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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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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邦邦的枕头让言离忧难以入睡,某种明亮光线隔着眼脸将视线染红时,言离忧很快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头。
  霍斯都帝国不像大渊那般夜景繁荣,基本上敲过更鼓后街上就很少见到人行走,这会儿至少已是亥时,是什么人于夜色中燃火?走水失火了吗?还是说有谁在客栈楼下生篝火夜观星象?
  半睡半醒的混沌感被自己荒唐猜想惊醒,言离忧骨碌从床上爬起,屏气凝神,静静看着映在窗子上的火光。
  那光亮很安静,只有轻微摇曳,应该是火把的光芒,而且火把数量相当之多,似是正围拢于客栈楼下。如果是商队或者成群结队的住宿者,寻找客栈时用火把而非灯笼是很奇怪的,而且楼下也未免太安静了些,人数很多的话,就算不吵嚷也该有些动静吧?
  疑心越来越重,言离忧不愿徒劳猜测耽搁时间,索性轻手轻脚移动到窗边,才把窗子稍稍打开一条空隙,陡然一直冷箭射来,穿破窗子堪堪擦着言离忧脸颊飞过,咚地钉在房顶。
  言离忧倒吸口气,毫不犹豫嘭地关上窗子,几滴冷汗顺着额头留下。
  刚才只要再偏那么半寸,她这条小命就要永远留在霍斯都帝国了!
  冷箭激射啸响似乎惊醒了碧笙和夜凌郗,听得隔壁两间房屋内有响动,言离忧急忙高喝:“别开窗!外面有埋伏!”
  “离忧!别乱动,我这就过来!”邻间里夜凌郗焦急回应,与呼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杂乱脚步响,至少有二十来人正挤着狭窄楼梯往楼上冲来,而窗外也开始出现骚动,接连十几只铁箭透射袭来,笃笃笃插满窗棂。
  门外有追兵,楼下有伏敌,这是陷入包围圈里了吗?若是两面同时围攻那就糟了,就算她们三个毫无间隙联手应敌也未必获胜。
  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言离忧眸光里掠过一抹喜色。飞快拿过装满灯油的小油壶掀去木塞,言离忧紧贴左侧墙壁挪到窗前,趁着一波箭雨停歇、第二波尚未起的间隙,猛地推开窗子,一壶灯油直接扬洒出去。
  嗞啦嗞啦的油花爆响听起来比燃灯时猛烈许多,转眼间便激起一阵惊呼惨叫。言离忧大致想得到那些人手中火把被淋上灯油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想要笑上几声却没那闲暇时间,探头看了一眼后,用力咽了口口水——幸亏她刚才没有冒冒失失打开窗子,楼下十几个人的小队伍倒不怎么可怕,吓人的是那十张硬弓,若是正面对上非被穿成筛子不可。
  趁楼下的伏击者被灯油闹得一团乱时,言离忧抓紧机会攀上窗沿,紧贴客栈外墙壁翻个身,踢开夜凌郗房间的窗子钻了进去。
  夜凌郗的房间同样没能逃过弓箭袭击,千疮百孔的窗子被言离忧一脚踹进房内吱嘎坠落时,夜凌郗正双手抬起桌子茫然望来,恰好对上言离忧瞠目结舌的呆愣表情。
  “……凌郗,你在干嘛?”
  “打架啊,不是有人冲上来了吗?”晃了晃桌子,夜凌郗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言离忧非常不愿相信自己的好姐妹有撇桌子打人的诡异想法,可惜当房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只能默许夜凌郗看似粗暴可怕的举动——房门是由外向内被撞开的,最先冲进房内的人本来颇有些沾沾自喜,却在看到屋内情况时满脸死灰,一声惨叫后撞在身后同伙身上一起横飞出去。
  当然,飞出去的还有桌子。
  “凌郗,有时间买把小巧方便又趁手的武器吧,我出钱。”看着夜凌郗冲到门口再次拎起松散欲碎的桌子,言离忧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夜凌郗单手撸起袖子,神情严肃地看着地上几个痛苦低吟的敌人:“太麻烦,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呗,这不是挺趁手吗?打坏了算他们的,我们又不用赔钱。”
  言离忧决定保持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估了三个女人的实力,客栈内外伏击的人竟没有言离忧预想中那么多。前面有夜凌郗挥起方桌左右横抡开路,后面有碧笙长剑飞舞防护,三个人很快冲出客栈,然而外面显然与出路不是同一个概念,在三个人跃到大街上的刹那,又一群身着软甲、装配整齐的士兵从街巷内涌出,迅速将三人团团围住。
  “哪位是言离忧言姑娘?我家大人有请,还望言姑娘能跟我们走一趟。”人群之后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拱手,言辞虽客气,语气却十分强硬。
  夜凌郗眉梢一挑,砰地将桌子竖直砸在地上:“这里没有盐姑娘只有糖姑娘,你们找错人了!”
