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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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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姜茂松听说了,可并不知道田大花去吴翠芬家里“报仇”的事,闻言不禁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她垂在身侧的手。
  ☆☆☆☆☆☆☆☆
  福妞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钟,奶奶几次不放心地进屋去摸她的额头,小丫头还动了动脑袋,把脸蛋贴在枕头上,睡颜十分满足。
  奶奶却又添了一层担心,她听说昨天干坏事的土匪当场就被打死了,接着福妞就昏睡不醒,会不会……
  奶奶挪着小脚,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小石头:“石头啊,你在这儿守着你小姑,看起来光收惊没用,怕是沾上脏东西了,我得想法子再给她驱驱邪。”
  她挪着小脚往外走,田大花赶紧跟上去,伸手扶住她。姜茂松在旁边劝道:“奶奶,那都是封建迷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这是在医院里有医生呢,你就别张罗了。”
  奶奶把眼睛一瞪,摆摆手呵斥他:“你要不信,也不许乱说话。”
  奶奶在病房前边的大院子里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她要的桃树枝条。乡下流传的驱邪法子,是要用到桃树枝条、黄表纸和大香,这几样东西眼下都找不到。
  老奶奶担心福妞,心里着急,就挪着小脚继续往远处找。
  “奶奶,你歇歇,我去给你找吧。” 田大花看着她那双小脚走路费劲,就招呼茂林扶她回去坐着,自己沿着医院病房往后头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一棵桃树,只好先回去。
  她拐进病房楼,沿着走廊走过去。病房楼里很安静,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走过,田大花沿着走廊往前走,忽然从前边拐角走出一个人来,在田大花前边几步停住了。
  田大花原本随意看了一眼,目光一顿,居然是那个小林,穿一身白大褂,怀里抱着个本子。
  田大花的目光在小林身上停了一下,便目不斜视,脚步不停,继续走自己的路。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林却跨过来一步拦住了田大花。
  “你好,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田大花意外地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不能。你是什么东西,要跟我说话?”


第16章 得意(修改)
  “你……”小林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有事,没工夫理你,你有什么话找姜茂松说去。”田大花随手把她往旁边一扒拉,便径直往楼上走。
  小林涨红脸愣在当场,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泪花都冒出来了,跺跺脚恨恨地小声骂道:“乡下泼妇!”
  她声音本来很小,可田大花长期生活在山林,耳力却比一般人尖,闻言一转身,神情颇有些困惑,平平问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羞耻吗?我家福妞还病着,我真没工夫理你,你自己安分些。”
  那语气,就像呵斥一只小狗小猫似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留下小林站在那儿羞恼气恨,被蔑视得彻彻底底,感觉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受。
  ☆☆☆☆☆☆☆☆
  田大花走回病房,小石头远远地跑过来说福妞醒了。田大花赶紧往病房跑去。
  田大花跑进病房,奶奶、姜茂松和茂林正围在床前,病床上的福妞果然已经醒了,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孩子惊吓又发烧,蔫巴巴的,有些没精神,看着很让人心疼。
  “醒了?”田大花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触手是正常的温热,田大花嘘了一口气,笑道:“哎呦,你这小孩儿,你好歹也醒了,把一家人都担心死了。”
  “福妞啊,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快让奶奶看看。”奶奶也伸手摸摸福妞的额头,安慰道:“别害怕,土匪都被打跑了,不会再来啦。你呀,昨晚发烧,你大嫂连夜把你抱到医院来了。”
  “饿没饿?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肚子都该饿扁了吧?”田大花给她倒了杯水,一边端到她嘴边,一边问:“先喝口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看看,这是面包,爸爸给你买的,可香了,快吃一个。”小石头把那袋面包送到福妞跟前。
  “大花,还是先别给她吃东西,让医生先来看看。”姜茂松拦了一句,快步走出去叫医生。
  病床上的福妞却一直没说话。田大花看着她蔫巴巴的样子不禁担心。
  “福妞儿,还有哪里不舒服?”
