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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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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对了,夜里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贞姐茫然摇摇头。
  潘小园一颗心落肚,回头招呼武松,声音中依旧陪着小心:“二哥,先进来吃饭……”
  结算了房饭钱,一行人重新上路。昨天那被史文恭推了一把的店小二只当自己见了鬼,又得了半贯压惊钱,便十分明智地不再多问一句话。


第149章 1129。10
  异样的眼神首先来自扈三娘。美人一如既往地默默走自己的,只是偶尔向潘小园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
  她昨晚好心前去提醒曾头市残兵,却吃了一个气喘吁吁的闭门羹,就算当时不觉得有问题,回去向其他人一叙述,大家也集思广益的猜出来了,甚至猜得比实际上还要精彩纷呈。
  郓哥一向是喜欢讨好美人姐姐、又没什么胆子的。这会子觉得有了些她不知道的情报,旁敲侧击暗示可以出卖潘嫂子。谁知美人把他当路边一棵草,不屑于给他好脸色。
  潘小园看着郓哥上蹿下跳的德行,跟武松对望一眼,决定不去管他。
  毕竟,有这点八卦做挡箭牌,她收留、救治、最后放走史文恭的弥天大罪,就不太会被扯出来。
  虽说梁山好汉是招牌性的不近女色,此时出差在外,作风问题的尺度也可以适当放宽。周通是团队里唯一一个带着媳妇的,此时自然不好义正辞严地说什么;董蜈蚣唯大哥大姐马首是瞻,自然是半个屁都不敢放;孙雪娥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觉得别人太后知后觉,当年潘六姐让武松四十贯买走,她可是亲耳听家里下人说的。
  至于燕青,见到武松第一眼,打了招呼,低头笑笑,就自己忙自己去的了。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也不知道察言观色。
  他燕小乙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武二哥要是昨晚上真有春风一度,他燕字从此倒过来写。看他板着个脸,一副生闷气的模样,顶多是个未遂。
  潘小园得空在武松身边走两步,趁着其余人不注意的当儿,说几句悄悄话,慢慢把史文恭昨天对自己悄悄话说出的“供词”,原封不动的重新再跟武松“招供”一遍——这也是两人的约定之一。
  武松回给她的眼神,大多数时候是冷静安抚,偶尔似乎想起什么,却也免不得脸上微微红,赶紧扭回去。
  但空闲时间不多。通常她在武松身边挨上半盏茶时分,就会有各式各样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粘过来。说不了几句,就得被迫撤退。
  譬如突然就能听见孙雪娥的大嗓门:“诶,六姐,这儿有货郎卖东京茶楼里的海红嘉庆子,没吃过吧?你要不要来点?”
  问得多此一举。明知她潘小园喜欢零食果子,遇上就会买点的。
  赶紧撇开武松,走过去瞧。货郎是从西边来的,果然说一口东京官话,跟林冲的口音一模一样。燕青打着四川乡谈,正在篮子里挑挑拣拣呢。
  账面出入照例是潘小园的责任。她已经将驴车里的钱分着藏起来,大头在箱子里,零钱放盒子里,各有个小锁。这会子问了问价格,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了,掏出钥匙,给董蜈蚣,让他从小盒子里取了点零钱付了,又顺带给每个人发了今天份的“零用钱”。
  记账付钱之后,大家在路边休息片刻,围在一起吃点零食,又拿出早先买的一瓶淡酒,开来分了,吃着暖身子。此时已近年末,天气干冷,呼出气来,开始冒白烟。
  武松是去过东京城的,闲扯两句,忽然提醒潘小园:“京里物价贵,像这样的酒,回头起码得五十文。咱们的钱得省着点用。”
  潘小园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听说过首都物价贵,但没想到直接贵了五成去。再看看董蜈蚣,上次派他来东京出差,似乎是补贴给得少了。
  董蜈蚣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官家正价的酒当然贵了,小的有渠道,能买便宜货……”
  潘小园当即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厮还挺有本事。难不成有黑市?
  听董蜈蚣得意洋洋的,继续说:“……东京的大酒楼里,专门有人收集剩酒……”
  没说两句,大家全明白了。孙雪娥作势一呕,骂道:“呸,也不嫌脏!”
