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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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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随从面面相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郓王赵楷,被一个和尚带领的一帮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走了!
过了好久,才有人醒过神来。
“快……快……快去报案!”
有的说:“报官家!”
有的说:“我去报开封府!”
有的说:“我去报宰相!”
还有那脑筋活络的,突然意识到什么,说:“我……我带人去太子府里看一遭。”
太子和郓王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万一这和尚是太子派来的……
得赶紧去太子那里,万一能抓到个把柄呢。
太子府里,赵桓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目凝思。身边小几上一座檀木小香炉,冉冉升起乳白色的烟雾,熏得满室都是沉静的味道。
太子的性格温和寡淡,只因是嫡长子,因此早早就确立了接班人的地位。他自知不如郓王三皇子那么讨人喜欢,那么便少做事,少揽活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官家就没理由把自己给换了。
然而他内心里,还是经常被不安全感所袭击,免不得求教于宗教和巫卜之事。
此时,会客厅里正请着一位渊博的先生。这先生其貌不扬,走街串巷的算命,本来入不得太子府的法眼。谁知他边走边吆喝,张口就要一两金子的卦金——比寻常算命先生的胃口高了百倍之多——引来众百姓围观,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跟在他身后学舌“卦金一两”,堵了太子府门前半条街。
恰好赵桓今日心情有些低落。官家去金明池、神霄宫踏青祈福,带的是那位多才多艺的郓王。留着他在府里无所事事。
于是随口吩咐:“把那先生请进来。既然敢开口,必定是有些真本事。”
吴用就这么被请进了太子府。一路上恭谨前行,一半的心力都用来控制自己这俩眼珠子,——太子府比当年的卢员外府更是富贵得多,园子里随便敲下块石头,怕是都能换到等重的钱——免不得有到处乱看的冲动。
想当年,卢俊义就是被他这“卦金一两”的小手段所打动,将他请进家里算命,一番嘴炮,从此上了梁山的贼船。
眼下看来,太子也没比卢员外聪明到哪儿去。
吴用恭恭敬敬拜见了太子,被赐个坐,屁股挨着椅子边儿坐下去,聆听训导。
赵桓有些紧张:“这个……孤昨夜梦到先母显恭皇后,将孤教诲良久,醒来不觉堕泪。先生可有解梦之法?”
太子虽然资质平庸,却也不是傻子。尽管心里被“我到底会不会当皇帝”的问题折磨得疯,哪敢当着别人的面问出来。于是旁敲侧击,只说梦到了死去的母亲,让算命先生自行发挥。
倘若这先生足够上道,自然会把话题往他希望的方向引。又或者,有那么十分之一二的可能性,万一这先生是别人派来试探他的,他也能从对方的言辞中听出些端倪。
吴用微微一笑,开始胡扯:“古时梁元帝有上忠臣传表云:资父事君,实曰严敬,求忠出孝,义兼臣子……”
说得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道理,无非说是忠孝一体,太子梦见了死去的娘,是为孝;而自古以来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说明太子对官家也是忠心不二。再加上一些其他细节……
恰到好处地把太子捧了一番,都是赵桓爱听的。见旁边一排侍从也竖着耳朵听,赵桓暗暗希望,这先生今日一席话,能辗转传到父亲耳朵里去。
吴用说起来就没完,从忠孝算到运势,聊起了太子的出行、起居、健康、子嗣。说得正起劲,忽然外面进来一个红衣侍从,行色匆匆。
“报!郓王府的人求见!”
赵桓皱眉:“楷哥儿?”
不是正陪着父亲在画舫里听靡靡之音呢么!这时候来找他,炫耀么?
而旁边的吴用看似面无波澜,耳朵微微一动。
相国寺和殿帅府的变故定然是已经传到官家耳朵里了。然而没听说圣驾有恙,倒是这个郓王三皇子在张罗查办。
赵桓听了红衣卫的轻声密报,面露犹疑之色。这是要他出面去找楷哥儿?一个大活人,前呼后拥的皇亲国戚,在京师天子脚底下被绑架了?
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蹊跷,不得不从中嗅出些阴谋的味道。
赵桓想起来,身边的心腹谋臣哪一日不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不该管的闲事千万别管,免得被他人抓住把柄。
以至于眼下,兄弟遭难,前来求救,他却犹豫了好一阵子——这会是谁在给他设局下套吗?
