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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所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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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时的欲望本就没有发泄,她这么一撩,立时叫他眼睛都红了,旋即反客为主,伸手搂住她腰身,小狗一样抱住她啃了起来。
她轻笑起来,也不反抗,反而配合着,撩拨着,任由他把自己压在身下:“阿圆,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看,这样不就很好么。”
只要维持这样简单的关系就好了啊。
男女关系里,一方一旦承了另一方的情,甚至产生事业上的交集,那么分开时,就总不如简单相处来地干脆利落,甚至产生无数的纠纷。
她并不是蠢笨的人。
相识以来,阿圆便掖掖藏藏的,她只知道他叫阿圆,知道他来自京城,出身显赫,在洛城不过短暂停留,迟早会回到京城。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对她透露。
或许是因为身份心存顾忌吧。
她没有用心揣测过他这样做的意图,因为,她并不在意。
反正他迟早要离开,迟早要与她结束。
而那时,她与他就再无关系,他回到京城,继续做他的锦衣纨绔,她留在洛城,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
既然要断,就要断地干脆利落。
但一旦掺杂了其他,若再要断开,便意味着无穷的麻烦。
她吻着他俊俏的眉眼,身下容纳着他,身体无限紧贴着他,思绪却渐渐飘远。
这场对话,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收尾,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画室原本光洁此时却被他们弄地泥泞的地板上,阿圆累地一动不想动,但身体疲累了,脑子却清醒了。
方才她的话,什么意思?
第41章 不挽留
阿圆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因为欢爱,她雪白的脸颊透出一层薄红,细小的汗珠布满脸颊,仿佛雨后海棠,粉白映着娇红,雨水里浸润出极致的娇艳。可她闭着眼,抿着唇,脸上除了欢爱余韵便再没有其余丝毫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问他的名字?为什么不要他的帮助?
若说不缺钱,可之前她明明跟方朝清合作,现在不过换成他而已,为什么方朝清可以,他就不可以?
而且不止是他,自从悦心堂停止卖她的春宫图后,如今不知多少书画铺子都在找“风月庵主人”,希望代卖“他”的画作。若非知情的人只有方朝清和悦心堂那两个伙计,而那两个伙计又已经丧命,只怕如今甄珠家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她不应该不知如今这情况,但却一直没有与任何书画铺子接洽过,是不准备再画春宫谋生,还是——准备等“方朝元”走了,再继续与悦心堂合作?
阿圆的眉毛纠结地拧成一团,想起这个可能,心里便闷闷地,说不出的不舒服。
看着她的呼吸越发沉稳细小,眼看就要睡去,他忙摇了摇她肩膀:“喂,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不想赚钱,不想出名么?”
怕她误会,他又说道:
“不是靠不入流的春宫出名哦,是正正经经的,成为达官显贵追捧的大画师!”
甄珠本来快要睡着了,被他一吵,不得不翻开眼皮,困倦地看了他一眼。
“别闹。”她说道。
“阿圆,不要想那么多,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她懒懒地说道,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舒缓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
徒留阿圆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瞪久了,他终于也扛不住疲惫的身体,便噘着嘴,抱紧了她一起睡去。
醒来已经到了午饭时分,门房传来消息,缺七少八找来了。
看着依旧抱着她不撒手,连衣裳都不穿的少年,甄珠疑惑地问:“你不回去?”
阿圆摇头摇地坚决:“不回!”
说罢又往她身上腻歪,委屈巴巴地道:“本来想去投靠亲人的,结果他不认我,还打我,只能灰溜溜地回官署,你不知道,官署冷冷清清地,人人都对你笑,可没一个人笑地真心,当面奉承我,扭头指不定怎么骂我呢!所以,我才不回!”
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收留我好不好?”
