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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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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郡?”言离忧在脑海里搜索一番,终于从角落中隐约记起这么个地名,不由三分惊讶,“苍梧郡不是在大渊边陲吗?离这里很远吧?那边人烟稀少、贫瘠落后,带九儿去合适吗?”
“就算是刀山火海,那里毕竟有她该见的人。”
温墨情回答得隐晦不明,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突然拉住言离忧,将她的手紧攥于掌中,大步向王员外宅邸走去。
柔软,微凉,那是温墨疏的手掌。
干燥,温暖,这是温墨情的手掌。
言离忧无意识地做着对比,到了宅邸门前才猛然醒悟红着脸抽回手,用力瞪了温墨情一眼。
换来“你奈我何”的不屑目光。
初九只在王员外家待了几个时辰,乖巧懂事模样却教王员外和员外夫人疼爱不已,听言离忧说初九是个孤儿便委婉表达想要收养之意,却立即被温墨情一口回绝。临走时初九认认真真向王员外夫妻二人道谢,王员外硬是塞了一大张银票当做见面礼,出手阔绰让言离忧大为感慨,叹息自己怎么没这好命。
“人丑,性格差,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你?”温墨情毫不吝啬给予尖锐讽刺。
言离忧自然不甘示弱,凶狠表情恨不得把温墨情生吞活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前你怎么对我来着,都忘到脚底板了吗?阴狠狡诈,冷血无情,我可消受不了温少侠您的关怀体贴。”
温墨情微微扬眉,唇角一翘,伸手轻抚初九头顶:“九儿。”
“九儿在呢,姐夫。”
“嗯。”温墨情也不说什么事,斜斜瞥了言离忧一眼,眼瞧着那张粉白细腻的脸被赤红铺满。弯下腰将不知从哪儿掏出的一包蜜饯塞给初九,温墨情笑容更深:“再叫一声,九儿。”
“……姐、姐夫。”
初九对温墨情的要求摸不着头脑,言离忧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恼火地去捶温墨情,却遮不住越来越红的脸颊。
带着初九打打闹闹回到客栈,马巧儿还没有醒,穆兰荷坐在房中发呆,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到初九的刹那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孩子……”
“她叫初九,十五岁了,几年前被人卖到烟花之地当小奴,恰好遇到离忧。”温墨情没有直接说破初九可能身份,淡淡目光与穆兰荷相遇,也让穆兰荷立即明白,目前他还不打算让初九知道太多。
眼见天色不早,温墨情又要了间房让初九先去洗漱休息,待房中只剩三个揣着一大堆话的人,这才开始谈及许多秘密和重要之事。
“那孩子真像童将军,鼻子,眼睛……眉毛倒是与桑将军别无二样,又浓又黑,说起话来同样脆生生的。”见过初九之后,穆兰荷的话匣子便止不住了,只是语气里揉进太过感慨悲伤,纵是笑着也难以掩藏。
“这么说来,初九的确是桑将军和童将军之后?”温墨情沉眉,“当年桑将军是在何时生下九儿的?为什么要把她交给别人?”
穆兰荷深深吸口气,黝黑脸庞平添沧桑:“不能怪桑将军,当时情势所迫,实在是不得不把孩子送走。那时朝廷已经派人来围剿我们,桑将军挺着肚子带我们硬拼,就在乱战时把孩子生了下来。还不等桑将军给孩子起名,帝都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童将军已经处刑……”
时隔多年,再次回忆起昔日惨景,从数千士兵围剿中侥幸逃生的穆兰荷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泪水在生满老茧的指间纵横。
哭了小半刻,穆兰荷控制住情绪长出口气,抹抹潮湿脸颊:“桑将军一直坚守阵前,我们二百多个姐妹,在桑将军带领下硬生生拼掉朝廷一千多人,直至童将军处刑的消息传来,桑将军彻底崩溃。那时我们人马已经拼得所剩无几,想要杀出重围难如登天,桑将军说无论如何要让孩子活下去,不能断掉童家血脉,于是便趁夜将孩子交给朝廷大军中一位心善的老伙头,托他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在那之后两天,我们实在抵挡不住了,我和巧儿妹以及另外十个姐妹扛着奄奄一息的桑将军突围逃走,剩下的姐妹们……她们都是血性的好姑娘,没一个人屈膝投降,不是战死就是自尽,没有侮辱巾帼军名誉半点。”
