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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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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毕竟书生出身,遇事喜欢宏观分析。在他眼里,曾头市的实力就是大金国的实力。梁山泊的手下败将,忧他作甚?
  宋江想想也是。这颗心刚放下,忽然听得山下小有喧闹。紧接着一个心腹头目急急来报:“水寨那边,似有动静!”
  宋江忙问:“怎么了?”
  这几日寨子里整装待发,大幅的整顿收裁,最后几日做土匪,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水寨中当值的李俊很快赶来了。迅速行礼,汇报:“是兄弟们连夜收拾行装,分行李不均,闹出点不愉快,小打小闹了一场,大哥见笑。”
  宋江对李俊的办事能力还算信任,点点头,敲打一句:“这么多年老兄弟了,怎的还斤斤计较。咱们江湖豪杰,还是要义气为先。等回头有了军功封赏,还差那一贯两贯钱!”
  李俊表示同意,却又抱怨了一句别的:“大哥,朝廷安插在我们水寨的那几个‘监察’,跟弟兄们都合不太来,也不喜欢听号令,兄弟这几日很是头疼。”
  宋江也头疼。梁山好汉毕竟是土匪出身,朝廷招安归招安,信不过这群土匪的也不少。因此随着招安圣旨前后,陆陆续续到来梁山的,还有几十个朝廷委派的“监察”,安插到各个寨子里,说是监督协助,其实不过是眼线,负责汇报梁山寨里一切不臣不轨的现象。
  这些“监察”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多数都没有暴露身份,梁山上的人员构成,早就不是昔日的底层百姓为主。眼下的军队里,不乏历次作战中俘虏的官兵,还有投降的、倒戈的、不一而足。要是有人心里尚且忠于朝廷,来当卧底,隐匿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让人发觉的。
  像李俊这样的高级头领才知晓他们的存在。然而李俊也只不过熟悉水寨情况,其余寨子里,到底渗透了多少“监察”,姓甚名谁,他也是一概不知的。
  宋江自然也不爽朝廷向梁山安插间谍。但招安伊始,仰人鼻息,还得能忍则忍。
  安抚李俊:“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是别闹僵了。明日寨子里最后一次临别宴,让能来的兄弟们都来,我念叨几句。”
  送走李俊,看看月正中天,还是了无睡意,决定去小黑屋里瞧瞧武松。
  大义当头,也只能暂时对不起这位老兄弟。宋江觉得,以武松的性子,被算计了这么一回,必定要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了。谁知每次去“谈心”,他都默默然的一言不发。心情好时,叫声“大哥”,等他唠叨完毕,转身走时,再来句“不送”。懒得说第五个字。
  叹口气。让人开锁,推门进去。
  “兄弟。”
  没听到回音。但听得铁链声响,知他醒了。
  “兄弟,还没想通呢?”
  武松沉默不语,榻上坐起来,将腕间的链子攥了一攥。
  刚被囚进小黑屋时,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武松便是怒气填胸,一拳将身边一个小喽啰打得吐血。此后不知是谁的主意,说他天生神力,个性又倔强无比,纵然一时被囚,万一发起狂性,罔顾兄弟义气,万一再胆敢对大哥动手,难免不酿成千古之恨。
  于是将囚禁犯重罪头目的重镣与他戴了,让他打不出拳;再一道铁链给他锁在原地,让他伸不出腿,行动范围限制在一丈之内。
  武松骂了两日,挣了多次,知道挣不脱。小黑屋里哪有什么好待遇,酒不管够,饭不管饱,干脆省力。
  手上的镣铐坚固,但栓人的铁链是临时寻来,只有两指粗细。到得第三天上,找到墙角一处凸起的青石棱角,慢慢的打磨刮擦。但精钢坚韧,皮肉磨得红肿,这么多天了,也不过是磨出不到半寸的小缺口。精钢铁箍,依旧牢牢地把他箍在原处。
  听见外面宋江的脚步,不做声将铁链挡在身后,嘟嘟囔囔叫一声:“大哥。”
  宋江心情复杂,一句句的絮叨心里话。武松一句句听着。
  陈词滥调,精简概括出来不外乎三个字:为你好。
  也不盼着他答话,末了总结一句:“兄弟,等你想通了,会谢谢我的。”
  武松点头,“不送。”
  宋江叹气,起身出去。
  突然听到背后一声轻轻的:“大哥。”
  多少天了,竟然真的等到了他的第五个字。
  宋江没回身,“怎么了?”
