们是主人家,客人在家里出了事,总得给人有个交待的意思,“不要多说了,快去。”
“是。”大郎跑去了。
二郎那边一收到消息,已经有了此意的他已经牵了马,一听就纵身上马,追人去了。
他走后,跟随宋家几兄弟一道的同窗当中,杨小添不屑跟大郎道了一句:“是他没看住人,却怪上了你们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理?”
“也是我们家招待不周。”宋大郎嘴里说着这话,但脸色淡淡。
三郎听着,冷冷地牵了下嘴角。
常晓铮靠近他,在他耳边耳语:“我看他跟那些眼高于顶的是一路人,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跟他结交上的。”
“嗯。”三郎不多说,反手搭上他的肩,朝杨小添他们笑道:“好了,我们接着喝酒,这桌上的菜还没吃完呢,刚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杨小添扬头一笑,撸起袖子,“来,接着斗酒,我还怕你们兄弟几个不成。”
不多时,二郎回来了,大郎放着同窗们喝酒吃菜,出了门跟二郎在角落说话。
“我被拦回来了,说没什么大事,他们没生气,叫我们接着吃酒,说这次是他急了,失礼之处,回头再给我们来致歉。”二郎跟兄长回道。
“真是这个意思?”大郎看着同胞兄弟。
二郎沉默了一下,随后他抬眼看着长兄,“是我的错,我知道越家家世不凡,越连是越家极力栽培的家中子弟,若不然,他能住在后山那个地方?我是打算走他的关系,走武官那条路。”
“你也不怕他吃了你!”宋鸿湛怕里头的人听见,咬着牙压低着声音跟弟弟道:“他们那种人,是你能利用得起吗?”
“我没想利用他,”宋鸿烽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我要是行,他也看得上,就投到越家帐下,能去守晏城。”
晏城是德王的封地,德王是圣上的皇叔,他的封地不仅不要向朝廷纳贡,朝廷还要每年给晏城发放赏赐,晏城富得流油,牛羊遍草原,且还是边防重地,只要对面的游牧民族一来进犯就有仗打,哪怕是小仗,也是升官之道。
宋鸿烽不怕流血,就怕没有往上升的渠道。
“家里供你读书是让你去当武官的吗?你跟爹说过吗?你跟妹妹说过吗?你这是要让家里这些年供你念书的心血都白费?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爹在里头陪那些师伯师叔师兄喝酒,就是为的给我们求举荐信吗?”宋鸿湛咬牙问他。
“我知道,”见大哥急了,二郎也无奈,不过他到底要比大郎要稳得住一些,遂此时他还算冷静,“但家里有你们念书就够了,你们从文,我从武,我先进军营,走的又是越家小将军的路子,到时候总有办法给你们行个方便。”
“用得着你为这个家做这个牺牲吗?这个家是你是老大吗?”大郎听着,眼睛都充血了。
“我不是老大,可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老让你一个人担着吧?”二郎说到这,看老大眼睛都红了,他叹了口气,“唉,不说这些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宋鸿湛别过头,等心里好受了点,他方道:“你别乱来,这个家有爹和我,不需要你们操太多的心,我们家最好是呆在一块,妹妹来了,这个家总得有我们守着她才行。”
宋鸿烽闻言苦笑了起来,跟老大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才想走武官这条道,那边用拳头说话,我拳头硬,要是有人看不惯妹妹,也得想想这个家有个不好惹的军爷在。”
他说的很小声,但每个字宋鸿湛都听到了,此时,他的心绪也平复了些,他深吸了口气,扭头看着二郎道:“这事要从长计议,等晚上客散了,你跟我去见父亲。”
二郎点点头,朝兄长笑了一声。
见他还笑得出,宋鸿湛摇摇头,跟他往里走,道:“没给你脸色看吧?”
“没,我看他还是给我留了点情面的。”
“呵。”宋鸿湛扯了扯嘴角。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那个上峰家的小儿子是哪个上峰家?”
宋鸿湛脚步顿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大门,朝二郎低声道:“这个晚上问问爹。”
估计来头不小。
二郎颔首。
**
宋小五到午觉醒来后才知道越连急急带人离开的事,这事还是她娘告诉她的。
宋张氏怕自己家没招呼好客人,所以有些忐忑,跟小娘子说完,就有些不安地看着小娘子。
“没事,就是尿湿了而已,小孩子的这点小事,哪家大人还拿这种事怪到主人家来?”这脸还要不要了。
小娘子淡定无比,宋张氏看着她就安心,一听这话她也放心了,想了想又道:“是你碰到的他?”
宋小五看她又紧张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小酒鬼喝多了,糊涂着呢,我脸长什么样都未必知道,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那娇气鬼一看就不是会上心的人。
宋小五想得挺好,但她不知道她遇上的那个小酒鬼是个对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论大小都记得清清楚楚巨细无遗的人,哪怕是他喝多了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替他记下了所有的事情。
遂等他睡醒没多久,找上门来的杨标就见他们躺在床上刚醒过来的小德王突然瞪大了眼,然后掀开被子就扒裤头,看着里头就惨叫了起来:“本王的清白!”
本王的清白,没了!
“小王爷……”
这时,杨标刚靠近,就看他们家小王爷眼睛含泪看向他:“杨标,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杨标心口猛地一跳。
“杨标,爷尿裤子了,”小德王在床上打滚干嚎了起来,“爷在小辫子面前尿了裤子,爷在一个小娘子面前尿了裤子,爷不活了,不活了!”
他不活了,皇兄,你还是带我走罢,偷偷把我带走藏起来吧,他没脸见人了,更没脸去见他们老周家的列祖列宗。
第42章
杨标给他穿鞋时; 德王跟他嘟囔,“本王要去跟她说清楚,本王只是吃醉酒了。”
他五岁后连床都不尿了。
“他们家都说没这个人了。”脸上常年没有表情的杨公公跪在地上替他穿着鞋道。
还算识趣。
德王抽了抽鼻子。
“您回吗?”杨标又问。
“不回。”德王摇头。
“圣上也想您呢; 怕您在外头过不好; 您怎么连奴婢都不等等?”
“当时三公都在房里; 来不及了。”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这三条老驴都在; 他要是跟大侄子置气还要等着侍候的都到齐了才跑,那就儿戏了。
“万国舅往府里跑了两趟,奴婢没出面,让二管家的挡了,”杨标苍白着脸漠然道:“先帝才过去几年啊。”
先帝才走几年; 这国舅府尾巴就翘到天上来了; 那头敢亲口在圣上面前说他们小王爷的不是,这头就敢跑到他们王府来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当先帝的人都死了吗。
鞋穿好了,德王站起,让杨标给他穿衣裳,他看捧着衣裳的是惯常侍候他小太监,就问了一句:“外头都是府里的人?”
“奴婢把铁卫骑都带来了; 就怕您要在外头多呆些时日。”
德王扁嘴; “你说他们怎么老爱逼我大侄子啊?连他宫里头有几个女人都管,他都老大一个人了。”
“他们想牵住圣上; 不就得往他身边安人。”杨标侍候他着衣。
“老国舅也是个蠢的。”以为有个太后贵妃就安枕无忧了,还帮着人送妃子进宫,蠢到极点了; 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蠢,收了梁太尉家两个绝世美人和不少金银宝贝。”要不放人进宫去跟女儿抢皇帝,他能答应?
“哟,这么大手笔。”德王咋舌,斜眼看杨标,“大侄子知道了吧?”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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