斜眼瞥一眼旁边那位算命先生。吴用眼观鼻鼻观心,摆明了非礼勿听。
只是轻轻咳一声,识相地说:“既然殿下另有公事,小生还是及早告辞,莫要耽误殿下的时间了。”
知道太子的文化说不定比自己还高,也就不乱用成语了,大白话告罪,说完躬身一礼,慢慢往后挪动着退下。
赵桓“嗯”一声,心头仍然杂乱,竟而有些舍不得让这个算命的走。
吴用退到门边,忽然赔笑着说一句:“这个……小生方才其实还有半卦没有算完。殿下今日日元旺盛,以至气弱,所以……今日实在不太适合出门……不太合适啊,万一有甲木制戊……”
嘴里含着半句话,嘟嘟囔囔退出去了,临走不忘再行一礼。
赵桓目光放空,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郓王府的人得到了回话:“郓王洪福齐天,今日必是虚惊一场,你们也别太慌了,别闹得大街小巷尽知,丢了皇家脸面。太子今日抱恙,正在静心休养。郓王的事儿,他写了个条子,督促开封府严查……”
接着一番冠冕堂皇的套话,说太子如何重视此事,如何焦急忧心,如何调动手头一切资源倾力协助。
郓王府的人自然也能听出话里的意思。看样子太子府的人也并没有提前得知消息。因此客套一番,也就回去了。
太子府外,吴用慢条斯理地穿街过巷,寻个僻静处,把手上那“讲命谈天,卦金一两”的纸招子飞快一收,外面道袍旋脱下来,换上书生长袍,探头过墙,咳了一声。
戴宗带着他那招牌青背囊现身:“吴军师?”
第259章 爱卿
吴用咳嗽两声; 把鼻腔里残余的熏香挥发掉; 才问:“殿帅府怎么样了?”
戴宗立刻答:“让林教头带着一帮兄弟; 暂时控制了。但消息封锁不了太久。”
“宰相府呢?”
“还没传来消息。”
“去看看; 然后直接报知城外; 太子这边稳住了。官家没回。启用方案乙。”
“得令!”
戴宗飞身消失。别人要走一刻钟的路,他只一盏茶工夫便到。隐身在宰相府偏门旁边的大槐树底下,假装无所事事的闲人。
耳朵里敏捷地捕捉到门吏的闲聊。
“……相公艳福不浅……今儿召进去的几个,我偷偷看了下,都是国色天香; 啧啧啧……”
李邦彦生长市井; 调笑谑骂阿谀奉承无所不能,深受皇帝宠爱; 以致在党争中顺风顺水,终于拜相。因着他自号“李浪子”; 便被东京市人称为“浪子宰相”。
然而政治上毫无建树,近来金军入侵,他给官家提的所有建议,总结起来无非投降二字:割地赔款、解散军队、千万别惹恼了金大爷。
因此最近他又多了第二个外号“投降宰相”。
李邦彦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自有豪宅美眷,家里供的香茶吃食; 有时比皇宫里的还要贵重。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此时李邦彦正在府里开宴; 跟几个谄媚逢迎之辈饮酒作乐。其中有人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请来几位江南美貌舞姬,让相国大人今日享一享艳福。
李邦彦心痒痒; 赶紧叫:“让进来。”
一阵香风伴着珠翠之声,绕过屏风而入。几位艳妆丽人一字排开,朝席间的男人们深深万福。
李邦彦一看之下,有点不满。正对他的这位,额间一抹花钿,虽然算得上五官端正,但以他阅女无数的眼睛来看,也只能算得上是中游姿色;后面的几位呢,也都不是什么尤物,反而眼神里都透着些霸蛮之气,一点也不温柔。
方才那请人的阿谀之徒也有点愣神。不认识这班子女人啊!难道来错人了?
几个艳妆丽人面色突然凌厉起来,齐齐喝一声:“动手!”
接着罗衫纷飞,分头朝席间的大官小官扑过去。
女人们身上没有锐器,但只凭几招擒拿,说时迟那时快,席间的大官小官都没逃过。哗啦啦啦酒盏杯盘全都落地,几声风响,哀声一片。
等侍卫们反应过来,带刀闯入时,全都惊呆了。
李邦彦面色惨白,喉咙上卡着两根细手指头,抖抖索索的叫道:“别……别轻举妄动……”
他身后立着一个艳妆花钿女郎,唇边冷笑,喝道:“都把刀枪放下!否则就把这位宰相弄死!晓得伐!”
