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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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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霎眼,装没瞧见,开口便说:“禁军么,开始听话了。但伙食不好,没力气。”
  她心里一甜,知道这便是不计较了,晚上少不得好好哄他。
  也就不再纠结这事,转而跟着他忧心起来。随着战局愈发扩大,东京城的物价节节攀升,尤其是粮米价格,涨到了平日的三四倍之多。要让所有禁军士兵吃饱吃好,成本实在太高。
  也不能强行从民间征收粮食,不然“统战”工作功亏一篑。
  “——那其他兵马呢?”
  宗泽作为开封留守,重新开始征召民间义军前来勤王,这段时间已有陆陆续续十几万人前来投奔——虽然大多数是老弱家眷——其中丁进、杨进、王善、张用等人,都是北方有名的侠盗,仰慕梁山泊的江湖名气,毅然决定由盗转兵,共同保国。还有淮西王庆,原本是占据州府的巨盗,这阵子生意惨淡,打家劫舍的收成越来越少,为了糊口,也自行“招安”,带了几万人,打算跟着朝廷混口饭吃。
  但这样一来……
  岳飞抢着说:“并非所有人都信任这些队伍,也不肯开国库,把禁军的口粮匀给他们。只好暂时用抄赃官抄来的钱养这些人。吃不饱,但也饿不死。但过一个月就难说了。”
  她叹口气,再问一句:“太原府那边怎样?北边战局怎样?”
  武松答道:“不妙。听闻东京政局有变,他们金国倒觉得是个机会,想趁机浑水摸鱼。细作传来的消息,已有小股金兵绕过太原城,侵犯到了京畿路。最多再坚持一两个月,我们这边必须派援兵过去。如今各地守军都向京城写信告急,求调神臂弩。”
  金兵重甲难伤,行动又机动灵活。宋军又缺乏马匹,没有足够的重骑兵与之抗衡。唯有神臂弩能破金兵甲胄,效果非同凡响。
  神臂弩潘小园知道,在当世算得上是远程大杀器,射程将近一里地,千百斤的力量,就算是精钢铁甲,也能穿出个窟窿,有时比火炮还威力还强。但是……
  “神臂弩造价很贵吧?”
  武松和岳飞一齐苦笑:“不便宜。”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归根究底都是钱粮问题。孙子兵法云:“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大宋藏富于民,发达的经济大多化作了精食细瓷、华服锦衣、园林字画、绝妙好辞;到了当代,征辽一役已经耗费了不少国力,再加上赵佶三十年如一日的作天作地,现在空有巨额国民生产总值,国库里的现金却几近告罄了。
  倘若给个三五年时间,尚能通过调整税收、开源节流,将国库慢慢充盈起来;可现在连拖上三五个月都是奢望。
  都知道潘六娘是理财好手,但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于是只是跟她说说而已。
  岳飞忽然提议:“咱们能不能,那个……印点钞……”
  潘小园赶紧摆手:“饮鸩止渴,现在不行。回头有时间我跟你解释。”
  迅速一合计,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应是拿出钱来犒赏前来“勤王”的各地义军,让他们忠心为国效力,以免寒心。
  没等她想出辙来,武松却似乎早有准备,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
  “这是我和蒋敬几个人张罗着,今天早上刚刚印出来的——岳兄弟,趁你也在,你们一块瞧瞧,这样行不。”
  潘小园接过来,一看便明了:“债券?”
  以前在梁山上就发行过战争债券,眼下想到了故技重施。她喜出望外:“二哥也懂这些啦。”
  “我本来就懂。”
  撇撇嘴,不跟他争。眼前这一版“债券”,比起当年在梁山发行的更加精美细致。纸张用的是过去道君皇帝写字画画专用的绢布金潜库钞纸,四周印花压边,字迹略有凹凸,套色端正,油墨整洁——金大坚已经进驻国家正规库钞印造局,昔日的高仿制造商彻底洗白,从此以后专心原创,只出正品。
  纸张顶端六个粗黑大字“大宋卫国公债”,下面几行瘦金体小字,写明是大宋朝廷发放,度支司监造,用于抗战卫国,面额几何,利息几何,约定持有人可以每年向国家支取利息,二十年后还清本金。
  再下面是一层一层的防伪图案花押、波浪纹“水印”。金大坚在皇家印造局中显然发现了宝藏,乐此不疲地试验各种新技术。每张债券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防伪图案里还夹了几句名人名言,什么“奋不顾身而殉国家之急”,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什么“国耳忘家,公耳忘私”;最底下是新君赵楷的偌大红印章,表明公债的信誉。甚至还有皇帝手书的一句话:“上下同欲者胜!”
