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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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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小园吁口气。小丫环还在喘气儿。史文恭这次买她面子。
  低声对那小丫环说:“莫要出声,就放了你。”
  小姑娘哪敢违拗,含着泪水拼命点头。等史文恭将手拿掉了,才呜呜咽咽地说出来意:“我家娘子……这几日等不到燕大哥送餐,便叫我今日来问一下……娘子饶命,道长饶命,大哥们饶命……”
  倒是嘴甜,将屋里人一个个叫了一遍,才战战兢兢地说:“不知各位在此……聚会,多有叨扰,还请……还请……”
  方金芝并不知道李师师和潘小园这边的密切往来。自从江南那边秘密筹划谋反,有更多的路子解读朝廷风声,她接到的指令,便是慢慢和李师师疏远,以免言多必失。虽然两人私交不错,但也不过是“外教”和学生的关系,走得太近,反而引人注目。
  反倒是史文恭,平日对潘小园多加留意,知道她跟李师师有生意上的往来。这几日横生枝节,李师师怕是要失去这位私人营养师了。
  既然已被小丫环发现,让李师师知道,也是迟早的事。除非……
  潘小园见史文恭眼中突然杀气一盛,连忙朝他做个手势,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别造次!”
  史文恭只得听命,无奈笑一笑。
  潘小园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余光看看旁边的方金芝。她一身伤病,虽然都不致命,但这几日全无条件休养,已经开始化脓恶化,额头火烫,发了烧。
  厨房里只有清水食物,没医没药的,凭她的体质,能自己好起来么?潘小园不抱太大希望。就是当日的史文恭,若没有她的伤药和包扎,此时怕早也是死尸一具了。
  潘小园尽可能放低声音,问那丫环:“小娘子莫怕。你家李姑娘……这几日,可得闲?”
  小丫环脸上青白不定,实话实说:“是……是没、没客、客……赵员外忙……”
  方金芝已知她意思了,低声惊呼:“你不会是……”
  潘小园冷静说道:“去通报李姑娘。我们这里需要她搭把手,藏几个人。”看了看那小丫环脸色,又做出冷酷的口气,“她要是不答应,就把你扣在这儿,等官府的人搜过来,她照样脱不了干系。”
  小丫环完全懵了,连说:“不、不行……你们……”
  史文恭突然低声笑起来。把劫狱的钦犯藏在圣上的相好那里……也亏她敢想!
  正要凑趣地威胁几句,却又被潘小园一个手势噎了回去。
  “你若不敢通报,我亲自去说。史大哥、郑大哥、包道长,烦你们转过身去。”
  ……
  片刻之后,潘小园头挽双丫髻,穿着那小丫环的衣裳——上襦又紧又窄,裙子才遮到脚腕,也只好将就——小碎步走上白矾楼五层。富贵檐廊,丝绒地毯,绿植盆栽,彩帘飘荡。这条路燕青不知走过多少回,她自己反而来得少。
  李师师正在早起梳妆。听到她脚步,慵懒问一声:“早点催来了?”
  一面说,一面转头,美目睁大,“呀”了一声。
  潘小园不多解释,直接朝她低低一福。
  “求娘子救命!”
