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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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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别告诉我你还想着回帝都,回二皇子身边。”
言离忧牵强浅笑,苦涩微黯:“我不会回去的,这点你放心,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见他。”
“嗯,你也知道我不放心?”似是听到感兴趣的话,温墨情终于坐直身板,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游荡唇边,“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沉迷情思,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听不进看不进呢。”
愣愣眨了眨眼,言离忧有些茫然:“等下,你弄错重点了吧?很明显我想告诉你的是最后半句……”
“没听见。”温墨情一脸坦然。
有理走遍天下,但某些时候面对某些人,讲理是最行不通的,譬如大名鼎鼎的定远王世子温墨情。
好歹也是近似失恋的痛苦遭遇,言离忧原本以为温墨情能一反常态表现温柔一面听她诉苦抱怨,谁知连温墨疏的名字还没提到就被刻意忽略,这对话还能进行下去吗?满心怀疑地斜视温墨情,那张泰然自若的清俊脸庞令言离忧愈发相信,温墨情绝对不是个谈心解忧的好伙伴。
无奈叹口气,言离忧坐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算了,跟你说也没用,还不如直截了当开口借钱。”
“借钱?”某个关键字眼让温墨情竖起耳朵,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隙,“你,向我,借钱?”
“……抱歉,我找错了人,请忽略刚才我说的话。”
言离忧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之前她的脑子是被狗屎塞满了吗?怎么会想到向铁公鸡借钱?没记错的话温墨情还欠君无念不少银子没还,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打算还债的趋势,向这种吝啬鬼借钱岂不是等同于与虎谋皮?
“最好别在心里说我坏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像是看透言离忧心中所想,温墨情微带不满挑起眉梢。犹豫片刻,温墨情自腰间扯出一枚扁扁的荷包,又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在言离忧眼前一晃:“钱不是没有,也不是找不到人疏通关系,不过开医馆这件事,我不同意。”
眼看银票从眼前飞走安安稳稳回到温墨情腰间,言离忧气得咬牙:“谁用你同意?我就是问你借钱而已,不借就算了,又不是找不到别人帮忙!”
“谁敢帮你,我拆了他的骨头。”
“你还讲不讲理?不帮忙还不让别人帮吗?我开我的医馆哪里碍你的事?我是抢你媳妇还是抱你儿子跳井了,你非得看我急得团团转才开心?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厚脸皮又讨人嫌的家伙?”
连珠炮似的质问喷射而出,言离忧气得就差在马车里跳起来,温墨情却仍是那副不咸不淡、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淡然态度,随手一落就将一脸愤懑的言离忧按在座位上。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下定决心不再回温墨疏那里?”
只这一个问题,言离忧立刻从聒噪转为沉默。
当自认为无间关系中出现隐瞒,当她发觉原来那份初遇悸动如楚辞所说掺杂了其他因素,当维系感情的纽带失去信任就只剩下温柔时,她还应该回到温墨疏身边吗?言离忧给不了自己答案,但她明白,倘若回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那么,不如潇洒放手。
深吸口气,言离忧鼓足勇气抬头:“虽然还欠殿下一个了断,但是我不会再回头。”
“嗯,很好。”温墨情满意颌首,唇角细微弧度逐渐清晰,“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医馆就没有必要再开了——有我养着你,你还怕没饭吃么?”
第177章 木盒之谜
楚扬找到的那所宅院距离客栈并不算远,到地方后钟钺率先跳下马车,兴冲冲地一把拉开车门:“少主,到了,就是这间大宅!”
