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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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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喜欢温墨疏哪点呢?真的只是贪恋他的温柔而已吗?那晚言离忧没能回答上楚辞的问题,直至今天也不能。这个问题日日夜夜困扰着言离忧,让她吃不香、睡不安,看见温墨疏也无法像平时那样心安理得,所以才躲着,又不好意思向任何人开口,哪怕是最支持她的碧箫。
  带着困惑忐忑答应温墨疏的邀约后,言离忧一整天都处于茫然不安状态,温墨情连着唤她几遍都没听见,惹得头上挨了重重一下。
  “赶紧抄名册,没剩几天了,还要思春到什么时候?”
  看看桌上摊开成一片的名册,再看看才抄到一半的副本,言离忧不耐烦地丢下笔:“无聊,抄它有什么用?到时候直接把名册交给皇上不就可以了吗?浪费时间精力,实在无趣。”
  “名册是要给皇上,但我也需要留下副本,这里面还有许多东西要研究。”温墨情好脾气地拾起笔,看了看言离忧微皱的眉头,手腕一抖,一大团墨迹当当正正甩到言离忧脸颊上。不等言离忧发火,温墨情一把摁住她的头,朝门外扬了扬下颌:“去洗把脸冷静冷静,还是感觉心烦就到门口走一圈,别走远。”
  言离忧感觉人就是贱的,明明温墨情动不动就欺负她,偏偏他稍微关切一些她就没了脾气。狠狠瞪了一眼后,言离忧伸伸懒腰去青莲宫外走上两圈晒晒太阳,将有些倦意上泛时,忽然听得某处传来隐约说话声。
  宫中派来准备寿宴的人都聚集在正殿,正殿之外只有搬回青莲宫暂住的她和温墨情等人,谁会在偏僻的宫殿后院自言自语?言离忧迟疑片刻,轻着脚步悄悄循声走去。
  青莲宫后院是一片蓊郁树林,种的都是松柏常青等四季常绿树木,便是冬季也枝叶繁茂,言离忧藏在墙角后向树林望去时,见到的竟是尹钧白瘦削背影。
  “王爷说过,就算到黄泉也要钧白服侍,王爷还说过除了钧白再也不会相信别人,可是……可是王爷哪句话做到了呢?钧白为王爷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少主,换来的却是王爷不知所踪,以后钧白要怎样活下去……”
  原本想默默走开的,听到尹钧白痴痴呆呆对着树林低诉,言离忧不由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渐渐听出他话中哀凉之意,听清了令人心酸的低低啜泣。
  “王爷真的不是钧白的王爷吗?这么多年走过来,原来王爷一直都瞒着钧白,那钧白服侍的人到底是谁?是真的王爷,是假的王爷,还是说世上根本就没有王爷存在过,一切都是场荒唐可笑的梦?我不信……明明那些记忆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过……服侍王爷起床更衣,陪王爷赏花游玩,和王爷一起望着树林发呆,怎么会是假的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今除了青莲王本人还谁能说清事实?只可怜了痴情忠诚的尹钧白,舍弃一切,最终只收获一场空梦。
  尽管尹钧白沙哑诉说语无伦次,言离忧还是刀扎一般心痛,恍惚间脚下一动,被踩断的枯枝发出清脆裂响。
  “谁?!”尹钧白仓皇回身,飞快地擦去眼角泪痕。
  藏是藏不住了。
  言离忧叹口气,提着裙角走出墙角,尽可能语气柔和地轻声开口:“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尽量别在外面吹风,随我回去吧。”
  “原来是王爷。”见走出的人是言离忧,尹钧白莫名地松了口气,硬挤出的笑容生硬苦涩,“钧白没用,只会躲在这里抱怨诉苦,让王爷见笑了。”
  “谁都有自己的心事,有些话不愿外人听到,憋在心口又难受,难免要找个地方宣泄一下,算不得什么。不过你也该想开些,毕竟青莲王已经不在了,你继续这样下去只是作茧自缚,永远跳不出低落心情。”
  言离忧的劝慰不轻不重,按理说当是没什么可挑剔的,然而尹钧白眼中她并不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朋友那么简单,听她说话,看她眉眼温柔,心里更是撕烂了一般剧痛,忽而连连哑笑,眼圈红如赤血。
  “钧白?”言离忧被他沙哑而凄凉的笑声吓到,担心地上前一步,手伸到近前却又停住。
  该劝他吗?以什么身份?青莲王还是谁?