  布下重兵精心埋伏,对方肯定是摸清了她们三人身份才来的,绝不会轻易罢手。言离忧明白这些人肯定要死缠到底,索性也不否认自己身份,煌承剑在手中一转,雪亮锋芒映出精致面容:“你们家大人是哪位?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在霍斯都国还有朋友?”
  “我家大人是谁,言姑娘跟我走一趟自然就会知道。大人吩咐过,只要言姑娘肯赏脸不再闹事,同来的其他朋友我们绝不可擅动,还请几位放下手中兵刃,莫要伤了和气。”
  “放屁,是你们先动手的,还不许我们打回去吗?”夜凌郗杏眼一瞪,怒目斜视,“我管你们家大人是哪路货色,想见谁让他自己来请,你们霍斯都帝国粗鲁有不讲理的待客之道,在我们大渊人面前可行不通!”
  夜凌郗的性格最是直爽不羁,知道危机重重的异国他乡里绝对不能轻信陌生人,干脆连废话也不肯多说,直接将桌子举过头顶横掷出去。
  言离忧眼观六路,见情势不妙只得压低声音道:“周围全都是人,硬闯肯定出不去,只能打起来趁乱走上路了。”
  碧笙抬头看看,周围房屋无不是两人左右高的顶棚,怀疑目光毫不掩饰:“我能上去,你们两个行吗?到时候上不去的话就等于把破绽暴露给敌人了。”
  以言离忧现在的身手,虽说轻功不怎么太好,但要跳上房顶还是可以的,至于夜凌郗……偏头扫了眼脸色有些苦的结义姐妹,言离忧无声一叹。
  戍边军营中说一不二的姑奶奶,打起架来用桌子,骂起人来称老子,横行霸道在一群兵哥哥间毫无问题,可是要跃上房顶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夜凌郗会的是重拳硬脚,真让她来一套中规中矩的套路轻功,简直比登天还难。
  “凌郗,你跟紧我。”不着痕迹向夜凌郗身前挪了挪,言离忧尽可能将其保护在身后。不管怎么说,她是温墨情和童如初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加上这身体原本就有的功底,如今身手远在夜凌郗之上,真动起手来少不得要分出三分精力保护——在这个连温墨情都能遇到麻烦的过度,谁知道人群中潜伏者怎样的威胁?让毫无干系的夜凌郗遭遇不测,这种事她是做不出的。
  那中年男人见三人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朝旁侧微微颌首,立时有人一阵怪异低语,一排弓弩便直直指来,大有或死或降的威逼之意。
  剑拔弩张最是紧张不过,忽然间传来那声响亮呼喝在打破僵局的同时也让言离忧心头一颤,一半是惊讶于重围中竟能有人出手相助,另一半则是被那一声微微吓到,险些掉了煌承剑。
  “碧笙姑娘,言姑娘,快躲开!”
  由远及近的数道身影在房梁间轻松穿行,看清来人面孔的刹那,言离忧拉着夜凌郗飞速夺向一旁,碧笙也跃至房顶,满眼惊喜无处掩藏。
  “公孙大哥!”

