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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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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不喜欢皇后,你干脆废了她得了,少让这后宫搓磨她,她易皇后和她易家可不欠我们老周家的。”
燕帝的脸冷了下来。
“退一万步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万贵妃,知道她那个妒性子,你何必让其它的妃子也怀上龙子?”小德王可不管他,毫不客气地道:“这宫里都死多少老周家的孩子了!还不够啊!”
他恨恨地砸了手中刚捞到的葡萄,“要多少才够!这宫里乱七八糟得我都不想来了!”
说着,他就冲了出去。
孙总管被他惊得忙叫侍卫拦他:“快快,把小王叔拦住了!”
“我看谁敢!”德王怒气冲天。
杨标低头弯腰,木着一张森冷的冷脸跟在了他身后。
孙总管没拦住他,片刻后一头冷汗地跑了回来,跟燕帝禀道:“圣上,没拦住,小王叔还是走了。”
燕帝苦笑。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道:“罢了,以后这些事也少去烦他。”
他看了孙总管一眼,“等会你去跟太后禀了,就说这后宫太乱,这家不像家了,小王叔也不想来了,就当他是大了,家在德王府算了。”
孙总管听得心惊,连连躬着身不敢言语。
燕帝也说不出此时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先帝死后不久,小王叔搬出了后宫,其实说来也是给他挪位,小王叔从小住在正德宫,他不搬出去,他住哪儿?这后宫都是帝王妃子,他小王叔身份再尊贵,可这后宫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搬出去。
搬出去了,他也老往皇宫跑,老惦记着那些旧情,他在先帝面前拍着胸口道往后他定会替他看住了老周家的孩子,老周家的亲人,为了帮他这个大侄子,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先帝从小带大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那等泼皮无赖之辈?他十岁之前,也就在先帝面前撒撒娇耍耍赖罢了,就是在他这个比他大的大侄子面前,他也是端着一副小长辈的样子。
到底应了先帝临终嘱托的是那个拍胸脯说会帮先帝看着这大燕朝看着这老周家的小王叔,他们这些答应先帝让小王叔好好长大的人,一个都没有应诺,反把他绞进了这前朝后宫的风暴当中,日夜不得安宁。
“唉。”燕帝对德王这个小王叔不是没有感情的,他想着叹了口气,无心再勤政了,他坐在御桌前,呆呆地坐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这厢德王冲出了宫中,骑上宫门边上的马儿怒跑了一阵,发现地方快到平民市井居住之处了,他拉住马儿,闷头又朝皇宫内城管辖的地方跑去。
这内城再大也就那么一点,他跑一圈,住在燕都内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小德王今个儿不知道又跟谁发脾气了,这得信快一点的,都拘着家里的人和奴仆出门,省得冲撞了这位谁都得罪不起的爷,撞了晦气。
本来人烟不少的内城不久就没几个人了,德王在跑了一圈后停了马,等杨标带着人跟上后,他扭头漠然地看着杨标:“我不想回府,行吗?”
王府也不是他的家,他皇兄在里头一天都没有住过。
“行。”
“我去燕山跑跑。”德王拉马调头,想去皇家猎场跑跑。
“太远了。”杨标止了他,“若不,您再去新宅子看看?”