一个胆大的侍卫指着她叫道:“你……你是何人!受谁指使!”
方金芝冷笑几声,看看手里这位满头大汗的俘虏,啐道:“什么狗屁倒灶烂宰相,凭侬也配称浪子?比那燕青还上勿得台面,笑死人哉!——按我说的做,否则弗客气!”
金明池上,画舫缓缓靠岸。赵佶雅兴难尽,但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他这个“教主道君皇帝”,还是要时不常的和天上神仙通通气儿。眼下这些肆虐北方的女真野人实在碍眼,需要尽快断断他们的气数。哪怕割点地,赔点钱,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其实赵佶也知道求神拜佛未必管用。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满朝文武的口水就把他淹死了。这一次也就是去走动一番,匆匆一行,堵别人的嘴罢了。
让两个小黄门扶着,上岸缓行,走过游廊石阶,两面苍松茂竹,翠柳夭桃,白溪青石,中间一座朱红大门,便是敕建的玉清神霄宫了。门口几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齐齐稽首。
住持道人亲自在门前迎接。赵佶仔细一看,不认得。
身边小黄门也不记得见过这道士:“敢问吾师……”
“贫道的师兄清微真人今日突感风寒,恐冒然觐见,有损圣体,因此由贫道代为主持今日事务。贫道一清,见过吾君。”
小黄门但见他骨骼清奇,仙风道骨,一看就是有多年修为的高人,总不会是冒充的。再者官家怕麻烦,一向走的是亲民风格,不爱搞形式主义大排场,因此对这玉清神霄宫的安保问题,也就是前一天派人巡查了一遍——就这样,官家还嫌多事呢。
那“一清道人”引赵佶到清静殿堂里坐了,先参拜三清,祷祝一番,又引诸道士见了“教主道君”,聊两句天人相应、复命归根。几个心腹宠臣知道官家好道教,自己早就做了一肚子功课,大伙清谈悟道,不亦乐乎。
只是时局阴影不散,不免又谈到胡人犯边之事。兵部尚书孙傅忽然道:“京中最近有高人现世,自称会道门‘六甲法’,及释宗‘毗沙门天王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成‘六甲神阵’,便可生擒敌酋,直捣阴山。一清道长可识得这个法门否?休要藏私,到时你的满观道士,也来助我大军一臂之力如何?”
“一清道人”公孙胜额角冒出几滴汗。
哪儿来的牛鬼蛇神,还能佛道二合一?他自己都不敢这么吹!
再不动声色套问两句,汗如雨下。原来是一个叫郭京的神棍上奏朝廷,说他得了哪个神仙的真传,几道符,几行咒,就能召来“天兵天将”,把金军打回老家去!
疯子年年有,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一品二品大员们,居然真的信了这个江湖神棍的吹嘘,已经给他拜官封赏,把他派到驻守京城的紧要岗位上去了!
公孙胜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自己多年苦修,从来都是坚持操守,做不到的事情一律不夸口,说放火放火,说断剑断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如今却被一个江湖骗子抢了风头,简直世道不公。
呵呵一笑,刚要显摆,余光扫过在座几位君臣的神色,只见全都一脸虔诚,翘首以盼。
“察言观色”乃是坑蒙拐骗第一要义。公孙胜瞬间就明白了,心中一凛。
这个敕建的玉清神霄宫,其实就相当于官办的心理安慰诊疗所;倘若换了原先那位“清微真人”,此时自然是官家想听什么,就讲什么。管他佛还是道,管他伪还是真。最好能拍着胸脯保证,召唤天兵天将帮忙退敌,才是最妥的。
可惜那“清微真人”此时正被捆成一团粽子,嘴里塞了布,连同几个手下道童一起,地窖里关着呢。
公孙胜清清嗓子,顺着官家的意思,像模像样胡扯几句,终究没法昧着良心传播迷信,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吾君远道而来,不如先用些茶水斋点。粗陋之物,不成敬意。”
赵佶喜出望外。宫里的大鱼大肉早吃腻了,就等着趁出宫的时候换口味呢。
道童将托盘举过头顶,茶水清冽淡香。赵佶却没接。旁边一个佩腰牌的小黄门自然而然地将茶盏端起来。
公孙胜:“哎……”
隐约意识到什么,不敢露出太讶异的神情。
那小黄门从怀里掏出个小银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大小银勺。选了个合适的,就去舀那茶水。
公孙胜和旁边的道童包道乙对望一眼。这下成了土包子,居然没料到,宫里规矩恁多,官家连喝的茶水都要让人试个毒。
再飞快交换一下眼色。原本的方案乙,是让官家在道观里“神思困倦,小憩一番”,再做手脚。可要是连随行的小黄门也倒了,未免太不像话。
道观里的自己人不多,官家身后倒是护着几十亲兵。接应的人马不容易埋伏进观,万万不能硬来。
只一瞬间工夫,便明白该怎么做。放弃方案乙,启用方案丙。
包道乙默不作声,伸手扶住殿内的熟漆楠木柱,掌中微微运力,房梁轻轻一震,震下几撮灰土,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茶盏外围。
那小黄门一怔。喝不得了。
公孙胜假意斥责:“你们是怎么清理的大殿!不会做工么!下去!换一盏来!”