  “不敢碰我吧?怕被我缠上,整日黏在身后赶也赶不走。”尹钧白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呆滞目光望着言离忧,举动语气与平时大不相同,“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明知道你讨厌我这样唤你,看着你的脸还是会忍不住这么叫着,好像这样做王爷就会回来……”
  言离忧最不会应付伤心欲绝的人,看着尹钧白失魂落魄心里难受,想要劝说却被他的话给堵住,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站在他对面,心里乱麻纠缠一般难受。
  许久,言离忧幽幽叹气。
  “你这是自欺欺人,骗了自己,也骗了其他人。”
  “那又如何?王爷不在了,我活着或是死了根本没差别,如果你不是王爷……”迟缓目光移向被残雪覆盖的树林,尹钧白露出浅浅笑容,干净纯和,却在无神的眼眸映衬下孤寂得令人心碎。
  言离忧实在不知道还要如何安慰尹钧白,他的固执比金铁更硬,对青莲王的痴迷,比疯子还要疯狂。
  “不,不对……该死,钧白怎么可以怀疑王爷?!王爷息怒,钧白错了,钧白知错了!”突然伸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尹钧白疯了一样跪在言离忧面前,歇斯底里地抓住言离忧衣袖。
  言离忧下意识后退,尹钧白又不肯放手,脚下一绊向后仰摔在地上,后背被石板撞得生疼。
  这是疯了么?他到底扛着多少压力才被逼成这样?言离忧脑海里对尹钧白的同情一闪而过,轻咬牙关挣扎起身,才刚撑起手肘,一片阴影便遮到身前,旋即被人按住手腕重重扣在地上。
  “少主的秘密钧白都告诉王爷了,为什么王爷不能把秘密告诉钧白?钧白只想帮王爷啊,只是想……只是想得到王爷的心,只看着我……”
  尹钧白近在咫尺的脸庞上表情复杂,眸中一片混沌狂乱之色,直直盯着言离忧,身子突兀压下。
  

    第115章 焰火之夜

  尹钧白一反常态令言离忧手足无措,直到他如倾倒的大树一般压来才猛然想起要躲开。
  一手撑住地面一手向尹钧白推去,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力气才能将发疯似的尹钧白赶走,却不料那具略显瘦弱的身子只是软软落下,不等言离忧推搡便无声滑落。
  言离忧急忙抽出身子半坐,呆愣愣地看着脸面朝下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尹钧白。
  “钧白?”试着唤了几声,尹钧白毫无反应,犹豫半天小心翼翼把人扳过来言离忧才算确定,尹钧白已经昏了过去,原因大概在于不知何时撕裂、慢慢将血迹浸透衣衫的伤口。
  从殿中喊来温墨情一起把尹钧白扶回房间,言离忧忙来忙去止血,温墨情则抱肩在一旁看着,面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总之不是高兴。
  “怎么伤到的?”
  “发现钧白时他正对着殿后面那片树林自言自语,大概是太思念青莲王吧。我劝了他几句,许是劝说得不太对,让他有些激动,不小心抻到了伤口。”言离忧半遮半掩一笔带过,继续忙着为尹钧白擦药,眼角余光却始终打量着温墨情。
  只不过极短的一段时间而已,她却从尹钧白的话中嗅到许多秘密味道,其中也包括温墨情的。
  那时尹钧白神智混乱,许多话都是平日深藏心里无意中说出来的,言离忧记得清楚其中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尹钧白为了讨好或者赢得青莲王信赖,曾把温墨情的某些秘密透露给青莲王,但青莲王没有如他所愿给予相对的信任。后半部分倒没什么,反正尹钧白被青莲王欺骗是不争事实,真正引起言离忧注意的是尹钧白所说前半部分含义。
  所谓温墨情的秘密,究竟是指什么?
  既然尹钧白许多年前就被派入青莲宫当眼线,那么当初派他监视清理王的意义何在?青莲王获得先帝滔天恩宠也不过六载,尹钧白入青莲宫则有近五年之久,换句话说,尹钧白到青莲王身边时,青莲王的权势必然没有后来那么强盛,温墨情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派人监视一个刚刚得宠不久的人?