  那卖果子的货郎没走远,听了两句,这时候转过来,笑着插一句:“客人此言差矣,酒楼里收集剩酒再包装变卖的勾当,开封府刚发了告示,说那是谣言!你们进了城,就能看见那贴告示啦!到时候啊,这话可别随便说,算传谣!”
  燕青笑道:“我就说嘛,这个信不得。”
  跟那货郎攀谈两句,燕青的个人魅力就发挥作用了。听那货郎说:“客人是要去东京发财的?嘿嘿,倒是赶上利市的好时候。过不个把月不就是上元,到时候来城里卖货住宿的,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保管你数钱数到眼花,哈哈!不过客人宝号在何处?什么,还没有?……”
  那货郎居然兴高采烈,笑道:“怪不着说是缘分。小人的表兄的岳父的老东家,原是做酒楼生意的,正想回乡颐养天年,要把生意盘出去呢!只可惜还没碰到个合眼缘的下家。客人若不嫌弃……”
  燕青眼一亮。便请那货郎把地址写下来。
  东京城里商业发达,遍地都是机会,要转让的酒店肯定也不止这一家。但眼下多个选择总是好的。
  孙雪娥极其崇拜地看着那货郎一笔一划的写字:“怪道,难怪是皇城,就连个卖吃食的也会写两笔!”
  那货郎看她一眼,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冷漠,接一句:“嗯,过去苏大学士经常买小人家的果子。”
  孙雪娥彻底被镇住了。燕青连忙赔笑着说些好话,跟人家道别。
  一天走走停停,所有零碎时间加起来,潘小园跟武松的“招供”也才进行了三分之二。这其中缘由,第一,史文恭的话信息量太大,需要反复跟武松解释确认清楚。武松对他的每句话都进行有罪推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漏洞。
  不过也没让他找出多少漏洞。史文恭提供的情报毕竟货真价实,不论听起来多么不切实际,每个细节都严丝合缝。
  第二……不知怎的,说着说着总会开始不务正业。明明还别扭着,可不小心一个眼神对上,就忍不住亲他。等他亲。尝试不够。
  她知道自己心思奇怪,大约是不甘心。莫名其妙的,两辈子的初吻就交代在那个血流满地黑漆漆的小客店里,气氛一点也不浪漫,亏大发了。
  追根究底是造化弄人。她想找补回来,找到些小说里的唯美虐恋的感觉。谁知那厮也不配合,他乐意的时候,才蜻蜓点水的一小下,还说什么:“别咬我!”
  ……
  她可有点悔不当初,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头,就是黄河之水奔流到海,回不去了。
  再者,有时候,武松执拗得让她只能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换他听话。她恨自己没有鲁智深的本事,倘若能一顿拳头把他打服——虽然大和尚也不一定能做到——她要再说什么,他自然会乖乖的洗耳恭听。但眼下她依旧是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子,拳头不够,只好用别的来凑。说是色诱也好,贿赂也好,她认了,反正他也没有正气凛然地把她推开啊。
  况且,随着她的“供词”愈发深入,武松对史文恭背后那些事的关注,远远超过了“惩罚”她的兴趣。
  “……照这么说,朝廷早就有对辽用兵的意思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也没听周老先生说过?”
  潘小园不敢开太多上帝视角,只能以自己的理解来猜测:“那时老先生刚识得你,怎么敢对你透露这些口风?至于朝廷里……朝中那么多大官,吵来吵去的,意见不可能一致。说到底,这‘海上之盟’也只是一部分人的意愿罢了。有人促成,定然也会有人阻挠。金那边也一样,肯定有人不愿意打仗……”
  武松皱眉:“海上之盟?”
  是这件事在历史上的叫法。潘小园赶紧解释:“是史文恭说的,这密信的约定俗成的名号。”
  见他还思考,怕穿帮,赶紧拉拉他袖子:“所以我担心……”
  说到一半,有点走神了。他微微蹙眉凝思的样子太吸引人,以前怎么没觉得,就算是依旧对她冷着一张脸,也觉得简直看不够。
  武松听她没话了,眼神转过来,好奇加等待:“你担心什么?”