  她看得如醉如痴,脱口赞道:“妙!”
  自己那点开了挂的小聪明只能算是纸上谈兵;这些国家栋梁们举一反三,设计出来的东西才真正契合时代,让人看了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把半辈子积蓄贡献出来“匹夫有责”。
  而过去的梁山“山债”属于短期债券,一年后连本带息一并还清,简单粗暴;而此时的“战争公债”是长期债券,若是数十年后一并还本付息,财政压力不可小觑。因此有识之士们无师自通地发明出了“剪息”,也就是将利息分摊到每年支付,也降低了国债投资的风险,让债券持有人更加后顾无忧。
  武松得意补充一句:“皇帝那句手书是我逼着写的。老百姓都认这些。”
  免不得再把他夸上天,然后提建议:“这‘公债’既是面向贫富不等的百姓,利息上面可以多些变化。譬如兑换期限可长可短,十年的利息少些,三十年的利息多些;面额小者利息少些,面额大者利息多些;至于还款方式,倘若只限钱钞,那么利息便少些;倘若接受粮米、布帛、茶叶、盐铁等来抵款,那么利息可以多些……”
  武松一样样听着,默默记在心里:“那么回头便叫人去修改付印。你帮我算算,印多少合适。”
  潘小园却为难了。国库现有多少短缺,她自是心里有数;但整个大宋的臣民,有多大意愿购买“国债”,她心里说不准。
  岳飞也听说过当年梁山发行债券集资之事,当即满怀希望地说:“咱们叫那些朝廷里的文武百官都买!三品以上一人一万缗!七品以上的五千缗!九品……”
  武松哈哈大笑:“不买怎么办?挨揍?”
  岳飞眨眨眼,并没有反对。跟梁山大哥们混了这一路,有些思想也不免被拉低到了土匪境界。
  武松还是笑道:“这个不成。能出得起这么多钱的贪官,大多数已经让咱们干掉了;剩下的忠心好官——找几个榜样还行。不见得所有人家里都有余钱。”
  潘小园也忍笑提醒:“兄弟别忘了,等过几天,你也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了,我看你怎么给大伙做榜样。”
  武松奇怪:“他怎么还要升官?”都快比我官大了。
  “嗯,迫不得已——回头和你解释。”
  武松摇摇头。没听说过升官发财还带“迫不得已”的。但见岳飞居然也没反对,心里暗暗称奇。
  岳飞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国债债券,忽然开口:“谁说我出不起钱?我——我可以做那个榜样。”
  慢慢扬起另一只手中的一沓房产地契,讨好地一笑:“师姐你方才说……这些都、都归小弟处置?”
  声音越来越小,也知道这个便宜讨得太大。
  潘小园:“……”
  覆水难收,红着眼圈点点头。
  不是不心疼。但她潘六娘敛财挣钱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钱够花”的安全感么!再说,要是开封城沦陷了,要是国家都没了,这些地契不都成了废纸一张,谁还稀罕?
  岳飞心中估算着房产的价值,再颤声确认一句:“我——真的——可以用?”
  咬牙,“需要多少用多少。”
  岳飞一蹦老高:“我这就去换钱!”
  潘小园:“诶……”
  真的一张都不给我留?
  武松看看岳飞蹦蹦跳跳的背影,再看一眼泫然欲泣的潘六娘,眼神里再次意味深长。后悔了?