纵横沙场守卫家园边陲的女子军,她们舍弃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浴血奋战,最终结局却不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亡在朝廷无情围剿之下。
言离忧不清楚当年童如初到底因何获罪,巾帼军的悲剧却让她哀怒交杂。
暴君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怎有资格称得上天子?又有什么资格享受万民朝拜、荣华富贵?难怪温墨情不愿过多参与朝廷纷争,又难怪温墨疏总想摆脱皇子身份束缚,那些令人心寒的时局朝政啊,的确不是他们那种性格能够坦然接受的。
房中陷入漫长沉默,只听得穆兰荷低低啜泣,以及被吵醒的马巧儿呜呜哀鸣。
许久,温墨情打破沉寂:“穆姑姑,桑将军可有灵位或者墓碑?这些事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九儿,但总该带她去拜祭一番,之后还得带她到别处去。”
“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叛军,哪敢光明正大立碑?”穆兰荷苦笑,从破旧包袱中颤颤巍巍拿出一块简陋木牌,“桑将军死后,巧儿妹刻了这牌位,我们之中只有她一个人识字,也不知道刻得对不对。既然找到了桑将军的女儿,这东西以后也不该由我保管了,小混蛋,从今天起,桑将军的牌位和九儿就都拜托给你,也不枉当年他们夫妇待你那般亲切。”
温墨情双手接过简陋牌位仔细收好,沉吟片刻道:“桑将军去世前可有说些什么?”
“自从把孩子送走,桑将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两年她整日闭门不出,时常以泪洗面,后来也不知从哪里认识了几个不三不四的异族人,天天往外跑也不清楚商量些什么,她交待那些话实在让人没法理解,不说也罢。”
异族二字唤起温墨情警觉,与言离忧对视一眼,沉眉追问:“桑将军说些什么?”
穆兰荷见温墨情似是十分在意,只好一一道来:“因为童将军枉死,巾帼军含冤受屈,桑将军又被迫骨肉分离,所以那段时间她恨透了狗皇帝和朝廷。我记得那时桑将军总把报仇挂在嘴边,说什么要毁了大渊、让狗皇帝付出代价,可是除了与那些莫名其妙的异族人来往外,桑将军倒也没做其他事情。再往后那几个异族人突然消失,桑将军对他们的身份绝口不提,这档子糊涂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穆姑姑可有见过那些异族人?他们长什么模样,能看出是哪一族吗?”
“远远见过两次,看得不太真切,只感觉皮肤特别白,又高又瘦的。怎么,你认识这些人?”穆兰荷困惑于温墨情的反应,忍不住好奇问道。
温墨情收敛神色摇头:“没什么,想了解详细些而已。穆姑姑,马姑姑,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余后安排明日白天我们再商量。离忧,走了。”
穆兰荷看不出端倪,熟悉温墨情的言离忧却不会看不出。发觉温墨情在注意些什么后,言离忧刻意保持沉默,直到二人离开房间走到稍远处才卸下拘谨,望着温墨情若有所思:“那些异族人有什么问题吗?看你好像有心事。”
温墨情引言离忧到自己房间,屈起手指掐了掐眉心,似是有些烦郁。
“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这正是霍斯都族的特征。我记得茗湮说过,她随父亲入大渊是为了见一个中州女子,而她父亲来到中州的时间,粗略算算,就在童将军被处死、巾帼军覆灭之后不久。”
第191章 思难无邪
渊国帝都凤落城潮湿多雨,每年夏秋两季时常一连数日阴霾,农户们或许会高兴于这一场场生命之水,皇帝温敬元却十分痛苦,年轻时落下潮湿骨痛的毛病总让他无法在某些事上尽兴。
整整四天没有迎来皇帝驾临的凤欢宫有些冷清萧索,却多了几分无声的自在,燕香和小亭子一个门前一个院中无聊地斗嘴打趣,对房中不时传来的声响充耳不闻。
连嵩在凤欢宫作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蓝芷蓉侧躺在连嵩身边颇为疲惫,对付正当盛年的温敬元绰绰有余的她,应付连嵩时总是很累。她不知道连嵩到底有多少精力,只记得每一次连嵩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甚至不去看她,仿佛只当她是卸除涌动之火的工具。当然,她也从没把他当成什么特殊之人,这辈子能在她心底沉淀到死、思念到死的,只有那个再也不可能相见的男人。
