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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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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子殿下说宫内物事一应俱全,医官乳娘最晚明日就能选定,王妃只管过去就好。”
小太监回答的流利自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唐锦意却越听越心惊——温墨峥只说明让小太监接她入宫,那君无念呢?作为温墨峥一直以来最为信赖的谋士,难道温墨峥不打算让君无念和她一起去吗?这是否说明,温墨峥已经开始疏离君无念了?
“劳烦公公了,只是深更半夜风大雪大,这种时候让王妃娘娘进宫着实不便。还请公公多跑一趟回复殿下,就说明日雪停之后在下会亲自送王妃娘娘入宫。”君无念表情平淡,看起来并不像唐锦意那般忧心忡忡。
许是小太监也觉得大半夜请唐锦意入宫有些荒唐,是而并没有坚持,将温墨峥交付的信物奉到唐锦意手中后便告辞离去。
唐锦意将信将疑,有些愧疚地看向君无念:“君老板,这会不会是谁传的假消息?哪有大半夜来请人入宫的?殿下一向倚重您,而且突然成为监国储君……”
“有信物为证,不像作假。再说殿下最近行为举止十分反常,有什么意外举动不足为怪;唯有监国储君这件事出人意料。”君无念看着手中空荡酒壶,过于平静的神色让人望而生畏,“皇上对二皇子和殿下倍加提防,如果有立他们二人之一为太子的想法早就付出行动了,没必要拖到现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能迫使皇上妥协的人不多。呵,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有人把注意打到了殿下头上,而我却毫无察觉……”
一声脆响突兀,唐锦意吓得一抖,旋即低低惊呼,急忙掏出巾帕按在君无念不断涌血的手上,被生生捏碎的酒杯碎片掉落在地,一片血红将素白浸染。
第240章 边塞柔情
“带来的药材足够,只不过煮药的陶罐昨天烧炸了,得尽快买回新的才行,不然药效不能最大发挥。还有,去镇上时顺便买些肉和新鲜蔬菜回来吧,墨疏身子太弱,必须多补补。”
风沙四起的马厩边,言离忧絮絮叨叨叮嘱着,身边温墨情不耐烦地遮挡沙粒,脸色越来越臭。
“药罐怎么烧炸的?”
“……煮药时不小心睡着了。”
“为什么会睡着?”温墨情仍追问不休。
言离忧避开紧逼目光,干笑着扭开头:“让你买东西而已,哪来这么多话?你不去我找别人去。”
温墨情冷哼一声,跨上马眉头微皱:“回来后还看见你这副疲倦模样,我立刻把所有药草都丢火堆里去,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为什么言离忧会在煮药时睡着,没有人比温墨情更清楚——夜皓川好心好意把他们两个安排在同一间营帐里休息,言离忧却以想和闺蜜聊天为借口跑去夜凌郗帐内居住,等温墨情多个心眼儿在暗处观察时毫不意外发现,几乎每一天夜里言离忧都会守在温墨疏榻边悉心照料,根本没有半刻睡眠。
“路上小心。”颀长身影扬鞭策马飞驰而去,言离忧终是忍不住细声叮嘱,哪怕她深知,能伤害到温墨情的人世间罕有。
送走温墨情,言离忧又伫立许久才返回营帐内,正与温墨疏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高医官忙找个借口离开,充斥药香的营帐里就只剩下温墨疏和有些尴尬的言离忧。
温墨疏笑笑,脸色仍是苍白:“世子走了么?”
“嗯,让他去镇上买些东西,大概晚上才能回来。”
“是吗?那我可以轻松一天了——世子在时,我连与你说句话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多心。”温墨疏半开着玩笑,咳了两声轻拍软榻,“坐过来吧,这两天你忙里忙外没少受累,别站着了。”
边陲艰苦,自然不能像在皇宫那般富足奢靡,称作软榻的东西也不过是夜皓川临时找人伐木拼凑出来的,多覆几层薄毯已经是戍边营中极其奢侈的享受。那软榻不算大,容纳温墨疏身躯后已经没有多少空余地方,有人坐过去势必紧挨温墨疏,稍作考虑后,言离忧还是谨慎地选择站在一旁。
“身子怎么样了?有好些吗?”