  福妞看看她,慢吞吞摇摇头。医生很快来了,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几句,然后说没其他问题,让再观察一下,可以吃些食物。
  田大花拿了个面包给福妞吃,又叫茂林去大门外的饭铺买些热粥来。茂林很快用店家的粗瓷大碗端着一碗白米粥回来,说等会儿吃完了,再给人家把碗送回去。
  “小孩子惊吓了,恹恹的没精神。等回到家里,再给福妞驱驱邪。”奶奶说,“茂松啊,你问问医生,福妞醒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奶奶,医生不是说再观察一下吗。”姜茂松见福妞醒了,看起来情况正常,便放下心来,就劝奶奶再等等,要是福妞确定没大碍了,下午再送他们回去也不算晚。
  临近中午的时候,姜根保居然来了,手里拎着两样点心,身后还跟着谢白玲。两人都是一脸关切的样子,说是来探望福妞。
  因为姜丫头的事情,老奶奶看见姜根保就没有好脸色,她是村里的老长辈,老人家要撂脸谁也没法子,姜根保叫了几声奶奶,询问福妞怎么样了,奶奶却板着脸不搭理他,田大花当然也没搭理。
  姜根保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讪讪的,求助地看着姜茂松。
  姜茂松默默把脸转开了,奶奶和田大花,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再说福妞是他妹妹,还那么小,他也心疼啊,只不过姜茂松估摸着,看样子姜根保还不知道姜丫头那回事,他应该是听谢白玲说福妞进医院的。
  姜根保被晾在那儿讪笑,场面就难免尴尬了。他身后的谢白玲察言观色,走过来去扶奶奶,自以为体贴地说道:
  “奶奶,是不是小妹妹情况不太好?您别着急,我就在这医院工作,医生们我都认识,我可以去拜托医生,叫他们好好照顾福妞。”
  “呸呸,我们福妞好着呢,没啥不好的。”奶奶看看谢白玲,问姜根保:“根保啊,你带来的这是谁呀?”
  “奶奶,她就是小谢,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姜根保话音一落,奶奶推开谢白玲扶着她的手,了然地看看谢白玲:“哦,这就是你新换的小媳妇?”
  田大花心里一乐,天知道,老奶奶最是个厚道人。
  再看看姜根保和谢白玲两张脸,颜色红红白白真是精彩,姜根保张了半天嘴也没接上话来。
  “你呀,要是来看福妞的,咱们福妞福大命大,好在没出啥事儿,你就回去吧。你要是来赔礼道歉的,那也免了吧,你回去好好教教自家孩子就行,你就算离了婚,也还是亲爹,孩子你该管的,你自己可别忘了。”
  奶奶数落完,就挥着手叫他们走。
  姜根保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话听音,他琢磨着一准是他乡下的儿女闯了什么祸,并且还跟福妞有关系。姜根保本能地就想到了儿子铁蛋,根本就没往女儿姜丫头身上想。可他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好带着谢白玲告辞离开,临走时悄悄拉了姜茂松一下。
  “茂松,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我听说,福妞不是让土匪劫持给吓的吗,奶奶这怎么不待见我呢?”姜根保把姜茂松拉到门外走廊,小声问茂松。
  姜茂松没回答他,反问道:“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没回家看看?”
  “嗐,我一早听说村里进了土匪,不是说都解决了吗,还没顾上回去。中午小谢回去告诉我,说福妞进了医院,我赶紧过来看看。”姜根保解释了一下,问道:“是不是铁蛋那个小混蛋欺负福妞了?这个小王八蛋就是个反骨,不听话,我回去揍他。”
  “你……”姜茂松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具体情况,你还是回去问问张二柱吧。这事情,奶奶担心福妞,肯定会有些生气。虽然都是小孩,年纪小不懂事,可该教育还是要教育。”
  战争年代,像姜丫头这样的,就算是小孩也会坏大事,何况她都十四岁了,该让她懂得道理。从姜茂松的立场看来,这要是搁在部队,一准是个叛徒,都够枪毙了。
  “那……我去问问。”姜根保只好匆匆离去。
  病房里,奶奶赶走了姜根保,见福妞看起来好多了,想起什么就问她:“福妞,你昨天怎么会跑去七婶家?我记得,你原先没跟姜丫头玩过啊,她比你大了六岁呢,我记得她原先没找你玩过啊。”
  病床上坐着的福妞刚吃饱,显得憨态可掬,自己摸摸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她最近忽然喜欢找我玩了,昨天我正在家门口玩,她来喊我一起去七婶家剪花样玩儿。”
  “好像,从爸爸回来以后,她就开始来找小姑姑玩了。”小石头在旁边说。
  小石头的话让奶奶和田大花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交换了个眼色。十四岁的小姑娘,就有这势利的心思?