    第254章 不复往昔

  眼看就要捕到猎物的关键时刻被人打扰,这是极其扫兴的一件事。带兵的中年男人见有人前来救援,初时微微吃惊,再定睛一看对方只有寥寥四五人,冷冷一笑,挥手间一排弓弩齐齐上扬,直对前来救援的人。
  弓弩的威胁没能止住公孙彦玉疾行脚步,约莫还有几步就到言离忧等人旁边时,公孙彦玉抢在弓弩发射前高高扬起手臂,另一支手中一点火光擦亮,而后一个长软且颇有些分量的东西被丢进人群中,登时一阵噼里啪啦声喜庆响起,炸得那群弓弩兵惊慌失措满地乱跑。
  “炮仗?!”夜凌郗低低惊呼,话音尚未落地,身后有人猛地将她肩背勾住,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再落地时人已在铺盖层层青瓦的房顶上。
  言离忧仗着自己轻功稍胜一筹,先一步跟碧笙跃上房顶,回头看看那群被炮仗炸得吱哇乱叫的士兵,捂着嘴差点儿消除泪花。
  “别笑了,言姑娘,赶紧走吧,巷子后面还有不少兵呢!”公孙彦玉丢了一溜儿的炮仗回来,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朝言离忧高声喊道。
  言离忧飞快看了一圈,随公孙彦玉一起来的人除了钟钺、楚扬外就只有两个陌生少年,人数显然不足以跟数十人的士兵对抗。深吸口气点点头,言离忧扶住站立不稳的夜凌郗,紧跟公孙彦玉身后越过数个房顶甩掉追兵,从小路潜入一间赌坊内。
  “霍斯都这边管治很严格,随处可见佩刀巡兵,官府的眼线更是遍地开花,也就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公孙彦玉引三人来到赌坊地下,点燃油灯,竟是个相当宽阔可供人居住的地道,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公孙彦玉有些愧疚:“先前不知道几位在城中,并没有提前准备住宿之处,言姑娘、夜姑娘不介意的话,今晚还请在此暂住。”
  言离忧苦笑:“眼看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说说话眨眼就过去,这会儿时间还是请公孙大哥给我们讲讲这边情况吧,能在霍斯都帝国看见你们,这可不在我预料之内。”
  “言姑娘叫他大哥干什么,这家伙年纪比我小多了!”钟钺不满撇撇嘴,转而露出笑容,“我就说么,言姑娘一定会来找少主的,先前公孙不信,还跟我打了十两银子的赌,这回我和楚扬可赚了。”
  “言姑娘别听他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言姑娘不会来找温少主了?我只是说来得没这么快,毕竟北陲离霍斯都远着呢。这两天我估摸着言姑娘应该快到了,特地让留在城中这几人多注意些,所以才会发现那些士兵趁夜聚集,一路追踪他们动向找到言姑娘所在。”
  公孙彦玉在追随楼浅寒进入乱雪阁之前也是君子楼子弟,与钟钺、楚扬自然十分熟稔,加上夜凌郗又是个开朗不拘小节的人,这一窝与君子楼有关的男男女女很快便没了生分,反倒是碧笙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看他们聊得热闹,碧笙难免有被疏离之感,闷坐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插嘴:“钟大哥,你们也是来寻找师兄的吧?有什么消息吗?”
  一丝不自然表情忽闪而过,钟钺愣了片刻道:“哦,我是跟楚扬一起来的,大概比公孙他们晚了三五日。来之后我和楚扬直接到少主最后留下踪迹的城镇找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再后来因为被官兵盯上,不得已只好来公孙这边找个藏身地点。”
  “那边的城镇叫别城,算是霍斯都数一数二的大城镇,有不少王孙贵族居住,官兵把守也比其他地方严格。我猜想可能是有人知道我们回来找少主,所以特地加派人手在附近巡逻,赌坊的老板说以前镇上是没这么多官兵的。这几天明里暗里我都有派人寻找蛛丝马迹,只要一有情况会立刻告知,言姑娘和碧笙姑娘安心在此等候消息即可,尽量不要出门。”提及正事,公孙彦玉正经许多,一派干练模样颇显可靠。
  几人交谈时,楚扬在旁边几度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等所有人都不说话等着他时才闷声闷气挤出吝啬一句。
  “钧白,不见了。”
  “什么?”思绪都沉浸在寻找温墨情一事中,言离忧反应半天才听明白楚扬的话,心口不禁又是一凉,“怎么会不见呢?钧白不是在……在谪仙山那边吗?”