“不去了,”德王摇头,“太烦她不高兴。”
“您去罢,我看也未必。”杨标劝了他一句。
德王又扭头看他,杨标朝他点了点头,这时,一脸漠然的小德王脸上顿时活泛了起来,他眼睛亮了,嘴角还有了点笑,还瞧得见两许羞涩,他道:“她要是嫌我烦也不碍事,我不出声就是。”
“是了。”杨标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地道。
**
宋小五这午膳过后小歇了一会,趁母亲和莫叔莫婶他们在午睡,她又开始在家里兜圈子了。
这个家比以往的那两个小家大太多了,她不把边边角角摸清楚了,在这个谁都能爬上墙头进家来的年头,这心里着实不踏实。
她走着心里还规划着要给墙头安些能当针使的树刺,走到一半,她看到一个消失不久就又出现了她在眼前的人后,她心想这树刺哪够啊,安个毒针毒网还差不多。
她瞪向了他。
那小流氓也红着脸看着她。
宋小五看了他几眼,见小鬼没脸没皮地红着脸蛋儿看她,她这也是大白天真见鬼了,便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人。
杨标朝她躬了一身,道:“我这还有点事,要先行一步,再则,我家小王爷还没用膳,还请宋家小娘子给点吃的。”
宋小五挑了下眉。
杨标又道:“您的事,今上知道了些许,宋家在他那边也是过了眼的,但您家几位兄长参考的事,小娘子还请放心,我定会寻思几个法子,让他们如常安然进考场,定不会让人埋没了他们的才华。”
宋小五笑了起来,笑得小德王一激灵,脚往后退了半步。
杨公公却是没看见,他头盯着地上说话呢,也就没看到宋家小娘子那一脸渗人的笑,“还请宋家小娘子照顾我家小王爷一会,奴婢申时末来接他。”
“不久的,”小德王怯怯出声,看着小娘子小声为她鼓劲,为自己鼓劲,“现在快未时了,到申时末也不过一个时辰。”
不用她带好久。
宋小五懒得跟他说话,但能跟她对峙的杨白脸却在这句话后一个跃身,翻出了墙头。
这主仆都属猴的?
宋小五决定,回头得在墙外头多种些荆棘丛,弄死一个算一个。
“怎么没吃饭?”宋小五提了脚,带着他往前头走,“机灵点,我家里人现在在午睡,但少不得有起来的时候,听到动静了,给我找个地方躲严实点,听到了没有?”
先是一愣,然后脚步欢快跟着她的小德王立马点头,大声道:“听到了!”
宋小五扭头,看了他一眼。
小德王这次声音小了,只见他小小声压着声音,有些委屈地道:“听到了。”
“要是让他们看到了,以后就别来了。”宋小五毫不心慌坦然自若地威胁一个孩子。
“哦。”小德王抽了抽鼻子。
这时,宋小五不仅听到了抽鼻子的时候,还听到了一阵从人的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小德王马上按住了肚子,瞧她看去,却见她眉眼不动,径直往前走着。
但是她的脚步快了。
几步后感觉出来了的小德王立马又高兴了起来,连空肚子都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小辫子真的跟皇兄一样一样的。
**
宋小五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火灶上温着锅绿豆粥,这是等会儿宋张氏起来再装到坛子里放到井里冰起来,等下午儿郎们和她相公回来吃的,宋小五进去后就先打出了一碗,放了点黄糖搅了搅给了小鬼,“先垫两口,有点热,拿勺子搅动两下再吃。”
她把小鬼当生活无能的白痴看,就吩咐得细致了点,小德王接过本来就要咽,听着就拿起碗里的勺子搅动了两下,喝了一口后,小声地兴高采烈道:“甜!沙沙的!”
“板凳上坐着。”宋小五懒得看他,头也不回吩咐了句,就挽起袖子拿起了胡瓜切成了丝,他们宋家吃饭向来都是光盘,不是什么太大的菜就不会剩下什么,要加个餐一般要现做,但家里一般都炖着点骨头汤或是鸡架汤,宋小五对家里人的营养还是很重视的。
这现成的汤和面都有,烧锅水把面条煮熟了,拍一瓣蒜跺出蒜油,再热半勺热油,碗中放入胡瓜,油一泼,一碗面就出来了。
怕小鬼胃口好,宋小五下了不少面条,拿的是海碗装的。
宋家有几个胃口大的小子,家里一入都就买了不少海碗。
汤是温的,面条就是刚出来放进去也不会太烫,宋小五摸了摸碗边,见温度差不多就知道不会烫着人,就让人过来端:“过来拿。”
小德王早在一边站着等候命令了,一听就飞快伸出手,不等去坐下,拿着筷子就吃大口吃了起来。
他吃着还不老实,眼睛亮亮地盯着宋小五。
宋小五瞥了一眼,又开始打发他了,“坐板凳上去,别到边上碍事。”
她拿出了两个鸡蛋来,打碎打算在开水锅上蒸一会做个鸡蛋羹。
虽说这熊孩子是被他家大人威胁着塞到她手中的,但既然接受了,就是应付了事宋小五也没打算亏待这孩子。
事情情愿不情愿是一说,但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得差不多,宋小五慢慢地活了过来,上辈子的为人做事也跟着活了过来,做什么就是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全力以赴,但已经成了习惯的惯性也不会让她特意把事情往坏里做。
“哦哦。”小德王又坐回了板凳,端着一个比他头还大的大海碗有点笨手笨脚吃起了面来,一下子嘴巴上就满是油了。
第50章
小德王吃完面条; 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等到吃到鸡蛋羹,又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鸡蛋羹了。
他吃的胸前都有点脏了,宋小五还没说他; 小鬼就不好意思地一脸羞怯地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样子,让宋小五想说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等他吃罢; 宋小五给他切了一个脆瓜,这是北地当地的一种瓜果; 类似香瓜,因着在水井里冰过,凉凉的脆脆的; 宋小五切好把盘子给了他,说了句:“等会儿端到后头吃。”
小德王双手捧着盘子,眼睛看着她,一下都舍不得眨。
宋小五把碗洗了,想着等会儿跟母亲她们说消失的吃食的措辞; 收拾好厨房后就带了小德王往后走。
路上她跟小鬼道:“旁边两个宅子里头都是你们的人?”