  出乎意料,李师师那丰姿绰约的姿容背后,藏着一颗小小的侠肝义胆。听说是方金芝被捕逃脱,急需休养,另外几位江湖侠客也正在官军的追捕之中,她没多犹豫,就支开乳娘丫环,让把人偷偷的转移过来。
  李师师的“业务”向来是从下午才开始的。自从跟“赵员外”交好以来,寻常文人骚客谁敢来她这里吃茶,因此花魁空有国色的名气,大部分时间,却是颇为门庭冷落。
  她的“营业场地”占了整个白矾楼五层的几乎一半,有着她专属的楼梯和过道。天刚破晓,酒楼里无甚闲人。加上全城搜捕的号令尚未波及至此,一路没多生枝节。
  包道乙简直难以置信。和李师师见礼之后,就拉着郑彪,躲到了她最简朴的一个小书房里。师徒俩互相埋怨对方衣裳脏,给人家娘子居所弄污沓了,回头可赔不起。
  方金芝让潘小园扶着,跟李师师真诚道了谢。李师师笑道:“姐妹一场,难道我还怕外面官兵不成!——只要官家不来,你想养多少日都而已。我手下的婆姨姐妹也都是信得过的,不必担忧。”
  只有史文恭没见过李师师。虽然“久闻大名”,见到真人,也不免像见过李师师的所有男人一样,惊艳了那么一片刻,随后迅速掩饰住,恭敬一揖:“某何德何能,得以结识如此胆识过人的巾帼女侠,不知何时修的运气。”
  李师师掩口一笑,眼眸流转,双颊晕红,还了一礼。
  本来得以侍奉皇帝,在外人眼里是她的八辈子福分,但却也非她百分百的情愿。眼下在“御座”跟前小小的办点坏事,激发了师师姑娘心里久违的一点叛逆心。但终究是笼中雀儿做得久了,干坏事时也免不得脸红心跳。包道乙是清静道人,年纪又大,郑彪也算半个出家人,况且丑得和那个燕小乙不相上下,于是收留这两位的时候,心里毫无压力;眼下厅里多个史文恭,英俊盛年凡夫俗子,李师师终于有点罪恶感,赶紧轻转到屏风之后,礼貌打发他去和包道人一块儿坐地了。
  潘小园不敢大意,里里外外巡查一遍,把来过人的痕迹全都掩饰过了,才跟李师师商量:“借娘子宝地避难,本也不便多耽。但是金芝伤情要紧,若是能有医药……”
  李师师微笑:“大夫请不过来,药却是容易买到。”
  轻轻松松几句话,打发丫环去外面买了最好的金疮伤药,连同退热的草药,不一会儿就煎得热热的,让方金芝喝了。
  这才严肃起来,问:“几位朋友莫要瞒着师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李师师一直关注政局,却限于身份,只能从官家和小黄门口里得到只言片语,哪有人和她说知备细。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的,将朝廷、梁山、明教、连同北伐方面的变故,细细跟李师师讲了一遍。
  李师师听得又惊又奇,最后长叹一声:“官家确实好大喜功,实在应该多听听那些忠臣谏议的。这么仓促的北伐,实在……实在有点……”
  接着却责备起了方金芝:“你们江南一干义士,为民做主、行侠仗义,倒是没错,可为什么非要自立……唉,你看看现在!”
  方金芝不言语。谁没有点权力欲,她自己也不能免俗。“公主”的头衔,毕竟比“圣女”、“小娘子”要好听些。况且……
  又轻轻瞪了潘小园一眼。要不是宋江一步步的忽悠撺掇,方腊还真不太会如此猴急的跟朝廷摊牌。
  潘小园背这个锅,低头不反驳。
  忽然听李师师问:“那个……燕大哥呢?”
  丑得辣眼,却机灵有趣,又十二分明显地爱慕着她,李师师一颗七窍玲珑心里,总算让他挤占了那么一点指甲盖儿大的位置。
  潘小园和方金芝面面相觑,含糊道:“嗯,他不太方便来……”
  正在风门的臭沟渠里面壁思过呢。
  李师师也察觉了五六分,明智地不再问,转而笑道:“也无妨。我自己手下的丫环也都是机灵能干的,这么久了,潘娘子的独家小食,多少也学会了些,倒不用麻烦你们日日送来了。”
  眼下事态发展失控,这几位“豪杰”无疑需要立刻跑路,于是贴心地给她一个大大的台阶,表示合同解除。
  潘小园舒一口气,感激不尽,连忙跟着附和几句。
  几服药、几顿精致饭菜,方金芝恢复速度惊人,很快就重新双目炯炯,找回了公主大小姐的威仪。使唤起包道人来毫不含糊,还派郑彪去给李师师日夜守大门。对史文恭这个教外之人却依旧客客气气的,话里话外,试探他过往的资历事迹。
  史文恭却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比公主多了许多年的江湖经验,不卑不亢有问必答,却十分巧妙地隐瞒了所有不利于自己的黑账。方金芝也察觉到他有所隐瞒,不再追问。双方终究没有交根交底。
  潘小园跟大家打声招呼,丫环的衣橱里找出身灰扑扑旧衣裳,换上了,悄没声从小楼梯下去。
  背后一声轻问:“娘子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去把我那些梁山兄弟召回来。”
  “我随娘子去。”
  “用不着。官兵不会怀疑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仆妇会是劫狱犯。你若出门,反倒遭人查问的机会大。”
  史文恭没接话,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半晌,才回:“但若是娘子这一趟真有不测,小人岂非千古遗恨。”
  潘小园转过身,认认真真对他说:“史三郎,奴家机缘巧合,救你一次,你那日不也救了我。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你老是这么客气,我心不安。”
  史文恭干笑一声,瘦削的脸上一道纹。她倒是挺大方。当日算是拿性命做赌,把他从梁山军马和武松手底下抢出来,给他重新续上半辈子的命;而这一次呢,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又没有生命危险,就算坐视不管,也不过是让她被燕小乙多囚几日,多吃几天苦头而已。
  两件事能比么?