甄珠失笑,哪怕知道他言语里多有夸张,仍旧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然后立刻被少年像小狗一样啃了满脸。
接下来几日,阿圆便赖在了甄珠这里。
以往都只白日来,不到傍晚便回去,如今却是日日夜夜都跟她缠磨着,不知怎么,比以前缠人了许多,若说以前像高傲的猫,如今便像驯服的小狗,还会围着甄珠撒娇卖乖,倒是很讨人欢心。
除了需索无度了些,像是抓紧时间,生怕以后没机会了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地欢好,别的倒没什么让甄珠困扰的。
应该是快要离开了吧。
从他反常的表现,甄珠心里隐隐有了这样的揣测。
只是依旧不甚在意。
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事情,如今真到头来,便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果然,不过两天,缺七又给阿圆送了次信,看过信后,阿圆一言不发了好久,然后不顾甄珠还在画画,霸道地压到她,便在画室里胡天胡地起来。
激情过后,两人气喘吁吁,疲累不已,阿圆抱紧她,闷闷地道:“我快要走了……”
京城催地急,而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拖延下去,多则四五天,少则两三天,总归要走。
甄珠愣了下,随即微笑祝福:“一路顺风。”
阿圆委屈地瞪大眼睛。
“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甄珠失笑,“不然呢?”又眨眨眼睛,“挽留你么?挽留的话,你就会留下么?”
阿圆气闷地说不出话,手臂却愈发抱紧了她。
是的,他们都知道,他不会留下,无论挽留的话说地多么情真意切,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是,他还是想听她挽留一下啊……哪怕只是一句话。
而不是这样洒脱地,好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他忽然将脑袋埋进她颈间,像风雨来袭之际,雏鸟钻到亲鸟的羽翼下,汲取着温暖和柔软。
甄珠揉着他头顶柔顺的黑发,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些淡淡的不舍。
再怎么洒脱,也不可能全无感情,虽然他们这段关系的开始不怎么样,他又对她并不坦诚,但起码,这段关系里她是愉快的。
她低头,却没有亲他那花瓣一样的唇,而是只亲向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
“阿圆,祝你好运。”她微笑着在他耳边道。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任疲累的身体将她带入沉眠。
感受到那温润的唇离开眼睛,阿圆睁开了眼,心里却愈发难过。
直到这时候,她还是没有问他的名字。
这两天他也又提起几次帮她卖画的事,她的态度却始终如一。
所以,这次回去京城,除非他再来洛城,便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吗?
他忽地一愣,醍醐灌顶一般,几天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
“阿圆,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看,这样不就很好么。”
她笑容甜蜜,身体热情,叫他昏了头脑一样被欲望裹挟着,只知道索求着她,而她回应着他,声音却始终冷静,温柔地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时他不懂,此刻却忽然懂了。
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因为在她心里,与他只是一场露水姻缘。
这样就很好——因为分别后可以各回各位,彼此不相打扰。
她就是这样想的么?
他回京城,她留在这里,他再也无法关涉她的生活,她却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勾搭哪个男人就勾搭哪个男人,就像之前那铁匠一样,也能想跟谁合作卖画就能跟谁合作,就像之前与悦心堂合作一样。
圆圆的猫儿眼睁到最大,呆愣愣地看着她的睡容,然而除了安详,什么也看不出。
阿圆又愣了许久。
他的身体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目光拂过她身上每一寸皮肤,直看得眼睛发疼,才强忍着将视线转移,漫无目的地在画室里逡巡着。
直到忽然定格在一张字画上。
那是张普通的山水画,只是山形水势跳脱肆意,颇有灵性,而山水只占了画幅的一小半,另一半却是留白处的一首山水诗。
诗也不是重点,而是写诗的字。
那字写地飞扬跳脱,潇洒肆意,恰与那水墨山水相呼应张,字画浑然如一体。
阿圆一眼就看出,那字是临的《登临贴》,笔形走势乃至笔意,与那人当年的字,都有七八分相似。
他小心抽出压在甄珠脖颈间的手臂,悄悄地站起身,凑近了去看那画,果然越近,便越能看出那字里行间,十分浓重的模仿《登临贴》的痕迹。
他回头看了还在安睡的甄珠一眼,踌躇了一下,随即悄悄在画室里翻找起来。
没过多久,便在书案角落里找到要找的东西。
一本薄薄的字帖。
字帖里面的字纸发黄轻薄,显然已经有了些年头,且是时时翻用的,但书封用牛皮纸仔细包了,里外都无卷边,显然,字帖主人对这字帖很爱惜。
翻开字帖,便看到那与墙上字画里如出一辙,却更圆润成熟,也更飞扬肆意的笔迹。
“辛酉年廿月初三,吾登泰山,临沂水……”
看到第一个“辛”字,阿圆便顺畅地默诵出下面的字句来,然只诵了几句,便忽然又闭上了嘴。
他阖上字帖,忽然回头看了眼甄珠,然后做贼似地将它揣进怀里。
——
甄珠醒来时,阿圆不在,问门房,说是出门逛去了,倒叫她有些稀奇。
这几日他整日地缠着她,根本没出过门,现在出门……是真的要走了么?