  她黯然销魂地摇头。不后悔。就算这笔钱交给武松,多半也得让他不眨眼的花出去救国。区别在于,武松护短,好歹会给她留点下半辈子的吃饭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罢罢,反正也是从西门庆那里赚来的不义之财,早花完早干净。而且是用于如此高尚伟大的目标,说不定能让大官人在阴曹地府里少下两趟油锅呢。
  “大宋卫国公债”火速发行。神武右副军统制岳飞带头认购了一百万缗,朝野为之震动。
  岳飞往日里没少去各军串门,作为“先进典型”,向各级军官传授杀敌练兵的经验,眼下在禁军中威望日增。他这一豪阔出手,不论是领导还是基层都深受触动,开始跟风。
  不仅是榜样的精神力量。很多人原本觉得国家已完,收拾东西准备南逃了,眼下听说岳统制砸了巨款——岳飞作战能力数一数二的靠谱,那么此举也必定不是头脑一热,那么必定是有信心打赢此战,才肯将身家性命押在上面。如此以来,摇摇欲坠的国家信誉算是被撑了起来。有那一百万缗保底,东京城的防务起码不是一个空壳了。
  就连赵构也派人认购了十万缗。小屁孩被软禁在府里,梁山好汉们倒是觉得他武功底子不错,孺子可教,揍两顿之后也开始听话。于是派出“聚义司”副司长、梁山嘴炮担当——菜园子张青,像当年忽悠岳飞一样,给小屁孩灌输什么替天行道忠义双全,天天洗脑,倒把赵构洗出了三分快意恩仇的性格。在得到“绝对不会杀你”的保证之后,小屁孩开始试探着和梁山交好,还拿出自己府里的钱财劳军,期待着在新朝廷里得到“参政”的机会。
  国债的发行买卖,理所当然由潘小园管控。把当年参与发行梁山“山债”的小喽啰聚起来,和朝廷度支司的小官小吏一道,官匪合班,进行了一整天的简单培训。最后拉出一个十四五岁小丫头:“若有疑问,我不在时,向这位小娘子请教就成了。”
  贞姐儿脸发白,小声说:“我……我……”
  “你不是都做熟练了吗!别有压力,干不好我会换人。”
  小姑娘没什么社会经验,但跟数字打交道的时间不比其他大叔大伯短,况且还有着几乎永不马虎出错的天赋,不把她放在国债部门,简直是浪费人才。
  但国债的发行规模和梁山上那次不可同日而语。好在度支司有现成的国家级对账单模板,拿来简单改进一下,聪明的学一学就能上手了。
  贞姐工作之余,在对账单上看到岳飞的名字,感慨道:“他……那么有钱啊。”
  潘小园微笑:“现在一文不名了。谁以后嫁他,啧啧,不自带三千贯嫁妆是养不起的。”
  小姑娘听出她话有所指,满脸通红:“我不是……”
  潘小园严肃说道:“岳统制人很好,可以做朋友,能帮衬就帮衬。但你别忘了,你是我雇来干活儿的。十八岁之前不许想嫁人的事儿。要是因此工作有疏漏,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可不会手软。”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好似无良班主任。但她向来脸皮贼厚,有些事儿觉得不该藏着掖着,不如说开。
  小姑娘花痴不是罪过,但早恋误事,尤其是眼下国难当头,救国就是自救,时间必须花在刀刃上。岳飞都把包办婚姻给推了,自己手下的人总不能再三心两意。
  贞姐也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全赖她扶持,不敢拂她意思,乖乖点头,一边想着,到十八岁时攒够三千贯,似乎有点困难?


第275章 物以稀为贵
  武松也知道贞姐儿眼下在官府里做事; 还特地来看望勉励了一下。见小姑娘出落得愈发伶俐; 第一反应是,六娘以后没那么辛苦了。军事上的任务; 有众兄弟帮忙分担,政治上有各朝廷大员配合,而经济方面靠她一人力挽狂澜; 再多一百个帮手都不嫌多。
  贞姐连忙放下手里的笔; 站起来打招呼。她年龄渐长; 如今倒不怎么怕武二叔了。只是武二叔变成了六姨她姑爷,便不知该怎么称呼。想来想去,还是遵循旧制,小声叫道:“武二叔……”
  潘小园赶紧解释:“是前几天刚进京的,秦桧……”
  武松却表示明了; “知道。这几日好几个兄弟已经跟我说; 秦中丞派人把他们老小都接来团聚了。”
  潘小园默然。秦桧做的好事众人皆知。又忽然心中起念; 吩咐贞姐:“能不能查到秦桧秦中丞有没有认购国债?”