  又有些懊丧:“娘子为什么总觉得小人心底无情,即便是救命大德,也能拿来沽恩市惠?”
  潘小园心中说,还不是你给我的印象如此。口头当然要婉转,反问道:“那我不要你跟着,为什么不听我的?”
  史文恭洒脱一笑:“娘子总是能从小人话里挑出刺儿来。不如从命。”
  说了从命,却也没转身就走,立在楼梯口,目送她下去。
  潘小园忽然觉得不安。论江湖资历本事,史文恭和她算是云泥之别。就连方金芝,领教了他的武功造诣,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换了寻常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就死得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吧。
  而自己呢,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蒙他无限忍让,万一哪日,他忽然觉得忍亏了呢?
  还是转过身来。史文恭立刻问道:“娘子还有何吩咐?”
  她笑笑,“还是我考虑不周。万一燕青没跟我说实话,而是把周大哥他们也关起来了呢?凭我一人,可救不出。”
  史文恭喜道:“我去找身仆役的衣裳换了。”
  出门沿小路走,果然毫不引人注目。当时潘小园他们都是黑衣蒙面,看不出什么个人特征;官兵只知有人劫狱,只知道“越狱”的是几个反贼要犯,其中一个是道士,一个是道童,一个是女子,都是江南口音,十分容易辨认,因此搜捕时也主要是留意有这些特征之人,对潘小园、史文恭这样的,反倒连看都不看一眼。
  到了曲院街民宅,松了口气。燕青这件事没撒谎。宅子门口,周通正掇条板凳坐着,百无聊赖地盯着十字路口一个耍把式的看。一边看一边抖腿,显然是闲得发慌。
  凑过去,叫声:“周大哥!”
  周通一惊,见鬼了。潘嫂子不是说去梁山出差了吗?旁边那位又是谁?
  把周通拽进门去,问:“你媳妇呢?三娘呢?”
  “都在——你怎么……”
  潘小园让史文恭守在门口,自己刚要解释,忽然听到屋里面一声甜酥酥的叫唤:“当家的,我想吃东街老马家的油炒瓜子儿……”
  周通赶紧应了一声,三两步进去。
  潘小园跟进去一看,不得了。孙雪娥养胎养得果然一丝不苟,这才多少日不见,脸蛋已经胖一大圈,肚子也显出来了,在软榻上慵慵懒懒那么一窝,哪里有半分厨娘的样子,忽略身上的平民衣服,活像个深宫里的娘娘。
  周通嘟嘟囔囔:“不是刚给你买了两斤酥油脆饼吗,又要瓜子……”
  孙雪娥:“饿嘛……”
  忽然看到门口潘小园,大吃一惊,那个“嘛”字一下往上转了个调儿。
  潘小园无奈跟她打了招呼,将周通拉到一边,三言两语,快速解释了一遍。
  最后说:“我怀疑梁山已乱,武二哥处境不妙,你跟不跟我回去?”
  周通看看媳妇,又看看潘小园,努力接受这些变故,一张粗脸红白不定。
  孙雪娥不满意:“你们叽叽咕咕说的什么呀!当家的,瓜子买来没有?”
  潘小园忙道:“这就给你去买!”又有些尴尬:“周大哥……你、你要是离不开,那我……我不强求……”
  周通傻立了半晌,慢慢走到媳妇身边,低声下气:“我得出去几日……”
  孙雪娥又伤心又气:“老娘辛辛苦苦怀着你的娃儿!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娃儿丢了娘啊——丢下我一个人哪——”
  又看看潘小园,“六姐儿有你这么不地道的么,我在京城里无亲无故的,你手底下那么多人,让谁办事不是办,干嘛非叫我老公……”
  “成了!不许哭!”周通瞬间变回了大男人,粗声一吼:“老子的兄弟们出事了,老子非走不可!你好好照顾自己!”
  孙雪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潘小园连忙上去补充一句:“孙妹子倒用不着自己照顾自己,我倒是有些朋友……”
  正说话,扈三娘踱进来,明显是练功间隙,额角带汗,手上还绰着一把木刀。
  “怎么了?”