刚才他们可是从旁边宅子上的墙头跳过来的。
他们家左右两家邻居家最近家中的动静都不见了; 静悄悄得很; 莫婶儿也说这几天都看不到邻居家中的人了,固而宋小五心中就有了数。
德王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方才“嗯”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边小声地跟她道:“他们看见了不好; 我在京城里名声有点不太好,你听说过没有?”
宋小五没回他,但点了下首。
小德王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他很想为自己解释,但又不知道从哪解释才好,因着民间传的那些个事,他确实都做过。
大侄子继位头几年,那几个老臣子争权争得太厉害了,送上来的折子都不用大侄子批,他们就自己作主了,大侄子有不同的意见他们也是推揉来推揉去,末了事情还是他们说的算,大侄子的话一点份量也没有,他看得恼火,不用符简多说,他就已经跑去跟人算帐了,把人家中闹得鸡犬不宁往后退一步才算了。
权力都是一步步你退一步我进一步争取过来的。皇兄死前的那两年是睁眼的时辰少,闭眼的时辰多,睁开眼了不是为着操心他以后的事,就是为着大侄子以后当政的事思虑,当时大侄子也侍疾在侧,政务的大头都被三公六部握在手头,等到他就位了,把权力要回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说那不是在朝臣子要权还是在臣子手中□□,德王跟他皇兄保证过他会看着大侄子,怎么可能看着他大侄子被多方刁难,他就是撒泼耍赖也得逼着人退一步。
皇兄死前那段时日,醒来的大部份时日都是在为他操心,怕他以后过不好,哪怕是气不顺说不上几句话,也要教会他保身立足之法,皇兄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太多了,他死后,德王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皇兄的天下和朝廷被大臣们瓜分把持,也无法看着他皇兄的孩子被人欺负,就是知道会被人骂混帐,他也无所谓,反正一个局面的形成总是要有所牺牲舍弃的,比起他皇兄对他的好,他才不怕被人说几句。
德王以前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他也不后悔,就是想到小辫子可能因为这个不喜欢他,他就沮丧了起来。
他不是真的那般混帐无赖。
“我,我……”德王想跟她保证他以后绝不再跟人胡闹了,可这保证他张不了口,他清楚知道这说出来就是跟小辫子在撒谎。
大侄子有点儿女情长,万贵妃把后宫搅得不安宁他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后宫就四个皇子,大皇子是万贵妃生的,二皇子是皇后当时抬的一个小才人生的,三皇子也就是他的大孙子才是皇后所出,四皇子是他的亲母和外族求到他面前他出手保的,这四个皇子,可以说除了万贵妃所生的大皇子之外,其它的三个多多少少都是因他出面庇佑才活了下来,饶是这样,这万贵妃是皇帝保太后护,把老周家的孩子害得没几个,还宵想着他把大皇子当大孙子待,大侄子这也是太有持无恐了。
他早晚有去不了后宫的一日,等万贵妃把大侄子的孩子都害没了,大侄子还能立她为后,让皇后,太后和太子都是万家的人不成?他是想把这天下改姓万不成?