微带得意的话没有换来称赞或是半点对宅院的感叹,反倒有一抹似是不经意却足以让钟钺浑身汗毛耸立的视线淡淡袭来。
“钟钺,今晚陪我练剑。”
“……少主,属下、属下哪儿做错了您说出来,让属下死也死个明白啊!”听到练剑两个字,钟钺脸色瞬息煞白,惨笑掺杂欲哭无泪的表情,看上去滑稽可笑。
君子楼有三条不成文的恐怖禁忌,一是惹楼浅寒生气,二是向君无念借钱,第三就是陪温墨情练剑。
这三项无论哪一个,都足以导致令人生不如死的可怕结果。
紧接着跳下马车的楚扬冷冷瞥了钟钺一眼,抱着大堆杂物擦肩而过时吝啬地送上一个字。
“蠢。”
“怎么了,钟钺?”碧箫见钟钺神色痛苦随口问了一句,不等钟钺回答,言离忧忽然跳下马车挽住碧箫,飞快朝宅院走去。
好不容易攒出一句自认为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话,结果还没等来答复就被旁人打断,这种心情令得温墨情十分不爽快。动了动胳膊不费吹灰之力把钟钺丢进杂物堆后,温墨情紧随言离忧和碧箫走进大院,却再找不到合适机会与言离忧单独交谈。
他能感觉出,言离忧在故意躲着他。
这间宅院远比帝都郊外那所荒废的宅院要大,也整齐干净许多,严格说起来并不是空宅,自上任主人升官迁往帝都居住后一直由年迈的老家丁打扫看管。那老家丁得知是定远王府的二公子要租用宅院激动了好久,一行人到达前就已经收拾妥当,就连水缸也灌得满满,一见温墨情跨过门槛就老泪纵横地扑上去,絮絮叨叨说着定远王为定远郡百姓造福的那些功绩往事。
所以,温墨情更没时间、没机会去找言离忧。
碧箫是个从不涂脂抹粉的人,自幼混迹行伍的夜凌郗更不擅长此道,正因如此,她们两个面对完全不了解的脂粉首饰等等采取了清空政策,硬是把空手而来的言离忧变成杂物最多的人。衣裳、首饰、脂粉再加零零碎碎的东西,五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尽数搬入宅院,剩下一位被老家丁缠住,直到东西收拾完还未能顺利脱身。
“对了,离忧,前两天我在王府收拾东西时找到一样东西,这才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完,要是最近没什么其他琐事,我看我们应该往安州走一趟了。”收拾完东西休息时,碧箫忽然从杂物中拿出一样东西推到言离忧面前。
那是个用暗色布帛包裹的长形盒装物,第一眼看去言离忧只觉得那大小尺寸颇为眼熟,及至碧箫将布帛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言离忧禁不住拍了拍额头一声低呼。
“真是的,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碧箫拿来的半旧木盒约莫一尺余长,正是当日言离忧离开醉风雪月楼时陈姑姑交给她,说是与小丫头初九身世有关的那个盒子。
若是碧箫不提起,言离忧险些忘记昔时在安州街头曾经被人怒骂攻击,自然也想不起那粗莽妇女夹袄上的特别图案,第一次来定远郡时她还说想要仔细调查一下,也好给姑姑和初九一个交代,没想到后来风波迭起,竟把这茬彻底忘到九霄云外。
小心翼翼打开木盒,一支模样怪异的钗状物静静躺在垫布上,细长钗身打磨得光亮平滑,泛出温暖铜色;应该为钗头处有着一支明显比普通钗头大上许多的熟铜花片,花纹繁复细致,外圈是三道云纹,圈内一朵细心雕刻的牡丹图案,中间还有一个苍劲小字,只是这字体不同于言离忧平日看见的,更像是某种变体,一时间认不出来。
“当时突然出手攻击你的那女子衣着上图案确实与这个酷似,越是回想越感觉一致。”碧箫接过那只怪模怪样的钗,摊在秀白掌心反复翻看,“我找了一些钗店的老板打听过,他们都说没见过这般图案和如此怪模怪样的钗,就连中间的小字也认不得,而这钗的材料又是十分普遍的,连追查其出处都很困难。”
这样一支怪里怪气的钗怎会与初九和初九娘亲的身世有关?在安州街头遇到那中年女子又是什么人,会是初九的娘亲吗?如果真是初九娘亲,为什么初九的爹说她早就死了?
乱麻似的问题萦绕在言离忧心头,一时也记不得那些烦心琐事,正凝眉沉思时,总算摆脱老家丁纠缠的温墨情走入房内。
“在看什么?”被缠得有些疲倦的温墨情烦闷地坐在凳子上,目光不经意掠过碧箫手中的钗,两道剑眉陡然绷紧,神色凝重地倒吸口气,“这东西哪来的?”
碧箫微愣,顺手把钗递给温墨情:“醉风雪月楼一位姑姑给离忧的,说是拜托她为楼中一个孩子寻找娘亲。”
温墨情目光落在钗上许久微动,眸中渐渐泛起一层复杂之色。仔细端详半晌,温墨情握紧钗,抬头看向言离忧,声音沉而急促:“那孩子是不是个女孩儿?大概十三四岁光景?”