  仔细想想,似乎温墨情身上藏着的谜团不亚于青莲王,只是她一直粗心没有注意到。
  “在想什么?”看出言离忧有些心不在焉,温墨情淡淡问道。
  “没什么,无关的事罢了。”言离忧反复叠着手中白布以掩饰谎言,待到稍稍平静,深吸口气转身,“钧白的伤口有些发炎,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他看看情况,就不陪你抄名册了,有什么事让碧箫来叫我就好。”
  温墨情应了一声并未追问,目光盯着言离忧足有大半晌,前殿过来人找他方才收回视线去忙碌其他事情。言离忧在温墨情走后终于能长出口气稍作放松,蹙起的眉心却难以缓解。
  好像从没有哪一刻头脑这般清晰过,关于她该相信的东西,以及该怀疑的东西。
  因着心事繁重,那一天过得尤为飞速,言离忧还恍然无觉时已经到了傍晚,看见碧箫浅笑走来才突然想起,事前与温墨疏约定好今晚要去逛市集的。
  “看你脸色不好,是不舒服吗?”碧箫觉察到言离忧有些无精打采,轻声问道。
  “身子没问题,心里有些不舒服的事。”言离忧叹气叹得胸口冰凉微痛,见碧箫忧心忡忡放才勉强笑道,“我先去赴约,回来之后再与你说吧,许多事情,都得从长计议才行。”
  别多聚少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碧箫比言离忧更在意温墨疏的邀约。眼看约定时辰就快到了,急促心情令碧箫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为言离忧稍作妆点后便推着她出了房间,背着所有人从小路把言离忧送下山。
  最近一段时间言离忧一直与温墨情等人住在青莲宫,而温墨疏和温墨峥等贺寿客人都住在邻镇客栈,要与温墨疏去逛市集自然得她赶去镇上,好在办事周全的碧箫早准备好马匹,是而尽管言离忧出来的有些晚,仍然赶在约定时辰内准时赴约。
  约定见面的地方在小镇一颗大树下,亦是小镇边沿,言离忧驾马匆匆赶到时温墨疏早在那里等着,依旧是那袭低调的淡色衣衫,还有温暖厚实的狐裘披风。
  “我还以为世子会沉着脸跟你一起来呢。”今晚温墨疏的心情似乎很好,向来稳重的他见面就开起玩笑,堪比纯净月色的明朗笑容让言离忧微微脸红,一瞬失神。
  “我没告诉温墨情出来见你,不然他绝对不会允许。”看了看安静周遭,言离忧下意识摸摸藏起的煌承剑,“殿下没有带护卫来吗?听楚辞说来时路上遭到过埋伏,想来走在外面也是不安全的,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见言离忧一脸警惕充满保护欲,温墨疏笑着摇头:“哪有与心上人私会还要带护卫的?再说论起危险,你比我多了不止几倍,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动作自然地拉住言离忧,温墨疏把那双冰凉手掌放在狐裘之内最暖的胸口前,顺道也扯近了二人之间距离:“今晚楚辞会去找乱雪阁那位楼阁主喝酒,没人会来伤害你——我希望在我身边时,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楚公子知道今晚的事?”言离忧对之前楚辞说的话还耿耿于怀未能释然,听温墨疏提及,难免有些担忧,才绽出的笑意又散去不少。
  见言离忧喜色收敛,温墨疏大致猜得到发生过什么事,微愣少顷,淡淡苦笑挤上唇角:“楚辞又打扰你了吧?真是的,来之前特地告诉他不要乱说,结果还是这么任意妄为,这世上许是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今晚别谈这些,不是说好要逛集市的吗?楚公子也好,温墨情也罢,他们与这集市无关,还是忘到脑后好了。”长出口气振作精神,言离忧反而成了二人之中更洒脱的那个。
  稍稍用力握紧温墨疏的手,柔和温度在掌心荡漾开来,一直暖到心底。
  人的眼要用来看清真相,人的耳要用来倾听劝告,人的心要用来思考现实,然而有些时候无论听看还是心绪都要暂时蒙蔽才行,这样才不至于陷落痛苦无法自拔。就如此刻,言离忧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对温墨疏的感情尚存在无法解释的地方,可她不打算让理智毁了难得的夜晚,不愿放弃这一刻幸福。
  至于那些忧愁烦绪、阴谋诡计,过了今夜,明天再去思量吧。
  小镇的市集不大却十分热闹,春联剪纸、肉禽菜蛋、零食特产、衣裳饰品无一不全,甚至还有混杂着大量赝品的字画古玩和许多奇巧小物。温墨疏和言离忧牵着手从东走到西,从南逛到北,怀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多,与平平常常的情侣别无二样。
  “你看那幅画,题字写着是皇祖父南巡时场景,上面画的皇祖父又高又瘦威风凛凛,可实际上皇祖父很胖,人也很慈祥温和,有时还会被说成是老顽童呢——啊,这个是锦南特产玉霜梨子,新鲜时又苦又涩,唯有冬天在雪地里埋上半月之后才能吃,入口又甜又绵,回味无穷。”