每每思及至此,对言离忧的恨便愈发深刻。
“就这样放了言离忧?”连嵩穿衣时,蓝芷蓉懒懒开口。
“她逃出皇宫就不容易掌控了,所以我之前才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留在宫里,是你自己无能错失良机。”连嵩扎起平日里习惯披散着的长发,尖削下颌一半掩藏在昏暗光线中,“因为你的失误,我不得不把追查重点转移到温墨情身上,还要派出孤水跟着那个蠢女人,万一被温墨情发现我在调查他,惹祸上身的可不只是我,你也跑不掉。”
连嵩对温墨情的警惕总让蓝芷蓉不以为然,她实在看不出那位定远王世子除了冷漠一些、大胆一些之外还有什么能耐,大概唯一让她关注的只有温墨情对言离忧的态度——凡是喜欢言离忧的人都万分可憎,也万分该死。
懒懒伸展四肢后,连嵩半卧红木大椅中,卷着发梢眯起眼眸:“关于温墨情,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前任渊皇在位期间平定过一次边陲叛军,叛军主将童如初被召回帝都处死。当时有不少朝臣为童如初求情,其中包括定远王和几位亲王,而在童如初行刑之前,为他送去上路饭并一路相送的人,正是年幼的定远王次子,温墨情。”
“先帝并非明君,这点从他专宠青莲王可见一斑,杀个不该杀的武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那武官与温墨情有关系,人都死了,又能如何?”蓝芷蓉不耐道。
“据我所知叛军尚有余孽,而不久前曾有与温墨情和言离忧关系十分密切的人拿着某样东西四处打听,那东西好像正是当年叛军信物。所以我推测,他们突然赶去安州很有可能是为了寻找叛军余孽,如此一来,想要找他们麻烦就简单多了。”
“你是说温墨情与叛军欲孽尚有联系?”蓝芷蓉眼睛一亮,“如果温墨情背上叛逆之罪,那么言离忧也跑不掉,一旦他们被调回帝都,要继续玩下去就有趣多了。”
蓝芷蓉眼中可怕光芒连嵩看得一清二楚,轻哼冷笑,满目不屑:“那是你的乐趣,不是我的。”
重生为不起眼的青岳国长公主,蓝芷蓉能有如今地位权势全都仰仗连嵩支撑,对他自然要捧着、巴结着,见连嵩似有不悦,蓝芷蓉急忙顺着他的话风贴陪笑脸:“那你想要的乐趣是什么?眼下皇上对你虽不能尽信却是彻底的倚靠,你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乐趣得不到?就算得不到,不是还有我吗?”
“纵是独立云端,不屈居任何人之下,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事情非人力所能及。”连嵩没有如蓝芷蓉预料那般狂妄自夸,几近无血色的唇轻触碧玉扳指,眼中一抹冷芒闪耀,“我想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想要世人都在痛苦中挣扎,只凭一个狗一样的温敬元岂能做到?”稍作停顿,连嵩敛起阴冷表情,看着蓝芷蓉笑得难以捉摸:“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做些事。”
连嵩的笑容只出现在阴谋之上,蓝芷蓉不禁倒吸口气,不祥预感冉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迎合:“你说的,我自然都会去做,只是不知能不能做到……”
“没什么做不到的,这次我要让你办的事很简单。”连嵩放开发梢,仍是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今后宫大半嫔妃都听你指使,你只需找一个地位身份都合适的人去请南庆太子及太子妃游玩宴饮就好,余下的事,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最近我无聊得很,这件事你尽快去办,拖延太久,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蓝芷蓉打了个寒战,急忙低头避开连嵩阴柔目光,低低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连嵩在算计什么,许多阴谋计划他从不提前告诉她,这次也是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南庆国的太子夫妇要遭殃了——凡是被连嵩利用的人,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多数都是比死不如。