言离忧从没见过温墨情如此心急表现,想问他为什么认识初九又担心需要解释的太多把他给急死,只好用力点了点头:“是,初九今年正好十四岁。这东西是九儿她爹送到楼中的,只说与九儿的娘有关,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我和碧箫也是在安州偶然遇到一个人穿着的衣裳纹案与这钗头相同,这才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紧握着钗的手显出微微青白之色,温墨情脸色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才长出口气:“这不是钗,而是铜烙,且是世间仅此一支的特别之物。”
“师兄见过这钗……铜烙?可知道它属于什么人?”碧箫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喜色。
既然初九的爹爹说这铜烙与初九娘亲有关,那么八成那位神秘的娘亲就是铜烙的主人,倘若温墨情认识这人,言离忧找起来就轻松许多了,至少不用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然而,事情远没有碧箫期盼的那般简单。
“这铜烙只有一支,它却属于很多人。”温墨情一声轻笑,泛着淡淡苦涩,握着那铜烙在手心重重一摁,立刻现出一个左右相反的字,“碧箫,你仔细看,这上面的字就算你不认识也该感觉熟悉,小时候我曾教过你的。”
碧箫愈发茫然,仔细看去,似是有些恍悟:“这样反过来看确实有些眼熟。我记得小时候师兄教我和碧笙学写过一种文字,笔锋曲折与这个字十分相似,师兄还说这是什么密语……”
“不是密语,是传递秘密信息的一种异族文字,这世上读得懂的人不超过三十个,而这铜烙上刻印的,是巾帼的帼字。”
温墨情的语气有些怪异,像是在微微颤抖,言离忧好奇下忍不住偷偷看去,却见那双习惯藏住心事的眼眸里流泻着莫名的苍凉。
是什么人、什么事,能教他有如此心绪?比之谈起赫连茗湮时更加神伤?
言离忧看得有些呆了,直至温墨情目光转来对上才慌忙扭开头,不过温墨情没有像往常一样嘲讽她两句,那样淡淡一眼对视过后,仍将注意力凝聚在那只铜烙上。
不知为什么,言离忧隐隐有一丝失落。
房中沉默半晌,温墨情忽而转身,险些吓钟钺一跳:“钟钺,备马,我要去趟安州。”
那支铜烙没能回到盒中或言离忧手里,而是被温墨情贴身安放,全然没有归还的意思。言离忧迟滞少顷,旋即拉住温墨情:“我也去——别想甩下我,东西是我带来的,我还要给陈姑姑和九儿一个交代,这件事你别想自己包揽。”
温墨情耸肩,片刻前的罕见表情荡然无存,留下的只剩言离忧司空见惯的讨嫌表情:“我说让你留下了么?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得跟着。”
※※※
通往定远郡的驿路上,一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正以最快速度前进,厚毡遮挡的车厢内不时传出痛苦咳声。
“二皇子,这么颠簸您身子能受得了吗?还是停车歇息一会儿吧!”春秋面露忧色,攥紧药瓶的手一层热汗细密。
温墨疏虚弱摆手:“不碍事,能尽快赶到定远郡才最重要。春秋,你问问车夫还有多远?天黑前能赶到吗?”
春秋点点头,才要抬手敲敲车窗,一直坐在旁边仰头闭目养神的男人懒懒开口:“再有多半个时辰就到了,二皇子还是坐下安心休息吧,这幅模样过去就不怕吓到言姑娘吗?”
见外面天色尚早,又听说目的地已经不远,温墨疏稍感安心,长出口气颌首道谢:“这一路幸而有沐大侠随同,墨疏实在无以为报。”
“不用不用,我欠楚公子不少人情,这也是在还债嘛!”沐酒歌睁开眼,乐呵呵伸了个懒腰,“其实就算没有楚公子这层关系我也会答应送二皇子到定远郡,我和墨情有段时间没见,师父又让我找借口去看看情况,正好凑到一起都办完,早些回楼中复命我就能解脱了。”
找借口去打探消息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的事情吗?温墨疏苦笑:“沐大侠未免太过直白,凭现在我和世子的关系,沐大侠不是该防着我才对么?”