“才服了三日的药,已经感觉浑身清透不少,肺腑也不似以往那般寒凉;偶尔还是会咳,但都是清清淡淡的不见血腥,能有这般效果,真称得上是灵丹妙药了。”看了眼床头木盒,温墨疏眸色黯淡下来,“只是辛苦了你,竟跑到妖山那种地方冒险。”
言离忧无奈,摇摇头道:“其实妖山只是太过神秘才会令人畏惧,那老怪口冷心热,不仅没有计较先前的恩怨还救了我的命,想来这十棵鬼蟒株也是在他授意下才能到我手中的。非要评价这趟旅程如何的话,至多算是有惊无险,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艰难。”
至于趟行恶心的泥沟、穿越死藤坡和瘴林等等,言离忧明智地选择了隐瞒,唯独额上的伤无法说谎。
自打言离忧来到军营为温墨疏送药,每次见面都有温墨情在旁边,这还是二人首次单独谈话,却不知怎地,反比有温墨情在时更加拘谨,才说了两句便双双陷入沉默。
按照丁三给的药方计算,一棵鬼蟒株可熬三副药,每副分四碗,三个时辰一碗,十棵鬼蟒株吃完正好是三十天,接下来的二十七天难道要这样相对两无言尴尬到死来度过吗?言离忧不免暗暗犯愁。
一抹温热忽地贴到手背上,言离忧猝不及防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温墨疏的手掌。
“离忧,我还没有放弃。”
“什么?”下意识回答后言离忧才想明白温墨疏的意思,不由双颊滚热,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彼时她离开皇宫并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步,那会儿只是心伤了,想着与温墨疏之间的鸿沟便难受不已,却没想过不久后自己会和温墨情走到一起。尽管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生成的,在她心底早就有温墨情的影子,可是要她如何才能说明白这段复杂心路?
面对温墨疏的执着时,这份纠结就化成巨大愧疚自责,难以平息。
言离忧低着头没有答话,温墨疏也没有进一步动作或是逼问,轻轻撩拨言离忧垂腰乌发,眸子里一片柔和:“病里我总梦见初遇你那时,惊慌,害怕,却要强作镇定,看着就让人想要小心呵护。只可惜后来我才明白,太多事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我不能像世子那样时时刻刻护你安全,甚至连陪在你身边都做不到。离忧,你知道我这半生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毫不意外,言离忧摇了摇头。
如今温墨疏的心思,她半点都猜不透。
也不知轻微一声是痛苦低吟还是自嘲浅笑,温墨疏抬眉,总能让人沦陷的温柔表情落入言离忧视线,语气寂寥得仿佛万事皆空。
“我最后悔那时让楚辞把你送走,如果最初就好好保护你,不把你交给任何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就只属于我了呢?可是再没有回头路供我选择,若是有机会重新来过,付出多少我都甘愿。”
如果她的世界里没有温墨情出现,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遭遇,温墨疏会是最终归宿吗?
他迷惘的,正是她怅然的。
轻缩回手,那抹温度悄然而逝。言离忧仍垂着头,口气透着近乎绝情般的坚定:“不管有没有温墨情出现,该发生的早晚要发生。你一直以为是温墨情的出现才让我选择里开吧?可事实上,就算我从不认识他,最后也一定不会留在皇宫……留在你身边。”
“是我做错了什么?”温墨疏失神呢喃。
“你没错,我也没错,谁都没做错,归根结底是我们的想法不同,本就不是一路人。”长出口气,言离忧终于肯直面温墨疏,三分憔悴的面庞上带着淡淡惆怅,“也许真的怪我吧,要不是当初贪恋被你保护的感觉,甚至连自己的本心都忘在脑后,大概我们不至于走到这一地步。”
因为一个人太孤单,所以想要谁来照顾;因为不知该去往何处,所以见到光明便当做归宿;因为恰好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所以她迷失了,为了能够留在这仅有的避风港里,荒唐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
可是,总有清醒过来的一天。
“我喜欢墨情,是从心里喜欢,对殿下只是贪恋、依赖。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也很自私,就算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别人骂我水性杨花也不要紧,我不想再不明不白纠缠着……我想和他在一起,也希望殿下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不管多久,一定可以找到……”
边塞羌笛高亢苍凉,悠悠旋律诉说着多少人的思念感伤,恰在那一刻飞荡于北陲辽阔原野。
营帐外,夜凌郗无声叹息,轻手轻脚远离,直至营边人迹寥寥之处才敢沉重一叹。
“一个人在这里长吁短叹,有心事了?”夜皓川迎着炽烈日光走来,爽朗笑容挂在脸上。
夜凌郗扁着嘴,无精打采地靠着木桩:“还不是离忧闹的?我见她和世子在一起觉得神仙似的般配,看她和二皇子分开又觉得惋惜,要是他们都能陪在离忧身边就好了。”
“傻丫头,乱想什么呐?”夜皓川被逗笑,伸手刮过夜凌郗鼻尖,“世子也好、殿下也好,言姑娘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
“可是离忧心里一直放不下,总认为自己亏欠二皇子……”
夜皓川无可奈何,揽着妹妹肩膀指向营帐:“我说你啊,不该掺和的事自己乱操心。你看,现在言姑娘跟世子好好的,二皇子也没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责怪言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平和呢?什么时候言姑娘能把话敞开了说明白,她自己的心结就解开了,二皇子也不会再纠缠不清。感情这东西嘛,从来不分谁对谁错谁欠谁的,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东西,哪来的道理可讲?”