  “我就问一句。山上其他人,像我这样的,还有几个?”
  宋江摇摇头。
  武松轻轻咬着嘴唇。腕上的钢锁链条相碰,叮咚作响。用手握住那个半寸的小缺口,虎口冰凉。
  “那……我女人在东京,日子还好过吗?”
  知道她必定也是身陷囹圄。但愿没这种铁链子锁着。
  宋江的背影不高大,但此时稳如泰山。
  武松没等到答案。钢铐上的凉意慢慢渗进皮肤里。一些尚且新鲜的记忆涌上来,蜻蜓点水般地刺一下心,又让他推开,心中只剩下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还活着吗?”
  答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给他。宋江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
  “兄弟早些睡吧。”
  武松不再问,听着外面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杀人的冲动在身体里鼓荡,七窍百会膻中灵台无一不焚。怒吼一声,尽力一跃,哗啦啦一阵响,被钢铐铁链重重缚回地上,手足生疼。头撞在墙壁上,晕眩不已。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生疼。一忽儿想,干脆就此死了干净!一忽儿又想,要活着。哪怕那铁链一天只能磨掉一分一厘,也要咬牙活着。
  是不是坚持原则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是不是一定要将红心染些黑墨,才能活得痛快?
  煎熬不知多久,却忽然听到身边微弱一声响,似是雏鸟初飞,笨拙落地。紧接着手心一暖,被轻轻托起来。
  身边的声音关切又怜惜:“疼不疼?”


第216章 夜行
  武松觉得心跳停了一刻。
  胸口如同被重重击了一拳。过了不知多久; 才意识到不是在做梦。
  难以置信,整个世界变得荒谬无极。
  白日入夜,河汉倒转,轰隆隆地冲刷倾泻出一颗颗璀璨的星; 咆哮着洗过他全身,只留下冰凉柔软,抚过遍体伤痕。
  他动动嘴唇; 说了二十多年的话,此时忘了怎么发声。只晓得一个字:
  “你、你……”
  直到怀里一暖; 他的女人将他紧紧抱住,低低的声音带着笑:
  “我怎么会死呢?你看我不是好好儿的?……二哥?”
  猛然转头; 脸颊蹭到她带着淡香气的秀发。心头狂乱地堵着什么东西。
  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来的?危险!”
  声音好嘶哑; 这段日子嗓子倒是歇得够了,方才一声怒吼; 喉咙如刀割般火辣。
  潘小园又笑又哭; 摸着他的鬓发胡茬子; 哪里顾得上答,语无伦次说:“没事,别急……我有人……你、你怎么了……”
  又是扑的一声轻响。有人身轻如燕地落地; 一声清脆脆的咳嗽; 提醒这儿还有别人呢。
  武松一抬头; 借着月光看清了第二个人,这才正常地惊呼一声:“扈三娘?”
  扈三娘背后的墙上,小气窗微微洞开; 洒进来一线月光,宽度恰好够一个窈窕的女人钻过。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女人,无疑是被扈三娘从那个窗洞里扔进来的。窗洞离地七尺高,没点功夫底子,硬摔着陆,可见狼狈。
  赶紧拍拍她后背,低声问:“可摔疼了没?”
  随后才想起来什么。那窗洞不是一直锁着,怎么开了!
  潘小园不敢多说多想,简单解释一句:“锁是时迁给开的。你放心,这周围都有朋友守着,先出去再说——你饿不饿?”
  扈三娘无语。若说“疼不疼”这句关心尚有些对路子,这第二句问话可有点莫名其妙。又咳嗽一声,提醒:“出不去,铐着呢。”
  武松被问了这一句,却是问在心坎儿上,不假思索笑道:“饿惨了,没力气逃——有吃的吗?”
  一面说,一面听到自己声音抖起来。想要纵声大笑。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
  总算没得意忘形,仰头谢一句扈三娘:“多谢娘子相助!”
  扈三娘白他一眼,“两清。”
  总算不欠这家伙人情了。总算见他也狼狈了一回。
  潘小园已经将那铁链子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立刻发现了那个小缺口。捧起来,叫道:“三娘!”