  贞姐手捻单据; 飞快一扫,答道:“有。前日朝堂上‘集资’时,当场认了一千缗。昨天又派人专程来度支司,买了三百八十七缗,说是又从家里找到些积蓄。”
  潘小园跟武松对望一眼。姿态做得如此漂亮。先积极参与,大方出手,然后又有零有整的买了第二次,似乎是为了支援卫国战争; 俨然已是倾家荡产。
  但她又不是没去过秦桧家里。单是那小院子就精美瑰丽,再加上王氏说漏嘴的那个“比皇宫还好看”的大花园,拥有这样府邸的人,家中积蓄只有一千三百八十七贯钱?
  当年武松被通缉的时候,人头还值三千贯呢。秦桧这点“积蓄”,半个武松都买不起。
  果然是在真金白银的利益下,不得不露出些真面目。跟风站队、巴结上官,对自己有利之事不吝啬花钱,但在“买国债”这种得不到短期回报的集体行动中,似乎就不那么大方了。
  他可没想到,潘六娘手下的小账房,居然一笔一笔记得清楚,也想不到,会有人时刻惦念他,专门查他一个人吧。
  这事记在心里,嘱咐贞姐别乱说。
  毕竟像秦桧这样,只是象征性出资的朝廷大员不在少数。民间百姓里,多半也只是称赞岳飞等人的慷慨解囊,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拿半辈子的积蓄换一张精美的纸——纸上的字儿也不认得呀!
  到底是新事物,不太容易被人接受。潘小园觉得需要出动“宣传部”了。但以萧让为首的“传令司”大部分人,眼下都忙着对宪法草案进行最后收尾。吴用更是带着一班“聚义司”兄弟,忙着给各处来勤王的义军们进行洗脑教育,大谈替天行道的爱国主义精神。
  明教诸军更是压根不认“国债”。方貌明确表示,只出力,不出钱。派兵试探北上,解了赵州、辽州几次围,缴来大批金军粮草,赢得百姓交口称赞,同时自己也充实了实力。
  一支战力极强、战功赫赫的独立武装,在眼下的卫国战争中不可或缺。于是也就不强求他们在钱财方面为国分忧。
  潘小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召来左右,小字条上刷刷写个地址,吩咐:“给我把这个人请来。”
  乔郓哥在那张紫檀木八仙太师椅上,坐立不安一阵子,还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作揖,嬉皮笑脸问道:“嫂子,我那干闺女——哦不,干外甥女呢?”
  潘小园端起盏茶,不疾不徐地轻抿一口:“养着呢!据说已经十斤了,你孙嫂子不让别人随便抱,你去的时候备个红包。”
  郓哥十分自然地笑着接话:“生意惨淡,这几天没几个人买杂货,你瞧小的糊口都成问题,衣裳破了都没钱补,袖口都烂成这样了——哪有红包!”
  笑了:“把你的铺子关了!给我做事,我给你发工钱。”
  郓哥早就等着这句话,双脚一并,忠心耿耿地答:“是!”
  潘小园从袖子里摸出几张“国债”样本,拍在面前茶几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郓哥拿起来仔细看看,一边摸脑袋,一边捻纸,不一会儿几张债券就油光锃亮。
  “……不是说叫什么‘公债’?老百姓都说,是朝廷变相收税呢,好在不是强买强卖——照小的说,嫂子你们比原先那个朝廷爱惜百姓。”
  潘小园哭笑不得:“你坐下,我给你上上课。”
  郓哥并没有经历过梁山融资发债的那段时刻。他脑子再灵活,也不过是个金牌销售员的底子,没法自行想出这么多宏观经济的大道理。此时听潘嫂子娓娓道来,觉得醍醐灌顶,柳暗花明。钱还能这么玩!
  “嗯,朝廷……借钱……定期还款……每年给利息……要是不还怎么办?”
  “天子一诺千金!听说过发出的圣旨又收回去过么?要是连官家都不可信,还能信谁?”
  郓哥却不买账,嘴一撇,破锣嗓子开始控诉:“官家当然不可信!去年我卖东西收的还是加一税,说好了十年的经营,今年开封府空口白牙,给我涨了七成!不然就不让开店!你现在让我买什么公债,我看十有八九官家会赖账!今年给了利息,明年不见得给!不敢信!”