“有什么防不防的?你和墨情争什么、抢什么跟我又没关系,最后是谁抢到的也没我好处。我呢,就是受浅寒所托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江湖宵小趁着这机会打墨情的主意,毕竟树大招风嘛,他这与朝廷无关的世子在江湖中可是颇有名气的。”
春秋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叫与朝廷无关?定远王世子没事跑皇宫乱搅合,这也叫无关?他干涉的事儿可不比我家爷少!”
“春秋。”温墨疏微微扬手止住春秋打岔,好奇目光里带着一丝试探,“当日火烧青莲宫沐大侠也在场,对世子于前朝的影响应该有些了解,说世子与朝廷无关是不是有些欠妥?”
沐酒歌撇撇嘴,认真表情似是有些委屈:“我说的没错啊,墨情他本就不愿掺和朝廷那些破事,之所以会做这么多是为了信守诺言。二皇子别看他平时不怎么露面,这家伙从小就跟在英雄豪杰身后混日子,对承诺二字看得极重,就连当年名噪一时的巾帼军女将们也经常夸他呢!”
温墨疏手掌一颤,素色汗巾无声落地。
第178章 千里诀别
言离忧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定远郡,虽说之前也没打算在此久居,突然之间被告知要同去安州,还是免不了有些意外。
离开之前言离忧又去了一趟定远王府为温墨鸿诊病,令她欣喜的是,温墨鸿的症状比她预计中恢复得更好,在碧箫坚持不懈的按摩锻炼下,温墨鸿残废多年的手指渐渐能够动弹,虽然还不能抓握东西,至少循着声音指点某个方向完全没问题。
或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变化心里生出些希望,温墨鸿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明朗少去几分沉郁,言离忧离开时,温墨鸿慢慢好转的喉咙里挤出几声沙哑怪调,碧箫说,那是他在向言离忧道谢。
言离忧感慨万千,她多希望温墨鸿能够恢复健康,如常人一般行走、说话、微笑,那样他和碧箫就可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从此幸福相依、白头到老,不必像她一样漂泊不定,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如果师兄能把她娶进门就好了,他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为了能继续照顾方有起色的温墨鸿,碧箫并没有随言离忧和温墨情一同去安州,望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竟觉得有些心急期盼,可是她也明白,除了那二人首先要互诉心意走在一起外,之后还要过定远王这关,甚至是看不见动不了却有着异常灵敏听觉的温墨鸿这关。
长出口气摇摇头,碧箫忽然感觉到手背上一抹温热缓慢移动,惊讶低头,居然是温墨鸿伸出手指费力地在她手背上划着。
“墨鸿?”倒吸口气翻过手掌,碧箫将手心贴近温墨鸿指尖努力伸平,过了许久方才看明白温墨鸿在她手心划的是什么。
那是个“青”字。
狂喜的心被高高吊起,喜悦犹在,却平添七分忧虑。
“墨鸿,你……你知道她是谁了?”碧箫尽可能小心翼翼试探道。
温墨鸿僵硬地点点头。
言离忧与温墨情在一起时总忍不住吵闹斗嘴,碧箫一直担心温墨鸿听到言离忧的声音会联想到青莲王,没想到担心成真,千防万防,温墨鸿还是觉察到了。
碧箫一阵心悸。
这是否证明,言离忧真的就是青莲王本尊呢?毕竟两个人容貌声音完全相同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初时温墨情考虑到如果言离忧真的是青莲王会教温墨鸿情绪激动,为了兄长着想放弃了用声线来判定青莲王真伪的方法,而现在,无论是温墨情还是言离忧都已经不愿继续追究身份一事,即便这种心思未曾说出口,二人都在下意识避讳,是而碧箫也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温墨情。
手心温热再次落下唤醒碧箫沉思,只见温墨鸿露出一种怪异表情,又在她手心写下二字。
不是。
碧箫愣住:“不是?你是想说她不是青莲王?”