  目光一落下,就看到她一张怔怔的脸,有点痴的模样,好像刚刚吃饱喝足,瞅着最后一碟珍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么一股子劲儿。
  他微微躬身,让她在脸上飞快地亲了下。她满足了,他自己有点脸热,往前看看,大部队和驴车儿都走在前头呢,大家十分默契地不回头。
  才听她讪讪笑两声,接着话音转回严肃,说:“我担心,这密信在江湖失落太久,朝廷里主战的人,或许已经开始考虑别的出路……”
  武松打断,一针见血地问:“听你的意思,你觉得不应该战?”
  潘小园飞速点点头,又意识到什么:“难道你……”
  大辽在北方压人一头,年年收大宋的保护费,自然不是太讨人喜欢的角色。虽然双方表面上亲切热络,官方也时常交流往来,但也自然会有人不希望继续“绥靖”,而是一了百了的把这个黑老大收拾掉。例如史文恭。
  可……
  既然明知这个策略可能引起的惨烈后果,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自己袖手旁观。哪怕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社会的汪洋大海里,只是条几乎毫无话语权的小鱼儿,但也不妨碍她尽力蹦跶几下——万一,能少打一场仗,少死几个人呢?
  她甚至想过,倘若说服武松,直接把他手里那密信毁了烧了,是不是就能避免战争了?随即转念,倘若宋辽之战是大势所趋,就算海上之盟化为泡影,迟早也会有什么山上之盟、湖上之盟,蹈这一次的覆辙。再说,真这么做了,会不会引起什么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造成些她无法担当的后果?
  只好先循序渐进,跟他旁敲侧击:“你想过开战之后会怎样?譬如,咱们拳头不够硬,反被人欺负?”
  武松反问:“不是说联盟吗?”
  “你信得过金国人?那个宗翰能卖史文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卖整个大宋?”
  武松不说话,静了一刻,才说:“你想得挺远。”语气里带着些收敛着的赞赏。
  潘小园受之有愧。历史的金手指,她也只能开这么一回了,可不是她自己多有远见。
  武松又说:“那也未必,凡事不冒险,便做不出功绩。再说,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活法,朝廷要打仗,让他们打去便好,咱们梁山正好乐得逍遥,还省得三天两头有人来骚扰呢。”
  潘小园一急:“可是……万一、万一成了战火连绵……”
  “不一定。咱们大宋官兵什么德性,你又不是没见过,能掀多大风浪?”
  确实代表了很多身在此山中的想法。潘小园忽然心中一动。
  倘若历史的走向可以改变,在“联金灭辽”之后,能避免为金所灭,那可就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新天地。
  大宋延续,资本主义继续发芽……那简直就成了yy小说中的进程,不由她不动心。
  可是……看看眼下官僚腐败、祸害百姓的尿性,潘小园实在不觉得,眼下自己所处的这个政权,能做到什么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忽然头顶上一晃,听到武松略微不满地问:“又想什么呢?”
  “嗯,想……”她最后还是笑笑,话锋一转:“这些都是咱们的闭门造车,你想没想过,周老先生为这信,受了多少罪,倘若咱们对此无动于衷,对得起他?这信眼下在你身上,万一再有人来打它的主意,你难道稀里糊涂的和人家对抗?所以……须得赶快去东京拜见周老先生,听听他的看法。”
  毕竟自己所知都是来源于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历史书。一个真正品德高尚、阅历丰富的“本地土著”,所知所想,也定会比自己要全面准确得多。
  武松点头。
  “还有……军师让咱们探听朝廷对梁山的风向,我想着,要是有机会,也打探打探对辽对金这方面的动静,咱们毕竟已经淌了浑水,总得知道这水有多深。”
  武松立刻说:“那等我回梁山,替你请示一下宋大哥。”


第150章 1129。10
  毕竟以武松的了解,以及史文恭的口述,宋大哥对于梁山的发展策略,是尽可能的不再卷入乱七八糟的争斗,留一个相对清白不沾血的身家,以图日后兄弟们的前途。
  倘若是数日之前的武松,对此说不上拥护,至少会尊重有加,旁人若有质疑之声,他会毫不犹豫地出言维护。
  可是史文恭说,宋江是假装受伤的,向曾头市表了个人畜无害的态,反过来将他们一扫而光。
  虽说是兵不厌诈的套路,但总觉得有点……假。
  并非他武松喜欢的做事方式。
  他突然说:“宋大哥受伤这件事,史文恭未必说了真话。以前宋大哥不是也被人害过,我也告诉过你。”
  潘小园点点头。对那黑毛白纹大蜘蛛记忆犹新。
  她想了一会子措辞,手指头慢慢捋着武松手背,谨慎开口:“或许前几次跟这次是两码事,是巧合;或许……”
  或许还有更阴谋论些的解释,不太合适跟他说。
  但他会想不到吗?