德王现在也不知道他家大侄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但他知道他不可能真放着不管,就是他大侄子肯把这天下改姓万,他也不可能放任。
也不知道他以后会跟他家大侄子走到哪步,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跟他和皇兄一同在正德宫生活过的亲人了,想着以后,小德王不免沮丧至极,话只说了两个字,头已低得不能再低。
宋小五听出了这熊孩子话里的沮丧,但不想理会他。
她这大中午的给人做了一顿饭,这耐性已所剩无几了,她还打算留着剩下的那点撑过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正午的太阳太旺烈,天气热得很,等他们到了小偏院的树下才凉快了一点,这一通走让宋小五鼻子上出了点汗,刚坐下眼前就出现了块帕子,她当没看见,从袖子里扯出了自己的擦了擦。
给她送帕子的小德王脸色暗了暗,他本来想挨着她坐下,这厢也不敢坐了,他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盘子脆瓜,心中难受得很。
宋小五冷眼看着,也不出声,等她拿了一瓣瓜果吃完看他还偷偷瞄她,她不由摇了摇头,把盘子往他眼前推了推。
这一推,身上笼罩着阴影的小鬼一下子就像钻出了乌云的太阳,跟这时挂在天上的那太阳一样热烈得让宋小五眼睛刺疼。
这厢小德王朝小辫子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欢喜地拿起了一瓣脆瓜,甜滋滋地咬了一口,另一手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你也吃。”
宋小五一字都不想与他多说,她靠着树倚着背,慢慢地咬着瓜果,感觉着这盛热当中偶尔吹来的一阵凉风。
这天,这热夏,这风,都是她上辈子无暇去关心感受的,这辈子无所求的她反而都有了,她从中得到了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安宁,可以说她这多来的一生就是跟老天爷偷来的。
而小鬼太年轻,太热烈,太孤注一掷,他连个陌生人都能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攀扶,谁知道他以后会如何?宋小五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被某个人彻底伤透心的,但她很不想那个人是她。
做的孽都是要还的。
“来洗手。”一盘子脆瓜没有了,宋小五看他满手狼藉,伸手拿过旁边木桶里的水瓢。
小德王蹲过来伸出手,等手洗干净了,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宋小五道:“小辫子,你真好。”
“不好不成,我家还捏你们手里呢。”他抬起来的脸太认真,认真到好看到出奇,也乖顺到了极点,宋小五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你换来的,不用觉得我好。”
“我知道,”小德王点头,见她的手要走,他的头就跟着她的手走,想让她多摸他一下,哪怕多一会会儿也行,“我会好好当小王爷的。”
宋小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傻孩子,哪是什么不懂,他是什么都懂,又残酷又天真,真是极权下的皇家产物。
她又摸了他一下,这次摸着她还没收回手,就见小德王痴痴地看着她的笑脸,嘴里喃喃:“你真好看。”
宋小五收了笑,也收回了手,一脸淡漠地看着他,直到看到他低下头。
小鬼身上的黑影又出现了。
宋小五没有心软,但她知道老是让他过来是不行的,这小鬼不知道为何现在对她依恋得很,她就是把他骂得伤心欲绝,回头他还是会偷偷地来偷看她,她得跟那位杨公公好好聊一聊,不能让他上午下午这样来得过于频繁了。
最好是现在就把他支走一段。
这日下午小德王欢喜得按时走了,回了王府,他还跟铁卫骑的属下兴致勃勃地练了一阵,晚上呼呼大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精神抖擞,让杨标叫来他封地过来的属臣好好问了一阵话,直忙到下午,才找杨标吞吞吐吐地问他今日能不能去新宅子。
杨标木着脸答了不成,且说他要是连着两日都去,那家的小娘子下次怕是见到他就要让他走了,小德王掩饰不住失望,到了晚上杨标叫他用膳他也不用,在床上拿被子裹着自己不出来,杨标劝了几句见劝不听也不劝了,把小德王半夜饿得爬起来坐他床头上跟他控诉:“你明明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
杨标倚在床头,回头他小主公的话:“可那是换来的。”
德王气得拍起了床铺:“那就换多点!”