  扈三娘轻轻抽出腰间的刀,犹豫着看一眼,“刀是十五贯买的。”
  潘小园刚想说“坏了我赔你”,见她已经蓄力待发,对准那缺口便砍。铮的一声响,迸出几星火花。
  美人俏眉竖起,一脸失望。
  武松道:“刀给我。”
  接过刀柄,小缺口铺在石棱角上,刀慢慢扬起来,却突然有些神思恍惚,手上一动不动。
  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只温温软软的纤细的女人手,胸膛突然起伏得厉害。
  这一刀下去,便是选定了该走的路,便是选了兵戈和流血,再无反悔求和的余地。
  潘小园见他出神,等了许久,忐忑叫一声:“二哥?”
  武松再无犹豫。这么多日子,每日倒是有大把时间静心思考,有些事越想越不明白,但更多的事,却让他想透彻了。
  蓄力一斫,左手拼力一扯,只听当当两声响,扈三娘的钢刀迸断,断刀直飞到墙角去,溅出几声回音。脚下铁链断成两截,如同一条死蛇,蜿蜒在地上不动了。
  门口守着的小喽啰打个呵欠,慢慢醒过来。
  武松霍然起立,低声道:“快走!”
  手腕上的钢铐太结实,急切间斫不坏,只能先戴着。脚踝间半截铁链曳地,行走之时,震动作响。
  但对他而言,身上已没有丝毫束缚。
  将门拉开一条小缝,轻松打晕守门的小喽啰。不到明日送早饭时,没人会发现他越狱逃脱。
  扈三娘朝南面一指,低声道:“断金亭后小路上,有人接应。我先去通报。”
  整个梁山大军完备,严阵以待。星星点点的灯光火光。汇成一枝蓄势待发的箭。身边却是淡淡的蔷薇香,一双明亮的眼,带着些泪花。
  武松左右四顾,恍若隔世,有些痴了。
  潘小园摇晃他胳膊:“二哥快走!”
  这才“嗯”一声,自然而然地去挽她的手。可双手依旧戴着冰冷的铐,只容他将手分开寸许距离。
  干脆从上往下一套,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紧紧揽住腰肢,带着她纵身疾奔。
  潘小园只觉得身子一轻,突然就被他抱起来,听着耳边呼呼风声掠过。先是笑逐颜开,随后才想起羞和怕,下意识搂紧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里,抽抽搭搭的抗议:“别、危险……小心脚底下……当心有人看到,放我……”
  “就不。”
  武松大步行得更快,全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不知如何发泄。
  总觉得还在恍惚做梦。反倒将她抓得更牢,免得她又跳出他的梦去。
  情不自禁低头吻她,“我好欢喜!”
  断金亭外。郑彪从枯树丛里钻出来,笑眉笑眼,礼数十分周到。
  “武乙郎,这回我是真个来做朋友的。”
  武松心情舒畅,微一拱手,“好说。”
  哗啦一声轻响。郑彪这才看到武松手足上的镣铐。微微一惊。那神色明显是觉得梁山对自家兄弟简直太不够意思。
  潘小园依旧被武松圈在胳膊里头。一根链子锁了两个人,十足的丢人现眼。她心里斗争了一小会儿,还是抬起他胳膊,自己钻出来,舒口气,总算不跟他连体了。
  但小指头还是偷偷勾着他的。心头满足,笑眯眯说:“就知道他们会亏你的嘴。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身上包袱打开,摸出熏牛肉干、腌猪肉脯,一大袋子清水,一股脑捧在他面前。
  武松大喜。瞌睡碰到枕头。也只有她,能剑走偏锋地考虑到他的这些需求。
  接过来,双手捧着水囊一饮而尽,问:“来了几个?”
  头一个要问的自然是她。她怎么来的,她过得好不好,她有没有受欺侮……
  但周围不止他两人,看她神色忸怩,肯定也不好意思在这当口跟他叙旧。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再不会让她离开身边。
  于是直接进入备战状态,又低声问一句:“可有杀伤?可惊扰了守寨的人?”