  楚扬一个劲儿摇头,再要说什么十分费劲,不得已,钟钺只好接过话头:“是这样,言姑娘。先前少主来信让楚扬暂时回谪仙山照顾童先生,并说钧白也在那里,务必要把他看好。可是等楚扬到谪仙山时只看见童先生在,钧白不知所踪,问过童先生之后才知道,就在言姑娘和少主离开谪仙山不久,有天晚上钧白发病得厉害,童先生行动不便拦不住,竟被钧白跑掉了。现在楼中和乱雪阁的子弟都在忙着找少主,钧白那边暂时还分不出人手寻觅。”
  “钧白那边也得派人找啊!他还病着,多数时候神志不清,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言离忧急上眉头,咬着嘴唇思虑少顷,面上浮现坚定神色,“钟钺,楚扬,你们两个和钧白比较熟悉,寻找钧白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大致猜得到钧白会去哪里——你们两个沿着谪仙山到青莲宫的路线一路找过去,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找到他。这边我和凌郗会顶替你们帮公孙的忙,直至找到墨情为止。”
  言离忧身份与一众君子楼子弟不同,且她又是温墨情心口疼着的人,让她涉险钟钺一万个不情愿,可是面对言离忧坚定神情,钟钺满肚子阻拦的话忽然说不出口,总觉得她那种语气眼神像极了少主温墨情,魄力十足,不容反驳。
  半晌,钟钺长出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找钧白的事我和楚扬去做,这边言姑娘和夜姑娘也要多加小心,如果你们有丝毫损伤,少主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钟钺千叮咛万嘱咐都在肚子里还没倒出来,公孙彦玉已经不耐烦地连连打断,寒暄几句后把钟钺和楚扬拉出房间,抱着肩不停埋怨钟钺啰嗦。
  “我啰嗦什么啊,还不是担心言姑娘她们吗?”钟钺一脸不满。
  “担心就安安静静担心,罗里啰嗦让不让人休息了?”公孙彦玉翻翻白眼,忽地扯了扯钟钺衣袖,一脸揶揄低道,“哎,有没有感觉言姑娘变了?好像……”
  “像少主。”楚扬面无表情抢答。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钟钺和公孙彦玉这种最爱八卦的人自然不愿放过这么好的话题,就言离忧的行为举止越来越靠近温墨情的原因表现一直讨论到大清早,最终得出确定结论。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不仅是性格,以后估计连长相都会往一块儿奔。
  玩笑也好,轻松也好,终归是忙里偷闲不能长久的。第二天清早,言离忧和夜凌郗跟随公孙彦玉前往别城继续寻找蛛丝马迹,碧笙则率另外二人在别城周围搜索,加入到最危险却也是最靠近温墨情之地的大海捞针中。
  别城不为人所知的某处,无边黑暗迎来一点微弱光芒,几声油花嗞响后,空旷石室被壁上油灯照亮。
  赫连茗湮仍是那一身彰显高贵身份的华裳,可惜的是这富丽颜色与张扬花纹非但不能给她带来更多美感,反倒让那张素净绝美的容颜显得十分不协调,尤其是清澈如碧的眼眸中那一抹孤寂哀伤,沉寂得教人心疼。
  “他们在找你,离忧也来了。”
  面对石床上躺着的人一声自言自语,赫连茗湮像无助的孩子一样坐到地上,紧紧抱着双肩,如墨鬓发轻贴石床垂下的冰凉手背。
  “墨情,你会原谅我如此对你吗?我……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了,这辈子所有的愧疚,也许都要偿在你和离忧身上。”闭上眼,赫连茗湮眉心透着憔悴,“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父亲让我杀你,我下不了手,可是又能把你藏到什么时候呢?就算父亲找不到,离忧他们也一定会找来的——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担心你,昨天远远看着她焦急表情,我真想冲过去告诉她你在这里。”
  石室有些冷,赫连茗湮轻轻拽了拽厚毯为温墨情铺盖严实,又如前番那般呆呆枯坐。
  “渊国南陲戍边军已经无力抵抗,一路败退至蔡荷郡,距离凤落城越来越近,也许用不了几个月,大渊就将不复存在。柏山哥哥还是很生气,他是不可能收兵的,所以我从不去劝他,也只有在谈起离忧时他才能平和一些,不停问我有没有找到离忧——墨情,柏山哥哥真的很牵挂离忧,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告诉他离忧就在霍斯都,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别城?那样的话,柏山哥哥一定会高兴得冲过来,他对离忧的喜欢,一点都不比你少。”
  不管赫连茗湮说什么,温墨情的双眼一直闭着,没有丝毫反应,大片大片血色之花铺陈在胸口衣衫上,美得妖冶,暗得惊心。
  赫连茗湮长长叹息,捧起那只不再温热的手掌贴在额上,眼角几许湿润。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呢?如果守护着大渊土地的人不是你,如果肩负慕格塔家使命的人不是我,现在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像从前一样自在快乐?对不起,墨情,也许我还要继续负你……我是在没办法欺骗柏山哥哥,总有一天,我不得不把离忧从你身边带走,对不起,这是我,也是离忧逃不掉的宿命。”

    第255章 狐尾初露

  “殿下?殿下?”