紧接着赶紧稽首:“我这道童不识礼数,粗手粗脚,冲撞了贵人,回头贫道定然狠狠惩罚。还望君王恕罪。”
同时背后悄悄做个手势。计划有变,把消息让人传出去。
赵佶有些扫兴。但他自认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暴君。他心宽得很。
挥挥手,“赦卿等无罪。”
公孙胜暗出一口气。赶紧岔开话题。跟官家又聊了半天的“无为而治”,演示了几样“法术”,最后给观中供的神仙们尽数烧了香,赵佶才尽兴而归。
小黄门提醒他:“官家回宫?”
“嗯。”
确实有点累了。该办的正事都办好了,钱也布施了,祷祝全都念给神仙们听了。至于神仙们帮忙不帮忙,那就不是他赵佶能摆布的了。
重新登上金明池画舫。小黄门发令:“摆驾回宫!”
水波潺潺,水里隐约有锦鲤游过。赵佶玩兴不减,叫过几个宠臣:“你们来看!来看!”
赏了一会儿鱼,早把方才谈的那几句“胡人犯境”忘到了东海蓬莱去。又忽然听到远处若有若无的萧声,婉转柔和,卷着香风,和着水波,一荡一荡地传到画舫里。那曲调似曾相识,是他亲自作的一首《醉春风》,暗含无数旖旎风光。
赵佶耳朵一尖,难以置信。抬目远眺,一艘窄小精致画舫泊在一箭之外。
“……师师?”
画舫外面的亲兵小黄门一起皱眉。官家御驾金明池,百姓游船一律不得靠近。谁这么大胆!
赶紧看看官家脸色,没有“龙颜大怒”,却反而“龙颜大悦”,笑道:“是李爱卿不是?她身子好了?”
前一阵李师师说是生病,好一阵没能承他的宠。眼下几个月过去了,想必也是思念圣恩,于是抓住他出宫游玩的机会,大胆接近御驾,吹箫弄笛,心思再明显不过。
赵佶后宫三千,对这些女人家争宠的把戏心知肚明,很贴心地不说破。再说,他喜欢的不就是李师师的大胆脱俗,一点也不似皇城里那些死样活气的贞静妇人们。
于是呵呵笑着说:“去问问!若真是李卿家,让她过来。”
底下的人知道官家难得出一趟宫,不玩尽兴是不肯回去的了。立刻忠字当头,两个人抢着毛遂自荐,摇艘小船过去问。
一去却是好一阵不回。官家等得着急了,那小船才摇回来。船上两个小黄门愁眉苦脸地禀报:“回……回……回圣上,李娘子说……身体还有些抱恙……不、不宜走动……要是、要是‘员外’垂怜,还请……还请移动尊步,她……她已备了香茶小点……还有……还有别的……”
赵佶嗤的一笑。还挺会勾人心思。后宫佳丽哪个不是千方百计求他临幸,恨不得连上朝都黏在他身边;唯有这个女人矜持,惹得起他的兴致。
身边倒是还有明白人。兵部尚书谏道:“圣上,现在时局不稳,今日出宫,正事已毕,还是尽早回去的为妙。”
看了看官家神色,又加一句:“至于、这个……故人,不妨以后召进宫来,另行相见……”
赵佶嗤之以鼻:“敌人再强也是人,难道还能飞过来冒犯朕不成?你们各司其职别偷懒,朕就不会有事!”