杨标闭眼,“可是小主公,过头了,那位就容不下她了。”
德王瞬间呆若木鸡。
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可是我是他小叔叔啊。”
他们在正德宫一块儿过过日子。
“就是因着如此,”半夜被小主公闹醒的杨公公疲倦地道:“他不会让一个对您影响深切的人随意留在您的身边,您不能让那一位对那位小娘子关切太多,您知道那位小娘子,她要是被那位知道了,不说她能让您对她百依百顺这事,就是她自己的性情也会让她只有死字一途。”
“可我说过要娶她。”
“小主公,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杨标掀开被子,让小主公躺进来。
小德王爬了过去。
杨标脸色缓了缓,给小主公盖好被子,听了外边一阵的动静后跟他接道:“小主公啊……”
德王抬头摸了摸杨标发白的眉毛,他突然之间被他的老奴婢这一声小主公叫得鼻子发酸,他揉了揉鼻子,道了一声:“在呢。”
“奴婢老了,”杨标叹了口气,拍了拍小主公身上的被子,道:“不知道还能陪您几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跟您去晏城的那一天。”
“杨标,你别胡说,皇兄叫你陪我到我老的。”
杨标笑了笑,他怎么可能能活到那一天?他这样去了势早年又受过大苦的人能活到五十出头就不错了。
“奴婢去不成无妨,”杨标接着声如蚊吟:“可您不能去不成啊。”
“杨标!”
杨标闭着眼又拍了拍他,“小主公,您就是要娶王妃,那也只能娶那位定的人,您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数?”
晏城啊,大燕朝最富有最要紧的边塞城邦,那是他们家小主公的,是先帝赐给他最宝贝的小弟弟的,可当今那位会像他父皇那样放心他的小王叔吗?
也许他会放心,但小主公的王妃和娘家只能是他的人,他得握住他小王叔的命脉,把他小王叔的下一代也拿捏在手里了,才会放心放他去晏城。
杨标的话让德王沉默了下来,他睁着眼看着床顶,过了半晌,他看着床顶悠悠地叹了口气,问杨标道:“杨标,皇兄怎么就不在了呢?”
他要是在多好啊,他会道康康你想娶谁就娶谁,皇兄给你作主。
杨标伸手轻抚上他的眼,叹道:“小主公,夜深了,睡罢。”
**
这厢宋小五连着几天都没见到熊孩子,中途杨标过来了一趟,她好好跟他聊了聊,紧接着三四天都没有这群人的身影,宋小五觉得这种波澜不惊的日子才是她想过的。
宋韧是好一阵儿都没见到有什么动静,越家那边那位叫越连的也没有跟二郎再有什么来往,也没有什么责怪之意,这些情况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宋大人初初进都,对什么都提防得很,可谓是草木皆兵,就怕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害到了全家与儿郎们的前程。
他之前还因小女儿对那位小王爷无意之事有些惆怅,等回过神来他更多的是庆幸,那样的人家,绝不是他家能攀附的,也不是他家小娘子能进去的地方。
他家小娘子还是适合在他们宋家被他们宋家一家大小老少团团护住的好,出去了她未必会活得像如今这般自在。
宋小五觉得宋爹还挺有觉悟,就是胆子小了点,容易被吓到,不过这确实是宋家底气不足所造成,像她这样可称是猖狂地对待那熊孩子和他那家长的态度,那才叫狂妄无度。
一个家要是都像她这样,那就完蛋了。
六月底燕都的天气热得让人静坐都挥汗如雨,宋韧给儿郎们从书院告假,宋家四个儿郎从此就在家中准备赴考之事了,这把宋张氏紧张得团团转,每日一大早就起来操心起他们的伙食,连走路都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生怕扰了他们读书。
宋家四郎他们也是紧张至极,尤其是宋大郎紧张得就差悬梁刺股了,半夜非得他爹去掐了他房间的灯火他才睡觉。
宋小五这时也从她爹那边听说了,他们家大萝卜条等着考上了秀才去跟那应家的小娘子提亲把人娶过来,要不然,他得跟应家的人走,虽说不是入赘,但得按应家的安排去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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