  温墨疏一路介绍着,比起言离忧更加兴致勃勃。许是因为多年没有出宫游逛的原因,沉浸在年关喜庆中的温墨疏少了些沉稳,多了些轻快,年轻而略显病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沉郁,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毫无不协调之感。
  言离忧也很开心,却不是像他那样带着些许高昂情绪。于她而言值得纪念的不是这街这市集这拥挤人潮,也不是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商品,而是温墨疏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微笑,每一份紧握温暖。
  她只是想从中找出些端倪痕迹,以此证明对温墨疏的感情并非茫然贪恋。
  “带上这个——那边就要放烟花了,往前面走走吧。”细心地将买来的平安绳系在言离忧腕间,温墨疏明眸浅笑,指了指不远处四层高的楼阁,“上楼去,看得更清楚些。”
  大渊的商人们都很精明,每年年关放烟花时都会把平日营业的酒楼腾空,门窗大开,每一层按照不同价格对外开放,高价租给那些有钱又想看烟花的人,或是那些专为在这一日花钱摆阔气的人。眼前这座楼阁只有四层,却是镇上最高建筑,加上特别加大的窗子最适合看烟花,顶层自然价格不菲,在温墨疏来之前尚未有人租用。
  “小店特地准备了新鲜瓜果、好酒好茶,二位客官暂坐,再过一刻钟左右那边就要放烟花了。今年有富商捐赠了不少银子,据说烟花比往年要大上数倍,二位多花些银子痛痛快快看上一场绝对不亏。”收了银子笑颜逐开的老板勤快地奉上茶点,推开四扇相连的窗子,视野果真开阔许多。
  腊月末,夜本该是又黑又冷的,却被小镇通明灯火驱散。言离忧和温墨疏并排站在窗前向下望去,摩肩擦踵的行人变小了,夜空变广阔了,喧闹声阵阵传来的同时又能看见满天繁星静谧闪烁,天上人间,截然相反。
  “我一直想带你到这样的地方走走散散心,没有别人在,也不用想那些教人心烦的事,看你笑起来的时候最满足不过。”柔软的手攥在掌中,软得就像狐裘最细密处皮毛。温墨情微微偏头看着言离忧,眼中一闪一闪比繁星更亮:“听皇上说名册已经找到时我还有些茫然,想着之后大概又会有什么风波圈套,之后却突然高兴起来——我忽然想到,既然皇上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自由了?青莲王的势力不复存在,令皇上寝食难安的名册也有了着落,不管是被误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你肩负的担子也该结束了。”
  言离忧愣了愣,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即将到来的圆满结局。
  “我知道定远王世子一定会先送你回宫,身为臣子,他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不过没关系,等定远王寿辰结束我就回宫面见皇上。”温软指尖划过言离忧额角,沿着面庞弧线轻缓抚动。温墨情静静凝视那双略显慌乱羞涩的眼眸,唇边微笑暖得足教冬夜褪色:“只要皇上肯给还你自由之身,我愿意主动请奏去边陲封地做个与世无争的郡王,再不参与这些纷纷扰扰,和你平平淡淡走完这一生。”

    第116章 情动浅吻

  “你不打算留在帝都了?那岂不是……”听了温墨疏的话后,言离忧并没有被他的付出感动得泪眼朦胧,而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与之对视,眼神复杂难懂。
  温墨情告诉过她,温墨疏是胸怀抱负的人,楚辞也是为了帮他夺帝位才会尽心辅佐,不然怎会三番两次提醒她不要干扰温墨疏的决心和步伐?其他女人听说有为皇子愿意为自己放弃江山时会是什么反应,言离忧不清楚,她清楚的只有自己心意——虽然同样向往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平淡生活,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再明白不过,那只是一场难以成真的美梦,让温墨疏放弃权势地位的话,很可能将以悲剧收尾。
  “殿下刚才说过,温墨情把我送回皇宫是身不由己,那么殿下也该明白,想要逃离这些权势倾轧有多难。”高楼寒风吹来冷静,言离忧费力地摇了摇头,眸中遗憾与理智交错闪过,“如果是几个月前也许我们还有机会逃离,现在却是不可能了。芸妃对我恨之入骨甚至不惜牵连旁人,就算我退一百步不与她冲突,她还是不会放过我,不亲眼看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她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这件事,恐怕连皇上也无力阻挡。”