  武松犹豫了好一刻,才做出决定:“先找周老先生,再跟宋大哥汇报。”
  潘小园松口气,连忙补充一句:“周老先生也离得近,这样最省时间。”
  虽然对那位老先生只是耳闻,连他的年龄籍贯都说不出来,但不知怎的,对这位前辈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毕竟是岳飞的恩师啊。
  又忽然想到一点:“史文恭那日说,金酋对大宋朝廷不信任,这密信是托江湖人传递的。二哥你觉得……江湖上什么人,会和这事有牵连?”
  武松思忖片刻,慢慢答道:“我也不是老江湖,可以去问……”
  潘小园嗤笑:“你还不是老江湖?”太谦虚。
  武松朝她温和一笑:“按年纪来说,确实不算。”
  潘小园真想白他一眼,最后还是悬崖勒马,低头看地,忍不住淡淡一笑。江湖不好混,一般来说,年龄和地位是成正比的。江湖上和他年纪一般的角色,确实大多都是默默无闻的龙套水平;而他呢,靠本事混出现在的名气,阅历却不一定跟上了。这厮低调装逼,猛一听还以为他是谦虚呢。
  武松被她一打岔,也跟着神思歪了一刻,沉默一阵,才说:“其实过去晁天王是通晓江湖往事的。现如今没了他,等回山,我也可以问问公孙胜。这人交游广泛,在南方北方都待过不少年头。”
  潘小园没料到,他第一个想起请教的竟是这个牛鼻子,本来以为会是年纪大些的鲁智深、林冲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军官出身,对黑道往事不一定有多了解。她觉得自己如今知晓的黑话数量,应该不输林冲了。
  于是给他打预防针:“那你可要格外小心,别让公孙胜忽悠了。我跟你说,那人就是个江湖骗子!”
  武松睁大眼:“怎么讲?他可是有真本事的……”
  “我说的是那些法术……”潘小园心里得意洋洋,清清嗓子,开始给他上课,“首先,他那燃火把的功夫……”
  可惜老天不给她太多显摆的机会。刚进入正题,就被打断了。贞姐跑过来叫她:“六姨,咱们该住店啦。”
  潘小园连忙住口,应道:“就来!”
  此处离东京只有不到一日路程。时间比预定的早,因此不必太急着赶路。一队人看着未牌时分,就找客店歇下了。
  同伴们都道她跟武松约莫是留在后面谈情说爱,也就很贴心地派了个不太懂事的小丫头来提醒,算是最大限度的避免尴尬。
  潘小园既觉得脸热,又反而觉得安全。毕竟,私放史文恭这件事,眼下只有她和武松两人知道,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让第三个人听到他俩“谈情说爱”的内容,不光她自己无话可辩,武松呢,拖了这么久没“报案”,也得被连累得够呛。
  抬头看看,武松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眼神里有些复杂。
  她悄悄说:“你现在不怪我救他了吧?”