温墨鸿表情犹疑,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是自己本就拿不准主意,最后竟有些发急,喉咙里一声嘶哑闷响,摇头写下最后两个字。
不,恨。
岁月悠悠,光阴数载,昔日友人都已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而本该作为世子担当家国重任的温墨疏却瘫在椅中不见天日,这些年来,他的心里种下多少恨,又埋藏了多少绝望的怨?碧箫是个健全人,她做不到设身处地去揣测温墨鸿的心思,做不到感同身受,温墨鸿又无法清晰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所以那简简单单的“不恨”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碧箫是猜不透的。
是指言离忧并非青莲王,所以他觉得没必要怨恨吗?还是说温墨鸿知道那个为自己诊病的女子是青莲王,却也是弟弟心爱之人,所以甘愿放弃那段刻骨仇恨?抑或是经年累月的病痛已经将他的怨气耗竭,连憎恨的心力都不再有?
答案是什么无从猜测,然而碧箫清楚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温墨鸿没有放弃生活,他正在一步步、一点点走出阴影——否则,他怎会用那只无力的手握住她手掌,又怎会在寂静昏暗的房中对她露出像是微笑的表情?
碧箫紧紧回握那只微凉手掌,蹲在瘫坐的温墨鸿身前将头枕在他膝上。
谁是谁,谁错谁对,这些都不再重要,只要他还活着,她的世界就是美好的。
言离忧和温墨情走得太急,遗憾地错过了定远王府房内令人欣喜动容的一幕,尽管如此,温墨情还是有些烦躁地向钟钺抱怨着走晚一步,以至于将要出城门时与帝都赶来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温墨情不喜欢乘马车,一来窝在里面不自在,二来也嫌马车太慢耽搁时间。不过他忘了考虑马车的一点好处——别人看不到马车内坐着谁,车内的人却能透过车窗狭窄缝隙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当温墨疏的喊声在背后响起时,温墨情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刚刚交错而过的马车拆掉,更想给言离忧带个面纱,或者干脆把她藏进自己怀里让别人再看不见。
本来言离忧等人已经和温墨疏所乘马车迎面错过,言离忧也没有发现车上的人是谁,是温墨疏无意中看见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后不顾一些跳下马车,一边跑着追赶一边声嘶力竭呼喊才令几人勒马伫足,齐齐回望。
那一刹心里的五味杂陈难以言表,言离忧只感觉脑子轰地一声炸开般,瞬间失去反应。
她可以强颜欢笑装作漠不关心,可以斩钉截铁告诉温墨情自己不会再回到温墨疏身边,也可以一次次不停提醒自己要果断、要坚定,可是当熟悉到死的声音再一次响彻耳畔,当沉淀在心中挥之不去的身影又一次出现时,一切伪装都被摧毁,消失。
想见他,想问他为什么,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有多痛。
温墨疏的身体十分糟糕,对常人来说轻松的数十步狂奔于他而言近乎要命,也没有哪个人见过堂堂皇子会有如此不顾形象的举动。幸好言离忧及时停下,回头,又赶在温墨疏体力耗竭险些踉跄扑倒时奔至他身旁,这才没让温墨疏成为大渊历史上第一个跑死的皇子,也没让言离忧几乎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看他拼命如斯,她的心比撕裂还疼。
情殇最怕见面,见面就会动摇。
温墨情端坐马上冷冷远望狼狈的温墨疏,视线掠过旁边紧紧搀扶的言离忧时多了几分无可奈何,提马走近二人,丢下淡而无味的一句话后径自走开。
“我在前面等你,半个时辰后你若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言离忧迟滞片刻,僵硬地点了点头。
夜凌郗本打算代替碧箫与言离忧一同去安州的,这会儿见半路杀出个温墨疏,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言离忧心思,叹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后也骑马离开,不远不近地闲遛。
已经做好计划的行程,从初始就因温墨疏意外出现被打乱,言离忧对温墨情和夜凌郗心存愧疚,低着头半天也没一句话。
她是想要逃离的人,没什么可说的,温墨疏却不能保持沉默,强忍口中腥甜血气低道:“离忧,跟我回去吧,联姻的事都已经处理妥当,皇上对你也没打算追究。我知道自己做了些让你伤心的事,我会尽力弥补,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我也有很多话想对殿下说,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皇宫里。”言离忧深吸口气,与温墨疏四目相对时,眼眸里一片沉静,“离开皇宫之后我想了很多,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楚公子当初会有那样的劝告。我对殿下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份喜欢与殿下对我的喜欢不同,掺杂了太多连我自己也挑拣不干净的因素。我知道这样一走了之很过分,但我真的想出去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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