至于连嵩的目的,可能引发的结局,蓝芷蓉不会去猜测也不敢胡乱猜测,当连嵩让她指使其他嫔妃去办这件事时她就隐约猜到,出面引南庆太子和太子妃的人,必然要以悲剧收场。
幸好,这个人不是她,连嵩还不打算弃掉她这枚棋子。
※※※
自打言离忧离开帝都,温墨疏就再没出现于朝上,朝臣们纷纷猜测是不是他的病情加重以至于将要不久于人世,而温墨峥每每听见有人如此猜测都要跳出来,指着鼻子将那些怀揣质疑的朝臣大骂一顿。
得知温墨疏的病症已然无救,没有人比温墨峥更加难过,悲伤。
“二哥病成这样却不肯说,我还总是惹他生气,现在想来真是禽兽不如。不过话说回来,二哥自知时日无多,怎么会有心思与我争那皇位?我想多半是你误会他了,连累得我也于心不安。”
走在花荫小路上,温墨峥孩子气地向君无念连连抱怨。
“倘若二皇子真的回天乏力,他怎会有精力做那么多事,又怎么会有精力与言姑娘纠缠不清?”君无念折扇敲额,唇角淡笑,“殿下不要小看楚辞的能力,凭他心机绝不会选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支持辅佐,即便二皇子身染痼疾无药可医,楚辞也一定有办法为他拖延续命,否则他就不是备受先帝信赖的一等谋士了。”
“又不是大罗金仙,他怎么个续法?有这能耐还当什么谋士,去做医官不好么?没得跑来讨人嫌。”
“殿下……殿下不能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思考问题啊……”
对于温墨峥的耿直单纯,君无念颇有些哭笑不得,尽管有时会羡慕楚辞辅佐的主子成熟稳重识大局,有时却也忍不住为自家主子特别听话深感欣慰。先前就是因为温墨峥听他的话,在商议联姻期间对温敬元提出的任何指婚都无条件服从接受,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否则现在必然也要像温墨疏那般被温敬元极力打压了。
感慨间,温墨峥忽又换了话题,一脸疑惑扭头:“无念,你说平贵妃突然宴请南庆太子、太子妃是为了什么?平时看她少言寡语挺老实的,不会不清楚父皇不喜欢嫔妃干预前朝政事的脾气,这不是自找不快吗?”
君无念笑笑:“平贵妃哪会有这么多心思,多半是有人在后面指使,原因就不太好猜测了。”停下脚步长叹口气,君无念看看百步外树荫遮挡的玉雀宫大门,神色多了几分严肃:“宴席只请了南庆太子和太子妃,此外就是一众嫔妃以及几位皇子,凭我的身份无法陪伴殿下左右,楚辞亦是同样。我不清楚这次宴请背后有什么阴谋,殿下需时刻谨记诸事小心,真发生什么事也不要随便出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先看看二皇子是怎么做的,之后再做定夺。”
“嗯,我懂,只要学二哥就不会出错。”温墨峥认真点头,回以无暇笑容。
越是天真单纯的人越好辅佐,却也最难控制。看着温墨峥远走背影,君无念不无担心微微皱眉,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才松开紧握手掌,心里始终空空的难以落地。
可能有连嵩参与的事,他都不希望温墨峥有所接触——那个来自异国的阴沉男人太过危险,他很怕,怕温墨峥会掉进连嵩的陷阱,多年心血付之一炬。
“墨情啊,这种时候应该找你喝酒解闷才对,可你偏偏不在……真是的,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被女人拖累?”
末了,君无念苦笑一声,转身慢慢走回珑心殿。
由于平贵妃五次三番下帖邀请,许久不在人前露面的温墨疏抵不过只能拖着病驱赴宴,入席后只朝旁边的温墨峥微微点头,别无他话。温墨峥几次主动开口询问,无奈温墨疏一直一幅失魂落魄的表情,似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根本没听到身边弟弟说些什么,直至南庆太子和太子妃到席方才稍稍打起精神,不言不语观察在座的每一个人。
南庆太子倒也罢了,那位太子妃苏玉天下闻名,是个聪颖果断不亚于男子的出色人物,亦是对南庆国有着巨大影响的特殊存在。温墨疏拿捏不准这场宴席是否包含阴谋成分在内,却不敢掉以轻心,敏锐目光多数时间都徘徊与南庆太子妃与平贵妃之间,本想察言观色看出些门道,却不想看上一会儿便频频走神。
苏玉的平静,苏玉的举止有度,苏玉的出色风华,这些总会教他忍不住想起另一个女子。
看着看着,心痛如割。
第192章 后宫丑闻
定远王寿宴那场大火让青莲宫损毁严重,尽管有君子楼派来的能工巧匠尽心修缮,又有君无念这个富可敌国的隐形巨贾花费重金倾力资助,青莲宫的重建进度仍十分缓慢。