  “这个小孩,心眼儿也太多了。”奶奶气呼呼对福妞说,“福妞啊,你听话,往后在村里看见她,躲远远的。”
  ☆☆☆☆☆☆☆☆
  福妞既然好了,田大花就打算给福妞出院。
  可恰好是在中午休息时间,问了护士,说要等下午医生上班才能办出院,于是只好再等等。姜茂松于是说,趁着这工夫,他要先回部队一趟,他一上午不在,怕有什么要紧事。
  “大花,我看这样,你跟我一起出去,到门口买一些午饭回来。”姜茂松说,“你们先解决午饭,等下午医生上了班,我回来结账出院。”
  于是两人就一前一后从楼上下去。中午时间,医院的大院里还算安静。田大花怎么也没想到,刚走出病房楼大门,就迎面遇上了小林。她出现的实在也太巧了吧,田大花有理由怀疑,她今天自从发现他们在医院,就一直在附近窥视。
  果然,小林看见他们,目光哀怨,就在几步远站住了。
  田大花真有些困惑,一个女人年纪轻轻,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她瞟了身旁的姜茂松一眼,这样的“偶遇”,让他脸色看起来很不自然。
  “找你的,你自己解决。”田大花示意姜茂松,“都跟你说了,别让她到我眼前膈应人。你们两个,脸皮能有多厚?”
  “大花,你……”姜茂松无奈地窒住。再傻他也知道,他这个时候真要留下来跟小林说会儿话,别说田大花,任谁也会多想了。
  他跟小林的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该牵扯,当断则断,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一点姜茂松心里很清楚。
  “大花,你等我一下。”姜茂松说,“你别误会,人家小林只是在这家医院工作,她会在这儿很正常。我跟小林,早就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原本也没有太深入的关系,她是个聪明理智的姑娘,她不会想不通的。”
  姜茂松这话说给田大花听,更是说给小林听,他跟小林已经当面说清,断了之后,小林还是找过他,不甘心,可他总不可能再回头,这么纠缠下去,对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
  “她怎么样关我屁事。”田大花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说道:“你自己的烂账自己管好,再让她到我跟前膈应人,我会生气。”
  “小林,不好意思,大花她误会了,那个……你忙你的。”
  姜茂松一边尴尬难堪,抱歉地对小林点点头,一边只好匆匆跟上田大花。人总是此消彼长,再说他自己亏欠短理,他现在真的深有感触,他惹不起田大花,却慢慢地开始习惯她的强势直白。
  可惜,未必有人明白他一片苦心。他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小林带着压抑的哭腔。
  “茂松,你真的打算跟这个乡下泼妇生活一辈子?”
  走在前面的田大花闻言站住,姜茂松心里咯噔一下,便看到田大花转身大步走了回来。
  “你上午这么骂我一次,我没理你,你还骂第二次?”她走到小林面前,二话不说甩手一个耳光,一声脆响,小林咬牙硬挨了这一下,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小林捂着脸,憋着没哭出声来,恨恨地泪眼盯着田大花。
  田大花满意地看看她的脸,颇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力度控制得很好。要知道她那一身怪力,一个控制不好,会死人的。
  “不许再骂人了,听见没?”她语气平平地告诫,“都跟你说了自己安分些。”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茂松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站在那儿,愣了愣,跑过去拉住田大花。
  “大花,你怎么……怎么动手打人呢,我跟她,真的都说清楚了。”
  “她骂我,两次。”
  田大花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她大步往外走,姜茂松很快从后边匆匆追了上来。田大花挑眉看看他,纯粹好奇地问:“你不留下安慰她?还是你追上来给她抱不平?”