当然要去。也挺怀念她亲手烹制的茶点。金明池中圣驾屈尊,亲会国色,多么风雅的美谈。
满心都是温柔缱绻,也就没注意,那两个小黄门的神色未免也太慌张了些,说话时的眼色神情,也未免不太对劲。倘若有经验丰富的禁军班直在侧,稍一留意,就能看出蹊跷来。
可惜赵佶为求玩乐尽兴,画舫里主要带的是侍从和宠臣。经验丰富的禁军班直都在岸上护卫呢。
小船摇过去,萧声愈发清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仿佛在述说着连日的相思之情。
可是……
“爱卿你……你、怎么变……男的了……”
燕青一眼扫过眼前这位风雅的胖子,冷笑道:
“今日算是见识到大宋官家的风采了。也难为师师,跟你这种人虚与委蛇了这许多年。”
第260章 媚眼
赵佶头脑一片空白; 平日里作曲填词的机灵劲儿都还给了祖宗; 整个人好似上朝时一般木讷。
第一反应竟是:“大胆狂徒; 你是何人!这曲子你如何会!”
燕青勾唇一笑:“自然是师师教我的。我学得慢; 她还多吹了两遍呢。”
赵佶大怒:“来人……”
可来的居然不是他的人。雅室四角的阴影里; 不声不响出现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英气勃勃,浓眉大眼中凛然正气,朴素的布衫下肌肉隆起,让人立刻产生准确的直觉:莫说杀人,就是赤手博虎; 这人也是不在话下的。
赵佶何曾见过如此人物; 惊怒之下,腿脚软了; 做声不得。
武松笑道:“官家受累,委屈你在这儿多耽一会儿。”
紧接着眉目突然凌厉起来; 纵身一跃,扑扑几声,已和赶来的禁军近侍交起手来。
赵佶踏进游船仅片刻工夫,身后的精锐禁卫已察觉到不对。大叫:“护驾!”
十余人顷刻之间跃上甲板,游船狠狠地晃了两晃。船上五六高手不慌不忙; 分头接战。官家贴身内侍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数十年严格训练; 与寻常绿林草莽不可同日而语。今日贴身护驾的班直,是号称“晋中三绝”的师兄弟三人,常年卖命帝王家; 武功一流,配合默契。
已经放弃了方案甲乙。这最后的方案丙,无可避免的要和大宋国最精锐的保镖团队交手。然而一船的好汉也没有害怕的。
武松毫不畏惧地迎上,袖子里甩出短刀,搏击之际,还不忘吩咐一句:“别让皇帝落水!”
水面上冒出个湿淋淋脑袋。阮小二笑道:“放心!就算掉下来了,淹不死他!”
接着一声唿哨,金明池内东南西北四方,几十个脑袋齐齐冒头,叫道:“动手!”
水性精熟的小伙子们,提前一天就埋伏在池中,躲过了清晨的“安检”。此时接到命令,立刻分头入水,一时间水波荡漾,犹如无数蛟龙竞渡。
此时水面上除了赵佶的画舫,另有十余艘快艇伴驾护卫。其中几艘反应快的,已经赶紧掉头摇橹,接近了皇帝所在的游船。岸上禁军也有看到不妙的,慌忙指挥调度:“有人惊扰圣驾!这是反贼犯上!快,快上船!护驾!”
可惜那船没行多久,就五花八门的出了问题。梁山水军的拿手好戏,凿船拔塞子一气呵成。几艘漏水的快船匆忙往岸边撤退。好容易抵达救援现场的,被武松等人一拳一个,打得无法近前。一个禁卫军落水前一刻,武松顺手从他腰里抽出刀来,指着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老文青:“谁敢再过来!”
大多数人远远的看不到游船上的变故,但也不得安生。张顺游得最快,已经到了官家那艘画舫旁边,笑道:“一船的奸臣,不如都送去喂鱼!”
潜入水底,泥沙里早就埋好了斧头凿子。笃笃几下,船上的童贯等人就慌成一团:“救人啊……”
一簇水鸟被惊了起来,扑拉拉飞上天空。趴在池边围观皇帝的百姓也惊呆了,发声喊,朝四面八方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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