或许下次来,便是道别了。
甄珠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便一个人用了午饭。
这几日寝食坐卧都有阿圆在一旁,要么身躯交缠,要么叽叽喳喳嘴里从来不停,此时突然又只有她一个,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用过午饭,因为上午已经睡过一觉,这会儿倒没了午睡的念头,甄珠顿时有些百无聊赖,去到画室想画画,想起这几日阿圆总跟她说卖画的事,再看看已经堆积满室的画,便有些认真地考虑起以后的出路。
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之前跟悦心堂合作赚了不少钱,但买宅子就花了一小半,剩下的银子若还照以前在柳树胡同的过法,自然可以撑很久,但如今换了大宅子,又有了下人,开销也比以前大许多,更不用说有钱了她也不委屈自己,不说过得多奢侈,但吃穿住用都是能用好的就用好的,如此一来,想维持如今的生活质量,剩下那些钱迟早也会用完。
况且,正如阿圆所问,她难道不想出名么?
她并非无法忍受孤独,哪怕画的画无人欣赏,也不会因此就停笔,但既然能被世人欣赏,又何必闭门自关?
没有悦心堂,她也该考虑再寻找别的合作伙伴了。
而别的合作伙伴……
或许该问问方朝清,打听打听他之前说的那个人品可靠的书画铺子东家了,虽然对方究竟如何谁也不能保证,但起码是方朝清认识的,还是略微有一些保证的,总比她无头苍蝇似的上大街乱找地好。
想到这,她拿了纸便想写信,只是刚提笔,便又放下了。
——为她和方朝清传信的阿朗已经不在了啊。
她愣了下,想起那个孤身去了京城闯荡的少年,心头有些思念。
上次收到他的信,还是两个月前,说是到了京城,正准备考武举,之后便再无消息。
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他到了京城也没个稳定的落脚地,便是她想去信问他,也不知往哪里送信。
想着千里之外京城的那个少年,甄珠许久才回过神来。
思绪转回方才所想,她便改变了主意。
——没有阿朗送信,那么就亲自去悦心堂一次吧。
说起来,搬家的事都还没跟他说呢,还有《登临贴》,那么久了,也没有还他。
想到这里,甄珠便起身,走向书案。
《登临贴》是她每日都会临的,因此便放在画室的书案角落里,从未挪动过位置。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却在半空滞住了。
——字帖呢?