  武松看她一眼,脸一板:“少怪一点了。”
  潘小园欲哭无泪。这人抓住她的把柄,彻底不肯放手了。
  东京城外二十里镇子上的童记客店,算是一行人进城之前的最后一个歇脚地点。周围的人流明显多起来,口音也慢慢的囊括了南腔北调,全都是打算进出城办事、探亲访友、或者做生意的。大堂里嘈杂纷扰,充斥着迎来送往、讨价还价之声。
  因此客店虽大,剩下的房间也屈指可数。这次也没有无良官兵占房,住店的全都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因此也没借口跟人家强取豪夺。好说歹说,又加了钱,才匀出来两间。
  于是很自然的男女分开。一行人五男四女,女生宿舍还好,架了个大通铺,大伙睡的绰绰有余;另一间房就有点困难了:店小二帮着横摆竖摆,五个男人各种姿势都试过了,怎么睡怎么摩肩接踵。最后没办法,武松在大家企盼的目光下,拎一床被子,跑到大堂去,自己拼了四张桌子。
  没了武松,剩下八个人看起来就有些软弱可欺。尤其是四个女眷的那间房,门缝里透出来千娇百媚,不时招来其他住客的好奇打探。最后扈三娘自请睡在门边,再有人假装走错门,“刷”的一声,腰刀亮出一个刃,立刻就把人吓回去了。终于清静。
  潘小园半睡半醒的,心里头免不得感慨,有美人一路同行,确实给自己这几个“妇孺”增加了相当的安全感。虽然美人一天大部分时间仍然郁郁寡欢,但当初的“约法三章”却是一字不漏的遵守了。
  潘小园看得都有点心疼。不知猴年马月看过什么科普文,说爱情的保鲜期只有三个月,眼下她可彻底不信了。她甚至担心,美人再这样自我封闭下去,可别憋出毛病来——也许,真该让燕青出手帮帮忙?
  摇摇头,还是撇开这个臭不要脸的念头,她自己的心事,让她自己解决吧。
  打个呵欠刚要入睡,耳边冷不丁一声悄悄话:“喂,六姐!”
  一个机灵,睡意立刻被吹出几尺远。孙雪娥跟她咬耳朵呢。
  孙妹子心思简单,潘小园大概知道她想聊些什么,赶紧先推脱:“天晚了,明儿……”
  “就说两句!——就问,你跟你小叔子,你俩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潘小园脸都不带红的,轻声答:“没干什么。”
  孙雪娥被子里嘻嘻嘻笑两声,自动把这话翻译成相反的意思。
  “那……你跟你家小叔子好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哇?”
  什么叫“好这么久了”!在她眼里,是不是当初武松在阳谷县把自己“买”回来的时候,就算喜结良缘了?还一口一个小叔子,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潘小园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悄声对一句:“没喜酒喝!”
  孙雪娥大吃一惊:“难道……难道你们早就拜堂成……”
  “也没有!”
  不能随口跟她编谎话,要不然她下一句肯定该问,什么时候生大胖小子。
  又想了想,毕竟是要跟孙雪娥共同创业的,和睦相处最为重要,还是得跟她说清楚了,也算是两个人增进了解。
  于是耐心解释:“实话跟你说,我……嗯,我是打算终身不嫁了,以后……”
  孙雪娥倒抽一口冷气:“你……你要出家?你怎么了?”
  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潘小园赶紧摇头。毕竟从孙妹子的语气里听出不少关心来,还是得澄清一句:“我好好儿的,就是不想嫁人而已。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嫁过他哥哥,而且……而且也算不上多讨他喜欢……”
  说一句,想起私放史文恭那日,武松那几乎要把她吃了的眼神,心里一酸。自暴自弃地想,这也算她自作自受,活该被他讨厌,活该孤独一生。
  孙雪娥显然毫不理解,嘟嘟囔囔小声说:“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咱们女人家,没根儿的草,哪能没男人呢?你上次没嫁得好男人,那是怨你造化,准是你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损了姻缘,可现在不是苦尽甘来了么?好比你吃一顿饭噎着了,难道就从此不吃饭了?我是不懂……”
  潘小园微微惊讶。孙雪娥跟燕青这种文化人打了一路交道,居然也懂得“因噎废食”这个词意了。
  被子底下拍拍她胳膊,表示安抚,强笑道:“男人又不是饭,咱们又不是鲤鱼精!好好,就算是,我是差点噎死了,休息休息还不成吗?”
  孙雪娥依然不理解:“那你也得抓紧!不是我说,你家小叔,人见人怕,你跟了他,谁敢欺负你!到时候我不也沾光吗?咱俩是好朋友,你是他老婆,他还好意思瞪我?……”
  潘小园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还以为她是武松请来的救兵呢,现在才知道,敢情她肚里打的主意是这个!看她游说得有条有理的,这番话不定在脑子里酝酿了多久呢。
  翻个身,笑着跟她小声解释:“那也用不着摆一顿喜酒啊!我明天就去跟他说,让他别瞪你了。”
  孙雪娥摇摇头,连着打两个大呵欠,才说:“反正,你……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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