夜凌郗想了想,突然回头,表情惊讶得像是见了鬼:“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白事理了?快说快说,是不是准备给我找嫂子了?”
“上哪里给你找嫂子去?”夜皓川一脸苦笑快拧出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碧笙这么多年,本以为世子和言姑娘在一起后她会死了那条心,我再努努力就有希望了,谁想现在干脆找都找不到她。这两天我正想趁世子心情好的时候问问呢,哪怕只打听出她在哪里也好,她一个人流落在外面,我总是不放心。”
夜凌郗俏眉一紧:“怎么,碧笙离开君子楼了?”
“嗯,碧箫前段时间来过一封信,信上说碧笙犯下大错被逐出师门,如果来这里让我好好照顾她。”挠了挠头,夜皓川粗眉间一丝低落掠过,“她要是肯来这里,就算碧箫没有叮嘱我也会照顾好她,可惜她根本不会选择来找我。”
从当年碧笙为了拒绝夜皓川求婚与温墨情定亲一事,足可看出碧笙对夜皓川并无好感,夜凌郗也没想过有一天要叫碧笙嫂子,她单纯是心疼自己的兄长,尤其是看到夜皓川失望表情时。
一份了无希望的感情横在心里,割不断又丢不掉,这种感觉最是揪心难受。
“哥,喜欢一个人,可是明知不能在一起的话,到底要不要说出来让他知道呢?”小猫一般倚在夜皓川肩头,夜凌郗呆呆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际,云层里,处处都是她思念的那个人幻象。
君无念。
想到那人名字时,夜凌郗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想再见到他,哪怕要穿过千山万水,回到那座她厌恶至极的牢笼都城,只要见上一面就好。
不亲口对他说那句话,一定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第241章 黑暗蔓延
冗镇是距离大渊北陲戍边军营最近的城镇。
小镇不大,没有什么高档酒楼客栈,居民们手制的小东西却很多,温墨情不费吹灰之力便在角落里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一只熬药用陶罐,又不情愿地按照言离忧叮嘱掏钱买了些肉菜鸡蛋;拎着大包小包打算返程时,无意中目光被路边小摊吸引住。
那是个很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无精打采窝在摊位后面,摊位上的东西多数都是半旧的,但在这样人口稀少的小镇上,仍旧算得上稀罕少见。
崇岭产的透水胭脂,最有名的闵镇眉膏,还有零零碎碎许多叫得出名号的水粉饰物,都是帝都那些大户女子常用的。以前温墨鸿还健健康康时偶尔会带弟弟到铺子里买胭脂水粉给碧箫,是而温墨情对这些东西颇有些了解,即便是蒙了尘,依然能看出这些饰物都是价格不菲的好货。
“这些都要了,多少银子?”扯下马匹上布袋,温墨情随手丢给摊主。
摊主动了动眼皮,慢吞吞把货物往布袋里塞放:“老家旧物,闲置无用才拿来卖,既然是识货的主也该知道价钱,就看着给吧。”
东西小却很多,林林总总算下来有十几样,原价的话怎么也要二三百两。温墨情看着旧度估摸打了个折扣,摸摸口袋里并没有太多碎银,索性丢下一张百两的小银票和两锭十两纹银,随口问道:“老家帝都?”