第42章 表姐
天方过午,正是白日里人最困倦的时候,悦心堂本就冷清,此时更是没什么客人。
方朝清却不困,看两个伙计瞌睡地不行,还让他们自去内室里歇息一会儿,自个儿在前面守着铺子,左右无人,也不用费心什么,依旧是坐在柜台后面看书。
除了看书,他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从小就不是多喜欢玩闹的性子,就喜欢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看书,练字,后来长大,能一个人到处走了,便喜欢登山临水,揣摩山形水意,将之融入书法中。
但如今他已经很少出去游玩,又无别的事可做,整日地便只能看书,悦心堂所有的书,他几乎都看过一遍。
甚至这些天,他已经开始看医书。
那日被方朝元闹过后,崔珍娘刺激太重昏厥,夜里又做噩梦,到了白日里依旧魂思不属,更加吃不下饭,本就病弱的身子愈发难以为继。
她胎里便带了顽疾,以前大夫说若是放宽心怀好生将养,兴许还能活到半百之年,然而成年累月地不好好吃饭,又心思过重,心力交瘁之下,只怕寿命难久。
方朝清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懂医,只会用言语开解劝慰,但那似乎毫无用处。如今眼看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是再不懂医,他也还能硬着头皮啃书。但他再怎么啃医书难道还能比得上大夫么?所以,不过是但求心安罢了。
正低头看书,忽然听见脚步声。
这脚步轻快随意,只听脚步声,便知道不是个成熟稳重的。
他百般无聊地心里猜测了下来人秉性,抬起头。
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一袭耀目刺眼的锦衣。
他眉头一跳,视线上移,然后便看到了那张唇红齿白,分明很讨人喜欢,然此时在他眼中却格外叫人厌恶的脸。
——阿圆,亦或者说方朝元。
方朝清眉头皱起:“你来做什么?”
阿圆却不回答他,只背着手,大爷似的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时不时地对着铺子嫌弃地啧啧。
转到柜台西侧,看到那红绸盖着,丝带系着的画轴,还好奇地上手拉丝带。
“够了没有。”方朝清一把抓住他手腕:
“方少爷若是无聊,尽可去别处逛,小店寒酸简陋,恕不接待。”
阿圆斜眼看他,旋即冷笑:“方老板就是这么对待上门的客人的?”
又“啧啧”着摇头晃脑:“怪不得生意冷清地没一个客人!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个嫁妆丰厚的老婆,哪里还用得着苦心经营,学什么圆滑手段,还能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清高架子,当自己是个世外闲人呢!”
方朝清眼里怒火微聚,放了他手腕,扬起手。
“你又想打我?”
阿圆仰起头,将那一半刚将养好几天,嘴角的疤都还未褪尽的脸颊凑到他身前。
“好,你打啊!”
他冷笑着:“不是说你的手废了?连字都写不了了?呵呵,明明还很有力气嘛,提不动笔,倒是打得动人?当初打死人也是用的这只手吧?看来方老板真是走错路了,当年就该去考武举呀,说不定还能再考个武状元呢!”
他冷笑着,语气嚣张,字字诛心。
然而这样近的距离,这样亮堂堂的白日,方朝清却分明能看到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圆圆的猫儿眼里瞳孔大睁,清澈的瞳孔里还映着他的影子。
方朝清愣了一下,看着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这一愣,便叫阿圆挣脱了他,又满脸不屑地伸手拿那画架上缠着红丝带的画轴。
“哗啦”一声,画轴在两人面前展开。
——拙劣的画工,交缠的人体,分明就是一幅坊间最常见最不入流的春宫图。
这下轮到阿圆愣了。
方朝清劈手将画夺过来,低声微怒:“你到底够了没有!”
阿圆愣愣地,看着方朝清小心地将那拙劣不入流的春宫图重新卷好,又拿丝带缠了,再仔细放回书架,拿红绸盖上。
他身形俊挺磊落,面貌清隽,哪怕穿着最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长衫,全身上下无一饰物,也盖不住浑身的文雅书生气,那小心卷起画轴的动作,叫人看了便觉得那画定是什么珍稀名画,传世精品。
然而事实上,那不过就是一副最拙劣最不入流,坊间市价不过百十文的春宫图。
阿圆握拳,愣过之后,脸上冷笑更甚。
“原来……方老板还在卖春宫图啊。”
“怎么,尝到好处,舍不得了?”
“可惜,没了‘风月庵主人’,这种不入流的破玩意儿,谁都不稀罕吧!”
……
方朝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回到柜台后,又拿起放在放下的医书。
竟是任阿圆说什么,都不再看他一眼。
阿圆气急:“怎么,说不过就当缩头乌龟了?!”
方朝清目光聚在医书上,不管看不看得进去,却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阿圆劈手躲了那医书,瞟了一眼,夸张地笑了一声,随即掼在地上。
“噗,你居然在看医书?”