  思虑多日才艰难做出的决定被言离忧一口否决,温墨疏露出微微失望之色,低下头,笑容未改,却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你们两个的恩怨竟严重到这种地步吗?我本以为放弃现有的地位就能换来安宁,抱着侥幸不去考虑芸妃的存在,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抱歉,虽然我也不想,可是跟芸妃之间的过节大概很难解决,我和她,总要有个人彻底失败才能了结恩怨。”
  作为流放犯的言离忧与作为宠妃的芸妃只在皇宫见过一面,也未听说之前二人有什么交集,如此之深的刻骨仇恨究竟从何而来?聪敏如温墨疏怎会觉察不到这句话中透露出的古怪信息,心里千万个问题想要得到答案,看了看言离忧恍惚神色最终没能开口。
  对言离忧,他选择无条件相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不予以怀疑。
  “我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有些不可理喻了,难怪楚辞会生气。”温墨疏苦笑一声,淡淡叹息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情绪。
  言离忧不忍看他失望表情,低垂着眉眼,声音轻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啊。”高处不胜寒,吹到窗口的风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阴冷,温墨疏不禁咳了几声。轻轻捉住言离忧急忙去翻药的手,温墨疏放在面前呵着热气,温柔笑容透过白蒙蒙热气有些模糊:“是我太任性,这么重要的事没能考虑周全就仓促做出决定。还好来之前没告诉楚辞,不然他非得掀了桌子不可,搞不好还会对着我臭骂一顿,也许我连来赴约都做不到。”
  温墨疏提到楚辞时始终带着玩笑语气,言离忧却敏感觉察到那种语气之后刻意掩藏的不安,皱眉回想楚辞找她时表情脸色,不禁倒吸口凉气。
  “如果我没有拒绝,殿下是打算背着楚公子做这件事吗?”
  温墨疏面色一僵,点了点头,又急促咳了起来。
  “用前途与地位做代价,不惜做出辜负楚公子一片心意的事,值得吗?”才被温暖包裹的手慢慢滑落,言离忧缓缓摇头,眸中尽是无法责怨的忧然,“其实我不是非要那种逍遥日子不可,便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也没关系。不管到何时何地,重要的是心意,何必要伤人伤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呢?你做你的皇子,与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没有任何冲突。”
  他是高高在上享尽荣华的皇子也好,是偏僻小村里贫穷的耕夫也罢,她要的,只是他的温柔与心心相依而已——这能作为对楚辞提出问题的答案吗?言离忧短暂失神,心中忽而有了底气。
  眷恋着温墨疏,是因为与他在一起就会感到安宁幸福。
  突然降临的漫长沉默之后许久,温墨疏突兀一声轻笑:“果然,你永远是与众不同的。”
  “都是血肉之躯,有心有肺,哪里不同了?”言离忧故作轻松开着玩笑,忽而听得从阁楼之下传来一阵喧闹呼喊,顺着人们期待目光望去,一条细长的亮色火光激射天际,砰地一声,在漆黑的夜空炸开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美丽烟火。
  “开始了啊……”温墨疏喃喃自语,被焰火映出淡淡光芒的脸上带着宁和神采,“以后帝都年年更华丽的烟花,言姑娘愿意陪我一起看吗?也许会有些累,可我相信,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只要和你在一起。”
  毫不迟疑,言离忧用力点头,笑如暮雪纯净。
  人声鼎沸,满城烟火,为又一年将过、新一年将来而喜悦庆祝的人们都把目光投向象征风调雨顺的盛世烟花上,谁也没注意到安静的楼阁顶层一双人影无声默立,淡薄的影子紧紧贴合。
  言离忧记不得那一瞬是怎样发生的,忽而空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意识。
  温墨疏的唇很软,很温,如他的眼眸一样,小心翼翼,温柔不尽。
  所以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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