“本地小户,太祖入仕带进了帝都,东西都是光耀时留下的。这十几年家道中落,剩点儿东西都被二叔逛窑子败光了,赶上帝都不太平就回来老家,想着变卖东西换点银子弄几亩地,好歹有粮有菜能养活老婆孩子。”许是因为温墨情出手阔绰,又或者是为温墨情那句问话感到些许自豪,摊主打起精神多说了几句。
凤落城是渊国帝都,整个中州最富庶高贵的地方,曾经多少人都抢破头想进入凤落城当皇城百姓,都靠官府的规矩限制才能保证人口不至于满溢。而今却反了样子,身在帝都的人竟跑回如此偏远贫瘠的地方过日子,这对凤落古城来说实在有失颜面。
“客官是帝都人?看气派挺像。”摊主装好东西双手递给温墨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前儿那边的旧友还来信说帝都正乱着,皇上已经许久不临朝,私下里派人行刺霍斯都使者却被抓个正着,霍斯都人嚷嚷着不给个交代就要打仗呢。客官要是家在帝都尽早离开吧,我听说霍斯都那帮蛮人冲进帝都是要屠城的。”
宫里有人去刺杀赫连茗湮么?虽然没什么江湖高手,但一国之君想找人暗杀谁,应该不至于狼狈地被人抓住,多半是去质问与南庆、狐丘结盟之事时被诬陷了。温墨情心中有数,不动声色收好东西牵马欲行,身后摊主还在叨叨咕咕自言自语。
“二皇子病得要死,其他皇子都是草包,果然等皇上驾崩后继位的还得是四皇子,也不知能不能挡住霍斯都国。唉,天下要易主喽!”
这番话在帝都说起是要被砍头的,在冗镇的路上却没有人愿意为此驻足问上一声,就连温墨情都不曾回头,反而加快速度奔向戍边军营。
如果霍斯都帝国真敢进攻大渊,他就必须有所行动了。
※※※
夜雪初霁,凤落城一片银白覆盖,干净得仿若仙境。皇宫苍龙门前两道身影踏下马车,一个站在原地,一个小心翼翼抚着隆起腹部微微点头。
“见到殿下后我会问个明白,君老板暂且静心等候。”
“宫中不比王府自在,王妃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君无念轻咳一声,微微低头凑近唐锦意,刻意压低声音道,“提防连嵩芸贵妃,他们不会放过拉拢你的机会,务必谨慎低调行事,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方为上策。”
一入深宫,步步是险,处处危机,曾经身为嫔妃的唐锦意再了解不过,只是此番入宫身份特殊、情况不明,自然又有另一番感受。
皇门前不宜耽搁太久,待东宫的宫女出来迎接唐锦意,君无念恭恭敬敬施礼告辞。独自返回王府后君无念总感觉心中沉闷,看着死气沉沉的院落半晌失神——有时候他很羡慕楚辞有春秋那样可交付信任的仆从,很多话他想和谁说说,却没有人能够充当聆听者。
一个人坚持到现在,他也会感觉疲惫,尤其是寄托希望的人渐行渐远时。
“公子,玄武营云将军求见,正在门外等着呢。”家丁来通传时,君无念正茫然发呆。
“云将军吗?你告诉云将军,王爷不在府上,要找王爷还是进宫吧。”苦笑一声,君无念道。
家丁摇摇头:“我跟云将军的确是这么说的,可云将军说他要找的人不是王爷,而是公子您。”
君无念知道云九重与温墨疏母妃娘家有恩惠关系,但一直摸不清他与温墨疏亲近到什么地步,云九重突然造访,而且指名要找君无念,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
“云将军,真是稀客。”收起种种疑惑,君无念亲自把云九重请入堂中,露水香茗,均是接待外客的最高标准。
云九重不住打量君无念,然而那张虽然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最终,只得主动说出登门目的:“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先前二皇子殿下被突然调往北陲挂帅,因为事出突然没能与楚公子碰头商量,许多事情无法细致交待,唯独一件事是在临行前特地叮嘱我的——殿下说,如果四皇子这边出了什么事而君老板又不在他身边,让我务必找到君老板询问是否有什么能够帮忙。”
君无念哑然失笑:“难为二皇子有心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殿下的事。可惜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办法可想,说起来,宫里的事倒要向云将军请教才行。”
“君老板就别再浪费时间考验我了,我能冒着危险找上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云九重沉下脸色冷声道,“殿下待四皇子如何,君老板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太在乎手足兄弟,殿下怎会在身体极差的情况下还牵心挂念?如今朝中情势危急,奸妃佞臣当道,贸然暴露自己倾向无异于惹祸上身,我犯得着跑来自找麻烦吗?”