  温墨峥打了个激灵从瞌睡中惊醒,慌慌张张看了一圈才发现是唐锦意在身旁唤他,不由松了口气,抹去头上涔涔汗水。
  唐锦意掏出绢帕轻轻擦拭温墨峥额头,语气满是心疼:“殿下是不是又通宵达旦批阅折子了?难得回这边住上一晚,就别再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好好睡上一觉吧。”
  “最近我也没怎么熬夜啊!”温墨峥一脸困惑,脸上还残留着深深疲惫,“也不知怎么,就是感觉浑身乏力,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在御书房也经常这样,还没看上几本折子就开始打瞌睡。真是的,我还想是不是御书房住不习惯才会这样,没想到回到宫里依旧如此,这还怎么办事?”
  南陲战事吃紧,请兵求旨的折子一道接一道飞来,的确把温墨峥忙得够呛,可是短短一两个月就面容枯槁瘦了一圈,怎么看都觉得吓人。唐锦意叹口气,端起汤碗轻轻吹凉,舀了一勺汤送到温墨峥口边:“殿下喝几口热汤吧。你一直说喜欢喝肉糜芫荽汤,昨晚我特地让膳房煲的,趁热喝才有味道。”
  再多烦恼忧愁,有唐锦意在身边时,温墨峥总能找到一丝平静安逸。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墨峥笑意渐渐隐去,眉头皱得有些茫然:“不对,不对啊!我喝的肉糜芫荽汤不是这个味道,要比这个好喝多了。”
  唐锦意也万分莫名:“膳房的肉糜芫荽汤只这一种做法,肉是精切的牛胸瘦肉,芫荽是新新鲜鲜刚摘下的,除了盐外任何佐料都不放,火候时间也都有严格限制,怎么做出来会味道不同呢?”
  “不知道,总之就是没有我平时喝的香。”温墨峥失望地推开汤碗,偏头轻靠唐锦意隆起的腹部,闭上眼,表情里藏着一丝痛苦,“可能是我的问题。锦意,我好难受啊,总觉得身上像是爬满小虫子一样,怎么动都不舒服。”
  唐锦意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摸上温墨峥额头:“殿下是病了么?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该不会,我天天在御书房哪里都不去,吃喝全是连丞相送来的,听连丞相说,芸贵妃生怕我吃不好,每一道菜都由她亲自下厨。”
  温墨峥说得无意,唐锦意却听得心惊。
  她还记得,以前温敬元还经常到各宫走动时总是夸赞芸贵妃厨艺好,后来索性只吃芸贵妃做的饭菜;如今温墨峥也是如此,而且温墨峥所说感觉,恰与当时温敬元身体开始不好时是一样的表现。
  “殿下,你答应我一件事。”唐锦意沉住气,死死抓住温墨峥的手,“殿下切记,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吃芸贵妃做的东西,好吗?不要问我为什么,锦意只求殿下答应这个请求。”
  温墨峥愈发不解,面色还有几分为难:“这让我怎么答应你?突然要我告诉连丞相不想吃芸贵妃做的饭菜,芸贵妃和连丞相都会多心吧?再说,不吃送来的饭,难道要我饿肚子?”
  “那殿下就每天回东宫来用膳。”唐锦意仍固执坚持。
  “这也不行,每天来来回回浪费的时间太多,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一大堆奏折等着我去批阅,折腾不起啊!”
  温墨峥认死理,会耽误国事的举动怎么逼迫他也不会做。唐锦意万般无奈,只得叹道:“那么一日三餐就由我亲自给殿下送去,旁人应该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旁人不说,我可得说!”这回轮温墨峥着急了,一把揽住唐锦意,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表情,“你怀着孩子,我哪能让你奔波操劳?现在正是初春,料峭小风凉着呢,把你吹病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这般甜腻腻的话说出来,令得唐锦意又羞又开心,佯作嗔怒轻轻推了温墨峥一把,想法仍旧坚持不动:“大夫说怀着孩子时不能太慵懒,每天都能走走最好。平日我闷在东宫怪无聊的,腿脚肩背都闲得发酸,趁着给你送饭还能走动走动,这不是一举两得么?好了,这件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下,殿下要是再推三阻四,我可要多心往别处想了。”
  芸贵妃时常出入御书房和后宫各处,温墨峥虽不喜欢却也不好意思明说,时常担心与芸贵妃接触多会惹唐锦意怀疑,忽而听唐锦意这么威胁便立刻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接受了请求。
  第二日唐锦意特地吩咐膳房做好饭菜,装进食盒里由两个小宫女拎着,晌午时分往御书房走去,结果还没到门口便被人拦下。
  “原来是连丞相。听殿下说最近国事繁忙,连丞相辅佐殿下辛苦了,殿下他不太会说话,正巧今日与连丞相相遇,锦意当代殿下谢过。”面对连嵩,唐锦意故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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