  美人也隐隐听到一些变故。点心铺突然关张,搬来这边之后一直闲着,虽然燕青花言巧语解释一番,也早觉得蹊跷了,却又不知该找谁去问。
  潘小园知道她并非梁山一份子,这事也轮不到她担责任,因此只是简单解释一句:“梁山变天。我要回去找武松。”
  “安全么?”
  实话实说:“不太……安全。”
  “我随你去。”
  潘小园愣愣地看着她。美人嘲弄一笑:“就你那点本事,开个店还成。去梁山跟人作对,等着挨揍呢?”
  没等她回应,一阵风出去了,甩下一句话:“我去收拾收拾。”
  周通叫道:“我也去收拾!等我一下!”
  立马跑回自己房间,所有杂物却都被孙雪娥快手收拾得整整齐齐,不知藏在哪个抽屉柜子里,免不得隔墙大喊:“媳妇,老子的皮靴放哪儿了?磨刀石呢?——孙二娘的一包蒙汗药,老子也带上……”
  潘小园热泪盈眶。看看孤零零的孙雪娥,颇觉抱歉。
  孙雪娥倒是不闹了。认命地掉几滴眼泪,安慰自己:“我当家的是英雄好汉,哪儿能老顾家呢。”
  潘小园一路上早就计划好了。让周通、扈三娘定点在城外汇合,叫上史文恭,雇了顶轿子,直接把孕妇送到了王茶汤老汉家。
  老汉的儿子儿媳眼下在州桥夜市的摊子里准备晚间开张,因此不在;将眼略略一扫,老汉家里新砌的砖墙砖灶,炕上摊着两件没缝完的新布袍,墙上挂着几串香喷喷的腌肉肠——显然这些日子以来,生活水平改善了不少。
  眼下点心铺关张,老汉在家闲得没事干,也颇有些郁闷。
  潘小园三言两语说明来意。王老汉和王老太婆一辈子从没见过金子,何况是两指头粗的一整块元宝。直接跪下了。
  “娘子使不得啊……这、这够用一辈子了……不不,够用八辈子……”
  潘小园赶紧给扶起来。
  “老人家别怕花钱。雇几个利落的丫头婆子,把这孕妇娘子给伺候好。我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接她——对了,换铜钱的时候,切一小块就够了,别一整个元宝拿过去。”
  王老汉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喃喃道:“八辈子都够了啊……”
  孙雪娥也小声帮腔:“太多了吧……”
  潘小园笑道:“嫌亏,就每天多吃点儿。”


第214章 招安
  一阵旋风般出行; 便找回两个“自己人”。回白矾楼的路上,史文恭一直默默无言。
  潘小园倒不太习惯,低声问:“我做的有疏漏么?”
  “没有。”笑笑,“小人在想; 娘子虽无功夫傍身,却能让那么多江湖好汉死心塌地的听命。就连金芝公主,有事都会和你商量;燕青再狡猾; 不敢杀你——史某身在江湖这么多年,若是能混得有娘子一半的声望; 就不会……”
  苦笑一声。潘小园心里给他接一句:就不会像如今一样,江湖上人人喊打; 万事从头再来了。
  朝他睿智一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史文恭点点头; 表示洗耳恭听。
  潘小园瞟一眼他的神情。心中无数堂思想道德课纲列出来。什么真诚待人,什么重义轻利; 什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最后淡淡开口; 告诉他:“因为我运气好。”
  史文恭:“……”
  连句安慰都不带给他的。倘若她说的是真的; 那他史文恭天煞孤星的命,可永无翻身之日了。
  路过靴鞋店的时候,他停下来; 掏钱买了双崭新的软牛皮靴。走两步; 又看到杂货摊; 扔下钱,拎了个结实的羊皮水袋。
  潘小园看出来了,都是出远门用的东西。轻声问:“怎么; 你还是要跟我去梁山?”
  史文恭坦坦荡荡:“梁山既乱,我自己想去浑水摸鱼,分一杯羹,怎么算是跟着你呢?”
  潘小园苦笑。说不过他。凭自己这点近似于无的本事,赶也赶不走他。
  路边熙熙攘攘人群里,忽然凑过来个走街串巷的挑担子小贩。是见了史文恭方才花钱花得不含糊,连忙跑来也跟着推销了。
  笑眯眯捧出一方手帕,“官人光顾着自个儿花钱,怎的不给你家娘子也买点儿物件呢?”