眼见云九重动了火气,君无念连连苦笑:“云将军误会了,在下并无试探之意,而是真的不了解现在朝中情势。前段时间我不在帝都,回来后发现安插在宫内的眼线都被一一拔除,与殿下交谈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根本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九重是武将,平生多数时间在研究兵法操练,对那些专司动脑算计的谋士全无好感;但任务是温墨疏交办的,他也不好负气不管,再者君无念始终谦和有礼,颇有几分温墨疏的温雅气质,这也让云九重硬不下心再给脸色。
将信将疑瞥了君无念一眼,云九重不拘小节靠坐椅中:“自打皇上抱病歇朝后,前朝政事一直由几位重臣和左丞相代理,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时几位重臣都会面见皇上询问意见。可是二十多天前开始,左丞相就以皇上体虚不宜烦扰为由禁止任何人进入寿康殿,芸贵妃也在一旁帮腔,再加上皇上的贴身太监赵承德,三个人把寿康殿把守得严严实实,飞鸟难入。昨天听说皇上突然下旨册封四皇子为监国储君,朝上百官都万分诧异,可是谁都接近不了皇上,自然无从确定这道旨意是真是假,现在都乱着呢。”
“我也是昨晚才得知殿下被封监国储君的,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君无念叹口气,想要哭笑却又觉得不合时宜,表情艰涩至极。
一个辅佐多年的谋士,主子当上太子却在最后一刻才得知消息,说出来多么荒唐!
见君无念面有不甘,云九重猜到多半是温墨疏的推测无误,登时也是一阵惘然:“四皇子一直把君老板当成心腹,怎会突然有如此之大的改变?连殿下都说,四皇子这番作为实在有负君老板了。”
“不能全怪殿下,是我疏忽大意没能觉察到连嵩的意图,只顾着自己生气,竟忘了还有小人在暗处虎视眈眈。”捏紧拳头,君无念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我早该想到才对,能帮殿下轻松解决诸多前朝难事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不是连嵩有意拉拢哄骗,还能有谁?殿下尚且年轻,容易心浮气躁,这些年来我怕他染上前朝那些肮脏习气总是百般限制,想来殿下是觉得太辛苦才会轻信连嵩鬼话。”
云九重冷哼:“天降大任,岂能轻松做儿戏?君老板不忍心骂四皇子糊涂,我们这些旁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忌讳的。要我说,四皇子天真正直不假,却也是敌友不分、亲疏不明的呆子,先前殿下对他百般照顾,他是如何回报的?如今君老板为四皇子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末了落得被疏远离弃的下场。说到底,四皇子不就是只白眼狼吗?”
“云将军……”
觉着云九重话说得过重,可是想要反驳又没有合适理由,君无念呆呆地站着,愣怔模样半点不像是那个令许多敌人咬牙切齿睿智谋臣。
云九重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扯了扯紧绷领口,沧桑面庞一抹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再讨论谁骂谁都没用。日前定远王世子来信说铎国在南陲有异动,怀疑朝中有人暗中与之勾结传递消息,殿下和楚公子不在帝都,而四皇子又……这种时候,判断形势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君老板你了,殿下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好四皇子和王妃,皇族一脉,绝不可在此代断绝!”
第242章 躁动之夜
夜幕临近,傍晚的平原被残阳余晖笼罩,一层金色一层绯色,美得如同梦中画卷。言离忧忙里偷闲躺在草垛上,一身疲惫在晚霞之下化作融融暖意,抽丝般慢慢褪去。
“知道休息了?”
一片阴影遮过,恰好挡住微眯起来仰望云霞的视线,言离忧舔舔嘴唇,特别想告诉温墨情这种角度看他更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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