按理说损毁到这种程度,应该没有人会想要住进去欣赏什么风景艺术,况且已是君无念产业的青莲宫并不该随便由人借宿,但因提出暂住要求的是赫连茗湮,这件事就变得微妙起来。
赫连茗湮的托辞是个人喜欢园艺建筑慕名而来,这理由温敬元相信,满朝文武相信,但君无念和连嵩等人是不信的。一来他们都知道当年赫连茗湮与温墨情及青莲王的复杂关系,二来,但凡头脑比温敬元更聪明的人都会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赫连茗湮偏要独自住进去而不肯带半个随从,这一点本身就很有问题。
平贵妃宴请南庆国太子夫妇这晚,赫连茗湮仍在青莲宫中四处闲晃,至隐蔽处躲开君无念派来的耳目后才轻轻敲了敲墙壁,少顷便有暗门无声打开。
“又潮又闷,真要人老命。”作为使团副使的赫连茗湮堂兄慕格塔·萨琅连连抱怨从暗门钻出,手中还提着一布袋东西,随便丢给赫连茗湮,“这地宫以前就很乱吗?如果不是,那最近一定有人收拾过。”
赫连茗湮似乎并不意外,打开袋子翻了翻,眉目仍是平静如云:“这里已经是君子楼的地方,墨情那般细致,定然猜到会有地宫暗道之类,彻底清查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想要的东西,又被他藏到了哪里。”
“那我们来这里,他会不会起疑?”
环视空荡荡颇显冷寂的宫殿,赫连茗湮无声叹息:“为什么要怀疑?我只想来这里祭拜离忧。他是知道的,我对离忧一直怀有愧疚,这些年为此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来这里看看,我始终难以心安。”
萨琅愣了愣,苦笑一声,眼神柔和许多:“来了你就能心安?你这丫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吗?只要认为亏欠别人一点就要自责好久,哪怕有些事本来跟你无关。”
“毕竟是我隐瞒了来凤落城的目的,直至刺杀渊皇前她都很信任我,那一次,真的是让她失望伤心了。”沉沉叹息似乎连绵无尽,赫连茗湮胜似月光的清丽容颜染上几许哀愁。大概是追忆往事太过心酸,赫连茗湮牵强笑笑,自袋子里拿出一本画册:“这是我教离忧跳花旋舞时画的,她学得很用心,只可惜她还没有机会为渊皇献上一舞,有些不该发生的事就发生了。如今想来,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有什么意义呢?我宁愿看她学舞时开心表情,宁愿自己没有来过大渊,没有让谁伤心。”
“伤心的人又不止他们。”萨琅撇了撇嘴,犹豫半晌,小声嘟囔道,“他们哪里知道绮罗你的苦衷?那个温墨情,做出一副受伤多深的样子,最后不还是丢下你跟其他女人跑了吗?啧,真是有眼无珠。”
温墨情三个字仿若咒语,总会让赫连茗湮一瞬失神,眼底流露出的悲凉无处掩藏。
“我喜欢他却不得不离开。萨琅堂兄,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事不是当初不辞而别,而是没有在一切悲剧发生前亲口告诉他,我爱他。”
而当命运再次把他们推到同一个风口浪尖时,她却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过于悲伤的气氛令得萨琅浑身难受,耸耸肩膀抖抖手臂,天生乐观的霍斯都副使挥去沉郁气息,眨眨眼神神秘秘地凑到赫连茗湮身边:“绮罗,你说那位平贵妃为什么要宴请南庆太子和太子妃?会不会是渊皇想要拉拢他们又不方便亲自出面?那个太子妃苏玉可不是好对付的女人,连我都不太敢和她接触呢!”
“渊国的内情我还没打探太清楚,目前只知道后宫出了些风波,皇贵妃身怀六甲被打入冷宫,来自青岳国的芸妃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至于平贵妃,先前还没有特别留意。”赫连茗湮如画似的黛眉微蹙,绝色面容泛起隐隐担忧,“渊皇对待几国使者一直小心谨慎,尽可能做到表面公平,应该不会破坏平衡关系;但若是这次宴请真的始于平贵妃……也没什么理由或是根据,我就是有种预感,有些不好的事会发生在南庆太子身上。”
萨琅崇尚武力而非怪力乱神,对所谓的预感之类自然不屑,撇撇嘴表示无法认同后又钻入地宫,如先前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梭于青莲宫与青莲山下某处隐蔽出口。
不过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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