  潘小园也低声回:“来了七个。周大哥、三娘……”
  说没几句,微光下看到他皱眉头。往下一瞧,大块的肉脯拿在手里,不料锁铐紧密坚固,根本容不得双手分开,更别提将那坚硬的肉脯撕扯成条。已经较了好久的劲了。
  心疼他。将熏肉干拿过来,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举高手,自然而然往他嘴里喂。
  武松脸一红,管他呢,叼过来就嚼,带着她指头尖儿上的香。旁边郑彪和扈三娘都假装没看见。
  连吃了好几口,精神又好了许多。听她一面喂,一面说:“周大哥、三娘、还有郑大哥,我们是潜到二关之上的。底下还有几位……明教圣女……”
  方金芝留在金沙滩外。通过李俊,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童氏兄弟,没费什么力气,已经把水泊西南两侧的水寨尽皆控制。
  包道乙则直接潜到忠义堂西边小庵房,去找他师弟公孙胜。用他的话说,“伊这小子不够意思,明知他宋老大要对我明教不利个,伊倒隔岸观火看戏,真当我这师兄不存在?”
  结果没走几步,旁边黑漆漆的山路上冒出些绿粼粼鬼火。包道乙提着宝剑,大步探过去,这就把正在炼丹的公孙胜给揪出来了。
  龇牙咧嘴:“师兄轻点……不要逼我用法术……”
  包道乙才不理会,压低声音破口大骂:“寿头小赤佬,侬倒是烧一个我看看?——眼巴巴看着阿拉被梁山暗算,侬倒一言不发心安理得,见死不救老自在个!……”
  大魔导师被近身相欺,空有一身本事,毫无还手之力,只好告饶投降:“师兄轻声!我不过是个出家人,清静无为,有些事不能强求。我只是来这里寻个清静的炼丹研习之地,这山寨又不是我家道观!——我不是在帮源洞里旁敲侧击过,让你们仔细提防么?”
  包道乙愣了,挠挠脑袋上发髻。似乎确实听说过,当初武松和公孙胜一同被派去江南送信,缔结了南北双方的盟约。武松是准时回山复命了,但公孙胜借口探访名山大川,还在江南耽搁了一阵子,言语中透露出不可对宋江尽信。
  当然他是不会明说的,于是每天神神叨叨,什么“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什么“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轻则失根,躁则失君”,听得大伙烦不胜烦。
  这些都是《道德经》里似是而非的“真言”,一句话能有七八种解释。同为道人的包道乙那时候正在东京暗桩里猫着,而方腊身边的大小猛将,多半也是出身绿林、大字不识的直肠子,和梁山的关系又正在蜜月期,如何能听懂他那点佶屈聱牙的暗示。
  公孙胜唠叨了几天,自觉做到了自己该做的,这就甩手回了梁山,“清静无为”去了。
  这么一提点,包道乙的一肚子气消了五分,说道:“那好,那好!眼下侬晓得怎么办!”
  公孙胜双手一搓,拢一团火,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这才发现脖子底下晶晶闪亮,优雅地横了一柄剑尖。
  只好喃喃道:“清静无为……我、我继续炼丹好了……”
  断金亭畔,潘小园估摸着包道人的行踪,轻声告诉武松:“眼下大约已经上东三关啦。那里是解珍解宝守把,对付得了。”
  至于史文恭……
  左右看看,忽然惊出一身汗。他呢?方才一味的跟武松黏在一块儿,竟没注意。
  丢谁都行,就是不能丢这个人。赶紧拍拍武松肩膀,“我去亭子下面看看。”
  还好史文恭并未走远。转过一个弯,几丈之外一个瘦长身影,一动不动,似是踟蹰不定。
  听见身后脚步声,转过身,不等她问,开门见山。
  “小人先行一步,娘子恕罪。”
  语气淡淡的波澜不惊,听不出什么情绪。潘小园免不得一丝愧疚,但看他面对的方向,却也并非下山的路。
  立刻问他:“你去哪儿?”
  对面沉默一阵,才说:“去帮你点小忙,免得明日棘手。”
  语气淡淡的,却听出一点兴奋的意思。
  潘小园看着他一双狭长深沉的眼眸,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能……能不去么?”厚着脸皮,小声加一句,“你不随在我身边,我、心里、没底……”
  史文恭静静地看她,露出一丝微笑。他对她虽然算不上言听计从,但十次里也有九次顺着。唯独这一次,算是那个十分之一的例外。
  “娘子别为难小人了。”
  他说完便转身而去。潘小园知道拦不住。
  可没走两步,又慢下来,似是犹豫好久的一句话说出来:“锁铐得想法子快点开了。长期血流郁结不畅,恐终身贻患。到那时,嘿嘿,可连我都不如了。”
  潘小园眼睁睁看着史文恭离开,犹豫要不要把他也来蹚浑水的事情告诉武松。但这样一来,要让他不生气,之前的多次纠葛,如何被他相救、跟他合作劫狱,也不得不和盘托出。现在大约没这个时间……
  这个念头刚闪一闪,忽然听到小路上沙沙的脚步声响。周通拽着他的好基友李忠,呼哧带喘的爬上来,跟她正打个照面。
  “嫂子,武松大哥救出来了?”