  “大花,我不知道她私底下找你。我跟她真的已经说清楚了。”姜茂松解释了一句,无奈地顿了顿,“可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啊。”
  姜茂松那种懊恼简直无法表达。田大花先不说,就说小林,这段关系起于好感,又及时终止,他那时重伤虚弱,一直觉得这姑娘知书懂礼,他真不知道,原先显得那么聪明懂事的一个姑娘,居然会私底下跑来找田大花挑衅,纠缠不休,还当面骂人。
  想想田大花那个脾气……
  “我就打了,你能怎样?”田大花挑衅地看着姜茂松。
  “我能怎样,我媳妇打了人,我能怎样?”姜茂松说,“我跟她说抱歉,也告诫她往后别再惹你。”


第17章 舆论
  经小林这么一闹,姜茂松要回营房就没回成,田大花打完人,心平气静地去外头买了大饼、咸菜和菜肉包子,一家人简单吃了个午饭,等到下午医生上班,给福妞办了出院。
  一家人从医院出来,刚走到街上,突然就响起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姜茂松脸色一变,愤愤地骂了一句什么,立刻把他们又赶回医院。
  “你们在这儿躲着,千万不要出去乱跑。”他把他们赶进医院大门,便急匆匆离开了。
  田大花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她没经历过空袭,大约姜家村那样几十户人家、三面环山的小山村,好不好空袭且不说,也没什么空袭的必要。
  但满大街都是惊慌奔跑的人,她知道肯定有紧急情况,便一手抱起福妞,一手拉着小石头,叫茂林扶好奶奶,赶紧跑进去躲进了医院的门诊楼。
  一楼大厅已经有一些人了,声音有些吵,医生护士则照常忙碌着。
  田大花给奶奶找了个空着的椅子,照顾奶奶坐好,担心病刚好的福妞再受到惊吓,便把她抱在怀里。
  然后听旁边的人议论说,这是空袭轰炸。
  “放心吧,他们不炸医院,来过几回了,都是往城北那边去,那边有大工厂。”那人说。
  “哎呦,这怎么还不安生呢。”奶奶唠叨了一句。
  “刚解放。”那人笑着说,“不着急,解放军慢慢全给他收拾掉。”
  他们便坐在医院里等,在门诊楼大厅等了一会儿,听着外头没别的动静,就又出来透透气,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等。
  明明是紧张的事情,大人担心,俩小孩却来了精神,兴致勃勃讨论飞机到底是怎么飞上天的。
  “能飞,那肯定长了翅膀的吧。”小石头说,“它的翅膀肯定很大,像老鹰的翅膀那样。”
  “嗯,肯定长了大翅膀,要不怎么叫飞机呢。”福妞点着小脑袋。
  期间谢白玲经过,看见他们,就赔笑着过来说话:“奶奶,你们还没回去呀,小妹妹好了吧?”
  抬手不打笑脸人,奶奶尽管不待见她,还是回答了一句:“正准备回去。”
  “姜政委忙去了吧?哎呀,每次空袭警报一响,别人找地方躲,他们作为军人却往外头跑。可是没法子,他们没有飞机呀。”谢白玲神神秘秘地说,“我听我们家根保说,都是往城北去炸大工厂。听说前几天还有特务搞破坏呢,在城北机器厂搞破坏,被捉住了。”
  奶奶让她那一句“我们家根保”叫得有些膈应,冷下脸来不愿意搭理她了。
  “奶奶,你们在这儿坐,我工作正忙,我就失陪了。”谢白玲还算有眼色,见人家不待见,讪笑着找了个理由,就走开了。
  谢白玲一走,奶奶问田大花:“她也是医生?我看她怎么看也得有二十好几岁了,不像人家没出嫁的小姑娘。”
  奶奶第一次进城里的医院,便认为凡是穿白大褂的就都是看病治病的医生,分不清医生护士。田大花其实也分不清,只知道穿白大褂的除了医生以外,还有的是护士。她琢磨着,昨晚给福妞看病的医生是个男的,兴许女的就是护士吧。
  “根保这个小老婆,一看心眼儿就很多。”奶奶说,“咱乡下人太实在,她这样陪着笑脸找人说话,也不知怎么的,反倒叫人心里不喜欢。”
  等了有大半个小时,有人进来说警报解除了,飞机在城北下了个蛋,没伤人,擦着这座城市往南飞走了。
  又等了一顿饭工夫,姜茂松没回来,张二柱兴冲冲跑来了。
  “嫂子,奶奶,姜政委实在脱不开身,叫我送你们回家。”这愣小子,像得了什么奖励似的,咧着嘴笑出满嘴白牙。
  田大花说:“你们既然忙,我们自己回去,不用人送的。”