  潘小园没辙。朝廷的公信力确实让人祸害得差不多了。在文武百官眼里也许是神圣不可侵犯,但在寻常百姓眼里,也许就是个常年耍赖的小孩子。
  郓哥却机灵,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既然是嫂子你主持发行的,我乔郓哥再不信官府,也不敢不信嫂子啊。但光我一人信不算数,你要让全京城全天下的百姓信你……这个,嘿嘿……我看,有点儿困难……”
  油嘴滑舌,把其中阿谀谄媚的部分过滤出去,倒是大实话。
  “那,依你看,这东西怎么才能推销出去,让百姓们买得心服口服?”
  郓哥知道这便是面试了。说得好了,下半辈子衣食不愁,再也不用开杂货铺。
  “给我一个时辰想想。”
  “好。来人!上茶上点心。”
  ……
  郓哥文化水平不高,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于是又管潘小园要了一个文书匠,一边思考,一边口述,一个时辰下来,厚厚的一大沓“企划案”。
  潘小园慢慢翻着:“你能做到?”
  “嫂子给我经费,让我自己雇人手,我保准把积压的公债全给你卖出去。”
  心里是相信他的。回想起当初这小猴子在阳谷县卖雪梨的日子,那时就让她看出一颗冉冉的商界新星。眼下几年过去,本事渐长,也该是他这颗新星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敲打一句:“这可不是开玩笑。夸下海口做不到,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郓哥嘻嘻笑:“要是做到了呢?”
  “七品以下乌纱帽随你挑。”
  郓哥倒抽口气:“嫂子,你这叫卖官鬻爵,犯法的。”
  “那又怎样?法是我写的。”
  “……”
  玩笑归玩笑,乔郓哥的推销天分在卫国战争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以至于多年以后,乔老太爷坐拥全国连锁乔记杂货铺,闲时喜欢捋着白苍苍的油头发,跟一群儿孙们回忆往事:“想当年,爷爷我……”
  首先召集这几个月经营杂货铺攒下的人脉,市井巷陌里安插了一批“托儿”,每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出门直奔交引铺中的债券代售点,神秘兮兮地带回些东西,藏在袖子里不让人看。有人问的时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老百姓们虽然战争阴云压顶,虽然天天盘算着要不要南逃,但该过的生活还是要过,甚至由于是在战争期间,而格外相信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见了那个卖帽子的老黄了么?他今天也去了!去的时候包袱里沉甸甸的,还叮当响,装的是钱!……回来的时候那钱就没了,可是他倒还挺高兴,还吹口哨……”
  慢慢的,大伙聚集到“代售点”外面看个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门口竟有几十个排队的,都拎着提着一包包银钱,望眼欲穿往里看,不辞辛苦地站着等。
  当然,这其中一大部分是郓哥花钱雇来的托儿,专门负责排队,营造一种抢购债券、人满为患的错觉。
  自古物以稀为贵,既然那么多人都凑热闹,总不至于是坏东西。
  风声慢慢散出去了:这是朝廷发行的“限量版”战争公债,只要认购,每年返还百分之三的利息,到期一并偿还本金,稳赚不亏!
  有那懂行的生意人,压低声音跟周围的人分析:“譬如我花一百贯买了公债,朝廷每年给我三贯钱,十年就是三十贯,到了第十年上,连那一百贯也还给我,我便是一百三十贯到手——这不就是钱生钱么!诶,这事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也是走关系才买到的……”
  发行的“公债”,只有十分之一投放了市场。越是有稀缺性的东西,越能激发人们的购买欲望。一开始是郓哥雇佣的“托儿”在不辞余力地介绍。等过一阵,老百姓就自发开始传说了。
  “这世上真有钱生钱的好事!一百贯变成一百三十贯!——这不就相当于给我们老百姓发钱么!”
  还有人为官家这种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发钱”行为找到了理由:“前阵子鞑子兵打得凶,不是说割地赔款么,搜刮了民间那么多钱财。现在新皇帝坐了天下,估计是觉得对不起咱们老百姓,因此把钱还回来……当然不能直接还,那不是扇太上皇的脸么!所以只好用这种迂回方法……”
  “不不,你们都错了。其实是官家为了抗战保国,专门做的功德!等过一阵,说不定还要大赦天下哩!”
  “那、那为什么先让咱们交钱呢?”
  “这你就不懂了,据说是泰山里挖出了聚宝盆……放进去的钱,得沉淀个三年五载,吸天地之灵气,才能变出钱来……不是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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