  赶紧带他俩上去。周通一见武松就“纳头便拜”,起来把李忠往前一推。
  “哥哥,你看,你看!”
  李忠披了件厚衣裳,鞋子一样一只,明显睡眼惺忪。看看郑彪,不认识;看看潘小园,疑惑三分;再看到锁铐之中的武松,立刻一个激灵,给吓醒了。
  “武……武二哥,你不是生病……”
  周通压低声音,更是粗得难听:“这回你可信了吧!哥哥,咱们桃花山寨里的兄弟们,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去打糊涂仗!今儿你是帮我们还是不帮?”
  梁山好汉虽然兄弟一体,再加上领导层不厌其烦的游说,招安的举措得到了全体通过。但各人性格背景不同,对于山寨事务,如何能够看法一致。
  李忠听完周通、潘小园、郑彪他们七嘴八舌的解释,又看看武松身上精钢粗亮的镣铐,呆了半晌,才说:“要不要……通知鲁师父……”
  鲁智深跟李忠也是多年的交情,对于招安做官也一向不太感冒。
  但这个提议立刻被武松否了。
  “和尚心里藏不住事儿。他要是怒起来,嚷嚷得全山都知道。”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策反”工作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潘小园轻声问:“李大哥,张青孙二娘夫妇眼下住在哪儿?烦你去找他们。”话音未落,又想起件事:
  “我那个小姑娘——贞姐儿还好?”
  得到李忠肯定的答复,松口气。
  武松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势,补充:“阮家兄弟可以叫起来。”
  周通说:“盗门也是我们这边的了。董蜈蚣应该能知晓。”
  扈三娘脑海里也想到一个人,深吸口气,欲言又止。算了。他应该不爱管这闲事。
  潘小园看着扈三娘脸色,眉头一皱,心里也想起另一个人。
  不由自主,朝身后黑漆漆的小树林看一眼。


第217章 变故
  梁山好汉上应星魁; 座次天定,谁在先,谁在后,谁比谁高一头; 都明明白白地刻在那天降石碑上。
  然而座次的排序也有讲究。除了几位元老资格的好汉,排在前头的“天罡”,大多数是出身上层的朝廷命官; 有不少是战败被俘上梁山,得到宋江的保证; 只是“暂居山寨,等朝廷见用; 受了招安; 再尽忠报国不迟”,才同意入伙的。这些人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招安; 也是万万不介意攻打方腊; 和江湖朋友“同室操戈”的。至于那封卖了整个大宋北方边疆的密信; 宋江没让太多人知道。但就算他们知道,态度如何,也很难说。
  而那些真正率性的江湖糙汉糙娘们; 即便是山寨元老; 座次也排得颇低; 在山寨里越来越没有话语权。这些人纵然不喜招安投军,也只能是随大流。谁让自己的“座次”低,也许见识上确实比不过那些读过兵书的将军们吧。
  再说; 抛却什么“义气”、“良心”,穿上了朝廷御赐的衣裳鞋帽,对着宣圣旨的官儿磕了几个头,是不是也算光宗耀祖了?
  今日山上最后一次设宴,大伙最后一次以兄弟的身份聚在一起快活。人人心知肚明,喝了这顿酒,便是金盆洗手,和这个鲸波怒浪的“江湖”彻底一别不见,从此绿林中,便再没有“梁山好汉”这个名头。
  忠义堂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大伙多少都心情复杂,有些惆怅。小喽啰来回来去的倒酒,脚步声在厅柱间回响,那回音格外清晰。
  宋江从容进门,顺着长条桌子一路走过去。大家纷纷起立打招呼。
  “宋大哥。”
  “公明哥哥。”
  “宋江哥哥。”
  宋江挥挥手,让兄弟们各自坐下,该喝酒喝酒,该吃茶吃茶。酒宴还没正式开始,环顾厅堂,尚有一半兄弟还没到齐,座位上空空荡荡的,可见懈怠。
  宋江叹口气。过去那个团结热闹的梁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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