  “那不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平安送到家。”愣小子说完,一转脸就换了一副傻笑,“嘿嘿嘿,嫂子,你不知道,路上怕不安全。”
  时间被空袭一耽误,张二柱紧赶慢赶,天黑以后才把他们送回了姜家村,山野寂静,天空中一个半圆的月亮伴着大片繁星,一家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他们昨天半夜离家,留下姜守良一个人看家,这会子正眼巴巴站在院子门口张望,见他们平安回来,福妞也病好了,才舒了一口气。
  “张班长,进屋歇会儿,吃了饭再走吧。”田大花招呼张二柱。
  “嫂子,你别叫我张班长,你叫我张二柱吧,要不,你干脆叫我二柱子,我家里人都这么叫。”张二柱笑哈哈地说着,进屋喝了一碗水,却没留下吃饭,摸黑赶路归队了。
  “赶紧进屋去,你们走了这一两天,我在家里干啥都不心安,可担心死了。”姜守良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进屋。他这样一个地道的农村男人,从来不会做饭,居然准备了一大锅清水煮红薯。
  “我实在不会做饼子啥的,连个粥也怕煮不好。我寻思着,你们要是回来,晚饭就吃煮红薯。要是你们今天还不回来,我明天就把红薯切成片晒干,做红薯果脯,也不浪费。还有大花做的小咸菜,咱们今晚上就好歹对付一顿吧。” 姜守良挺不好意思的。
  “煮红薯怎么不好了?”奶奶说,“清水煮红薯才叫甜呢。”
  “爷爷,我正好想吃红薯了。”小石头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了爷爷,然后跟福妞一人抱着一个又甜又软的大红薯吃起来。
  ☆☆☆☆☆☆☆☆
  吃过晚饭,六婶儿和吴翠芬带着姜丫头来了,说是来看看福妞,还用小篮子拎了二十个鸡蛋。
  吴翠芬就只呐呐地道了歉,坐在那儿不怎么说话,姜丫头更是死死低着头不说话,尤其姜丫头进来后,田大花瞅了她一眼,姜丫头瑟缩了一下,更加一副怯怯的样子,揪着吴翠芬的衣襟头都不抬。
  六婶儿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一直就是她在呱呱呱地说。
  “都怪这些该死的土匪,小孩子不懂事,丫头也是吓坏了,才吓得乱说话,丫头她一直就胆子小,吓坏了,她不是故意要害福妞的。幸好咱们福妞没啥事,我们也担心死了,一听说你们去了城里医院,我可真是担心坏了,正打算明天进城去看福妞呢,听说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带她们娘儿俩过来看看。这个丫头,我在家里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婶子你大人有大量,你别怪她,别跟她小孩一般见识。”
  这些话听起来是道歉,可仔细一品,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自家孩子没错,错的都是土匪?奶奶的眉梢不由皱了下来,田大花也在这时候开口了。
  “六婶儿,听你这话,她把我们福妞往死里坑,我们还不能怪她。我们要是怪她,那就跟小孩一般见识了?”
  “哎呦,这话怎么说的。”六婶儿忙陪着笑脸说,“大花啊,你看按辈分,丫头还得管你叫婶子,管福妞叫小姑呢。她小孩子不懂事,真的就是一时吓坏了,吓得说错了话,我已经狠狠管教过她了。你呢也打过了,也出气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六婶儿其实想说,姜丫头已经被田大花一巴掌扇得脸都肿了。六婶心里埋怨着,姜丫头年纪还小,还只是个孩子,福妞又没有怎么样,田大花怎么能动手打一个孩子呢。
  可毕竟他们家短理,田大花一家在村里可不是好欺负的,尤其现在姜茂松还是姜根保的上级,六婶儿到底没敢说出来,就只好使劲地咒骂土匪。
  “都是这些土匪该死,太坏了!丫头昨天夜里也吓得做了一夜噩梦。”
  “土匪当然坏。”田大花说,“土匪坏,可不是你们家丫头推我们家福妞出去送死的理由。说她年纪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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