  嘴还挺甜。见史文恭不搭理,又变出一盒儿钗环耳饰,笑道:“娘子神仙般的容貌,没点儿点缀怎么看得过去。官人别舍不得,你瞧这镶玉梅花双股铜钗儿,好看不贵,只要两百文,还有这个,带流苏……”
  史文恭见了铜钗儿,倒是停了脚步,笑道:“倒是别致。”
  挑了枚清秀雅致的,也不还价,爽快付钱。那小贩欢欢喜喜的恭维他品位,直接将好看的钗儿双手递到潘小园跟前。
  她只得接过了,一旁干瞪眼。这人进入角色还挺快,面不改色顺水推舟,摆明吃准了她不敢当街跟他吵。
  又有点讨厌他了。摸摸自己怀里,出来得急,也没带钱,便想说“回头还你”。
  可史文恭也料着她这句话了,微微笑道:“上次弄坏了娘子一根钗儿,这个算我赔的。”
  她无语凝噎,嘟囔一句:“那怎么不连里头的珠子一起赔呢?”
  “娘子若是坚持,小人也只好当这个冤大头。只不过眼下积蓄不多,还请娘子容我先欠着,以后慢慢还便是。”
  她彻底服了。已经走到清静的任店街小尼庵后身,干脆停住脚步,靠墙正色看他。
  “史官人,你到底要我怎样?”
  史文恭也跟着停下,带着笑意答:“小人说了,娘子不会信。”
  “你说。”
  他沉默片刻,才说:“娘子既然一生好运,小人想跟着沾沾光,免得一个人总触霉头。”
  潘小园轻轻咬着下唇。他是不是太习惯转弯抹角的说话,真心实意背后,也要披上一套自私自利的外皮,才觉得安全?
  盯着他眼睛,大胆回一句:“你要好运气不是?我给你指条路,包你日后在江湖上一帆风顺,再无烦恼。”
  史文恭有些好奇:“请娘子赐教。”
  她微微仰头,眼神指着旁边白矾楼顶层那没有窗户的墙。墙内便是李师师的厅室。那厅室里面,无声无息地藏着好几个朝廷钦犯。
  下下决心,脸颊微热,说:“金芝公主,被你救过,对你的印象不错。”
  八分试探,两份坦诚,看他反应。
  史文恭立刻便明白了,不由得余光也向上一瞥。面容微动。
  以方金芝的身份地位,倘若能靠上她这棵大树,不说纵横江湖,起码在整个江南地界,呼风唤雨易如反掌。
  但他立刻摇摇头,低声笑道:“方腊鲁莽好战,未必能久成大事。”
  没等到对面回应。他忽然有些局促,垂首轻声:“不过,只要娘子一句话……”
  潘小园立刻打断:“当我没说。”
  心中还是默默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倘若换了武松,被她试探这么一句,纵然也会有骨气地摇头拒绝,讨她欢心,所用的理由无非是“我不喜她”、“她不如你”。而史文恭呢,他的第一反应:金芝公主这棵大树不太牢靠,未必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
  再细想想,他每做一件事,都要清清楚楚地考虑好了回报和价格——救她那次除外。
  微笑着反问他一句:“可我也未必一辈子顺风顺水,将来若有倒霉的一日呢?”
  史文恭见了潘小园神色,也立刻了然于心,微微懊恼:“小人说错话了。”
  她不接茬,看看周围无人注意,快速用钥匙开了密道门,“进去吧。”
  等方金芝病情稍有好转,一行人立刻紧锣密鼓地开始收拾准备。乔装改扮,分头潜出城去。
  李师师不便远送,只是叮嘱:“大伙一切小心。若是真能消弭兵祸,别忘了带个信儿回来!”
  潘小园点头答应,笑道:“你也保重,往后梦话里千万别说漏了嘴。”
  李师师捻着臂上的镂空赤金累丝镯,抿嘴微笑,发间流苏婉转。
  和江湖人交往多了,这些饱经风霜的男子汉,一个个眉眼精神,不逊她交往过的文人才子。而这两位年纪还不及她大的小娘子,也是萍踪浪迹、来去自如。李师师一双妙目中,艳羡之情一闪而过。
  若她不是自幼失怙,流落风尘,若不是多年前偶然被官家垂青,只怕此时,也是个率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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