“是想找法子治好你那病秧子骷髅鬼老婆?叫她多活几年?还是想叫她给你生个小妖怪?”
方朝清终于抬头,语气平静无波,眼里却凝聚着怒火:“方朝元,随便你怎么说我都行,别侮辱珍娘。她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更不欠你什么。”
阿圆瞪眼,一脸乖戾:“她怎么没有对不起我了?长那么丑还叫我看到,每次看到她都恶心地吃不下饭,这还不叫对不起我?再说,我哪里侮辱她了?叫她病秧子骷髅鬼就是侮辱?实话实说也叫侮辱?好,那你把全天下人的嘴巴都堵住啊!不然就算让全天下人评说,崔珍娘也都是病秧子、骷髅鬼、丑地像妖怪!”
方朝清忽然站起身。
阿圆不由后退一步。
方朝清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仗着口舌之利,平白指摘侮辱一个弱女子——”他语气平静,声音平稳,只有袍袖里的手微微颤抖着。
“当初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阿圆……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两双不似又相似的眼对望着,如此近的距离,彼此都能看清眼底最深处的情绪,容不得一丝逃避隐瞒。
唤出“阿圆”两个字时,方朝清眼里的一抹痛色没有逃过阿圆的眼睛。
阿圆呆愣愣地,忽然,眼睛里大颗的泪珠滚落。
他也不去擦拭,就任由它滚落。
他长了一副唇红齿白观音座前童子的讨喜模样,尤其那双猫儿眼,圆圆的,黑眼珠大大的,哭泣时便成了楚楚可怜的下垂眼,叫人看了就不忍,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好生哄弄一番,再不叫他哭。
从小到大,他也确实是这般待遇。
他一哭,所有人便都妥协了,宠着他,顺着他,他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方设法地给他摘下来。
便是方朝清,小时候也这样宠着他。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他不是人人宠着的小娃娃了。
他哭了半晌,直到眼泪止了,方朝清都没说一句话,只冷冷地、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而阿圆收了眼泪,哑着嗓子,眼里带着讥讽:“是……崔珍娘是没对不起我,可是,她对得起表姐么?”
“不是她,表姐不会嫁给姓周的那个畜生,不是嫁给那个畜生,表姐会死?
“你知不知道,直到出嫁前,表姐都还希望你改变主意来娶她!”
“她不嫌弃你坐过牢,不嫌弃你功名被废,不嫌弃你断了手再也写不出让她喜欢的字,她从来不嫌弃你,拼死跟家里人反抗,可你——却为了报恩,娶了崔珍娘那女人?!”
“若不是崔珍娘挟恩求报,你会娶她?!”
“所以我讨厌她,我恨她!有错么?!”
阿圆瞪大了眼,仰着头,竭力不让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却仍旧忍不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泪珠滑过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颊,落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他忽然低头,捂住双眼,蹲在地上,像个失去亲人的小孩子,断续的呜咽声从指间透出:“……你知不知道,临终前,表姐都还念着你的名字……”
方朝清嘴唇微张,彻底愣在那里。
第43章 往事
方朝清出生时难产,方母为生他落下病根,五岁时,方母去世,方父娶了继室林氏,两年后生下方朝元。
林氏与方氏皆是南阳望族,林家稍弱,方林两家多通婚,可说是世交之家。林嫣是林氏嫡出哥哥的女儿,长方朝元五岁,小方朝清两岁。
林氏虽是庶出,却与兄嫂关系极好,出嫁后仍旧时常回娘家,且又因为方林两家的交情,方朝元出生后,林氏便经常带他回外家,林嫣也常随母亲来方家,与方朝清方朝元兄弟都熟识了。
方朝清十四岁时,林氏撮合,方父做主,给方朝清定下了林嫣。
四年后,方朝清高中状元,方林两家大喜,正欲为方朝清和林嫣择定婚期成婚,喜上再加一喜时,方朝清却出事了。
同窗旧友聚会宴饮时酒后失德,因一酒家女与人起争执,失手将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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